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9月18日(農(nóng)歷辛未年八月初七日)晚10時許,日本帝國主義駐中國東北關東軍第二師團和鐵道守備隊突然起兵,向中國東北軍北大營及沈陽城發(fā)動攻擊,爆發(fā)了震驚中外的“九一八事變”。近年來,有人提出:日本帝國主義為了掩蓋其侵略中國東北的陰謀,最早提出“九一八事變”一詞,我們已被欺騙了70多年,仍沿用、重復日本帝國主義的“協(xié)和語”,現(xiàn)在不要再上當了。他們認為“九一八”不是事變,是侵略戰(zhàn)爭,應將“九一八事變”改稱為“九一八戰(zhàn)爭”,并要求媒體也如此宣傳并正式使用“九一八戰(zhàn)爭”一詞。其實,“九一八事變”這一歷史名稱,并不是在1931年9月18日日軍以武力侵略和占領沈陽城之后立刻形成的,它有一個逐漸演化的過程。
“九一八事變”稱謂的演化和正式提出
1931年9月18日,日軍占領沈陽等地以后,各地報刊19日還未得到確切消息,故在19日這一天的報刊中未見報道。9月20日,天津《大公報》發(fā)表一則消息《北平特訊》:“本報記者昨晨得沈陽被日軍占領消息,隨即驅車協(xié)和醫(yī)院訪問張副司令,時為午前10時,侍衛(wèi)等人已半知沈陽事變……”“昨晨”即9月19日,也就是說9月19日上午10時記者采訪張學良時最早使用了“沈陽事變”字樣。此后,在一些報刊上對“九一八”曾使用過“中日沖突”、“占領”、“突占”、“強占”,“事件”、“地方事件”、“中日事件”、“東北事件”、“九一八事件”、“九一八不幸事件”,“事變”、“沈陽事變”、“東北事變”、“十八日事變”、“九月十八日以來的事變”等字樣。
1931年9月20日,《中央日報》報道:“甘心破壞遠東和平,日軍占領沈陽、長春、營口,借故實行其預定侵略陰謀”;《民國時報》報道:“昨晨日軍強占沈陽”;《盛京時報》報道:“北大營炸毀南滿路,導致南滿各地戰(zhàn)場開始中日沖突”;《大公報》報道:“日軍于昨晨突占沈陽,同時占領長春、營口、安東。沈陽損失重大……”
1931年9月22日,《北平晨報》發(fā)表了《勉抑感情努力自立自救》社論,內(nèi)稱:“日軍在遼吉兩省,突取非常的軍事手段,占領區(qū)域,南盡營口溝幫子之線,北迄于長春寬城子……日軍雖事無最后通牒,臨時亦未正式宣戰(zhàn),中國軍更純?nèi)徊扇o抵抗主義,并無任何敵對行為,而日方之軍事行動,儼然入于戰(zhàn)時狀態(tài)……”社論稱日軍行動為“日軍暴行事件”。
同日,國民黨中央黨部發(fā)表《告全國同胞書》中有:“日本武力強占東北”,“日軍突以暴力施行侵略”、“日軍在東三省暴行發(fā)生以后”等字樣。9月23日,南京國民政府發(fā)表的《告國民書》中有:“日本軍隊在東北之暴行其性質之嚴重,為空前所未有,此種事變,實于我國存亡有莫大之關系。”“此次事變起后,政府已立即將日人之暴行,報告于國聯(lián)”字樣,這里使用了“事變”一詞。
1931年10月5日出版的《國聞周報》第8卷第39期《東北日禍反響錄》專題內(nèi)有一則消息“日內(nèi)瓦之中日大戰(zhàn)”,文內(nèi)有:“世界各國一般印象以為日本仍未脫侵略的軍國主義,而日本軍人漠視政府外交,不受政治家之控制一節(jié),尤予人以極惡之感想。日本因是,力事辯解。方事之始,日政府一再避免‘戰(zhàn)爭’、‘占領’字樣,公報且以事變稱之,以示一種意外之事,藉掩其首先啟釁之責任。”這是中國報刊第一次提出日本以“事變”一詞掩蓋其侵略罪行。在同期同欄目的《國聞周報》內(nèi),分別載有美國政府致中日兩國照會及美國總統(tǒng)的講話,其中稱日本占領沈陽等地為“此次事件”;而在南京政府外交部致美國電文中又繼續(xù)稱“中國事變”。也就是說,中方消息一方面說日本以“事變”掩飾其占領、侵略;一方面又繼續(xù)使用“事變”一詞。還是在同期的《國聞周報》,第10頁有“自東北事變發(fā)生”字樣,第19頁載有“北寧路沿線事變表”。
1931年10月12日出版的《國聞周報》第8卷第40期《一周間國內(nèi)外大事述評》一文里有“十八日事變”字樣,這里第一次把時間與事件連在一起,但省略了九月字樣,只以“十八日事變”稱之。
1931年9月30日,國際聯(lián)盟(簡稱國聯(lián))行政院召開第七次會議,通過了自九一八以來形成的第一個決議后,中國駐國聯(lián)代表施肇基發(fā)表聲明,內(nèi)有“決定九月十八日以來所發(fā)生事變而造所應負之數(shù)種責任,并確定應有之賠償”的內(nèi)容。這里雖然沒有把“九一八”與“事變”連在一起,但使用了“九月十八日以來所發(fā)生事變”字樣,其簡稱也就是“九月十八日事變”。另外,施肇基10月14日在國聯(lián)行政院的會議上發(fā)表演說,國內(nèi)報道有“自九月十八日夜事變,于中國無準備中突發(fā)”的內(nèi)容,這里又使用了“事變”字樣。
1931年11月2日出版的《國聞周報》第8卷第43期,在《公理強權肉搏戰(zhàn)》文章中又有“日軍占領滿洲事件”字樣。《國聞周報》第8卷第48期《國府外交步驟錯亂》一文又把日軍侵略行為稱為“東北事件發(fā)生”??梢?,在當時是“事件”與“事變”用詞交錯使用,還沒有統(tǒng)一的、約定俗成的說法。
1932年3月,國聯(lián)派出以李頓為首的調查團到中國。在中國各地,調查團與各方面人士會面時,新聞媒體都作了報道:河北省主席在招待調查團的午宴上致辭時,內(nèi)有“自九一八沈陽不幸事件起后”字樣,用的是“九一八事件”。
1932年4月13日,國聯(lián)調查團李頓等5名委員在北京飯店正式接見榮臻、王以哲,《國聞周報》第9卷第15期,在《國聯(lián)調查團北上》一文中報道:李頓請榮王兩氏將“九一八事變”經(jīng)過,制成一種書面材料交與該團。這是新聞媒體首次正式、完整地使用了“九一八事變”一詞。此后,在一些國內(nèi)報刊上和有關專著大多稱“九一八事變”。1932年4月25日出版的《國聞周報》第9卷第16期內(nèi)有《國難分析》一文,文中也稱“九一八事變”。1932年9月初,新聞記者陳覺在其所著的《國難痛史》的緒言里也使用了“九一八事變”這一稱謂。1932年9月18日出版的《國聞周報》第10卷第37期,有王蕓生撰寫的《這兩年》專論文章,開頭就寫道:
“本期出版之日,適值國難二周年紀念日,也就是第二個九一八?!乓话耸伦儭鞘澜缡飞系囊患笫隆逼湮闹蟹舱f到日本侵略沈陽之事均以“九一八事變”稱之。1932年9月18日的《中央日報》內(nèi)有《中執(zhí)委為九一八告國人書》,也提出上海等地將紀念“九一八事變”的問題。
總之,1932年9月18日,即第二個九一八以后,全國各地報刊基本上都使用了“紀念九一八”、“九一八國難紀念”、“紀念九一八事變××周年”等字樣。在其他涉及東北事件的專論、文章及通訊報道中,也大多直接使用“九一八事變”稱謂。
九一八以后,中國共產(chǎn)黨及其領導下的滿洲省委都相繼發(fā)表宣言、決議,有時用“占領東三省事件”,有時用“滿洲事變”字樣。
1931年9月20日,中共滿洲省委發(fā)表了《為日本帝國主義武裝占領滿洲宣言》;9月22日,中共滿洲省委又作出《關于日本帝國主義武裝占據(jù)滿洲與目前黨的緊急任務的決議》。1931年9月20日,中共中央發(fā)表《中國共產(chǎn)黨為日本帝國主義強暴占領東三省事件宣言》;9月22日,中共中央作出《關于日本帝國主義強占滿洲事變的決議》。
1935年12月27日,毛澤東所寫《論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策略》一文指出:“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的事變,開始了變中國為日本殖民地的階段?!痹谶@篇文章的注釋四里說:“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日本駐在中國東北境內(nèi)的所謂‘關東軍’進攻沈陽,中國人民習慣上稱日本這次侵略行動為九一八事變。事變發(fā)生后,駐沈陽及東北各地的中國軍隊執(zhí)行蔣介石的不準抵抗的命令,使日軍得以迅速地占領遼寧、吉林、黑龍江三省?!?/p>
此后,在毛澤東的其他著作中,一般均用“九一八事變”字樣。中國共產(chǎn)黨的歷史文件亦如是。至于日本方面對九一八的提法,剛開始沒有什么稱謂,后來逐漸采用“滿洲事變”字樣。
日本關東軍于1931年9月18日夜以武力侵占沈陽城及北大營等地以后,9月19日上午第一次發(fā)布了日本關東軍司令官本莊繁的中文布告,張貼于沈陽各地街頭。這個布告稱:昭和六年九月十八日午后十點三十分,中華民國東北邊防軍之一隊,在沈陽北側北大營附近爆破我南滿鐵路,驅其余威敢然襲擊日本守備隊,是彼開始敵對行動,自甘為禍首……
1931年9月24日,日本政府發(fā)表第一次聲明。這個聲明有五項內(nèi)容,主要是強調9月18日沖突是由中國軍隊之一部破壞南滿鐵道線路而發(fā)生的。全文未提事件、事變字樣。
1931年10月6日,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在給滿鐵會社的一份文件中,首先在日本內(nèi)部提出:“此次滿洲事變,對于解決帝國多年的滿蒙懸案,永遠確保帝國之權益,增進日支兩國國民之福祉,均為大好之機遇……值此之機,特向滿鐵會社,寄以厚望?!?/p>
1931年10月26日,日本政府發(fā)表《帝國政府關于滿洲事變的第二次聲明》,在第二條里說:“此次滿洲事變之起因,完全在于中國軍隊之挑釁行動所致。”這里直接采用了“滿洲事變”一詞。
在后來日本的所有文書、文獻以及著作中,凡涉及九一八之事均以“滿洲事變”稱之。例如于1932年2月出版,由榛原茂樹、柏正彥所著的《滿洲事變外交史》,書內(nèi)各章均以“滿洲事變”稱之。由上述一些歷史文獻及媒體報道情況,包括日本方面的說法,可以看出,“九一八事變”這一概念的形成、演變有一個過程。先是以地區(qū)命名,如“東北事變”、“沈陽事變”;有時地名和時間同時并用,如“沈陽九一八事變”。后來才將地名省略而直接稱其為“九一八事變”。歷史資料證明,“九一八事變”這一稱謂并不是日本首先提出來的,而是中國的習慣說法。
“九一八事變”的提法沒有掩蓋侵略性質和陰謀
通過前面對史料的梳理,已經(jīng)清楚了“九一八事變”稱謂的由來,已經(jīng)知道“九一八事變”的提法是我們的習慣說法,并不是由日本首先提出來的。下面就“九一八事變”的提法是否模糊、掩蓋了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性質和陰謀問題再加以分析。
第一,中國人稱“九一八事變”,并沒有模糊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性質的認識。主張改“九一八事變”為“九一八戰(zhàn)爭”的主要依據(jù)是,叫“事變”是日本帝國主義的陰謀,并引用了日本駐國聯(lián)代表芳澤謙吉在國聯(lián)會議上的發(fā)言和當時國內(nèi)的一則報道為證。那么,實際情況如何呢?據(jù)《國聞周報》第8卷第38期《遼沈被占紀實》一文記載:1931年9月14日,中國被推選為國聯(lián)理事國,派施肇基為代表參加第六十五屆理事會。9月19日,國聯(lián)第六十五屆理事會第一次會議召開,施肇基出席會議,并將所得日軍攻襲沈陽等地的情形提請國聯(lián)行政院注意。施肇基發(fā)言后,日本代表芳澤立即陳述:“據(jù)報道消息,得悉沈陽事件發(fā)生,彼已向政府探詢消息,一俟得到答復后,立即通知理事會,芳澤請理事會勿過分重視所謂局部事件?!狈紳稍谶@里用的是“沈陽事件”、“局部事件”。當時,芳澤尚未收到政府訓令,處于情況不明之中,他無權給日軍占領沈陽一事加上一個正式的名稱。一般地說,在最初幾天的報道中都是只敘述當時的沖突情形,并未加固定稱謂。
不久,在1931年10月5日出版的《國聞周報》第8卷第39期《東北日禍反響錄》專題內(nèi)又發(fā)一則消息,這些消息是綜合9月24日以前情形寫成的,即前文提到的“日內(nèi)瓦之中日大戰(zhàn)”。文章確實是批評日本以“事變”一詞,避免“戰(zhàn)爭”,但在同一欄目內(nèi)依然繼續(xù)使用“事變”二字。在此之后,也并沒有廢止“九一八事變”這一稱謂,而到1937年7月7日日軍全面侵華開始時又稱“七七事變”。
實際上,自1931年9月18日以來中華民族各族人民群眾,包括當時當權的國民黨政府和正在進行土地革命的中國共產(chǎn)黨以及各民眾團體,從來都沒有因為稱“九一八事變”而被欺騙。中國人民對于日本帝國主義發(fā)動的“九一八事變”的陰謀和侵略本質看得十分清楚。日本自1868年明治維新以后逐漸走上以軍備擴張和對外侵略為本質的軍國主義道路,按照其制定的侵略政策和“東方會議”及“田中奏折”所規(guī)定的“征服東北,侵略中國,進而稱霸亞洲”的侵略路線,終于在1931年發(fā)動了“九一八事變”。“九一八事變”是日本軍國主義對中國進行大規(guī)模擴張侵略的起點;是全面侵華戰(zhàn)爭的序幕。這一點是中華民族包括世界各國人民對日本發(fā)動“九一八事變”的共識。一提到“九一八事變”,中國人民及世界人民都知道那是日本軍國主義侵略中國的行動,在內(nèi)涵和理解上從未發(fā)生過歧義。自“九一八事變”后到1945年的14年間,中國人民從未松懈自己的斗爭意志,進行了不屈不撓和波瀾壯闊的武裝斗爭,并第一次以全中華民族自己的力量打敗了日本軍國主義。
第二,日本帝國主義把“九一八事變”稱為“滿洲事變”,也不能掩蓋其侵略本性和陰謀。如前所述,就通行的名稱而言,日本把“九一八”叫做“滿洲事變”,但也不是一開始就稱“滿洲事變”的?!熬乓话恕卑l(fā)生后的最初幾天,日本方面曾經(jīng)叫過“柳條湖事件”、“日支兵沖突事件”。有些公開發(fā)表的布告、聲明只敘述其偽造的事實,不在文件前面冠以任何名稱。后來才稱“九一八”為“滿洲事變”。
同一個侵略行動,中國稱其為“九一八事變”,而日本稱之為“滿洲事變”,各有各的涵義,在翻譯上不可通用,更不是什么“協(xié)和語”。在日本的任何報刊及官方文獻中從不用“九一八事變”字樣。日本帝國主義發(fā)動事變是其既定國策,是實現(xiàn)其“大陸政策”、侵略東北進而征服中國的第一步。雖然在“九一八事變”之初,日本也表示此次事變是“中國多年排日思想變成對日本軍隊之挑撥態(tài)度,日本軍隊之取自衛(wèi)措置,乃帝國主義夙所聲明者”(陳覺:《國難痛史》,第1085頁);同時也表示“對中國無領土野心,努力防止情勢擴大,一俟情勢轉佳,則將日軍撤回鐵路區(qū)域內(nèi)”等等。這是日本政府還顧及世界各國輿論,故作姿態(tài)以欺騙世人。但日本也公然宣稱:滿蒙乃日本之生命線,關于滿蒙重大性既認識明白,故或于必要時,決不躊躇,武力解決(陳覺:《國難痛史》,第1079頁)。后來,由于南京國民政府的軟弱無力和國際上幾個主要資本主義國家把持國聯(lián),對日本的侵略行為包庇縱容,日本更是有恃無恐,態(tài)度日益強硬,其開始的一點點偽裝也漸漸剝?nèi)ァ?931年11月30日,日本政府公然提出要求:“忠于張學良將軍之軍隊,及現(xiàn)在之錦州政府,必須撤至長城以內(nèi);然后日本將由長城至海岸布防,使?jié)M洲成立自治政府,偃武修文,脫離中國”(陳覺:《國難痛史》,第1105頁)。這已經(jīng)赤裸裸地表露了其侵略東北的野心和發(fā)動事變的目的。日本帝國主義發(fā)動的所謂“滿洲事變”,雖然與中國人民習慣上稱謂的“九一八事變”,都有“事變”字樣,但各自理解的內(nèi)涵則完全不同。日本也不可能因中國稱1931年9月18日的軍事行動為“九一八事變”而達到掩蓋其侵略陰謀和罪惡的目的。
第三,對于“事變”二字或者“九一八事變”性質的認識,關鍵在于如何理解“事變”一詞的涵義?!笆伦儭?、“事件”在中國的文字里其意義有相近之處,但在內(nèi)涵及程度上又有不同。辭書上說:事件是指歷史或社會上發(fā)生的大事。在中國近代史上,中日之間發(fā)生過一系列“事件”,如1913年秋,袁世凱命張勛率軍自兗州南下,攻克南京時誤殺日本人數(shù)名,史稱“南京事件”。1916年,日本暗助清室宗社黨起兵,被奉天二十八師軍隊擊敗,日軍借此攻入中國軍隊團部,阻止中國軍隊鎮(zhèn)壓胡匪和宗社黨,此為“鄭家屯事件”。還有“萬寶山事件”、“中村大尉事件”等等,皆稱“事件”。而“事變”一詞,在古代漢語中,有時候為單音節(jié)。例如唐初李世民與其兄李建成爭奪皇位的“玄武門之變”。明代正統(tǒng)十四年(公元1449年),西部蒙古貴族瓦剌軍于河北懷來西部土木堡俘明英宗之事稱“土木之變”。這里的“變”字也就是“事變”之簡稱。有的則是雙音詞“事變”,分別表示非常變異的事情,突發(fā)的事故。如《管子·幼官》:“和好不基,貴賤無司,事變?nèi)罩痢?;《漢書七六·尹翁歸傳》:“奴客持刀兵人市斗變”;《漢書十六·鄧訓傳》:“烏桓怨恨謀反,詔訓將黎營兵屯狐奴,以妨其變”。在中國近現(xiàn)代史上發(fā)生的重大突然事故,如1898年(清光緒三十四年)慈禧發(fā)動的鎮(zhèn)壓改良派的“戊戌政變”,上述的“變”字也就是突發(fā)的重大事故。還有,在“九一八事變”之后,中國發(fā)生的一系列大事也稱“事變”,如“西安事變”、“七七事變”等。這些稱謂符合中國語言習慣,時間或地點加之中性詞“事變”之前,形成一種特定概念和內(nèi)涵。而且不論在一個營壘內(nèi)部或敵對之間,凡稱“事變”者,一般皆為較大的敵對性質。另外,日文辭典中,如日本出版的廣辭林、廣辭苑對于“事變”的翻譯,大體上是不測之事,意外變故。以警察力量鎮(zhèn)壓擾亂之事,國際間的不宣而戰(zhàn),皆稱“事變”。因此,單以使用“事變”一詞就掩蓋了侵略戰(zhàn)爭本質之說并不準確。
第四,自“九一八事變”發(fā)生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70多年,中國海峽兩岸人民,世界各國人民,包括大多數(shù)日本人民,對于日本帝國主義發(fā)動“九一八事變”的根本目的和侵略本質已經(jīng)取得了共識??箲?zhàn)勝利后,中國人民、亞洲各國人民從來沒有松懈對日本軍國主義復活的揭露和批判。在戰(zhàn)敗后日本國內(nèi)有一批軍國主義分子及右翼勢力,千方百計為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罪行辯解開脫。其中包括日本首相以官方身份參拜靖國神社,日本右翼勢力策劃出籠的《新歷史教科書》等等。但這并不是因為叫“九一八事變”而起,而是日本軍國主義陰魂不散。在這種形勢下,我們的任務是進一步深刻揭露日本侵華暴行,批判日本右翼勢力篡改侵略歷史的行徑;在國內(nèi)深入研究、撰寫中國人民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侵略斗爭的歷史,贊頌抗日志士愛國主義和英勇犧牲的業(yè)績,用以激發(fā)中華民族自立自強、奮斗不息的精神。而不是在把“九一八事變”改成“九一八戰(zhàn)爭”等形式問題上下工夫。
同時,我們必須看到,把“九一八事變”改稱“九一八戰(zhàn)爭”,這樣一個重大歷史命題并不只是關系到“九一八事變”發(fā)生地遼寧沈陽一地之事,它更涉及國內(nèi)國際一系列大問題。如果把“九一八事變”改稱“九一八戰(zhàn)爭”,在立論上能否站住腳不說,還涉及黨內(nèi)外、國內(nèi)外大量歷史文獻對“九一八事變”的提法,這都是很難處理的。所以,對于這樣一個重大歷史問題,還是審慎為好,應從科學分析歷史資料、認真研究歷史事實的角度得出正確的結論。
(責任編輯 謝文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