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20 30 40》,是一部張艾嘉的片子。
故事從3個女人下飛機(jī)開始地面的真實(shí)人生開始。李心潔扮演20的小潔,劉若英扮演30的想想,張艾嘉出演40的Lily。20歲的欣喜期盼,30歲的茫然頹廢,40歲的殷勤奉獻(xiàn)。每一個10年,生活都給予她們一些什么,永遠(yuǎn)地留在了她們的神情中。
20歲的小潔拖著一個旅行箱,一條要征服世界的牛仔褲,從馬來西亞飛臺北,為一個唱歌的夢想。30歲的想想,空中小姐,不在空中的時候,便和3個男人用不同的手機(jī)戀愛,已婚的未婚的,而付出一些真心的那個,偏偏結(jié)了婚。40歲的Lily,花店老板,送花給人家祝賀夫妻結(jié)婚周年,而那照片上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其實(shí)不得已,卻大義凜然毅然離了婚。女兒出國讀書,小鳥長出翅膀,離開母親的呵護(hù),開創(chuàng)自己的天空。Lily對女兒說,媽媽有自己的朋友,可以去參加Party,你在那邊好好玩,媽媽很好。
張艾嘉喜歡從30歲的女人講起,也許在她的年紀(jì)看來,中段的人生才更有啟承轉(zhuǎn)和的意義與韻味。我卻喜歡從20歲講起,因?yàn)槟贻p,錯過可以重來。我喜歡有希望的故事,讓人在嘆息流淚的時候,依然知道這不是故事的結(jié)局,不是世界末日。
小潔有5個姐妹,是家中的老大,一家人靠她和爸爸賺錢養(yǎng)家??墒牵瑝粝?,指引她來到未知的臺北,做未知的美好的人生夢。和另外一個女孩子童簽約給黃秋生扮演的一家隨時會消失的小公司,她們夢想著在臺上扮成姐妹花,讓世界為她們鼓掌。可是黃秋生是一個梳著長長頭發(fā),關(guān)在家里指點(diǎn)已經(jīng)變化了的世界,寫很多自我安慰的歌的人。雖然他也懂得,現(xiàn)在的世界是無邊界的世界,開心最重要,沒人需要被人教育,及時行樂才是根本。貧窮中的小潔和她的姐妹童,依然是快樂的,因?yàn)槟贻p,因?yàn)橛形粗南M?。她們奔跑,她們吵架,她們擁抱,她們無言相守,然后她們相親相愛。
想想,如同四處啟程,四處降落的航班,一顆女人心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她不只一次地站在街頭等車時,對自己說,我真的不要再飛了??墒牵?dāng)別人不讓她飛時,她理直氣壯地說,不做空中小姐我去做什么呀。一句話,大過一切。所以,想想再不愿,都要收拾容顏,不停地飛向某處,短暫停留,然后離開飛向另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如她無助卻強(qiáng)撐的四角戀情。為寂寞,她花錢買穿不完的衣服;為寂寞,八婆到每天打電話話癆從而避免停下來面對自己;因寂寞,為在夢中打她真正愛上的人而狂笑到流淚;為寂寞,她可以戀不同的人,別人卻不可以同她一樣搞三掂四;為寂寞,她和并不真愛的男人做愛,卻想起的都是另外一個男人的往事。想想沉到浴缸底下,躲到世界觸不到的地方,可是,無論如何逃避,她的心都在跟隨著她,無論傷痛還是絕望,都要自己收拾殘局。
最后我們到了張艾嘉扮演的Lily,不再年輕的張艾嘉扮演年輕不在的Lily??催^片子再回想,這是張艾嘉要濃妝重彩講述的一個女人,也許就因了這,不放心,才自己操刀來演吧。面對負(fù)心的丈夫,Lily女鐵人一般在離婚書上簽字,然后在出門時將房子鑰匙甩到前夫臉上,進(jìn)到電梯里竊喜,然后背轉(zhuǎn)身,讓眼淚落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然后她在梳妝鏡中反問自己,有好男人為什么不要!然后,然后Lily開始她紅色的征戰(zhàn),對男人的,對不愿承認(rèn)自己老去的征戰(zhàn)。她害怕停下來,無論誰,饑不擇食地不合適宜地賣弄風(fēng)情,不合時宜地耍一點(diǎn)自以為是的小手腕來攏絡(luò)男人,就這樣雜七雜八地經(jīng)過若干男人,卻讓滿滿一顆女人心,依然停留在陰濕的雨季。身邊沒男人的時候,是一種四處尋找的凄惶;有男人的時候,那是濃妝之后舞臺表演般的笑容,那笑容后面有一種濃妝蓋不住的蒼老。
可是,無論年輕與否,無論是否準(zhǔn)備好,她們都得面對現(xiàn)實(shí)。黃秋生扮演的石哥,始終潦倒,寫不出唱片公司要的歌,最后以酒澆愁,把僅有的錢給小潔說,拿錢回家吧,不要再唱了。小潔說,我還沒有進(jìn)過錄音棚,你就讓我回家??墒菈粝肟樟藭r,不回頭又能怎樣?然后她和姐妹童用強(qiáng)撐的快樂告別,她們約定去做空姐,在意大利和西班牙相見,因?yàn)槟抢锏哪腥俗顜洝C(jī)場告別的時候,小潔親了她的姐妹,她終于敢這樣做,成就一段相親相愛的純潔友誼。就此放下一段往事,微笑從容地踏上歸途。
而想想賣掉當(dāng)年媽媽硬逼著她學(xué)習(xí)的鋼琴,而結(jié)識了一個想買琴給女兒的男子。媽媽當(dāng)年的逼迫沒有成就女兒的一技之長,可是也許成就了一段不錯的相識,讓想想終于可以體會可以安定下來的一段相守。所有的混亂都成為過往,搭在肩膀上的一雙結(jié)實(shí)的手臂,身邊稚嫩卻動聽的鋼琴聲,讓想想終于能舒口氣,原來,安定與幸福,需要的竟然這樣少。
最后,我們又看到了張艾嘉,在所有的男人身上都沒有找到愛的Lily,終于說出“我是一個被拋棄的女人,我是一個被拋棄的女人”,也終于承認(rèn)感覺到了痛,并大聲說出自己的失敗。
所有濃妝重彩與男人周旋中的Lily,都帶有一種滄桑難掩的落沒,可是素著一張臉給變成植物人的老奶奶讀報唱生日歌時的Lily,卻像夜色里安然綻開的荷,干凈清香從容。
感謝張艾嘉在片中男角色的選擇上,起用的都是看起來如我們身邊普通男人一樣有著庸常面孔的男子,讓我們相信,大家過得都是平常人生,讓我們的人生與眾不同的是自己,而不是哪一個男人。
片子的最后,是承認(rèn)失敗的Lily,晨起跑步,當(dāng)一天開始的時候,Lily感受獨(dú)自奔跑的快樂,陽光的溫暖,風(fēng)的和煦。和每一個相識的人道一聲輕快的,早。然后有人改變奔跑的方向,追著她跑過來。原來,能在獨(dú)自奔跑中保持微笑的女人,才會永遠(yuǎn)有人追,無論她是否容顏老去,都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20歲的女子的快樂與哀傷是那樣稍縱即逝;而30歲女子的人生總是充滿了不愿回頭望的斷章;40歲的女人雖然滄桑已重,但卻將歲月串成故事,有如夜來香,并不艷麗,卻成就一段傳奇芬芳。所以,張艾嘉其實(shí)想告訴女人,心中有愛,不因任何人停止人生的奔跑,幸福才不用苦苦追尋,就在你身邊隨手可得。
回想起來,有幾個片段揮之不去,疾走中的想想,被男友兜頭一桶涼水潑下,全身濕透地低著頭,氣焰全無,傷心難掩;Lily在電梯里從幸災(zāi)樂禍的竊笑到背轉(zhuǎn)身的哭泣,人前的倔強(qiáng),終于在人后可以哭出來;晨曦中奔跑的Lily,短頭素面,那笑容點(diǎn)亮溫暖的陽光,點(diǎn)亮她身邊所有的人。原來,無論怎樣,用心的女人,都是最美。
總是在一個陰天的午后,獨(dú)自捧著熱紅茶,將片子在安靜中看兩遍。好的東西,無妨再看一次,第二次你一定會有不同的感受,就像在你要放棄或開始一段愛情或事業(yè)之前,停下來再想一次,也許,你就會懂得向相反的方面奔跑。
一生中難免不遇到下雨,難免不哭泣,難免不休克,可是,熱愛還在,倔強(qiáng)還在,幸福便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