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黑夜是魯迅在《狂人日記》中精心設(shè)置的一個意象。在這個黑夜意象中,喧囂著封建禮教蠶食人心的兇殘,涌動著狂人所代表的“五四”反封建先驅(qū)者的苦悶、孤獨、吶喊和抗爭,也凝聚著魯迅對歷史和現(xiàn)實的深度思索,對吃人禮教的詛咒,以及對沖破黑暗的可貴的努力。尤為可貴的是,黑夜意象還具有普泛化的意義,因為它還同時揭露了世界范圍內(nèi)的這種從人向野獸和工具異化的反文明、反人性的逆流。所以,黑夜意象所象征的內(nèi)涵是極其深刻和豐富的。
關(guān)鍵詞:黑夜 孤獨 抗爭
一
魯迅的小說《狂人日記》共分十三個部分,除第四、第五部分寫的是日間發(fā)生的事情以及狂人對該事的聯(lián)想外,其余十一個部分均或顯或隱地寫到了黑夜。
這絕不是結(jié)構(gòu)安排上的一種偶然的巧合,也不是簡單地交代時間背景,而應(yīng)該是魯迅精心設(shè)置的一個意象。在這個黑夜意象中,喧囂著封建禮教蠶食人心的兇殘,涌動著狂人所代表的“五四”反封建先驅(qū)者的苦悶、孤獨、吶喊和抗爭,也凝聚著魯迅對歷史和現(xiàn)實的深度思索,對吃人禮教的詛咒,對沖破黑暗的可貴的努力。尤為可貴的是,黑夜意象還具有普泛化的意義,因為它還同時揭露了世界范圍內(nèi)的從人向野獸和工具異化的反文明、反人性的逆流。因此,黑夜意象所象征的內(nèi)涵是極其豐富的。
黑夜意象可以說是對歷史和現(xiàn)實的一種高度概括而又真實的寫照。
……四千年來時時吃人的地方,今天才明白,我也在其中混了多年;大哥正管著家務(wù),妹子恰恰死了,他未必不和在飯菜里,暗暗給我們吃。
我未必無意之中,不吃了我妹子的幾片肉,現(xiàn)在也輪到我自己,……
有了四千年吃人履歷的我,當初雖然不知道,現(xiàn)在明白,難見真的人!
四千年來,時時吃人、處處吃人、人人吃人,已經(jīng)“難見真的人”——見到的都是失卻人性的“偽人”,披著人皮的野獸。我認識到吃人的野蠻,連蟲子、猴子都不如,根本不想吃人,卻可能也無意中吃了幾片人肉,且是親妹妹的肉,這種慘烈的現(xiàn)象不是充分證明了人類正被漫漫的黑夜所籠罩嗎?
在《華蓋集·忽然想到(三)》中魯迅這樣寫道: “我覺得仿佛久沒有所謂中華民國?!薄拔矣X得革命以前,我是做奴隸,革命以后不多久,就受了奴隸的騙,變成他們的奴隸了?!北緛碜屗袢恍膭拥男梁ジ锩鼌s在隨后翻云覆雨的政治黑潮中,似乎變成虛妄的徒勞無功的事情了。這怎能不讓他感到一種大幻滅和大痛苦呢?以致錢玄同邀請魯迅為當時的《新青年》撰稿時(也就是動筆創(chuàng)作《狂人日記》之前),他的心中仍然是一片黑暗。“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里面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從昏睡入死滅,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xiàn)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shù)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么?”
密不透風的黑暗的鐵屋子和《狂人日記》中的黑夜構(gòu)成了同質(zhì)的意象,切實反映了魯迅在民族災難深重的歷史時期內(nèi)心深處清醒而憂郁的情緒。這是他個人的心理現(xiàn)實,也是覺醒了的反封建志士的心理寫真。
在小說中,這種心理世界表面上是借狂人的聯(lián)想、夢境以及他和別的人的對話呈現(xiàn)的,但這一切都被“黑夜”和與“黑夜”緊密相連的“幽人”這一原型意象所統(tǒng)攝著,形成一個意蘊渾然天成的有機整體。幽人的意象源自《易經(jīng)·履卦》:“履道坦坦,幽人貞吉?!薄柏懠笔紫润w現(xiàn)為一種對歷史、社會、自我的清醒認知,認知越清醒,對世俗的污濁就越敏感,對純潔人格的捍衛(wèi)就越強烈。其次是在“世人皆醉”反襯下的巨大的孤獨。因為見人所未見,行人所未行,所以常被周圍的人目為“瘋子”。沒有了人作為交流對象,所以幽人通常只能和遼遠的時空,廣袤的自然,還有自己傷痕累累的靈魂進行對話?!犊袢巳沼洝分?,“知道”、“想到”、“曉得”、 “納罕”、“研究”、“懂得”、“ 靜坐”、“ 走走”等語詞可以說到處都是,它不時地提醒我們,狂人的清醒簡直到了冷酷的程度,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至于孤獨,則更加振聾發(fā)聵!趙貴翁、路人、小孩子、孩子的父母、古久先生、大哥、陳老五、二十左右的年輕人、甚至那條身懷敵意的狗……一個龐大的由千差萬別的個體組成的社會群體,奇跡般結(jié)成了戰(zhàn)時聯(lián)盟,形成一種可怕的、頑固的勢力(一如那個黑暗的鐵屋子),目的只有一個:剿滅這個異類。更多的時候,我們看到狂人是在獨語,靜坐時,行路時,甚至做夢時,即使和大哥講吃人的弊害,對著孩子,還有那個夢中年輕人發(fā)問時,我們也分明感到那其實也是狂人和自己孤獨而纖敏的靈魂在對話。這不能不令人倍感心酸!
所不同的是,古代的幽人多是在沉思時空、宇宙、自身的命運,而狂人則是在探尋封建歷史的本質(zhì),思索人性的劣根,構(gòu)想民族的未來。
二
魯迅曾經(jīng)向摯友披露過創(chuàng)作《狂人日記》的動機:“偶閱《通鑒》,乃悟中國人尚是食人民族,因此成篇。此種發(fā)見,關(guān)系亦甚大,而知者尚寥寥也?!?sup>①在《〈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二集序》中對《狂人日記》的主題有更明確的說明:“意在暴露家族制度和禮教的弊害?!笨梢?,這種弊害是從吃人為點切入并詳加剖析的,而吃人這一重大主題又是通過一個亦瘋亦狂者的觀察和感悟所發(fā)現(xiàn)的。
但是,吃人的主題“提供的不是舊制度罪惡的一枝一節(jié),而是一幅綜合古往今來,囊括東西南北的總圖”②。其抽象性極強,即使通過個體的“獨觀”、“獨行”、“獨感”聯(lián)系現(xiàn)實和歷史,加以展現(xiàn),仍然有焊接的痕跡,或承載太重而顯得“氣喘吁吁”、“支離破碎”。然而這些隱患,在黑夜意象的統(tǒng)攝下,卻得到了極其完滿的解決。
這種展示首先表現(xiàn)在自然形態(tài)的吃人,這是可見的。原始時代,野蠻的人,都吃過一點人;奴隸時代,桀紂吃過人,齊桓公吃過人;封建時代直至民國時期,這種人性淪喪的惡習一直延續(xù)不斷:徐錫麟刺殺安徽巡撫恩銘,彈盡被捕,當日慘遭殺害,心肝被恩銘的衛(wèi)隊挖出炒食;狼子村的大惡人,心肝給挖了出來,用油煎炒了吃。吃人的猖狂由這“一斑”完全可以窺見“全貌”。何以吃人?理由很多,如泄憤、醫(yī)病、壯膽,不一而足。對此,魯迅曾在《燈下漫筆》中一針見血地指出:“所謂中國的文明者,其實不過是安排給闊人享用的人肉筵席。所謂中國者,其實不過是安排這人肉的筵宴的廚房?!睆睦亲哟宓拿?,從對喜歡吃死肉,連極大的骨頭都細細嚼爛,咽下肚子去的“海乙那”的描寫,魯迅對吃人現(xiàn)象的震驚、悲憤、鄙視已經(jīng)力透紙背!
另一種則是精神形態(tài)的吃人,這不易發(fā)現(xiàn),卻真實而頑固地存在著。富貴的統(tǒng)治階層,如趙貴翁、古久先生之流自不必說,令人不解的是和狂人“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的處于平民階層或市民階層的人也要吃人,更不解的是大哥、母親這樣的親人也參與了其中!可悲的是,他們吃人的同時,也難逃被吃的命運。于是形成了一種極其陰森的局面——自己想吃人,又怕被別人吃了,都用著疑心極深的眼光,面面相覷。
如何被吃,文中作了舉重若輕,卻又驚世駭俗的揭露。
“前面一伙小孩子,也在那里議論我;眼色也同趙貴翁一樣,臉色也鐵青?!彼麄兪恰白映懈笜I(yè)”,一味盲從,童真、童趣、童情被吃掉了!可貴的獨立性也被吃掉了!而吃者是他們的生身父母!
“‘老子呀!我要咬你幾口才出氣!’他眼睛卻看著我。我出了一驚,遮掩不??;那青面獠牙的一伙人,便都哄笑起來。”這是借欺凌弱者轉(zhuǎn)嫁意識深處久積的屈辱,和魯迅后來小說中嘲笑孔乙己、阿Q的庸眾屬于精神的兄弟。他們的鄉(xiāng)情、愛心、公道也被吞吃一空,而吃者是他們看不見、抓不著的封建禮教?!耙驗楣糯鷤鱽矶两襁€在的許多差別,使人們各個分離,遂不能再感到別人的痛苦,并且因為自己各有奴使別人,吃掉別人的希望,便也就忘卻自己有同時被奴使被吃掉的將來。于是大小無數(shù)的人肉的筵宴,即從有文明以來一直排到現(xiàn)在,人們就在這會場中吃人、被吃,以兇人的愚妄的歡呼,將悲慘的弱者的呼號遮掩,更不消說女人和小兒。”③對“食人者”,英語中有一個專門的單詞與之對應(yīng),叫“cannibal”,該詞的另一個義項是“自食其類的野獸”。隨著現(xiàn)代社會競爭的日益加劇,有人把經(jīng)濟領(lǐng)域中“拆東墻補西墻”,或侵吞別人的利益以滿足自身的現(xiàn)象也稱為“cannibal”。從這個角度說,熔鑄魯迅獨特的生命體驗的《狂人日記》,不僅揭露了中國封建禮教的殘忍的本質(zhì),而且也揭露了世界范圍內(nèi)的這種從人向野獸和工具異化的反文明、反人性的逆流。
“老頭子坐著,閉了眼睛,摸了好一會,呆了好一會;便張開他鬼眼睛說,‘不要亂想。靜靜的養(yǎng)幾天,就好了’?!笨袢苏J為這是“借了看脈這名目,揣一揣肥瘠:因這功勞,也分一片肉吃”。也就是說老頭子形在幫助,而意在吃人。這具有極大的隱蔽性。那么,老頭子在覬覦人肉的過程中,自己的什么被吃掉了呢?是救死扶傷的正義感,是悲天憫人的善良心。
“記得我四五歲時,坐在堂前乘涼,大哥說爺娘生病,做兒子的須割下一片肉來,煮熟了請他吃,才算好人;母親也沒有說不行。一片吃得,整個的自然也吃得?!边@簡直就是默認了“從來如此”的合法性、合理性、合情性了。與生俱來的舐犢之情,親子之愛,都在這靜默中蕩然無存了,而這種冷漠和麻木反過來又助長了吃人之風的盛行,或者說這本身就是一種變相的吃人,以自身的麻木和冷漠。封建禮教的殘酷性到了何等觸目驚心的程度!
說這種精神形態(tài)的吃人比自然形態(tài)的吃人更可怕,是因為它在你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慢慢吞噬你的靈魂,使你的精神漸漸喪失生機,直至消失,一如心理學中“水煮青蛙”試驗。將青蛙放進一鍋開水中,它會閃電般跳出來;可是當將它置于一鍋溫水中,它則會舒舒服服地浮游。等到水溫漸升,達到發(fā)燙的時候,它已經(jīng)無力再奮起一跳??墒牵匀说亩Y教又不止是由溫而燙的水,因為它還能一點一點地擴散,一代一代地遺傳,從這個角度說,它又類似癌細胞和遺傳基因,鏟除它實在是很艱難!
可是,恐怖的還遠不是如此。因為原本“各個分離”的“悲慘的弱者”一旦獲得吃人的機會,竟然會空前的團結(jié),這真是讓人欲哭無淚,且毛骨悚然了!至于說給知縣打枷過,給紳士掌過嘴,給衙役占了妻子,老子娘被債主逼死,這些屈辱都可以忘記,應(yīng)當秉持的尊嚴也都可以不要,但是共同遵守的禮教規(guī)范不能違逆,譬如“古久先生的陳年流水簿”就不能等閑視之,不能以腳踹之。即使陳腐得發(fā)霉、發(fā)臭,也是國粹,是動彈不得的。誰懷疑,誰踐踏,就要被孤立,被怒視,甚至被吃掉。哪怕你不是惡人,侵犯了古久,就可以給你套上惡人的罪名,被名正言順、堂而皇之地吃掉。
這樣,虛妄、荒誕、惡毒的封建文化的膿瘡一下子被魯迅挑開了!保守、屈從、虛偽、殘酷等一系列的丑惡可以被寬容,但是進取、抗爭、真誠、善良等一系列的美好卻要被無情地封殺——且是一場群體對個體的聲勢浩大的卻又是默默無聲的圍殲。
當尼采宣稱“上帝死了”以后,海德格爾認為西方哲學由于遺忘了存在天命而進入形而上學的黑夜。在這個黑夜中,上帝和諸神已經(jīng)逃遁,主體與客體,人與世界已經(jīng)分離,由此導致了現(xiàn)代社會的種種問題。這世界性的黑夜,西方先哲意識到了,魯迅也敏銳地覺察到了??袢松畹氖澜缯且粋€黑夜籠罩的世界,在那里,與上帝同在的神性和人性已經(jīng)隱退,剩下的只有獸性、魔性的泛濫。
三
但是黑夜沉沉絕不是意味著沒有希望的曙光!
在這充滿壓抑的黑夜中,狂人分明感到了食人者“獅子似的兇心,兔子的怯弱,狐貍的狡猾……”雖然黑暗使“橫梁和椽子都在頭上發(fā)抖;抖了一會,就大起來,堆在我身上”?!叭f分沉重,動彈不得;他的意思是要我死”。但是“我曉得他的沉重是假的,便掙扎出來,出了一身汗”?!俺林厥羌俚摹?,這無疑透露出舊時代腐朽、沒落的信號——那沉重只是黎明到來前的垂死掙扎。
孤獨攫住了狂人的心靈,卻沒有征服他的自信和勇氣。面對眾人的敵視,他能勇敢地“仍舊走我的路”;面對食人者的兇狠和偽善,他能“放聲大笑起來”, “有的是義勇和正氣”。甚至處于逆境中,他也能倔強地告誡食人者:“你們立刻改了,從真心改起!你們要曉得將來是容不得吃人的人……”這完全是一種高貴的俯視的氣派,沒有絲毫的怯懦和自卑。黑格爾在《美學》第一卷中說過:“人格的偉大和剛強只有借矛盾對立的偉大和剛強才能衡量出來,環(huán)境的互相沖突越多,矛盾的破壞力越大,而心靈越能堅持自己的性格,也就越能顯出主體性格的深厚和堅強……因為在否定中保持住自己,才足以見出威力?!绷钊梭@嘆的是狂人雖然受到方方面面的孤立、敵視、嘲笑、壓制,處在強大的壓力之中,也產(chǎn)生了一定的矛盾而苦悶的心緒,如發(fā)現(xiàn)親人吃人,自己也可能吃過人時,但這種矛盾和苦悶同他對歷史和現(xiàn)實吃人的聲討,以及和思考怎樣從吃人的境況中擺脫出來相比,便無足重輕了。沒有一種無比堅定的信念,沒有“深厚和堅強”的性格,根本無法支撐這種沉重的思索和頑強的反抗。
更為瀟灑的是,狂人將自己的“瘋話集”題名為《狂人日記》。他沒有因為日記會成為“瘋子”的證據(jù)而羞于示人,更沒有因之而毀棄,而是完好保存,且題名紀念。這充分說明,在狂人的心目中,他完全是自拔于流俗,以“狂狷者”自居的,這和李白“我本楚狂人,風歌笑孔丘”④的風格又有什么不同呢?
魯迅發(fā)表《狂人日記》數(shù)月后在《我之節(jié)烈觀》一文中更清楚地說:“人類眼前,早已閃出曙光?!币驗樽髡咩裤降氖澜缡且粋€真人的世界,而不是一個野獸的世界,那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所以借狂人的口發(fā)出了“救救孩子”的呼聲。
這樣,在黑夜意象的背后,還隱藏了一個讓狂人挺起脊梁的“黎明”的意象。兩個意象呼應(yīng)著,對峙著,形成了一種張力。作者的絕望與希望、苦悶與樂觀、弱小和強大、孤獨和充實、堅忍和抗爭、癲狂與理性,全部寄托其中了!
西方后期象征主義代表人物瓦萊里說:“詩是一種語言的藝術(shù),某些文字的組合能夠產(chǎn)生其他文字組合所無法產(chǎn)生的感情”⑤,這就是“詩情”……作為詩的藝術(shù),就是用“語言手段”“引起類似的心情和人為地促進這種感情”⑥,也就是使“語言結(jié)構(gòu)”與“詩情”達到一種默契與和諧。可以說,黑夜及其統(tǒng)攝下的其他意象是觸動魯迅進行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原點,它們引起了作者類似的心情,并被巧妙地組合、促進后,形成了一種獨特的語言結(jié)構(gòu),成了作者“詩情”的棲居地,這種詩情反過來也觸動了讀者的“詩情”,還有對人性的哲思。這正是象征主義理論的另一位代表葉芝所崇尚的“理性的象征”——這種象征能“喚起觀念,或混雜著感情的觀念”,比“只喚起情感的那些象征”⑦(“感情的象征”)要高明。
無獨有偶,在《摩羅詩力說》中,魯迅對此作出了與之本質(zhì)上相似的論述:“凡人之心,無不有詩”,“詩不為詩人獨有”,正因為如此,所以“詩人握撥一彈”,讀者則“心弦立應(yīng)”。
黑夜及其統(tǒng)攝下的其他意象正是作者激情彈撥的打動讀者心弦的樂章!
(責任編輯:趙紅玉)
作者簡介:汲安慶,福建廈門人,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2004級教育碩士。
①魯迅:《致許壽裳(1918年8月20日)》,收入《魯迅全集》,第11卷。
②楊義:《中國現(xiàn)代小說史(第一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159頁。
③魯迅:《燈下漫筆》。
④李白:《廬山遙寄盧侍御虛舟》。
⑤瓦萊里:《詩與抽象思維》,見《二十世紀文學評論》(上冊),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430頁。
⑥瓦萊里:《純詩》,見《法國作家論文學》,三聯(lián)書店,1984年版,第117頁。
⑦ 葉芝:《詩歌的象征主義》,見《二十世紀文學評論》(上冊),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版,第5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