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蘭樓 * 觀察

一兩句呻吟脫口而出，三五種病痛纏身

在哪里都不安寧，都像是自我葬入黃土

他已經(jīng)接連搬了兩次辦公室，陌生化的空間

被董棕林追趕著，陽光寂靜，樹蔭婆娑著迷離

打開窗，情愿用肌膚接洽，枝葉間埋藏的喧

囂聲

也情愿那些，有著小齒輪葉片帶來的

癢癢的薄如蟬翼的傷害

仿佛一塊埋藏了三千年的老石頭，頑固、干涸

在風化殆盡之前，終究等到了苔蘚的書寫

晚風從容，白云走馬，搖曳著的萬物是如此

歡喜

山呼海嘯的，是樓群裹挾的臣民

在蒼茫的暮云低垂之國，為我公投加冕

我是多么的富有喲。發(fā)梢，有著銀河分蘗般

的閃念

面頰富態(tài)，顯示與萬物的平和，親善

眉骨聳動，在閱讀沉醉之時，每每不怒自威

唯有眼神溫婉，愿意就此與逝去之物握手言和

偶爾我又如此的暴躁，怒火中燒

只為了這株，如灰熊老邁跌坐般笨拙的枯萎之木

夜舟舶近，眼前流光溢彩之物終于迎來了罷黜

抱著困入灰白的病骨，告老還鄉(xiāng)

光年之外的事物輾轉(zhuǎn)騰挪，新生活將至未至

于是布谷鳥飛掠而過的響音，唱斷八聲甘州

似大漠，近黃昏，似箜篌擊中我心

我聽到了古琴，聽到了古琴

我轉(zhuǎn)身，駁回了馬頭

撥響古琴意，轉(zhuǎn)身回馬頭

* 白玉蘭樓，學校最老舊的辦公樓

吹葫蘆絲的人

愿意成為一對，緘默的眸子

而非，中空的耳輪

單孔被輪番的朱唇圍堵

連七竅也被任意指點撥弄

這般境遇，令人不忍，叫人憐惜

或許我可以，伸伸手

就把這對火熱的紅唇揪住，拋開

并打掉十指，讓他們學學好

去接引文字播下春籽，待到秋天好收來白露的堆砌

只給對方留下，釘子般的堅硬

可這百合花味道的烈酒

尚未偽劣到把我就此毒倒的地步

飄忽的牽牛花簾幕之下，胳膊肌肉緊繃

我尚且需要，這些朝露般的榮譽光彩

需要耐心編制、維持，我安身立命的虛妄

這刀劈斧斫的喜人相貌

于是蟬鳴聒碎了晚來春潮

于是大雪成片，凌亂了夏日篝火

我與賴以謀生的草芥握手言和

開始努力學習記憶，那些統(tǒng)一出廠的章法

盛夏，揮汗如雨

我們總是歡快徜徉又笨拙，去假裝

假裝自己，是一位托物言志的演奏者

而掩蓋住本身就會發(fā)聲的事實

少女藏舞隊

好吧，在六月之尾我們也尚未得以清閑

凜凜冷雨正把溽暑彎腰折斷

在泥灰里砸出血跡斑斑

洇著廢舊燈盞

一半橙黃牽出彩色，一半慘淡陷入灰白

此時，樹木擺渡，十萬頭海獸脫韁而來

此時，荒草幽囚，左手彈指間心事瘋漲

舞室唯有每日沉降的灰粒事物充作氈毯

尚未生出繭子的足緣

在被無數(shù)次誤踏修飾得紅腫、僵硬

于舞者而言，初衷不改，就意味著苦苦等待

譬如，已爛熟于胸的舞

我又何苦，對鏡再空跳一遍？

沒有觀眾，落地鏡前

你首當其沖，孤零零

你已無數(shù)次自轉(zhuǎn)的軸骨

還在為舞者一詞，持續(xù)淬火

親愛的，感知到我到來的消息

你明顯，歡快了腳步

懷鈺，本名周坤，紅河學院 2023 級漢語言文學專業(yè)在讀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