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明先生在《禹讓耶禹襄乎》一文中,提出了一些值得探討的問題。其中有兩點涉及國家體委武術研究院編纂的《中國武術史》。其一,徐哲東在《萇氏武技書/序》中說:“或曰萇氏初學于禹讓,后遇閻圣道技益精。”《中國武術史》則為萇氏“初學于禹襄”。其二,《中國武術史》說,萇氏“還曾到溫縣陳家溝等地訪師求藝”。王孝明先生進而質(zhì)疑:“不知何來禹讓、禹襄?”又問“禹讓者,不知何許人也?禹襄者,武禹襄乎?”萇氏“去陳家溝向誰學藝呢?”
王孝明先生質(zhì)疑的問題,出自《中國武術史》第323、324頁《第六節(jié) 清代武術名著擇要/萇氏武技書》。此文屬《中國武術史》的《第八章 清代武術》中的一節(jié)。該書《前言》注明“此章為康戈武執(zhí)筆?!币虼?,謹撰此文作答,就教于有關學者和同道。
關于拙作中萇乃周“還曾到溫縣陳家溝等地訪師求藝”一語,我的立論依據(jù)有下述六點:
其一,萇乃周(1724~1783)在《萇氏武技書/卷五/二十四拳譜序》說:“余成童苦嗜武,讀書之暇,他務不遑,專以舞蹈為樂,雖先兄屢訓,私受終難自割。徒以傳授無門,東支西吾,勞而罔功,深愧無成。后十年,遇河南府洛陽縣閻圣道,指點一二,頗覺進益。又十年,得字拳四十法?!?/p>
其二,萇乃周在《萇氏武技書卷三/拳法淵源序》中說:“余自從師四十余年,屢屢時驗,微開茅塞。”
其三,徐震(哲東)在《萇氏武技書/序》中說:“或曰萇氏初學于禹讓,后遇閻圣道技益精。周流四方,聞見既廣,學乃大成?!湔摯蚍ㄔ?,彼不動我不動,彼欲動我先動。其論出手云,內(nèi)固精神,外示安逸。此太極拳家之要義,而萇氏亦得之。又足見其采摭之精也?!?/p>
其四,徐震(哲東)《太極拳考信錄》云:“考陳氏家乘中,載陳繼夏正繪古圣寺佛像,有人自后按之,繼夏閃而仆之,問其姓名,乃河南萇三宅也,是萇曾至陳家溝之證”?!皳?jù)陳氏家乘,謂繼夏乾隆末人”。(詳見《太極拳考信錄/卷中》第7、8頁)。
其五,曾歷任河南省國術館館長的陳峻峰證實“三宅為乃周小名也?!?中華武術出版社印行《萇氏武技書/本書提要》)。
其六,封面題“同治十二年癸酉(1873)新正穎川氏宗譜”的《陳氏家譜》第21頁“十二世繼夏旁注:拳手可師?!?參見顧留馨《太極拳術/〈陳氏家譜〉中陳氏拳手史料》)。
從上述史料和文獻中,我們可以看到萇乃周成童嗜武,尋師學藝,追求武功真諦的狀況。同時還能看到他從師后40多年間,周游四方,以武會友,驗證武技和廣泛采摭的情境。而且,其中還有著汜水人萇乃周(萇三宅)去過與其居邑僅隔一河的溫縣陳家溝,并與《陳氏家譜》中尊為“拳手可師”的陳繼夏有交往的文證。鑒此,筆者認為,萇氏“還曾到溫縣陳家溝等地訪師求藝”。
關于《中國武術史》中萇氏“初學于禹襄”一語,談點“不知何來禹讓、禹襄?”的問題。
翻開已于1997年由人民體育出版社出版的《中國武術史/第八章 清代武術/第六節(jié) 清代武術名著擇要》中,確實寫有“萇乃周……初學于禹襄”??粗@句話,筆者感到疑惑。我及時查閱原稿,其中沒有“萇乃周……初學于禹襄”一語。又查閱了我于1994年在臺灣武術專門雜志《力與美》第56、57期上連載發(fā)表的《清代武術史綱/清代武術名著題解/萇氏武技書》,其中同樣沒有“萇乃周……初學于禹襄”這樣的話。查閱筆者此前編著的《中國武術實用大全/二十四拳(萇家拳)》、《中國武術大辭典/萇乃周、萇家拳、萇氏武技書》等文,亦無“萇乃周……初學于禹襄”這句話。
我作為《中國武術史/清代武術》“執(zhí)筆人”,交稿后,沒有參與書稿的統(tǒng)稿、統(tǒng)審、修改、補充、敲定等工作(詳見《中國武術史/前言》)。因此,不清楚“萇乃周……初學于禹襄”一語,是如何加進去的。其他就更談不上了。
行文至此,本可停筆了。然而,言未盡,意猶存。謹附言兩句,談談我對“禹讓耶禹襄乎”的態(tài)度。首先,徐哲東在《萇氏武技書/序》中寫有:“或曰萇氏初學于禹讓”。據(jù)筆者目前見到的文獻,禹讓,姓禹名讓。禹襄,姓武名河清,字禹襄。因此,禹讓和禹襄不是一個人。其次,《中國武術史》如能再版的話,希望能恢復原稿的本來面目。以便作者對自己的著作負責,對學術負責,對后人負責。若此書因故不能再版,希望對拙文《中國武術史/清代武術、民國時期武術》有興趣的同仁,參閱筆者連載于《力與美》雜志1994年12月至1995年3月間第56、57、58、59期的《清代武術史綱》和《民國武術史綱》,以便大家就共同關心的問題展開討論,深入探索,促進武術科研水平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