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信的人

月光下的老屋啊

誰家的羔羊迷途路過那里

悲鳴傳入曠野之中

而我記憶里的另一幅圖畫，秋千蕩起了少

女的驚呼

小花兒落在同樣的月光里

那一夜，不止有一只羊媽媽的呼喚

也有父親的斥責(zé)

多少年了，已是一個人的我

想知道，離開之后

這里又發(fā)生了什么

想知道，還有多少封來信未被開啟

想知道，在同樣的月光里

那個只記著老地址的少年如今是什么模樣？

老屋

雨柱從瓦楞間瀉下，沖擊著小水坑

滴答聲，讓往事在屋檐下

愈發(fā)生動

蟋蟀和乳名一起被淹沒，只有

那棵核桃樹竄出墻

昭示，我們童年的下落

父親搬來梯子，用長鐵鉤對準(zhǔn)核桃

我們撿著，父親笑歪了嘴

“開飯了”

母親隔窗高分貝喊

恍惚間，我應(yīng)了一聲

有菜香打里屋飄出來，年邁的父母

仍舊在忙碌。有雨又落下來

臉頰濕漉漉的

庭院

再一次看到雛菊和向日葵的笑臉

我意識到已經(jīng)歸來

被晚霞銘記的永遠(yuǎn)是我的過去

在月影中晃動的永遠(yuǎn)是我的未來

時光如此輪回

在風(fēng)鈴的叮當(dāng)聲中

肆意蔓開的藤蘿，企圖和放縱

都充滿深刻的寓意

燈火闌珊，我的心境卻愈發(fā)遼闊

當(dāng)天空全部聚集在院落的上面

通往夢中之門的小徑無限幽深

母親撒下的草灰和水

是唯一的標(biāo)志

此時，她靜靜地坐在石凳上

仿佛化作一株紫丁香

模仿著我安靜下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