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 取
進入90年代以來,日本社會上出現一股學中文的熱潮,至今未見降溫跡象。東京神田的書店街就是一面鏡子,這里的幾家中文書店過去幾十年來一直只有華僑和中國留學生光顧,如今日本人也踴躍上門。書店老板生財有道立即開設專柜,出售中文教科書、漢語工具書、普通話教學錄音帶和錄影帶、中國文學讀物,甚至文房四寶,生意相當火熱。
更矚目的是日本各大學校園內的“中文熱”。當然,學生必修的外語仍是英文。以幾十年不變的傳統(tǒng)看,大學生選修第二外語多為德文或法文,選修中文的學生人數則遠遠落在后面。
教中文的大學教師中野泰治說,選修中文的學生突然增多,教師只有三人,代課教師卻有13人,每當開學,臨時還要再請三人。他說,每當暑假,系里就忙得不亦樂乎,要想方設法跟各大學教中文的教授打招呼,央求他們推薦可以勝任教學的畢業(yè)生。可是,中文教員仍遠遠不夠。有的大學找不到中文教師,就去北京上海的大學想辦法,聘請中國的日語教師到日本教中文。
一般說來,日本大學對學生選修第二外語無硬性規(guī)定,學生意矚哪門外語,最能顯示他們對外部世界的心態(tài)。過去日本大學生選修德文,認為德國國力強大,是歐洲經濟的龍頭;選修法文,則視為文化和學養(yǎng)的象征。1989年柏林圍墻倒塌,大學生選修德文的人一下子增多,顯示日本青年追隨世界潮流。到1993年選修第二外語報讀中文的人數就直線上升,并在一些大學躍居第一位。以早稻田大學為例,1995年以來,每年1200名新生中選修中文人數差不多年年占四成,達500多人,選修法文和德文的各為100多。
大學生鹽澤忠司說:“我有志攻讀日本史,日中戰(zhàn)爭是繞不過去的大題目。不懂中文,怎么展開研究?!戰(zhàn)前的日本學者大多能直接閱讀中國古文,而今天的年輕人都不具備這種能力了,非得認真學中文不可?!绷硗?,他還說,他的祖父50多年前日中戰(zhàn)爭中到過中國,也令他不知不覺對中文產生了興趣,好像中文也成了“我的語言”。大學生南津和廣則說:“我想當律師,現在日本跟中國有關的經濟案子逐漸增多,不懂中文,今后對工作肯定有不良影響。”
日本社會上,也有不少人并沒有職位和學術方面的動力,純粹出于將酷愛中華文化而學習中文。來自上海并于10年前與日本人組成家庭的楊仁美說,中國的古典名著《三國演義》《西游記》和《水滸》已多次搬上日本銀幕和電視屏幕,她所在社區(qū)就有許多日本人對這些中國名著十分喜愛,但當楊仁美告訴他們這些名著的原貌在傳播中受到嚴重的“日本化”的改造時,他們都驚異得睜大了眼睛,并說絕不可能。
這件事令楊仁美產生了教中文和中國文化的想法。在社區(qū)文化協(xié)會的支持下,楊仁美辦起了“中國文化教室”,參加者十分熱情。楊仁美教中文就從講《三國演義》開始,學員聽得津津有味。幾年來,楊仁美的學生擴展到近100名,大都能進行一般的中文對話,他們還學會畫中國的水墨畫,也由此建立了對中國的深厚感情。去年,楊仁美回上海省親和休養(yǎng)一年,學生沒有參加旅游團,分批自行前往上海游玩和看望老師,并用在日本學會的中文跟上海市民進行交談,興奮異常。接下來,他們計劃前往安西、敦煌和新疆旅游。在民間,自學中文成功者也是有的。東京世田谷的主婦赤根美智子多年參加一個中國文化沙龍,成員大都有大學學歷,而且關心中國現代文學。赤根為學好中文,還到專收中國學生的日語學校教過書。赤根學中文堅持了10年,中國學生也早已失去了聯(lián)系,但中國學生當年留給她的中文小說《血色黃昏》和《紅高粱》她不僅讀懂了,而且全部譯成了日文。
[摘自香港《亞洲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