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搶金課

老金山、金子河一帶儲金藏銀是真的，但并非世外桃源。來挖金淘銀的人越來越多。當?shù)氐淖罡呓y(tǒng)治者——土司，當然不會讓你自由地帶走挖得的黃金，淘得金子。那時候，山是土司的山，河是土司的河，林是土司的林，就是天上飛的鳥，只要從土司的轄區(qū)飛過是土司的，地上的螞蟻只要從土司的領地上爬過，也是土司的，何況是黃金白銀。開始，土司按人頭征收金課，見人收一分黃金。后來，土司為強大自己、鞏固統(tǒng)治地位，除層層上貢外，也為了供自己揮霍，征收金課越來越多，一代比一代嚴重，征收的金課增加到十多倍，交不起的就抓起來，或關或嚴刑拷打，見到很旺的金洞，還強行霸占。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到頭，只夠交土司的金課雜稅。從此，這一帶的采金業(yè)如日墜西山，逐漸衰落。

話說到了征收金課的時候了，土司派了一個心腹帶上五個兵了到老金山、金子河強行征收金課雜稅。這些人到了老金山、金子河，依仗土司后臺，強征霸搶。納金人稍慢一點，就招來拳打腳踢。一位從石屏來的彝族漢子，在老金山上挖了一年的金子，卻一點金子都沒有挖到，他身無分文，更拿不出金子。土司的征收隊就把他打得臉青鼻腫，頭破血流，還把他捆起來，要抓回去問罪。征收隊押著他，來到金子河。在金子河淘金的兩位哈尼族漢子替他交了該交的金課，征收隊才放了他。

兩位哈尼族漢子剛到金子河淘金時，因為水土不服，受了瘴氣，得了瘧疾，又無醫(yī)無藥，幾乎病死在金子河。從石屏來的彝族漢子路過，見河邊有一個用樹枝搭成的小窩棚，他想要口水喝喝，“老表，老表！”叫著朝窩棚走去。窩棚里躺著兩位哈尼男子，臉色發(fā)黃，嘴唇起泡，奄奄一息。他一看知道中了瘴氣，趕忙拿出身上帶的祖?zhèn)鞑菟帲瑹鸹?，熬藥湯，一個個給他們喂了藥。有救命之恩，又都出門在外，病好之后，他們?nèi)斯蛟诤訛┥?，金河結(jié)義，面對金子河、老金山發(fā)誓“富不忘義，貴不相輕”。

征收隊走遠后，石屏的彝族漢子說：“他們這是明搶啊，這樣下去，干干只夠他們搶，叫人怎么活，還干個球。”個子矮一點的哈尼族漢子說：“是，這些狗日的，該把他們殺了?！眰€子高的哈尼族漢子說：“大哥說的合，我們運氣好點，除交給他們的，我們還藏了一點。大哥，你跟我們干吧，這里金子多點?！笔恋囊妥鍧h子搖搖頭說：“這么干下去，一輩子富不起來不說，干不出來交，還被他們打，交不起，還要抓去關牢，”他盯著兩位哈尼族漢子說：“他們明搶我們，怎么就沒有人暗搶他們呢？”“是，大哥，我們?nèi)苄秩⒘怂啡盏模瑩屗慕鹱?。”矮個的哈尼族漢子情緒激動，臉露興奮，目射兇光。石屏彝族漢子盯著高個的哈尼族漢子說：“老二，你看老三說的如何？”“老三說的合，殺死他們，把金子搶啦。大哥，你說怎么干吧。”他們在窩棚里好好商量了一番。

烈日高懸，氣候炎熱。土司的心腹收齊了金課雜稅，要回去交差復命，帶著五個兵丁，頂著火盆似的太陽，騎著馬上了路。他心里暗喜得意，因為他本人也從中撈了不少。熱辣辣的太陽，使他們大汗小水，渾身難受。風是一陣陣的熱浪，熏得他們有氣難喘。他們雖然騎著馬，但山路崎嶇凸凹，馬背上的顛簸搖晃，他們疲勞難支，昏昏欲睡。他們路過一片森林，陰涼舒服，連馬都不愿再往前走了，他們更是懶性大發(fā)，哈欠不斷，眼皮難睜。土司心腹叫大家下馬休息一會。他們一下馬，就像散了骨架，癱倒在地。這時，從林子里突然竄出三個提著大砍刀的黑臉大漢，嚓，嚓幾聲，手起刀落，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六顆腦袋早已滾落在地，只是驚嚇的馬長長地叫了一聲，很快又無聲無息了。

三個黑臉大漢翻走了所有收來的金課雜稅。真不少啊，他們抬頭相望著點點頭，飛快地鉆進了森林。

據(jù)說三位大漢后來參加了“多沙阿波”的起義，把搶來的金銀獻給起義軍做了軍費，他們也成了起義軍的三位得力干將。

后悔金山作陪嫁

有一個姓刁的土司，有一姑娘，芳齡22，不會拿針繡花，卻能舞刀弄槍，性格粗野，脾氣蠻橫，雖有家財萬貫，牛羊成群，卻無人敢上門提親。姑娘年紀大了，老嫁不出去，脾氣就變壞，到處招災惹禍。姑娘的婚事成了老土司的一塊心病。他是低不就，高不著，整天為姑娘的婚事唉聲嘆氣，愁眉苦臉。

這天，姓龍的土司要媒人到刁家給兒子提親，姓刁的土司好不高興，他一臉高興，滿口答應，好像是往外扔出了一個燙手的洋芋。

到嫁姑娘時，刁土司為了感謝龍土司，也為了表示自己的慷慨大度，他把金子河岸邊一個叫百石寨的哈尼寨子，連同寨前寨后的山嶺，一起作為嫁妝嫁給了龍家。后來，在百石寨寨前寨后的山里都發(fā)現(xiàn)了金子、銀子，還聽說很旺。嫁姑娘嫁出了兩座金山銀山。這個虧可吃大了。吃了大虧還給人家說是憨包。刁土司真是悔恨交加，悔不當初，只恨世上無后悔藥賣。他整天足不出戶，茶飯不思，在屋里走來走去，思前想后，絞盡腦汁。他想幾天幾夜，終于想出了個辦法。

他到了姓龍的親家。親家見他前來，當然是好酒好肉招待?？蜌庖环?，趁著幾杯酒下肚，他狡黠地說：“老親家啊，姑娘嫁過來時，我把百石寨前后兩座無用的小荒山，作為陪嫁送給了你家，可俗話說‘賣馬不賣鞍，嫁女不嫁山’，現(xiàn)在，鄉(xiāng)親們都取笑我了，都說人要臉，樹要皮，我這老臉沒處放呀，我這次來，是跟你說，我想收回那兩座無用的荒山，改送一些金銀財寶，或者豬羊牛馬”。龍土司一聽，笑笑說：“親家啊，這是哪里的話，俗話說‘嫁女又嫁山，好事變成雙’嘛，兩座小荒山雖無用處，那也是你親家的一份心意，一份禮，禮輕義重，改送金銀財寶，那就見外了?！钡笸了韭犃擞锌嚯y吐，有恨難言。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過了幾天，刁土司又到了龍土司家。他對龍土司說：“親家啊，我請貝瑪一算，貝瑪說：那兩座小荒山一前一后，陰重陽衰，如以陪嫁相送，必有不吉。”龍土司瞇笑著說：“錯，錯，親家，陰陽結(jié)合，早生貴子，必有后福啊?！?/p>

說得刁土司無言以對，可他又不甘心就此罷休。過了一段時間，他以生病為名，叫姑娘回來，他想唆使姑娘在龍家做出一些無事生非之事，逼迫龍家退山。但沒有想到，姑娘嫁過去后，少了許多野性蠻氣，多了一些溫情柔腸。還婆家長婆家短的，說話盡護著婆家，差點沒把她爹給氣死。

為了兩座金山，傳說刁土司到死的時候，還耿耿于懷，死不暝目。

四、現(xiàn)代的故事

一泡尿沖出了一塊金磚

在元陽，人們見過這樣的一個老倌，頭發(fā)臟得像糞草，胡子長得像亂草，破爛的衣服油得讓人不敢目視。他光著腳，懷里抱著一塊磚，嘴里說著“金子，金子，哈哈，我的金子，哈哈哈”。有人說他是老金山、金子河一帶的一個放牛老倌。一天，他去山上放牛，在山上尿急，他拉出來痛痛快快地沖了一泡。沖完后，他把雀放進去時，低頭一看，他奇怪了，尿沖過的地方露出一塊黃燦燦的東西，他彎腰拾起來，沉沉的。他知道自己拾到了一塊天然金磚，興喜若狂。

他悄悄拿回來，賣給了一個從外地來收購金子的老板，得了幾萬塊錢?？闪钏麤]有想到的是這些錢全是假的。他背著剛賣得的幾萬塊錢，想到自己省吃儉用苦了一輩子，現(xiàn)在有錢了要好好吃一頓。他進了飯館，點了一些好菜，要了一壺好酒。酒足飯飽去開錢時，老板告訴他是假錢，他不相信，又拿出幾張，老板告訴他還是假錢，他一聽，兩眼一黑，昏倒在地。從此，他就成了一個瘋老頭。

阿四發(fā)跡史

人人都說阿四發(fā)了，而且大發(fā)了。有的說他有1000多萬，有的說上億。到底有多少？誰也不清楚，反正，一個窮光蛋，一個社會上的小混混，短短三四年內(nèi)，他確實發(fā)了。你看他情婦成群，今天領一個，明天領一個。好車幾輛，今天奔馳，明天藍鳥。他一出門，那保鏢前呼后擁，那架勢像國家總統(tǒng)出訪。就連他說話的那聲音、那腔調(diào)都含著錢的聲音，勢的霸氣。

他是怎么發(fā)的呢？有一次，他喝了點酒，又剛剛得到了一個漂亮的情婦，心里一高興，就跟這位情婦講起了他的發(fā)跡史。

阿四是個無爹無娘的孤兒。在他四歲的時候死了爹，在他五歲的時候跑了娘。把他一個孤零零丟在家里，無依無靠，無吃無喝。他東家吃一餐，西家吃一頓，北家要一口，南家要一碗，吃百家飯長大。沒進過學校，沒念過一天書，大字不識一個，整天東游西逛，游手好閑，偷了這家雞，又摸了那家狗，常被人攆著罵“有人生，無人養(yǎng)，無人教”。只要發(fā)生打群架，10次有8次他參加。也許是百家飯有營養(yǎng)，他長得身材魁梧，虎背熊腰，濃眉怒眼，頭大耳肥，打架倒是塊好料，可惜生錯了年代。他腦子反應快，眼球一轉(zhuǎn)，主意就來，可惜單是些歪點子壞主意。最厲害的還是他那張畫眉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能把活的說成死的，能把芝麻說成西瓜，能把西瓜說成芝麻。天南地北，天上地下沒有他吹不出來的。都二十八九歲的人了，沒有一個姑娘愿意嫁給他。這天，他趁大人們都下田栽秧，上山種地的機會，把寨子里一個有點憨氣，年齡20歲的姑娘騙干了。姑娘的父母收工回來，知道了這檔事。姑娘的爹怒不可遏，氣沖沖提著砍刀到處找他，要砍了他。他嚇得東躲西藏，最后逃到了金子河。

有一天，在金子河的飯館里，他認識了一位想來老金山投資采礦的老板。這位老板這些年做服裝、藥材生意，積累了百萬資金，但他嫌錢來得太慢。當他聽說老金山、金子河金子多得拔草見金窩時，很想來老金山、金子河發(fā)展，但苦于人地生疏，投資無門，無從下手。這次他來金子河是來探探路，摸摸情況。他在飯館里認識了阿四，憑阿四的三寸不爛之舌，天花亂墜，大吹特吹一通后。這位老板像遇到了救星，大有相識恨晚之感。酒足飯飽之后，他握著阿四的雙手，高興地說：“等著我，兄弟，一定要等我，我明天就回去拿錢，資金不成問題，你放一百個心?！?/p>

這位老板很快帶進來50萬元的資金。他們在老金山選了一個洞口，買了風機、鑿巖機、風管等等設備。由阿四出面，請了10多個工。選了一個黃道吉日，買了大豬頭，殺了雞，擺上一尊財神爺，供上水果糕點，點上9炷香，老板率著小工，全部跪著祭拜，求財神爺保佑，開洞吉祥，開坑見金。

機器轟鳴，炮聲隆隆。他們開工了，滿懷希望，熱火朝天，日以繼夜，機器晝夜不停，工人三班倒。阿四對老板說：“大哥，照這樣的進度，要不了多久，你就會見到黃燦燦的金子，莫說一百萬，就是一千萬也要不了幾天?！薄皩?，我那點錢辛辛苦苦，沒日沒夜干了幾年才積起來的，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不容易，來得太慢了，還是挖金礦來得快?！边@老板好像見到了黃燦燦的金子，也見到了花花綠綠的鈔票。

干了五個多月，打了400多米進尺，就是不見礦，老板拿來的50萬元已花光了。隨著洞的進度加深，開銷也越來越大，要繼續(xù)往里打，就要加大投資。老板心里開始急了。他說：“兄弟，打這么深了，還不見礦，是不是這里沒有礦？”阿四安慰說：“大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也賺不了錢。你去看看那些著礦的旺洞，哪口不是打了上千米，才打了400多米就想發(fā)財，你太心急了。從現(xiàn)在的沙路看，再打200米肯定著礦了，而且是富礦。”老板想想阿四說的有道理，又有了信心。他回去又拿來50萬元交給阿四，他說：“兄弟，我把家底都搬來了，你要節(jié)省著用。我那邊還有些小生意尾巴，我去料理一下。你在這里要盡心盡責，好好管著。”“大哥，你就放心去吧，這里有我，著了礦，我會打電話給你?！卑⑺恼f。老板就回去了。

這個老板求財心切，可又膽小如鼠，又不懂礦。他在礦山進過一次坑，也只是進到四五米就退出來了，還嚇得滿頭虛汗，他怕黑森森的坑道，還滴水滴水的，不知什么時候倒塌下來，或從什么地方掉下一塊打石把他砸死，這種事在礦山是常有的事。所以，坑道里的事全交給阿四管。阿四提著個煤石燈，戴著安全帽，鉆出鉆進，盡心盡責，無怨無悔，很是令老板感動，常感激地說：“兄弟，我來這里干礦，多虧有了你?！卑⑺牡幕卮鸪３Ｊ侵倚牧x膽，有情有義，很夠哥們。礦山生活枯燥，氣候炎熱，蚊蟲叮咬。開始幾個月，這老板實實在在蹲在礦山，可后來，他就回去，開始他10多天來一次，到后來個把月才來一次，對阿四真是放心放手。

這天，在坑里打進尺的一個小工興沖沖地跑出來，叫醒正睡午覺的阿四“二老板，二老板，快起來，著了著了。”正做著美夢的阿四突然被叫醒，暴跳起來，怒目圓睜，大聲罵道：“著你媽著，是不是你家房子著火啦。”這個小工因為高興，也不怕被罵，他興奮地說：“不是，不是，著大砂路了，有金子了，你看！”小工說著，把手里捧著的一把砂舉到阿四的眼前，這把砂在陽光下閃著無數(shù)點金光。阿四欣喜地看著閃著金光的細砂“多不多？”“多！砂路大得很?！薄翱祛I我去看?！?/p>

終于打著旺礦了?？砂⑺南胂?，他跟老板原來就說定了的，他在礦山管理，著礦后，他與老板以純收入的二八分成，也就是說有10塊的收入，老板拿8塊，他才能拿兩塊?！八麐尩?，你不操心不費神，丟點臭錢在這里，給老子支在這里受苦受罪，有了好處，憑什么你要拿8塊，老子只能拿2塊，給你個屁?！彼睦锪R著，眼珠一轉(zhuǎn)，主意一定，馬上召集來全部小工開會。他說：“著礦了，你們高不高興？”“當然高興?！贝蠹耶惪谕??！笆堑?，我也很高興。但你們要把現(xiàn)在的好礦封藏起來，另找一個沒有砂路的方向，繼續(xù)打你們的進尺?！薄盀槟臉友?？”大家都不解地望著他?！盀槟臉?？你們這些老憨包、日膿包，我今天老實告訴你們，我要把老板攆跑掉，我們自己干。當然少不了你們的，我會比原來說定的多給你們?！彼Ａ艘幌拢纯创蠹夷樕系姆磻?，又橫眉怒眼，咬著牙發(fā)狠地說：“今天，我也把丑話放在這里，你們都給我好好記在心上，誰要是給我漏了一點風聲，我不僅要對他千刀萬剮，還要殺了他的全家?！?/p>

大家都知道，阿四這種人說得出來，做得更狠。再說大家都比原來多得些錢，誰也不會傻到拿自己的生命和錢開玩笑。

“阿四，怎么搞的？你不是說花了這50萬，再打兩百多米肯定著礦了嗎？”老板憤憤不平地趕上山來。其實，這些話他在電話上已經(jīng)對阿四說過了，再重復也無用，可他忍不住心中的焦急，當著阿四的面又質(zhì)問了一遍。

“大哥啊，這怎么能怨我呢，埋在山肚子里的東西，誰也看不見、摸不著、拿不準，你說是不是，大哥！我原來想會著了，但就是不著，大家都出了力，盡了心，我也沒有辦法呀。大哥，你就耐心點，再打一段看看?！卑⑺牡倪@些話在電話里早已跟老板說過了，現(xiàn)在老板重復問，他也重復答。

老板這次上山來，是阿四打電話追來的，他說：“大哥，50萬用完了，礦還沒打著，現(xiàn)在炸藥、雷管、火線、柴油都沒有了，弟兄們連吃的也沒有了，你再不帶錢來，就要停工了，這樣，損失就更大了。”接到阿四的告急電話，老板又帶著30萬，匆忙趕上山來。他現(xiàn)在是有火無處發(fā)，有怒無處消，有怨無處訴。進不是，退不是，礦山如一個深深的泥塘，把他陷進去了。他哭喪著臉，小心翼翼地拿出30萬元說：“兄弟，我已經(jīng)全部家當投進這口洞了，這30萬塊，我還向親戚朋友借了10多萬，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只剩這口不知是福是禍的洞了。你跟我說句實話，這30萬打完了會著不會著？”阿四同情地說：“大哥，你這就給我出難題了，你叫我怎么說呢？我不敢說打了這30萬就肯定會著，我不敢打保票，不能夸?？冢晌矣植荒苷f打了30萬還不會著，埋在土里的東西，哪個也看不見。也許，打了30萬不會著，也許不要30萬就著了，什么情況都會有，哪個也拿不準。”說得老板的心里是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兩個多月后，30萬元又花光了，可還是不見礦。老板是有苦難言，欲哭無淚，心里火燒火燎的，快要急瘋了。阿四心里偷著樂，可表面上裝著同情和無奈。繼續(xù)打吧，且不說老板已經(jīng)拿不出錢來了，而且風險越來越大，那幫工人也裝出厭倦的樣子，牢騷滿腹。說什么老板再投錢進去是肉包子打狗，他們再干也是海底撈針，希望不大。老板聽了這些更加失望、灰心。他有氣無力地對阿四說：“兄弟，為這口洞，我不僅賠進去了全部家當，還欠了人家10多萬元的債，把洞賣掉吧?！卑⑺臑殡y地說：“大哥，打了800多米，一點砂路都沒有，這樣的洞賣給誰？哪個要？”“兄弟啊，你在這地方熟人多，路子廣，麻煩你多想想辦法，能賣多少算多少，拜托了?！彼迒手槹笾⑺模瑤缀豕蛳聛砹??！昂冒?，大哥，我試試。”阿四裝出一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樣子，令老板好感動。阿四走了，阿四去找賣主去了。過了幾天，阿四領來一個買主。雙方面對面，幾番討價還價，買主最多愿出20萬。正當老板要答應以20萬的價賣給他時，阿四制止了老板，一番礦體礦脈，砂路走向，山勢分析的花言巧語，買主又同意再加10萬。于是就30萬成交。當老板從買主手里接過30萬元時，對阿四真是感激涕零。

各位讀者，請不要嘲笑故事中的老板，你不知道，礦山上的陷阱真是星羅棋布，防不勝防。只能說只要你有非份之夢，就會有非份之報，小心無大錯，考慮周全是第一。

偷金不著反喪命

有這么兩個年輕人，十七八歲，青春年華，好書讀不進去，好話聽不進去。想吃好的，想穿好的，又舍不得出力出汗，好吃懶做。他們選擇了一種不勞而獲的職業(yè)——偷盜。在這條道上他們干了三四年，可還沒有富起來，還沒有達到衣食無憂。他倆把這都歸罪于人們太窮。有時，他們進到一家，翻箱倒柜，一無所獲，還會罵人家窮光蛋，窮鬼。

有一天，大的對小的說：“老二，我聽說老金山、金子河的地方金子多得不得了，那里的人農(nóng)忙栽田種地，農(nóng)閑挖金淘銀，家家都藏金收銀，肥得流油。我們下去，大干它一場，然后金盆洗手，回來盡享清福，你看如何？”老二一聽有金子銀子，眼睛一亮，滿口答應，還巴不得長翅飛到老金山、金子河，立馬大撈一把。

他們瞄準農(nóng)忙季節(jié)人們都下田栽秧之機，興致勃勃來到了老金山旁的苗族小寨。一家家打開簡陋的木門，如回自家一樣，肆無忌憚，翻箱倒柜，像鬼子進村，翻得亂七八糟。他們正翻得起勁時，一位小學生放學回來，進到家里，見兩個陌生人在翻自家的東西，便大叫著跑出去，“有小偷，有人偷我家的東西，快來抓小偷?！眱蓚€專心翻黃金白銀的小偷，好像沒有聽見小學生的喊叫，還無事一樣繼續(xù)翻金找銀，可什么也沒有找到，失望地罵了一聲“他媽的，騙人，窮得連狗屁都沒有。”他們準備出門去翻第二家時，聽見有人說話，他們愣了一下。抬頭一看，見三四個人提著砍刀、木棍，在一個男娃娃的帶領下正朝他們跑來。兩個小偷如驚弓之鳥，拼命向寨外逃跑?！白ベ\，抓賊”、“打死他，打死他！”后面的人緊追不舍，邊追邊喊。

寨子四周都是梯田，農(nóng)忙季節(jié)，田里到處都是栽秧的人。聽到喊聲，田里正在栽秧、送秧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丟下手里的活計，拿起了田埂上的獵槍、砍刀、彎刀，有的移起了木棍，有的抓起了石頭，都朝喊聲圍來。兩個小偷像喝了酒的醉漢，歪歪倒倒，拼命在田埂上跑，有時，身體失去平衡，掉進了田里，馬上翻起來又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寨子人提著獵槍，舉著鐮刀、木棍，密密麻麻，喊著罵著叫著從四面八方圍過來，圈子圍得越來越小。那場面真是驚心動魄?！班浴薄ⅰ班浴?、“嘣嘣”。槍聲響了，一聲接一聲。緊接而來的是一聲接一聲的慘叫。驚魂未定的兩個小偷應聲倒在了金子河邊的田里。憤怒的人群仍不解恨地圍攏過來，隨著一聲聲的怒罵，一個個石頭砸過去了，一把把砍刀砍下去了，一根根木棍打下去了。

可憐年紀輕輕的兩個小偷，夢未圓，命已喪。最后是黃金公司出了300元請人埋了他們。真是金已空、銀也空，死后金河土一封。

金山來了啞仙姑

老金山來了一位啞巴仙姑。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這么說。整個老金山、金子河都傳遍了，說得有鼻子有眼，傳得神乎其神。說哪個礦山老板跟這個啞仙姑睡著一覺，這個老板準打著旺洞。還說老金山的大木崗一位姓張的老板跟這個啞仙姑睡了一覺，第二天就打著了旺洞。又說火金子一位姓錢的老板跟這位啞仙姑睡了一覺，他的洞里原來沒有一點兒金含量的馬牙石，全變成了高品位的金砂。于是，很多的礦山老板丟下洞里的活計，滿山遍野，金山河谷的去找。既然是仙姑，當然就不肯輕易露面，不會輕易讓你找到。讓你隨隨便便就找到，那還叫什么仙姑，不成了凡姑俗女嗎？有的說仙姑在老金山，有的說在金子河，有的說在鐵合金，有的說在火金子，還有的說在牛鼻洞。反正，很多人在找，有的磨破了腳，有的跑腫了腿，有的累傷了腰，就是見不到啞仙姑的影子。

又傳說，這個仙姑要價很高，跟她睡一覺要一萬兩萬。真是應驗了那句俗話“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但大家還是非常樂意的心甘情愿去找。既然來礦山的目的是打礦發(fā)財，幾十萬元都投進去了，誰又還會在乎那一萬兩萬。聽說在廣州深圳找個雞婆過夜還要兩萬三萬哩，何況這是跟仙姑睡覺，還有財發(fā)，區(qū)區(qū)那一兩萬又算得了什么。后來又傳說，找仙姑睡覺的人太多了，跟仙姑睡覺的價漲了，漲到8萬10萬了。可還是有不少人去找，有的是因為打了幾處，開了幾口都不見金砂，迫于無奈，求財心切，懷著虔誠去找仙姑，期望仙姑指點靈驗，一舉發(fā)財。但也有的是因為洞發(fā)了，有錢了，聽說仙女年輕貌美，面如挑花，皮膚白嫩，胸脯豐滿，體態(tài)勻稱，像下凡嫁給董永的七仙女，像天上的嫦娥。去找仙姑只是為了心中的好奇，為了那個欲念，為了嘗個新鮮。還有的無錢也無礦洞，去找仙姑只是為了一睹仙姑的尊容。

一天，李老板和王老板在金子河飯館相遇。幾杯酒下肚，李老板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看著王老板，樂顛顛地說：“王老板，實話跟你說，我昨晚在大木崗找到了仙姑，跟仙姑睡了一覺花了8萬，那……”“不可能，昨晚在火金子，仙姑和我在一起，她還跟我要10萬哩。一夜之間，一天的路程，她怎么可能從火金子跑到大木崗呢?！蓖趵习宕驍嗬罾习宓脑挕！澳銊e扯謊了，王老板，仙姑明明在大木崗和我睡在一起，你扯哪樣謊嘛。”這個說仙女和他在一起，那個說仙姑和他在一起，扯去扯來，一個不服一個，扯了半天，最后，王老板說：“仙女會飛，半夜可能飛到大木崗你那里去了?！薄澳愫叮煲缓谖揖秃拖晒迷谝黄鹆?，一直在到天蒙蒙亮，我一夜守著她，她根本沒離開過我。我和她接連干了那個兩次，半夜里，她還跟我說‘你既然是來打洞，那就再打一次吧，你會打著旺洞的’，我們又干了一次。”李老板神秘地說，那語氣含著甜蜜，那表情露出眷戀。“?。∧闳瞻壮吨e，說漏了嘴了吧，你知不知道仙姑是什么樣子?。扛嬖V你她是啞巴，啞巴會說話嗎？還重整一回哦?！北煌趵习暹@一點。李老板像醒悟過來又像糊涂過去：“哎，是呀，啞巴怎么會說話呢？可她昨晚上確確實實是這樣跟我說的呀。”說完他自己又愣了半天?！鞍Γ系苣惚或_。來來，喝酒喝酒?！蓖趵习灏参恐罾习澹骸板X算什么，過幾天洞發(fā)了，那錢還叫錢?！崩罾习宀环獾剜絿佒骸跋扇司褪窍扇?，她不想說話的時候是啞巴，她想說話的時候，當然就不是啞巴?！彼裨诎参孔约海讱庖呀?jīng)明顯不足，一種不祥的感覺開始系上心頭。

沒過兩天，礦山上已經(jīng)傳說李老板的洞發(fā)了。王老板的洞卻打著了大石頭，什么都沒有。

又有一天，在金子河的飯館里，老金山上的徐老板與鐵合金的龍老板相遇，也是幾杯酒下肚，徐老板高興地悄悄對龍老板說：“老弟，我昨晚在老金山找到仙姑，陪她睡了一夜，好……”“等等等?！饼埨习宕驍嗔诵炖习宓脑挕！斑@仙女到底有幾個？我昨晚在鐵合金也跟仙姑睡了一夜啊?！薄鞍?，管她有幾個，可能像孫悟空一樣會變一窩的吧。反正睡著覺就行了。仙女就是仙女，不單身材好，那皮膚又白又細又嫩，可惜見不到臉。我搞了一次，想再搞一次，她叫我再加兩萬，我本來想能少出就少出一點，可瞞不住她我?guī)?0萬。哎，我說，老弟，我真不明白，仙人又用不著錢，她要那么多錢干什么？”“這么簡單的問題，你都弄不明白？老古人不是說了‘有錢能使鬼推磨嗎？再說現(xiàn)在實行市場經(jīng)濟，一切都以賺錢為中心，不管天上人間，仙人俗人，哪個不愛錢？”“對對，這錢的魅力實在太大了?！?/p>

關于仙姑，礦山上又有了兩種最新的傳說。一種說有人親眼看見仙姑坐車走了。另一種說仙姑被人搶了錢，還把她殺了丟進了金子河。哪種說法是真，哪種說法是假，誰也無法證實。

都是錢惹的禍

一對中年夫妻，以賣卷粉、米線早點為生。賣早點的人多了，生意不好，那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一天賺來的錢也僅夠維持一家三口一日兩餐而已。住的是一間破爛的草房，人家的家里都這樣機那樣器了，他們家里還擺著那臺文物古董似的十幾寸黑白電視機，那日子過得真不敢跟人家比。惟一令他們夫妻倆感到榮耀和自豪的是養(yǎng)了一個好兒子。兒子聰明伶俐，好學懂事，在他們班、在他們學?；鼗乜嫉谝唬昴耆蒙?，人見人愛，人見人夸?！案F人的孩子會讀書”這好像成了現(xiàn)代的一個定律。有的人夸他們的兒子是“神童”。很多人說他們的兒子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

夫妻兩個是高興歸高興，自豪歸自豪，他們兩口子在一起想到兒子講到兒子，總是你“唉”一聲，我嘆一氣，肚里急，心里憂。兒子將來讀大學，不花幾萬塊錢是供不出來的，可照現(xiàn)在的樣子，一天干只夠一天吃，拿什么供兒子讀大學，到時要是拿不出錢來，不是坑了兒子的一輩子嗎？越想越愁，越想越怕，男的嘆氣，女的抹淚。

這天，一個在老金山上打礦的親戚來看他們。講到早點難賣，生意不好。這位親戚說：“現(xiàn)在老金山、金子河來打礦，來干工的人相當多，什么都好賣，生意好做，不如去那里賣早點，賣涼卷粉米線。你們在這里賣一塊半的，在那里可以賣到五塊，兩塊半的可以賣到10塊。”夫妻兩個一聽，心動了，眼睛亮了。女的說：“好是好，可兒子沒人照管啊。”那位親戚說：“這簡單，你們讓他住校去，交給老師管，你們也可以放放心心?！?/p>

夫妻兩個想想，這辦法好，雖然舍不得離開兒子，但為了兒子的將來，也只好這樣。

夫妻兩個安排好兒子在學校的吃住，交待了幾句，安慰了幾句，就離開兒子來到了金子河。

這里，來打礦的、來干工的、來做買賣的，人來人往，形形色色很熱鬧。夫妻兩個在那個親戚的幫助下，買了一塊塑料布，在金子河邊很快搭起了一個帳篷，打灶支鍋，開始了生意。

來吃早點的人很多，生意很好，夫妻兩個挖到了來金礦的第一桶金。除了各種開支，平生第一次手頭開始有了余錢。手頭寬裕了，想想兒子讀出大學來買房子、討婆娘，也還要很多錢。夫妻兩個商量后，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投資打礦。

他們找到那位在老金山上打礦的親戚，說出了他們的想法。那位親戚想了一下說：“打礦這東西，哪個也拿不準會著不會著，著了就富起來，不著了就虧掉，你們要有思想準備，免得二天有二話。”“曉得，曉得，著了，我家兒子以后好過一點。不著，大不了我們多賣幾年米線、卷粉?！狈蚱迌蓚€邊說邊從身上拿出賣早點賺來的5萬塊錢，交給了這位親戚。

鴻福齊天，時來運轉(zhuǎn)。他們投進5萬塊錢，不到一年時間，到他們參加的那口洞挖空時，他們已經(jīng)足足分得了120萬。夫妻倆那個心里的高興，真像灌了蜜似的。有了這么多錢，不用為兒子以后的用錢發(fā)愁了，也不再為自己的后半輩子生活擔憂了。夫妻兩個想好了，回去繼續(xù)賣點早點，以算是勞逸結(jié)合，重要的是要照顧兒子讀書，培養(yǎng)兒子成才。

他們收拾東西，打道回府?；貋砗?，他們買了一套商品房，房子里也購置了這機那器，餐桌上有了雞肉魚蝦，開始給兒子買名牌服裝，名牌鞋襪。給兒子的零花錢已不再是過去一角兩角的零票，而是變成了百元的大鈔。他們想，過去，兒子跟著他們吃了很多苦，吃不起香的，喝不起甜的，穿不起好的，在同學面前拿不出手，抬不起頭，他們感到內(nèi)疚，總覺得欠兒子太多?，F(xiàn)在有了錢，要給兒子好好補一補，讓兒子挺起胸抬起頭，風風光光，夫妻兩個臉上也光彩。只是他們夫妻倆還依舊賣早點，但已不再是過去以賣早點為生的那種起早貪黑。兒子也勸他們不要再去賣早點了，在家看看電視，享享清福。兒子說：“過去沒有錢賣早點，現(xiàn)在有了錢還去賣早點，你們是不是忙慣了閑不下來？”夫妻兩個認為兒子會關心人、會體貼人，臉上高興，心里甜蜜。但夫妻倆想想，如果什么都不干，一則確實閑不住，二則也會坐吃山空。

當他們發(fā)現(xiàn)兒子無精打采，哈欠連天時，總認為兒子讀書讀累了?！皶y讀，屎難吃”。讀書是很辛苦的。他們很同情兒子，很心疼兒子，又幫不上兒子，總是心里干著急。他們整好吃的給兒子，買營養(yǎng)品給兒子，勸兒子注意身體，不要累壞了身子?？蓛鹤釉絹碓绞?，那些營養(yǎng)品不知補到哪里去了?！斑@孩子是不是太累，得了什么??？”女的這樣問丈夫?！邦I他到醫(yī)院去看看吧。”丈夫說。

兒子死活不肯去醫(yī)院檢查，說自己什么病也沒有，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下就會好。他們相信了兒子。以后，兒子向他們要的錢越來越多，每次都有不同的借口。他要就給他吧，這錢本來就是苦給他的。兒子不斷地要，他們不斷地給，他們總是相信兒子不會亂花。

這一天的晚飯后，兒子上自習去了。兒子的班主任來家訪。兒子的班主任說：“你們最近看到你們的兒子有什么變化，或者說有什么反常沒有？”夫妻兩個說：“他最近瘦多了，是不是你們學校抓的緊，學習任務很重？”班主任說：“他最近總是懶洋洋的，上課總是沒精神，學習成績下滑得厲害，從全班第一滑到了倒數(shù)第五，真可惜！”班主任嘆了一聲氣說：“說句你們也許不愛聽的話，我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吸上了毒品？”“不會，不會，我們家兒子絕對不會碰那東西。老師啊，您可別亂想，也許是他身體不好，集中不起精力來?！碑敯嘀魅握f他們兒子的成績從第一名下到全班倒數(shù)第五名時，他們對老師的話半信半疑，當老師說他們的兒子是不是吸毒時，他們更不敢相信了。那么會讀書的一個兒子怎么會與毒品有染。直到有一天，他們做好了飯菜，推開兒子的門叫兒子吃飯時，他們驚呆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兒子蹲在床面前，正貪婪的猛吸著白粉，吞云吐霧，那樣子可憐又可悲、恐怖。夫妻兩個站在哪里大驚失色，只覺五雷轟頂，天旋地轉(zhuǎn)。

兒子吸完了毒，過足了癮，抬頭看見父母站在門口，跪著爬過來抱住爸爸媽媽的大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說自己完了，徹底完了。那哭聲如刀奪似箭穿在夫妻兩個的心上。一家人抱成一團，哭成一片。

夫妻兩個商量著送兒子去強行戒毒，可想想又覺得不妥，一是丟不起那個臉，二是舍不得兒子去受那份罪。算了，還是自己慢慢教育吧，曉之以害，明知以理，他會改的?？梢荒曛?，他們沒能讓兒子戒掉毒品，卻送兒子進了墳地，上百萬的家產(chǎn)也被兒子吸得精光，這一切都像一場夢。

錢的價值

這個故事的主人姓吳，我們且叫他吳老板吧。其實吳老板和所有白手起家的老板一樣，開始并不是老板。從零起步，白手起家，從一個窮光蛋到富甲一方的老板，真有點像從奴隸到將軍的故事。

土地承包到戶后，人多地少，分到的那點責任田三下兩下就盤完了。在家里眼巴巴地等著谷子黃嗎？那肯定是餓不著，但也撐不死。再說吃糧問題解決了，花錢的問題靠那點田地是不行的，出去闖闖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財路。

他隨著淘金大潮來到金子河。山上有挖金的，河里有淘金的，河邊還有正在建設中的國營金礦和零星的幾家簡易的飯店。他自己干點什么呢？心里沒底，一片茫然。上山打洞，自己沒有那個成本。下河淘金，自己沒有那套技術。他睜著一對尋求的目光，東逛逛，西轉(zhuǎn)轉(zhuǎn)，像一只找不到蛋縫的蒼蠅。他看到河里的淘金者在烈日下正淘得起勁。他想河里真的有那么多的金子嗎？我何不去跟他們學點技術再干。他想定了主意，踩著那火炭似的沙石到了河邊，他脫了褲子準備過河到對面淘金者那里去。剛踏進河，從他腳邊驚動了一群花魚小蝦，他呆呆地望著向四方游逃的小細花魚，腦海里閃過一道靈光，改變了主意。觸魚是自己的拿手絕活，這河里有這么多的魚蝦，自己何不先觸些魚蝦賣給山上的老板、金礦的職工、飯店的老板，有了錢再作打算。真是老天助我。他為自己的發(fā)現(xiàn)和想法欣喜若狂。他興致勃勃的找來木板、鐵釘，借來鋸子、鐵錘，開始制作觸魚器。

第一天下河觸魚，他滿載而歸，足足觸得50斤，剛背到金礦，你爭我搶，一下子就賣完了。點點錢凈賺250元，他好不高興。除了雨天，他天天下河觸魚撈蝦，天天能賣一百多塊兩百。

吳老板說，有兩次，為了觸魚，他差點把命丟在了金子河。有一次，觸魚器漏電，他把自己給觸了，眼前一黑，倒在河里，什么都不知道了。醒來時，自己躺在河邊，他看看四周，哎，我怎么還沒死。他被水沖下了400多米，觸魚器不見了，觸得的魚也被水沖走了，這天白干了。還有一次，上游可能下雨，水流太大，水底下一塊石頭順水沖下來，撞在他的腳桿上，骨頭對石頭，把他撞倒了，疼得要命，可為了保住命，他拼命地想站起來，但水流太猛，腳上傳來鉆心的疼，鮮血從水底冒出來，染紅了河，他被河水沖走著不由自主，這里碰一下那里撞一下，到處都被撞疼，他想自己完蛋了，干脆閉上眼睛，聽天由命。這時，在河邊淘金的一位苗族大叔跳進來，把他拖到了河邊。兩次都是有驚有險，所幸保住了性命。他說，人活著的時候，特別是有吃有喝，有權有勢的時候，不會去想到死?？缮烙擅聿挥杉?。死是不分年老年幼、官大官小、窮人富人的，生與死只是一瞬間的事。

吳老板在金子河里觸魚賣，天道酬勤，他的錢一天天的多起來。有人看到觸魚賺錢，你學我，我教你，河里觸魚的人一天天多起來，還有人用氰化鈉毒魚，河里的魚一天比一天少。他看到無論是金礦職工還是礦山小工，白天有活干，晚上無事做，不是閑聊喝酒，就是打架斗毆，沒有消遣娛樂的地方。他從這里又看到了財路。他放棄了觸魚，去縣城買了8張臺球桌下來。這又給他增添了第二桶金?？匆娕_球生意火爆，很多人又緊跟而來。你來我讓，他又將臺球全部轉(zhuǎn)讓給了別人。這時的他已經(jīng)天時地利人和，人熟地不生，他用積累起來的錢與人合伙，投資礦山打礦。打了一口又一口都不著礦，或者說沒有富礦，不著旺洞，正當他快要把自己的積累都耗光時，就像陰天從云層里鉆出來的太陽，著了一口旺洞，這口旺洞，使人們對他“老板”的稱呼前面加了一個“大”字。

在金子河、老金山，人們紛紛猜測、議論，吳老板是不是會擁有群采區(qū)的“半壁江山”時，吳老板卻無聲無息地離開了老金山、金子河，回到了生他養(yǎng)他的那個彝族小山寨。

后來，聽說吳老板拿出從礦山賺來的錢給鄉(xiāng)親們架通了電、拉通了水，還給娃娃們蓋了一所學校。寨子里晴天坑坑多，雨天泥巴多的土路也變成了漂亮的水泥路。鄉(xiāng)親們感激他，尊重他，擁護他，要選他當村長，可他說什么也不干。

墳塋之謎

金礦的100噸選廠投產(chǎn)后，單靠1號采礦工區(qū)礦石供應不夠，決定建設第2號采礦工區(qū)，并將地址選在母雞沖。礦部的施工隊開著一臺推土機，開始推土平地基。當快要推到一座小墳時，推土機突然熄火了。開推土機的師傅和徒弟罵罵咧咧從推土機上下來：“他媽的，撞著鬼啦，剛才還好好的，會突然熄火。想把前面這點小土包推了就休息，真不依人想?！薄皫煾?，這好像不是一堆土包，像是一座小墳哩。”徒弟說。“是墳早遷走了，是墳也是沒人要的了，等修好了，管它是墳是土，把它推了就休息，回家喝酒?！睅煾祽崙嵉卣f?？杀P了半天，到天快黑時才修好。徒弟提水來，邊澆師傅洗手邊問：“師傅，還推嗎？”師傅厭惡地看了一眼徒弟，煩躁地說：“推個屁，你沒看見天都快黑了嗎？快去收拾東西，回家?！?/p>

第二天，師徒兩個爬上推土機，發(fā)起電來正準備推土時，往前面一看，他們愣住了，前面的小土包，不！是小墳，已經(jīng)被人挖開了。“哎，奇怪啦，早不挖，晚不挖，非到老子要把它推掉時才來挖?！睅熗絻蓚€又將推土機熄了火，從推土機上跳下來，蹲在被挖過的墳坑邊，仔細地查看著。墳坑里根本沒有放過棺材的痕跡，沒有安埋過人的跡象?？永飯A圓的，像是放過一個大瓦罐?！八麐尩模@像埋過人的墳嗎？”“不是埋人。師傅，是埋金銀財寶，是把金銀財寶裝進瓦罐后，又埋在這里的?！蓖降馨V癡盯著圓坑：“師傅，都怪你，你昨天要是聽我的，再推一下，我們兩個就都大發(fā)了，可你說天黑了?！蓖降茑洁降芈裨怪鴰煾?，一臉的可惜狀?！肮愎啡盏呢斆?，本來就不是你的，你發(fā)什么大財，走走走，干活去。”師傅看著徒弟的樣子，開心大笑。

施工隊里聽師徒兩個回來一講，便成了大家的熱門話題。有一個說：“我昨晚半夜三更起來解溲，看見兩個黑影在那里晃動，我以為見鬼了，嚇得尿都撒在褲子上了?！绷硪粋€說：“我昨天多喝了點酒，半夜起來喝水，見兩個人下去，以為是從礦山下來的小工路過。”有人罵師徒兩個是大憨包，讓大財白白從眼前跑掉。有人安慰他們說：“這有什么奇怪的，人要有福氣，不是你的財，就是從天上掉下來一塊金子，砸扁了你的頭，也不是你的?！庇腥藶樗麄冝q解：“誰會想到那小墳里埋的是金銀財寶而不是人呢？難道你們一見墳就挖嗎？”

扯了半天，墳里埋的到底真的是不是金銀財寶？是金銀財寶，那到底有多少？是什么人埋的？為什么要埋在這里？這些問題成了大家共同關心和猜想的問題。

有的說，是土改時，一家大地主埋在這里的，他不愿將家里的金銀財寶分給窮人們，把所有的金銀財寶統(tǒng)統(tǒng)裝進了這個大瓦罐。

有的說，是解放前，有一個人在這里打洞采礦，打著了旺洞，回家時，拿不完，把剩下的黃金裝進大瓦罐，埋在了這里。

有的說，是在山上收購黃金的一個走私犯，因為被公安發(fā)覺了，他逃跑前，把所有收購到的黃金裝進大瓦罐，埋在了這里。

有的說，那大瓦罐里，根本不是什么黃金白銀，而是私藏的槍支彈藥。

有的說，那大瓦罐里裝的是一位在礦山被殺害的黃金老板。

有的說……

關于這座小墳，什么說法都有，但至今真相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