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魯南臺兒莊，時值九月。從濟南乘坐高鐵，先到棗莊，再到臺兒莊。秋日的天空遼闊碧藍，曾經(jīng)硝煙彌漫的臺兒莊古城內，運河水聲欸乃，包著藍布頭巾的姑娘劃動船槳，而秋蘭蘼蕪，羅生堂下。

我要去的地方，是臺兒莊區(qū)古城消防救援站。門前不遠，就有一片樹林，綠葉兮素華，蘇菲兮襲予。

站在門口，瞇起眼睛看，這是一片紅磚建筑，大門拱形，上面鮮紅與藍色鮮明的字眼：中國消防救援。

進門，院子就是訓練場，正面樓上紅色大字：聽黨指揮，紀律嚴明，赴湯蹈火，竭誠為民。旁邊的望火樓尖頂挺立，背面是碧藍的無垠天空。

院中無人，唯有火紅的消防車靜靜停在院中。

戰(zhàn)士們呢？

去市里參加國慶合唱比賽了！

值班的戰(zhàn)士不好意思地說。他叫梁呈震，是臺兒莊古城消防站的站長助理。他1991年出生， 2012年入伍，2015年入黨，穿著藍色消防備勤服的他筆直，憨厚，他說，過會兒要到古城內巡查。“現(xiàn)在一共有商戶434家?！?/p>

我問他：在古城消防站參加滅火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他說：沒參加過。

沒參加過？

是的。

古城2014年正式對外迎客，我們這個站2014年建成，10年來，沒有發(fā)生過一起火災事故。所以，我在這里，沒有參加過滅火戰(zhàn)斗！

但是，我們的預防火災戰(zhàn)斗，每一天都在打響！

大醫(yī)治未病，臺兒莊古城消防站，10年心血，10年奉獻，就為了——沒有火災發(fā)生！

整整10年，3000多個日夜，游人如織的五星級景區(qū)臺兒莊古城，多為木質結構建筑物的古城，沒有一起火災發(fā)生，這奇跡的背后，是什么？

我一直覺得，我是英雄

天色向晚，古城內燈火漸上，青布酒招伸出，斜陽巷陌，煙柳人家，那水啊，運河的水啊，脈脈地，靜靜地流著，寂寞地綠著。一些宋詞里的意象和句子，就這么活脫脫地呈現(xiàn)在我眼前。腳下的青石板以疼痛的方式提醒著：今夕何夕？今夕我在，今夕我在這遙遠的魯南，在想念，在追問。

有一抹藍色走過來。他是王瑞博。古城消防救援站第二任站長。

“從建我們站第一天，就為了不起火?！?/p>

他的口音里帶有不明顯的西北味道，我還是聽出來了。一問，果然是甘肅人。他的老家，當年紅軍經(jīng)過的時候，就有很多人跟紅軍隊伍走了。其中，就有他的爺爺。他的奶奶也是老黨員。

“我從小有個英雄夢?！?/p>

“我想當解放軍，想當英雄?！?/p>

“剛開始入伍的時候，不知道是消防兵，但是，后來看到一場火災，看到戰(zhàn)士們沖向火里……我開始覺得，消防兵，也行！也是英雄。”

王瑞博說，我有夢想。夢想就是：古城平安。我守衛(wèi)的地方，永遠不要起火，千萬不能?。?/p>

“當兵這些年，雖然后來，我們消防部隊改制，但我心里，我永遠是解放軍戰(zhàn)士?！?/p>

“剛開始，我很享受撲滅烈火后，跳上消防車，群眾對我們的目送和真誠的感激。但是后來，消防兵當久了，尤其到古城來后，這個地方的特殊性，一旦起火，那是火燒連營啊，這個古城，投入了多少資金？如果出問題，要給地方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帶來多么大的影響？不堪設想?！?/p>

“我們臺兒莊古城，就是不能出現(xiàn)火災，因為承受不起。損失太大了?！?/p>

“這就是我們古城站10年，所有戰(zhàn)士的夢想?！?/p>

“我們相信小的偉大，我們相信堅守的力量?！?/p>

棗莊市臺兒莊區(qū)古城消防救援站，現(xiàn)有執(zhí)勤人員22人，保衛(wèi)著景區(qū)29個景點、81處遺址展館、400余家商鋪，近37萬平方建筑的消防安全，擔負各類執(zhí)勤保衛(wèi)、熟悉演練、防火巡查、服務群眾等任務。

每一個消防員，都是景區(qū)的“活地圖”，直至把每一條街道、每一個景區(qū)、每一間商鋪都刻在腦海里，是古城站每名指戰(zhàn)員必備的一項基本技能。

10年來，他們累計開展防火巡查近2萬次，檢查商鋪8000余家次，整改發(fā)現(xiàn)問題隱患1.5萬余條。

古城水網(wǎng)密集，橋梁眾多，擁有108座橋梁，15公里的水街水巷。乘坐烏篷船，在歌聲中“一槳游遍全城”，是許多人難忘的旅游體驗。但也因此，失足落水事件時有發(fā)生。

2022年3月份，古城消防站指戰(zhàn)員如往常一樣在古城內開展例行巡查，突然，一聲急促的呼喊引起了巡查小隊的注意，“救命，有人落水了！”

4名指戰(zhàn)員迅速趕到事發(fā)地點，發(fā)現(xiàn)一名游客在岸邊游玩時不慎落水，眼看就要沉入水底。三級消防員王偉立刻跳入水中，向落水人員游去，把游客救了上來。

防是未雨綢繆，救是以防萬一。古城內八種建筑風格集于一體，七十二座廟宇匯于一城，是一座南北交融、中西合璧的歷史文化名城，商鋪林立、街窄巷深是它的突出特點。在這里，大型消防車輛無法駛入，常規(guī)戰(zhàn)術戰(zhàn)法無法有效實施。

怎么辦？

古城消防站依據(jù)古城景區(qū)道路、消防設施分布、水源覆蓋及聯(lián)動機制等情況，將古城劃分為十三個區(qū)域，利用全景技術為每家重點單位制定全景預案和區(qū)域性預案，并將古城景區(qū)熱力圖、實時客流量及景區(qū)監(jiān)控等數(shù)據(jù)納入“智慧”古城，實現(xiàn)了數(shù)據(jù)的共建共享。

他們收集整理全國古建筑滅火救援案例，立足于“快速、機動、靈活”的總要求，創(chuàng)新“手抬消防泵快速出水操”“消防艇出水控火操”等5項操法，建立“水陸空”三位一體、“站所隊”配合聯(lián)動救援新模式，指導10個重點區(qū)域建成微型消防站，在古城東門、西門、南門和復興廣場設置前置執(zhí)勤點，持續(xù)保持了古城景區(qū)“零火情”的紀錄。

“快看，小飛機！”在古城內，一架袖珍飛機模樣的機器在空中發(fā)出“嗡嗡”的輕微轟鳴聲。這是臺兒莊古城消防救援站利用無人機，對景區(qū)每一處防火重點部位進行實時全景監(jiān)控。

臺兒莊古城景區(qū)面積大、防火重點部位多，僅靠消防摩托車巡查很難實時掌握整個景區(qū)的消防安全狀況，而作為現(xiàn)代高端科技產品的無人機，其靈活性高、機動性強，可以解決這一難題。為此，古城消防救援站引進無人機，全方位監(jiān)測景區(qū)防火點，及時發(fā)現(xiàn)隱患險情。

此外，除了發(fā)揮水域優(yōu)勢，臺兒莊古城消防救援站還利用景區(qū)內水系發(fā)達的特點，分散設置了30處取水點，在建筑密集點及人員流動較大的場所定點放置20臺手抬機動泵，在古城內30個監(jiān)控點安裝智慧用電安全隱患監(jiān)管服務系統(tǒng)，實現(xiàn)對古城用電安全24小時全天候實時監(jiān)控和網(wǎng)上巡檢。

如今，臺兒莊古城已完善了空中發(fā)現(xiàn)警情，地面及時處置，水上快速支援的“水陸空”消防應急處置機制。

每晚9時，被譽為“中華第一龍”的“火龍鋼花”表演在古城內如期上演?！叭嗽邶堉形瑁堅诨鹬酗w”，滾燙的鐵水被表演者奮力拋向空中，瞬間綻放出萬顆“流星”。從安全消防的角度看，這熱鬧景象的背后潛藏著太大的安全隱患！

灑向周邊高達1500℃的鐵水，極易引起周邊樹木和臨近建筑發(fā)生火災，而周邊大量游客人員聚集，一旦發(fā)生火災，更容易引起人群恐慌，發(fā)生踩踏事故，造成嚴重人員傷亡。

群眾在歡笑，游客在歡呼。

這個時候，就是消防員最緊張的時候。

他們嚴陣以待、穿梭于樹叢、忙碌于人群，仔細檢查每一顆散落“流星”，一旦發(fā)現(xiàn)引燃的樹木，立即緊急處理。

“不能絲毫馬虎，不能絲毫懈怠。必須萬無一失?！?/p>

3600多個日夜，幾代消防員，日復一日地堅守，確保了古城的絕對平安。

“在這里，沒有決戰(zhàn)于火場的轟轟烈烈，只有日復一日地堅守。嚴防火災發(fā)生，確保古城絕對安全是我們的第一要務。”

我問：“沒有火災發(fā)生，沒有火場現(xiàn)場的英勇救援，你覺得，你是英雄嗎？”

“我一直覺得，我就是英雄。”

他有點不好意思卻很確定地笑了。

力量來自哪里

王瑞博之前，消防站的站長叫周超。他是這個站的第一任站長，現(xiàn)任臺兒莊區(qū)消防救援大隊教導員。

他們倆顯然很熟悉，說，“我們是革命戰(zhàn)友?！?/p>

“我們延續(xù)不起火的成果?！?/p>

“不能在我們手里出火警?！?/p>

王瑞博說，“周教導對我的影響很大。他是大學生，學計算機的，工作嚴謹認真，他給古城站奠定了很好的基礎和作風?！?/p>

而周超第一句說的就是：睡不好，睡不著。這些年最怕的就是一聽警鈴，立刻警醒。

“有壓力?！?/p>

壓力來自使命，來自敬畏。而何以敬畏？

“因為對組織的忠誠。絕對忠誠?！?/p>

“這是黨交給我們的神圣使命。我們是帶著對組織的絕對忠誠來工作的?！?/p>

他鄭重地說。

服裝換了，不再是現(xiàn)役軍人了，政治高度不能弱化，使命擔當不能淡化。

本色依舊，赤誠依舊！

在魯南，在古老的運河邊，消防站的戰(zhàn)士們把人民銘刻在了心里。

“力量來自哪里？來自對人民的愛?！?/p>

今天的消防救援隊伍，不僅火海救民，更要執(zhí)行平時的救援任務，他們想民所想，憂民所憂，急民所急，解民所困。

“樹立景區(qū)旗幟”是古城消防救援站每名指戰(zhàn)員始終堅守的初心、不變的宗旨。臺兒莊古城每年游客數(shù)量多達上百萬，為了更好地服務群眾，他們建立了古城消防便民服務站，設立失物認領處、消防宣傳點、熱水站，在事故易發(fā)河段開展巡邏，警示危險、護佑平安，在游客集中時段現(xiàn)場執(zhí)勤，疏導人流，扶老攜幼。

他們積極開展豐富多彩、形式多樣的消防宣傳志愿活動，發(fā)放消防知識手冊，解答防火常識性問題，讓游客們在旅游的同時也學到了消防常識，切實樹立了“親民、愛民、為民、助民”的良好形象。

王瑞博記得，一次在執(zhí)勤點執(zhí)勤，一個小男孩哭著跑過來：“消防員叔叔，我找不到爸爸媽媽了！”他們立即上前詢問情況。孩子太小，說不清楚父母的名字，只記得大人衣服的顏色。

他們一邊耐心地安撫孩子，一邊分組尋找孩子的父母，一個小時后，最終通過景區(qū)廣播聯(lián)系上了孩子的父母。他們帶著孩子，穿過人群，把孩子送回時，孩子的父母激動異常。

孩子說：“謝謝消防員叔叔！”

他們敬禮：“這是我們的職責，也是我們應該做的！”

在景區(qū)附近，有一個特殊困難家庭，父親是重癥肌無力患者，生活不能自理，母親因為承受不住家庭重擔，扔下一雙兒女離家出走。這個家庭只有一個年邁的老人在支撐。古城消防救援站的消防員們得知此事，主動捐款捐物，幫助家庭渡過難關，幫扶孩子健康成長。

他們傳承雷鋒精神，成立“火焰藍”志愿者服務隊，聯(lián)合區(qū)民政部門及慈善協(xié)會共同掛牌成立“困境兒童心靈驛站”，常態(tài)化幫助困境兒童解決成長過程中的心理問題，與轄區(qū)3個困難家庭、5名困難兒童結對幫扶，定期走訪慰問、捐款捐物，解決幫扶對象遇到的實際困難。

“火焰藍”志愿者服務隊成立以來，共累計為群眾辦實事600多件，開展無償獻血、應急宣傳、義務清掃等志愿服務2000余次，幫助照顧貧困老人、留守兒童100余名，被評為全省十佳消防志愿服務組織。

2021年被評為棗莊市優(yōu)秀基層黨組織并在大會上作為代表發(fā)言，王瑞博覺得，那一天，他光榮極了！

他說，人活著，不就應該追求光榮嗎！

另一個消防員張慶碩，2014年建站時就在站里工作，他目睹了古城站的發(fā)展建設，對這個站產生了深厚的感情。

“剛開始，沒有晾衣房，不方便曬衣服，現(xiàn)在有了?！?/p>

“浴室條件改善了，裝了中央空調，每個班都有空調?！?/p>

“伙食也非常滿意，站里的廚師原來是消防員，他特意去學習的烹飪技術，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專業(yè)了?！?/p>

“我們節(jié)假日在站里值班，不能回家，站里就把家屬接到單位來，二樓特意設了幾個房間，就是家屬來住的地方。”

“過節(jié)，家人孩子在站里團聚，我們既不耽誤工作，也不耽誤團聚，這多好啊?！?/p>

“工作舒心，領導關心，我很幸福?！?/p>

消防員盧漢清，是棗莊本地人，原在南部戰(zhàn)區(qū)當兵，后回到本地。他說，我們這里，轟轟烈烈的事情少，但零碎的服務很多。有一年的國慶節(jié)，臺兒莊古城景區(qū)涌進20萬人，一個晚上，就有七八個孩子走失，他在執(zhí)勤點幾乎沒有喝水的時間。

國慶節(jié)的時候，他們全員在崗位，一般晚上12點后，才能回到隊里。

有一年冬天，有個孩子突發(fā)疾病，游人太多，車輛無法開進景區(qū)，他與戰(zhàn)友們就背著孩子到南門，送到急救車上?！熬唧w的不記得了，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太平常了?！?/p>

他說，從火海中救人是為人民服務，背孩子去醫(yī)院也是。我們?yōu)槿嗣穹铡?/p>

盧漢清的家就在幾公里之外，他說，我和我的家人，也是群眾，我們就在人民之中。我們的根在人民中，我們當然要為人民服務呀！

我相信可以有崇高

消防員李科，2001年出生，剛剛23歲，年輕的臉上有著細細的絨毛，他氣質清澈，身板有些瘦，整體還是稚嫩的。

但是，在談起為什么要當消防員時，你能感受到的，是當代青年的擔當與熱血。

“我認為消防員是個崇高的職業(yè)?！?/p>

第一句話，他就說了這個詞語：崇高。

李科2024年5月剛剛加入這個隊伍，他大學畢業(yè)剛一年。

他們那批消防員，一共18人參加集中訓練，到結束時，只剩下了17人。

“訓練當然比較苦，體能訓練必不可少，五公里跑步，哨聲一響，就得起床，軍事化管理對我們這些散漫慣了的大學生是個考驗?！?/p>

“集中訓練時，跟著出火警，一開始，看到火的時候，我本能地害怕?！?/p>

“但是看到在場的老戰(zhàn)士毫無畏懼地沖進去，我也就不怕了，就想，我也要上，我要把群眾救出來?！?/p>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非常習慣隊里的生活，健康，有秩序?！?/p>

古城消防站一共22人，共產黨員有15個。我問他，你想入黨嗎？

“當然?！?/p>

不是現(xiàn)役軍人了，你覺得這影響你的崇高感了嗎？

“并不影響。我們依然是人民心中的滅火英雄?！?/p>

“我也是英雄?！?/p>

“只要我一直在隊里，我堅信，我也會是英雄?！?/p>

“我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時刻為人民準備，時刻為人民服務?！?/p>

是秋天的夜晚，白露過于濃重，晶瑩的霧氣到我的眼睛里了嗎？

我的眼淚輕輕地流下來。

為了掩飾它，我索性把眼鏡取下來，擦拭一番。

王淑來，高新區(qū)消防支隊長，他是到古城消防站來學習交流的。和很多戰(zhàn)士一樣，他也是熱愛部隊而到消防隊伍，他說，要做紅門消防精神的傳承者。

他說：“被人民需要，不正是我們的價值嗎？”

他說：“組織關心我們，支隊在各方面給予了溫暖，比如在子女就學等問題上，讓大家可以沒有后顧之憂地工作。”

卜憲超來自薛城區(qū)消防大隊，他的臉上有傷口精心治療之后，留下的痕跡。

“那是2017年5月27日，京滬線上發(fā)生爆炸。我的臉、脖子，就是那次出火警留下的紀念?！?/p>

“那次，是三車相撞，我們接警后，就近處置，我那時剛剛20歲，跟戰(zhàn)友到現(xiàn)場，我是在撤離現(xiàn)場的時候，被爆炸的鐵片等異物進入胸腔、臉部、各處?！?/p>

“當時我們出動兩輛消防車，12人，高速路上，堵車已經(jīng)十幾公里，群眾看到我們，都露出期待的神情，當時那個爆炸是起火一分鐘后即爆炸，我們必須先了解是什么物質導致爆炸，然后展開救援。”

“我和戰(zhàn)友用工具把車窗破開，把人救出來，抬到我們的車上。”

“當時一直在爆炸，路上的坑有九米深，樹攔腰折斷，我在最后做殿后檢查，在即將撤離的時候，爆炸發(fā)生了。”

“我當時已經(jīng)昏過去了，趴在路邊，戰(zhàn)友們清點人數(shù)，發(fā)現(xiàn)少了我，然后找到了我?！?/p>

卜憲超的語氣很平常。

我聽得揪心，問：“你當時害怕了嗎？”

他很平靜：“這是我們的職責啊?！?/p>

想了想，又補充：“人民需要的地方，力所能及的情況，我們就要沖上?！?/p>

“消防部隊嘛，我們的特點就是養(yǎng)兵千日，用兵千日?！?/p>

“勇敢？當然要勇敢。消防員要有血性?！?/p>

“我們要和烈火戰(zhàn)斗啊。而且，要戰(zhàn)勝它！我們要做勝利者?！?/p>

“組織給了我很多榮譽，對我的工作生活都非常關心。我們工作沒有后顧之憂。支隊領導在孩子上學等各方面，都給了同志們無微不至的關心和照顧?！?/p>

棗莊消防救援支隊領導對官兵在政治上的教育引領，在生活上的關心，是每個戰(zhàn)士都提到的。這一點，很重要。

“在這樣的集體里，沒有理由不好好工作?！?/p>

現(xiàn)在的卜憲超，在他的站里，除了抓日常體能訓練之外，特別注意抓處理火災技術。他說，我們不能做無謂的犧牲，在面對火魔的時候，我們要用合適的器材等去消滅它。而且在平時的訓練中，就要注意這些問題。這，是從他自身的血與火的犧牲中得出的經(jīng)驗。

早晨六點，哨聲響起。少頃，院子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戰(zhàn)士們跑步的身影。黎明的晨光中，藍色的、青春的身影，帶給古老的運河和這個流動的景區(qū)，以明確的安心與保護。

簡單的早飯后，他們要去例行巡查。

在一個叫西江月的客棧，這個客棧正在運河的轉彎處。夜晚船只經(jīng)過，燈籠亮處，西江月三個字，亮在夜色里，讓人恍惚，如在夢境。

千年萬年，所謂俠客，終是一夢，而真正護國佑民的，是今天的共產黨人，一百年來，滔滔運河水，看到了它對人民的赤誠，看到了它澄澈無私的初心，看到了它引領著這個國家這個民族走向復興的無比堅定！

王瑞博一進門，客棧主人就迎上來，互相說著家常。王瑞博說，這個客棧一樓是飯店，二樓住宿，二樓的消防容易忽略，但景區(qū)內的各個地方全部經(jīng)得起檢查。每天戰(zhàn)士們檢查后，要求消防負責人簽字確定，方算通過。

廚房是消防重災區(qū)，臺兒莊古城景區(qū)內全部商戶，已經(jīng)按照要求，由液化氣改為電爐，極大地保障了消防安全。

王瑞博說，現(xiàn)在每個戰(zhàn)士都會宣傳、會培訓、會檢查。每個商戶都留存著他本人的電話，隨時可以找得到他。

“總之一句話，千方百計，杜絕任何起火的可能?！?/p>

臺兒莊景區(qū)10年無火的奇跡，已經(jīng)在魯南運河邊成為事實。它由一群年輕的共產黨人帶領一群戰(zhàn)士接續(xù)鑄造。

何以奇跡？

奇跡何來？

離開臺兒莊古城，外面是一條長長的綠色林蔭大路，大道如砥。

我想起《荀子·議兵》中所記載：“以桀詐堯，譬之若以卵投石，以指撓沸，若赴水火，入焉焦沒耳?！?/p>

我想起《三國志·魏書·劉表傳》裴松之注引《傅子》：“今策名委質，唯將軍所命，雖赴湯蹈火，死無辭也?！?/p>

世間之危，無過水火。

而是什么，讓人甘愿蹈火？去救他人？

我想起剛剛分別的，駐守在運河邊的戰(zhàn)士們的話：

我一直覺得我是英雄

我相信可以有崇高

我們和人民在一起

我們的根在人民之中

……

臺兒莊消防站的梁呈震說，他是河南蘭考縣人，從小就和同學們去給焦裕祿獻花，他知道焦裕祿是為人民服務的。王瑞博說，他的奶奶是黨員，他希望當個英雄。最年輕的李科說，他經(jīng)常到臺兒莊大戰(zhàn)紀念館去看，看彈孔遍布的墻壁，他說，我們中華民族怎能不復興！

我看到了，從秦勝兵，到齊福建，到王瑞博，到李科，他們分別是70后，80后，90后，00后，他們身著同樣的火焰藍；

我觸摸到了，他們，一代一代的中國青年，他們胸腔里流淌的鮮血比火焰更加熾熱；

我看到了，共產黨人一代代的傳承……

我也看到了成長……一個基層消防救援站的成長，也是一代代消防員的成長；

這就是臺兒莊古城消防站10年無火奇跡的來由，這就是奇跡的上游，鑄造這支隊伍的莊嚴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