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以來,我接連四次到過故土東鄉(xiāng),且又是東、北、西、南四個方向,走過達板橋,渡過洮河;從劉家峽祁家渡口跨過水波浩淼的庫區(qū);從折橋穿過大夏河;從兒松口的小橋走過那勒斯溪,對故鄉(xiāng)的橋梁和舟筏,突然有了一種新奇的感覺,由此不禁緬憶起東鄉(xiāng)臨依黃河、洮河、大夏河上的古渡……
東鄉(xiāng)族主要聚居的山區(qū)———東鄉(xiāng),四面環(huán)河,中間是奇峰突起的連綿大山,在這里取道,必先要在波濤洶涌的河流之上,馴水駛舟,架索修橋,創(chuàng)建許多便于行旅的渡口。甘肅古來就是多民族聚居的地方。而今在眾多的少數(shù)民族地方中,離省城蘭州———當年絲綢之路的重鎮(zhèn)大埠金城最近的當屬東鄉(xiāng)。如果從東鄉(xiāng)東面的唐汪川算起的話,于蘭州的直線距離只有25公里。其實古代從蘭州通往河州,向南通往甘南,松藩,四川;向西再通往大河家(古臨津渡口),青海西寧,扁都口,爾后涼州、甘州,西域的絲綢之路通道,取道的就是這一段捷徑。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取道東鄉(xiāng)山區(qū),必先在四面環(huán)河的要津,架橋駛舟。東鄉(xiāng)地方在歷史上建造的橋梁就有四處。
在漫長的歷史上,黃河上修建的第一座古橋正是在東鄉(xiāng)境內(nèi)建造的。這座黃河口最早的橋梁因河岸高而窄狹,橋似從天而降,故名“飛橋”。
木包 罕(河州)是西秦的大本營之一,在五胡十六國時期,西秦曾幾經(jīng)易都,從宛川(榆中)遷都金城,爾后又遷都譚郊(大河家),最后遷都木包 罕,此時就策劃修建黃河橋梁。由于當時此地木材資源豐富和黃河較窄的優(yōu)越條件,為建橋提供了方便。西秦王遷都木包 罕以后,經(jīng)過不懈的努力,于東晉義熙十二年(412)建成了這座黃河“飛橋”。
“飛橋”的建筑方法,用圓木和方木,縱橫相間壘起,向河心挑出,每層挑出數(shù)尺至丈余,每層的縱木的前端均向上挑起,兩頭向河心靠攏到只留兩三丈余寬缺時,用木梁搭接而成橋。
“飛橋”的遺址,依據(jù)地理位置度之,似在今東鄉(xiāng)族自治縣他家河灘(現(xiàn)已淹入到劉家峽庫區(qū))至祁家河灘一帶。唐德宗貞元年間(8世紀末年),這座橋還沒有毀掉,當時的進士,以侍御史身份和副工部侍郎銜出使吐蕃的大唐使者呂溫曾過此橋賦詩一首:“左南橋上見河州,遺老相倚赤岸頭,匝塞歌中受恩者,誰憐披發(fā)哭東流?!?/p>
東鄉(xiāng)的第二座古橋,當屬泄湖峽橋。泄湖峽橋又名“禹置橋”、“雙河橋”,位于臨夏回族自治州東15公里處臨夏與東鄉(xiāng)交接處的泄湖峽口中間的河段上。橋址距上下兩口各約500米,建于明憲宗成華十四年(1478),河岸為天然巖石,陡峻如削,峽深約30米,岸寬14~20米,大夏河水由深谷傾泄而下。這大約是當時州城去泄湖峽的道路。由橋過河東行入赤溝,上山經(jīng)何家山、窩連、柳樹灣而達鎖南壩,爾后東行經(jīng)唐汪川至蘭州。原有的河峽已填平,東岸橋石已為河水淹沒。明代嘉靖年間的臨洮通判,監(jiān)牧河州倉劉承學路過此橋時也曾寫詩抒懷:“兩山開處泄湖橋,大禹神功跡尚昭。二水會同直北注,一湖容納轉(zhuǎn)東潮。山當峽處流如箭,水遇石時響似妖。不但聲聞夷虜恐,還分余派潤枯黃。”
東鄉(xiāng)的第三座古橋是洮河上的宏濟橋。洮河宏濟橋位于東鄉(xiāng)族自治縣東面的唐汪川洮河上,明朝萬歷年間修建?!豆配柕业乐葜尽肪砦濉督蛄骸酚涊d:“宏濟橋在(狄道)州西北三十里洞子溝口洮河上,為蘭州、河州之通道。萬歷中(1567~1619)用船十二為梁,冬撤春建。后廢。清康熙年間河州知州王全臣設舟以渡?!泵駠吣辏?928)國民軍馮玉祥部在白崖修渡以舟為梁的一座浮橋。但不久為河水沖沒。早在修橋之前,這里一直是河州通往蘭州的必經(jīng)渡口。明正德十五年(1510),御史劉羽中 設官船一只,水夫四人,以便往來。嘉靖二年(1523),御史盧向之設立公館一所,以便行人食宿。后船廢,以皮筏擺渡。清康熙四十三年(1704),河州知州王全臣與監(jiān)督同知郭朝佐,捐資修渡船一只,以濟過往行人。當時流行的一首花兒里這樣唱道:“唐汪川有條扯船哩,牛形山有個洞哩,河州城有我的扯心哩,蘭州城有我的啥哩?”
東鄉(xiāng)的第四座古橋是大夏河上的折橋。折橋位于臨夏市東5公里處與東鄉(xiāng)族自治縣接壤的折橋灣的大夏河上,也是河州通往蘭州之東大路的必經(jīng)橋梁。據(jù)《河州志》記載,折橋始建于明朝。初為小型木便橋,每有洪水,橋被沖毀。清道光年間修建后,橋墩再未毀壞。東鄉(xiāng)的四座古橋,惟有折橋至今尚在運行。
在東鄉(xiāng)緬懷古渡,尋訪遺跡之時,撫今追昔,我似乎聽到了環(huán)繞四周的黃河、洮河、大夏河、廣通河的波濤對著家鄉(xiāng)巍峨綿延的大山訴說著什么。正是在這種訴說中,我真切地感覺到了家鄉(xiāng)人民對現(xiàn)代化的渴望,對西部開發(fā)的期盼如這東去的急流一樣,顯得更緊迫更急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