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2月,江蘇省海門“豪賭鎮(zhèn)長”張健貪污詐騙受賄一案在海門市開庭審理,南通市中級法院一審以貪污罪、詐騙罪、受賄罪數(shù)罪并罰,判處張健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chǎn)。在該案辦理過程中,海門市檢察院不僅徹底查清了張健的罪行,而且一舉查處了涉案的該市出入境管理部門有關人員和鎮(zhèn)財政所有關人員,揭示出公務人員挪用公款出國豪賭的犯罪軌跡。
2005年9月,海門市檢察院接到舉報:該市德勝鎮(zhèn)800多萬元的外地客商投資款不知去向,剛剛調往天補鎮(zhèn)任職的該鎮(zhèn)原黨委副書記、鎮(zhèn)長張健也神秘失蹤。
張健有非法侵占這筆巨額投資款的重大嫌疑!海門市檢察院迅速對張健展開追捕。
反貪干警調出張健的出入境記錄,發(fā)現(xiàn)張健在2003年7月至2005年8月間,出境澳門達48次。檢察官據(jù)此推斷他有可能再度出境,于是在上海浦東機場、南京祿口機場等處布防,但張健這次沒有南下。
檢察官迅速調整追捕方向,啟用技偵手段,很快發(fā)現(xiàn)了張健的行蹤。2005年10月4日下午3點,張健在山東煙臺落網(wǎng)。同月19日,張健被依法逮捕。
張健,41歲,中等身材,文靜秀氣。上世紀80年代初從海門師范學院畢業(yè)后做了小學老師。由于勤奮肯干、文筆出眾,被調至海門市政協(xié)工作。35歲時,當上了海門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2003年12月任德勝鎮(zhèn)鎮(zhèn)長、鎮(zhèn)黨委副書記。2005年8月19日任天補鎮(zhèn)黨委副書記,主持鎮(zhèn)政府工作。妻子是海門市某銀行職員,為人賢惠,一個聰明可愛的兒子正在讀小學。
談到張健的性格,德勝鎮(zhèn)政府工作人員印象一致:不愛講話,也不喜歡和別人扎堆兒。單位聯(lián)誼活動,大家熱熱鬧鬧跳舞,他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直到大家散場,他才默默地走開。
海門市檢察院反貪局局長保健明告訴記者:“直至案發(fā),張健的家人都不知道他竟是個瘋狂的賭徒,平常連自己父母玩玩紙牌他都要發(fā)火!”
張健是怎樣一步步走上賭博之路,進而由賭而貪,走向犯罪深淵的呢?
2002年7月,張健作為海門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隨團前往韓國招商引資。閑暇時,導游安排他到當?shù)赜忻囊粋€賭場游玩。此前張健只在一些影視作品上見識過賭場的場面,這次身臨其境,對賭博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但究竟怎么個賭法,他卻一竅不通。導游進行詳細解釋,張健就懂了。雖然當時只帶了200多美元,但第一次“玩票”給他帶來了50000多元人民幣的意外回報,張健用這些錢買了一臺攝像機帶回國內。
2003年7月,張健隨團到香港招商,途經(jīng)澳門時又玩起了“百家樂”。這次贏回了2萬多元人民幣。之后他又借機去了幾次,至2003年年底,他居然一共贏了10多萬元港幣!
但從2004年開始,張健的賭運一直下滑。據(jù)他交代,2005年春節(jié)的前一天,他在澳門輸?shù)袅私偃f元,心急如焚,回家后僅過了大年初一,又謊稱要外出招商引資,再次飛赴澳門賭博,結果又是鎩羽而歸。2005年“五一”長假,張健又瞞著家人跑到澳門賭博,回來時又欠了一屁股賭債。
賭紅了眼的張健每次去澳門,總要連續(xù)賭上一至二天,中間不休息,吃飯也只是將就一下,為的是要充分利用時間把輸?shù)袅说腻X贏回來。用他自己的話講,在澳門,一般有兩種情況能讓他離開賭桌:一是回去的飛機到點了;二是身邊所帶的錢和在澳門高息借的錢輸光了。 “他逢賭必輸,我在他身邊看他賭博,從來沒有看到他贏過,但他的賭癮卻很大?!卑拈T賭場的一位洗碼工如是說。
根據(jù)江蘇省海門市外事部門規(guī)定,科級干部出境必須經(jīng)海門市委常委會批準,層報海門市、南通市外事辦公室備案。出境人員臨行前還必須交納500元押金,返境后再去領取。這種象征性的押金制度,是為了使官員出入境情況有一個詳細的出入記錄。
張健對這些規(guī)定了如指掌。如何避開規(guī)定成功出境,成了他的一塊心病。
據(jù)他交代,張健靠著往日的同事關系,幾次請海門市政府辦公室外事僑務辦原護照簽證員施洪平吃飯,并送上7000元現(xiàn)金,突破口就這樣被打開了。施洪平仿冒領導簽名、私刻公章,違規(guī)為張健辦理出入境通行證,從而為張健飛赴澳門賭博大開了方便之門。
從2004年5月開始,張健每到周五下班,就借口去上海參加研究生班學習,開著朋友的車直奔上海機場,隨即登上晚班飛機趕往澳門。一落地,他就馬不停蹄地沖進葡京大酒店,開始通宵鏖戰(zhàn)??墒敲看蔚慕Y果都是一樣:輸個精光。
沒錢翻本怎么辦?一個專門放貸給大陸客人賭博的東北人阿海,為張健提供了一項特殊服務:刷卡透支。一次,張健用隨身攜帶的一張中國銀行國際卡透支了十幾萬元,結果又輸了個精光?;氐胶iT,張健就急著籌錢。他以自己在外招商急需墊資為名,向做生意的妹夫借了一50萬元,又匆匆趕到澳門賭場,結果仍然是血本無歸。輸紅了眼的張健又向阿海借了80萬元,又輸了個精光。到2004年7月,僅僅兩個月時間,張健輸?shù)袅?00多萬元。
一面需要錢繼續(xù)翻本,一面有如山賭債要還。錢還能從哪兒來呢?
張健交代,他想了很久,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以代為企業(yè)辦理開戶資金到賬手續(xù)為名,騙取企業(yè)的錢款。2005年2月,江蘇省某建設公司在德勝鎮(zhèn)投資成立外資企業(yè)海門協(xié)翔實業(yè)有限公司,委托德勝鎮(zhèn)政府辦理有關手續(xù)。身為鎮(zhèn)長的張健,拍著胸脯保證,他能夠為該企業(yè)辦理外資到賬。該建設公司遂先期將300萬元人民幣現(xiàn)金交給張健,而張健收到此款后,把對該企業(yè)的承諾拋之腦后,當天就將此款中的大部分款項用于還債賭博。
張健把翻本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澳門賭場 上??善屡c愿違,仍然是輸了又輸。最瘋狂的時候,他一夜就輸過300多萬元?!拜?shù)?700多萬元時,我驚呆了。我發(fā)現(xiàn)阿海等人居然已經(jīng)在我身上賺了400多萬元!我后悔啊,但又有什么用呢!”張健說。
據(jù)辦案人員介紹,那段時間,許多周日的晚上張健從澳門倉皇而歸,第二天上午他又正襟危坐地主持德勝鎮(zhèn)的例會。看上去跟沒事人一個樣,其實他內心無比恐慌,他害怕澳門賭場來人催債,更怕自己前后搭上去的這些巨款無法歸還,害怕自己的前途、家庭的幸福毀之一旦。
法院審理查明,張健以貪污、詐騙、受賄等手段謀取巨額賭資,自2003年7月至2005年8月,先后48次到澳門賭博,一共輸?shù)羧嗣駧?800多萬元,其中就包括上述800多萬元外地客商投資款。
農(nóng)村農(nóng)業(yè)農(nóng)民·A版2007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