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間老屋,歲月以及人和事,如生活之水涌起的幾個浪頭,浪起浪伏,線條卻是簡約、單純的,這是史鐵生的似水年華”——這是第一屆魯迅文學獎對《老屋小記》的授獎詞。
老屋的故事平淡又普通,就像作者說的,“應該有一首平緩、深穩(wěn)又簡單的曲子,來配那兩間老屋里的時光,來配它終日沉暗的光線,來配它時而喧鬧與時而疲倦”。在作者不緊不慢的敘述中,我們仿佛能聽到阿D的個人演唱會,L大媽的嘮叨,U師傅的慢聲細語,B大爺爽朗的笑聲,還有傻三子的欲言又止。平淡的故事,平凡的人,然而作品中的每個人都有與現(xiàn)實不符的夢想,他們默默地堅守著,反抗著,一如在“最狂妄的年齡,殘疾了雙腿”的史鐵生。
命運和時代的雙重苦難沉沉地壓在他身上。死,曾經(jīng)是作者頭腦間揮之不去的念頭。經(jīng)過艱苦卓絕的思想斗爭,作者終于明了“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人生的困境在于無人理解的孤獨、欲望帶來的痛苦以及對死的恐懼。然而難道只有殘廢了雙腿的作者才有這樣的困境嗎?現(xiàn)實中的每一個人都會對人生產(chǎn)生困惑。有的人缺失了肢體,但有的人殘缺了心靈。正因為有夢想,單調(diào)的生活才變得有趣,窄小的心靈將變得廣闊,充滿苦難與絕望的現(xiàn)實變得有期望?!独衔菪∮洝防飵缀趺總€人都有自己的夢,面對生活中的不幸與苦難,他們痛苦、煩悶、絕望。但活著就得找到充分的理由,痛苦與絕望不能成為永久,唯有改換一種心情,變換一種生活方式來應對生活中的不幸。正因為如此,他們成為珍愛自己精神家園的守護者,在承受生存的沉重壓力時,他們讓自己看到茫茫人海中的光亮。
《老屋小記》以一種再現(xiàn)社會的現(xiàn)實主義風格,一方面反映平凡人的普遍生存狀態(tài),一方面又表達這些人對社會現(xiàn)實精神層面上的反抗。作者以文學的形式反映人生苦難的同時,更表達了一種盼望和安慰?,F(xiàn)實雖然是痛苦的,但我們依然可以堅持自己的夢想。史鐵生用素樸的敘事筆調(diào)描繪民間百態(tài),訴說著生命哲學。正是這種獨特哲學思辨,讓他不停地觸摸和探索著人性與人生的密碼,使這部看似簡約的作品蘊含了豐富的思想意蘊和深厚的審美價值。
文學的意義不僅僅在于述說一個動人的故事,而且在于讀者能在故事中找到可以支持我們更好地活下去的力量。
就讓我們跟著史鐵生的文字,回到他那間小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