4月27日上午,中國外交部長李肇星的接班人正式浮出水面。十屆全國人大常委會二十七次會議經(jīng)表決決定,任命楊潔篪為外交部部長。與前任的升遷如出一轍,楊潔篪也是歷經(jīng)中國駐美大使、副外長到外長的仕途。
外交部是中國國務(wù)院序列排第一的大部,外長人選一向備受關(guān)注。當天,身著深色西服,佩戴紫紅色領(lǐng)帶,架一副細框眼鏡,身材挺拔、面帶微笑的楊潔篪,以低調(diào)、儒雅的姿態(tài),完成了履新后的首次公開亮相。
在上海外國語學院(現(xiàn)為大學)附屬外國語學校,他為自己奠定了未來10年譯員生涯最初的基石
上海市黃浦區(qū)位于大上海市中心,北起蘇州河,與虹口、閘北兩區(qū)相望;東、南瀕臨黃浦江,與浦東新區(qū)一江之隔;西至成都路、西藏南路、制造局路,與靜安、盧灣兩區(qū)毗鄰。
當新中國成立后的第一個“五一”國際勞動節(jié)來到的時候,楊潔篪降臨到了這里的一個普通的家庭里。那時,他的家在區(qū)內(nèi)的北京西路、溫州路一帶,這是滬上的尋常巷陌,普通里弄。也許是偶然,這個世界勞動人民的節(jié)日,讓楊潔篪迄今為止57 載的人生旅程里有了4 年工人的履歷?,F(xiàn)在看來,對身居高位的他而言,這無疑是“空谷足音”,彌足珍貴了。
但是,楊潔篪的名字卻充滿書卷氣。篪,是中國古代的一種像笛子那樣的樂器。雖然人們無法詳細了解當初父母對襁褓中的楊潔篪寄托何種美好的希望,但是無論如何,這種有著八孔、可以吹奏的失傳古樂器已經(jīng)吹奏出足以令門楣生光的樂曲了。
1963年,小學畢業(yè)的楊潔篪考上了上海外國語學院(現(xiàn)為大學)附屬外國語學校。在這里,他為自己奠定了未來10年譯員生涯最初的基石。
等到3年過后,蓄勢待發(fā)的少年楊潔篪極欲一搏,向高中進發(fā)的時候,“文革”猝然降臨,他在迷惘中度過了百無聊賴、莫之奈何的兩載寒暑。
1968 年冬,楊潔篪來到全國儀器儀表行業(yè)的重點骨干企業(yè)——上海浦江電表廠,成了一名學徒工,那一年他才18歲。
4年后,由于外語人才后繼乏人,周恩來總理下令從北京、上海、南京等工廠、農(nóng)村、農(nóng)場,征召散落的原外語學校的學生,調(diào)集至外交部以培養(yǎng)翻譯人才。
于是,楊潔篪和王光亞、沙祖康以及陳毅元帥唯一的“千金”叢軍(即陳姍姍——后來成為王光亞的夫人,曾任中國駐愛沙尼亞大使、常駐聯(lián)合國代表團參贊)等日后活躍在當今外交舞臺上的精英人物,相繼來到北京,經(jīng)過5個月的集訓(xùn)學習,然后一起飛出國門,到霧都倫敦深造。
在讀書無用、斯文掃地的“文革”年月里,這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和楊潔篪同時加入這一幸運行列的還有一位同樣年輕的上海姑娘樂愛妹(后任中國駐美大使館參贊),與楊潔篪大名的儒雅相比,“愛妹”雖顯出幾分俗氣,但這又是一個充滿滬上里弄風情、普通而又典型的上海女孩的名字。后來這位“樂妹妹”成了楊潔篪的太太。
他們先入伊林學院隨后來到巴斯大學。其時,楊潔篪的“師兄”、“師姐”如周文重、張幼云等人,還有那位在“復(fù)關(guān)”和中國加入世貿(mào)組織談判中嶄露頭角、名噪一時的龍永圖先生,都在巴斯大學“修煉”深造。
楊潔篪最后來到倫敦經(jīng)濟和政治學院(簡稱倫敦經(jīng)濟學院),并在這里結(jié)束了長達兩年的留學生活。
年輕外交官的歷史就這樣翻開了嶄新的第一頁
1975年初夏,楊潔篪回到了日夜思念的祖國,跨進了當時的北京市朝內(nèi)大街225號——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大門。
楊潔篪被分配在翻譯室英文處,開始了他10年譯員生涯的最初歲月。年輕外交官的歷史就這樣翻開了嶄新的第一頁。
人才薈萃的翻譯室號稱中國譯事界的“國家隊”。 楊潔篪一口流利的英語以及他的勤奮刻苦與好學不倦給同事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這里,楊潔篪從普通一兵的小科員,緩慢而正常地升至二等秘書。那時候,許多活躍在當今外交舞臺上的頭角崢嶸的人物,都是楊潔篪的同事。這使他在翻譯室得到了很好的鍛煉和培養(yǎng)。后來回顧這段難忘日子時,楊潔篪深有體會地說:“當普通科員無法接觸高層領(lǐng)導(dǎo),當翻譯則不同,可以親眼目睹高層外交活動,學到很多平時學不到的東西。”此誠實言。
楊潔篪在翻譯室一直干到1983年仲夏,然后與“老相識”周文重互換位置,去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駐美利堅合眾國大使館。當他于1987年初夏“梅開二度”,重返翻譯室以后,已是王弄笙麾下一員獨當一面的“大將”了。
稱雄一時的“譯壇”精英馬雪松(后任外交部翻譯室培訓(xùn)處處長,國際司二處一等秘書)無疑是近20年來中國外交界最優(yōu)秀的英語譯員?;厥桩斈辏醭雒]的馬雪松奠定其日后輝煌的第一仗就是楊潔篪一手運籌帷幄的。
楊潔篪擔任翻譯室參贊兼英文處處長時,十分重視對年輕人的培養(yǎng)和造就,最突出的例子也許就是馬雪松了。彼時,翻譯室正值新舊交替、青黃不接之時。年屆不惑的楊潔篪不僅自己勤奮好學,對年輕的屬下也抓得很緊,一旦發(fā)現(xiàn)好苗子,即予獎掖扶持,不拘資歷,大膽使用,“推”上第一線。沒有多久,愛惜人才的他就看出了馬雪松這位新來的小科員是匹“好馬”。
1989年2月下旬,時任美國總統(tǒng)的老布什在東京參加日本天皇裕仁葬禮后,順道來中國作短暫工作訪問,時任美國國務(wù)卿的貝克同行。原定由楊潔篪一人獨自擔任譯員。但這位慧眼獨具的“伯樂”卻力主由出道不久的馬雪松擔任“主翻”,道理很簡單:“響鼓要用重錘敲! ”
由于楊潔篪的力薦,外交部有關(guān)主管領(lǐng)導(dǎo)同意起用馬雪松。在總統(tǒng)行色匆匆的兩天訪問中,馬雪松接連擔任了時任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主席楊尚昆會見布什總統(tǒng),錢其琛外長與貝克國務(wù)卿會談的兩場翻譯。
楊潔篪此舉固然大膽而有魄力,但不無風險。馬雪松畢竟還只是20掛零、剛出校門的毛頭小伙! 不過,作了充分準備工作的馬雪松卻顯得胸有成竹。他果然不負眾望,一炮打響!那一回,馬雪松翻譯得很順,一如行云流水,顯示了他出類拔萃的英語功底和良好的翻譯素質(zhì)。馬雪松終得以脫穎而出,楊“伯樂”功不可沒!
在常駐華盛頓中國大使館的日子里,楊潔篪從稚嫩走向成熟
對楊潔篪而言,隨資深外交官章文晉走馬華盛頓,對其未來的外交旅程極具意義。在群英薈萃的中國駐美大使館里,楊潔篪取得了長足進步。
眾所周知,與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駐蘇聯(lián)大使館一樣,華盛頓的中國大使館,無疑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150多個駐外使館中最重要的。故而使館陣容極為強大,僅公使和公使銜參贊先后就有林兆南、胡定一、冀朝鑄、張再等。另外,舊金山的總領(lǐng)事唐樹備、紐約的大使銜總領(lǐng)事曹桂生、、休斯敦的總領(lǐng)事湯興伯也都是些好手。可謂外交場上各路“英雄豪杰”云集美利堅!
在如此大環(huán)境里,對楊潔篪這樣積極上進的后生,獲得長足進步自然不言而喻。當時,他是章文晉大使的翻譯和秘書,不過,他的“頂頭上司”——使館研究室的正、副主任卻是冀朝鑄和張再。楊潔篪從這些外交前輩的言傳身教中學到了很多有益的經(jīng)驗。
章文晉不幸病故后,楊潔篪曾深情地說:“章大使外交經(jīng)驗非常豐富,我起草講話稿,他修改,并提出自己的見解,令我獲益匪淺……”
1985年暮春,章文晉離任回國,楊潔篪在時任駐美大使韓敘帳下干了兩年后也卸任返國。
在常駐華盛頓中國大使館的日子里,楊潔篪升為一等秘書,直至政務(wù)參贊。他從稚嫩走向成熟。
1998年2月,楊潔篪被任命為外交部副部長,成為當時中國最年輕的外交部副部長。2001年,楊潔篪出任中華人民共和國駐美利堅合眾國大使。
美國外交界曾以“老虎楊”(Tiger Yang)稱呼楊潔篪,而這個稱呼居然是美國前總統(tǒng)老布什叫出來的。20世紀70年代中期,老布什擔任美國駐北京聯(lián)絡(luò)處主任,與當時在外交部翻譯室工作的楊潔篪相識。1977年,中國曾邀請老布什及其家人訪問中國,同行的還有后來任美國駐華大使的李潔明等。訪問團與鄧小平會晤后,被批準前往西藏參觀,這是1949年以來中國政府第一次允許美國人進入西藏。剛從倫敦政治經(jīng)濟學院畢業(yè)的楊潔篪全程擔任翻譯,表現(xiàn)得相當出色,李潔明后來回憶道,“我們大家都喜歡他”,老布什還稱他為“老虎楊”(Tiger Yang)。其實,老虎二字大有來歷,1950年出生的楊潔篪屬虎,而他名中的“篪”字里面正藏了虎字的變體。
出任駐美大使不久,楊潔篪曾面臨過非常嚴峻的挑戰(zhàn)———2001年4月,中美撞機事件猝然發(fā)生,中美關(guān)系一度緊張。他曾經(jīng)在一日之內(nèi)四次奔走于美國國務(wù)院、國會與中國駐美大使館之間,表達中方立場,致力于化解美國國會方面對中國的反彈敵意,還曾經(jīng)一天兩次出現(xiàn)在美國電視上,闡述中方看法。經(jīng)過努力,終于化解這一沖突,楊潔篪的外交生涯也因為這段經(jīng)歷成就了一大亮點。
政策水平高,業(yè)務(wù)能力強,為人謙和,處事穩(wěn)健——這是外交部工作人員對楊潔篪共同的感受。據(jù)熟悉他的人說,楊潔篪酷愛讀書,善鉆研,熱愛書法和乒乓球運動。
“我將全力以赴,和其他外交人員一道,不辜負黨和人民的重托,把外交工作搞好?!?007年4月27日下午,楊潔篪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
(編輯/楊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