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裝美食劇《珍饈記》播出后,深受觀眾喜愛。該劇講述的是立志成為“天下第一御廚”的廚娘凌小小,進入專門負責太子飲食的珍饈房的故事。在人們印象中,庖廚多是男性,其實在唐宋時代,流行的卻是女廚娘。不但皇宮中有“尚食娘子 ”,達官顯貴也以聘請手藝高超的廚娘燒菜為時尚。
廚娘多見于宋代,是指那些長相秀麗、身負絕技、廚藝精湛、專一為達官顯貴之家烹飪膳食的姑娘或婦女。這些人里也有自己開店的,但為數(shù)不多。如果被皇上選到皇宮為其做飯的,就會成為令人羨慕的“尚食娘子”,而為朝廷官吏或巨富之家做飯的人則稱為“廚娘”。
當然,也有憑著手藝孤身行走江湖,不隸屬于任何人的,如果哪家富人要辦宴席,派人把這類廚娘請去就是。孤身行走的廚娘,一般都自帶廚具,稍微有些名氣富有些的,還會帶一些徒弟之類的,負責幫廚?!皬N娘”成為宋朝一個很時髦的行業(yè)。
廚娘的地位雖然不高,但因她們有著超乎尋常的廚藝,受到了達官貴人的尊崇。《江行雜錄》中記載,有一位太守告老還鄉(xiāng),他想起當年在京都為官時吃過的一頓晚宴,當時是某個廚娘做的飯菜,味道特別好。于是老太守回家后就想再雇一位廚娘,擺一擺當年為官的闊氣。
后來他托人在京城物色了一位廚娘,她只有20歲,不僅會做飯,而且長相貌美,能寫會畫。不幾天廚娘便從京城出發(fā),還沒到太守家,途中她就親手寫了封信,派一名腳夫送給太守。太守打開一看,其字跡不亞于書法家,信中廚娘要求太守派四抬暖轎接她進府,太守竟然立即照辦。
廚娘進來后,人們才發(fā)現(xiàn)她的確不是普通女子,不僅穿衣打扮優(yōu)雅,穿著“紅裙翠裳”,而且舉止文雅,像大家閨秀。太守見了廚娘很滿意,第二天就讓她展示一下廚藝。只見這女子拿出璀璨奪目的白金餐具,至如刀砧雜品,都是精致物品。廚娘換上圍襖圍裙,揮刀切肉,慣熟條理,有運斤成風之勢。
廚娘不僅年輕貌美,服飾專業(yè),準備宴席時,更是非常講究。比如光是菜單里的一份“羊頭簽”,食材便需要羊頭 10個。因為在頂級廚娘的眼里,一個羊頭,只有臉上的幾片嫩肉堪用,其他的部位全是渣渣。
她做出的各類菜品既好看又好吃,而且清新不油膩,吃飯的人很快把廚娘做的飯一掃而光,都豎起大拇指連聲叫好。廚娘的手藝得到賓客的好評,太守臉上也有光。宴會結(jié)束后,她對太守說:“今天是試廚,我看大人吃得也滿意,但按照規(guī)矩,大人得給我賞錢?!闭f完拿出一個單子給太守看,此單記載著每次辦宴會,要支付給廚娘的絹帛有百匹,錢是三百千。太守不得不把錢給了廚娘。但他私下里卻心疼地對家人說:“像我這樣退休的官員,本來錢也不多,不能經(jīng)常舉辦這樣的宴會,而且廚娘也不應(yīng)該經(jīng)常聘用?!?/p>
最后不到兩個月,太守便找個借口,把廚娘打發(fā)回京城,并不是辭退,而是“善遣以還”,還要付給人家不少的錢送走。
一個廚娘在一個官員家里辦一次宴會,要有賞錢賞物,因此在宋朝的廚娘不是一般人家請得起的。沒有錢沒有勢,想請廚娘做飯,根本不可能。難怪老太守感嘆自己的財力達不到,最后只能把廚娘送走。
在宋朝,廚娘的待遇是非常高的。按照當時的記載,一個廚娘每月收入大約是10貫錢。表面上看也不算太多,其實這還只是最基本的工資。此外,還有各種各樣的補貼待遇,衣食住行都由雇主負責。這種貴族式消費,也不是普通有錢人能承受的。
由此可見,廚娘在當時也算得上是白領(lǐng)階層,這種職業(yè)讓很多女性羨慕??梢哉f,做廚娘是宋代女子的一個美麗夢想。
當然還有比普通廚娘混得更好的。劉娘子原是汴京廚娘,因做得一手好菜,深受趙構(gòu)喜愛。所以在登基之后,趙構(gòu)就想把劉娘子封為御廚??墒前凑斩Y制,負責宮中御食的為五品官“尚食”,從來沒有女子擔任的情況,這樣做很明顯是不合禮法的??沙俟倏紤]到趙構(gòu)離了劉娘子的菜就吃不下飯,只得破例讓她擔任御廚。就這樣,劉娘子成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女御廚。
劉娘子自擔任御廚以來,心系皇帝身體,專心研究藥膳。原本宮廷御膳都是要御廚和御醫(yī)共同開發(fā)的,但是劉娘子除精通廚藝之外,還對中醫(yī)有所研究,所以她一人便可完成藥膳的制作,使得這一時期的宮廷菜得到了高度的發(fā)展,也為后世提供了借鑒。“紅爊[āo]雞”便是劉娘子開發(fā)的菜品之一,在雞湯中加入藏紅花、鹿壽草、冬蟲夏草等藥材精心制作而成,具有滋補肺腎,治療虛勞虛損,有益氣補精,溫中添髓的功效,深受高宗喜愛。
除了藥膳之外,劉娘子還擅長水產(chǎn)品烹飪,特別是蟹,她可有獨特的烹飪方式,其中有一款叫“蟹膏鑲橙”的菜式,不僅味道鮮美,而且造型精美。此外,劉娘子還經(jīng)常把民間和少數(shù)民族的產(chǎn)品引入宮廷中,然后加以改造,制成宮廷佳肴,至今還有流傳。
多年來出土的宋墓壁畫與雕磚文物,也可證明宋代盛行女廚師的社會風氣。宋墓壁畫中有不少以備宴為題材的圖畫,圖中那些在廚房里操刀的大多是廚娘。河南登封黑山溝北宋墓出土的壁畫中,有一幅《備宴圖》,畫了兩位廚娘在準備宴席。
洛陽關(guān)林宋墓曾出土一塊宋代雕磚,上面雕刻了三名站在桌子后面做菜備宴的廚娘,其中兩位廚娘正在將酒甕中的酒倒入溫酒器,另一位廚娘在料理鍋里的食物。她們身邊的方桌上,擺滿了盤、碗、杯、盞、酒壺、溫酒器等餐具。桌子前面還有一名侍女模樣的助手,捧著一個蓋了荷葉的器皿;另一名侍女正準備往宴席送菜,卻又回頭想吩咐什么??磥硪粓鲐S盛的酒宴即將開始。
那為什么宋朝能產(chǎn)生出廚娘這支時尚大軍呢?大宋王朝在政治、軍事上雖然沒有漢唐輝煌,但是其經(jīng)濟的發(fā)達、社會的富庶以及所創(chuàng)建的城市文明,可以稱得上奇跡。說白了因為富裕,才催生了廚娘這個行業(yè)。
其實對于廚房的掌握,與男子相比女性更加心靈手巧,而且手藝更好。更重要的是,她們特別擅長玩花樣。女性做出的飯菜花樣琳瑯滿目,更加吸引人的眼球,而且有食欲。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不太重要的原因就是,有一位詩人曾經(jīng)感慨,宋代的廚娘之所以會如此炙手可熱,除了廚藝精湛,關(guān)鍵在于“秀色可餐”。也就是說,不僅僅食物做得非常漂亮,而且廚娘們普遍容貌姣好、氣質(zhì)優(yōu)雅,當然這也只是一個附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