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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 弟

        2025-04-18 00:00:00曹多勇
        山東文學(xué) 2025年4期
        關(guān)鍵詞:二弟姐夫大姐

        這一年清明前,蘇亞回老家上墳,遇見大姐和姐夫。宗平在外地短期學(xué)習(xí),清明節(jié)回不來,就打電話去四叔的二兒子老虎家,叫他陪蘇亞一塊去上墳。清明上墳要培土,蘇亞挖不動土,父親快八十歲,更是挖不動土,宗平叫老虎陪蘇亞一塊去,就是叫他去干活。蘇亞回家遇見大姐和姐夫,就叫父親去老虎家跟他說一聲,不用過來了。

        大姐十幾年前得了糖尿病,吃藥控制得不好,越來越嚴重,走哪里都得姐夫陪著。大姐留在家里,蘇亞和姐夫一塊去上墳。家里有兩座墳,一座母親的,在家西邊三百米的麥子地里;一座小妹的,在家西北一千米的油菜地里;兩人去世都有二十年了。蘇亞家離老家四十里路,坐公交車轉(zhuǎn)一趟車,少說得一個多小時。蘇亞和姐夫上墳回家,老虎坐在家里,喊他們晌午去他家吃飯,說芝鳳上街買菜回家燒菜做飯了。老虎老婆叫芝鳳。老虎比大姐和宗平小,算堂弟。

        蘇亞跟老虎說,我回家,不去你家吃飯。

        蘇亞說這話不是客套話。有好多年了,蘇亞都沒在老家吃過一頓飯。家里的鍋灶是那種老式柴火灶,蘇亞回家燒不好;父親年歲大,燒出來的飯菜,蘇亞吃不下去。大姐和姐夫回家,要是在家里吃飯,父親就去村里小飯店端菜端飯。在父親的眼里,蘇亞回去是回自家,不想在家里吃飯就不在家里吃飯。大姐和姐夫回去是走娘家,在這里吃飯理所當(dāng)然的。這就是蘇亞與大姐的不同所在。蘇亞說她回家不去老虎家吃飯,是怕麻煩老虎家,原本就沒打算在家里吃飯。

        大姐跟蘇亞說,你不去,我去。

        老虎拿眼去看父親,想叫父親說一句話。

        父親說,走!我?guī)銈円粔K去!

        父親這樣說話,蘇亞不好不去,不得不去。大姐和姐夫跟父親一塊去老虎家,蘇亞去村里商店,買兩箱牛奶提過去。

        飯桌上,父親年歲大,胃口小,吃半碗飯菜擱下來,說身上不舒服,想回家睡一覺。父親在家喂兩頭牛,早上起得早,清牛糞,飲牛水,割牛草,他午睡時間比別人早不少。父親一走,剩下來的是同一輩子人,說話就不像父親在場時受拘謹。不知怎么地就說到在家干家務(wù)活這件事上面。

        芝鳳說,大嫂在家舒服,閨女上大學(xué)不在家,忙就忙大哥你倆的吃喝。

        蘇亞說,你大哥人懶,在家甩手任啥活不干。

        就是這句話,大姐接話茬。大姐說,你不要說宗平懶,我家侄女這么大了,你使喚她在家干家務(wù)活嗎?大姐說話腔調(diào)生硬,蘇亞沒有聽出來。

        蘇亞說,你家侄女在學(xué)校里,我怎么使喚她干活?

        大姐質(zhì)問說,她在家你使喚她干家務(wù)活嗎?

        這一下,蘇亞聽出大姐說話夾雜著怒氣。

        蘇亞爭辯說,就算我叫她干家務(wù)活,還不是跟宗平一樣,這不會干、那不會干嘛!

        大姐說,都是你慣的!

        蘇亞不再爭辯說,好好好,都是我慣的。

        大姐說,在娘家你慣她,趕明嫁到婆家去,人家還慣她?

        蘇亞不說話,“嚓啦”一下臉色變通紅。大姐怎么扯到閨女嫁婆家上面去?

        姐夫說大姐,你就少說兩句吧?

        大姐說,我就是要說,閨女這么大不干家務(wù)活,嫁婆家人家不說我們一家人?

        蘇亞兩眼汪著淚,知道大姐有一股子無名火,正在沖她發(fā)出來。這股無名火的根源在哪里?蘇亞不知道。

        蘇亞跟老虎和芝鳳說,爸爸身上不舒服,我回家看一看。蘇亞顧不上跟姐夫打招呼,就急沖沖地離開老虎家。蘇亞身后傳來兩句話。姐夫說大姐,叫你少說兩句,你一句都不讓。大姐說,芝鳳你來評一評理,這么大的一個閨女在家不干活,我這個當(dāng)大姑的就不能說兩句嗎?

        蘇亞回家,見父親躺在床上睡著,悄悄地拿上自己帶過來的手提包,兩眼流淚,走出老家門,回家去。

        早年,宗平和蘇亞在陶瓷廠工作,離大姐家不遠。走出陶瓷廠東大門,翻過一條鐵路,往東就到大姐家。大姐家有菜地,傍晚里摘上兩把菜,手里提著就去宗平家,看一看宗平家的閨女、她家的大侄女,說上兩句話就回家去。

        時常的,宗平和蘇亞要是想去大姐家吃飯,上街買兩樣葷菜帶上,大姐家配上兩樣蔬菜,就夠兩家人吃一頓。有一年端午節(jié)前兩天,父親到宗平家看一看。這一年,母親死后頭一年。星期天,宗平和蘇亞在家不上班。蘇亞提出來,跟父親一塊去大姐家吃晌午飯。蘇亞說,有段時間沒見大姐面,正好今天有空去她家看一看。父親帶宗平和蘇亞,再帶上他家的大孫女,先去土壩孜街上,蘇亞掏錢買一包水果,買一只大公雞。五月端午吃公雞,是這里人家的風(fēng)俗。依照蘇亞的想法,有了一只大公雞做主菜,大姐上街買斤把肉紅燒一碗,葷菜就夠了。蘇亞沒買肉,是有父親跟著去。父親走閨女家,大姐上街買肉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膯幔?/p>

        半晌午,他們四個人來到大姐家,大姐在家洗衣裳。蘇亞跟大姐說,我來洗衣裳,你去上街買菜。大姐說,家里有菜,不要上街。蘇亞開玩笑地說,爸爸今天走閨女家,你晌午不多燒兩樣菜?大姐說,大(爸)是來看他家的大孫女,順便到閨女家走一走。蘇亞說,端午節(jié)的大公雞我提來了,我不是舍不得管爸爸一頓飯。大姐說,晌午啃一只大公雞足夠了。

        大姐嘴上說家里有菜不要上街買菜,洗罷衣裳就真的沒上街買菜。晌午吃飯幾樣菜端上桌子,一盆紅燒大公雞,一盆青菜雞蛋湯,兩盤自家地里長出來的蔬菜,炒蠶豆和炒萵筍,還有一盤剩下來的菜——五花肉燒馬鈴薯。大姐說家里有菜,難道就是指剩下來的一盤五花肉燒馬鈴薯?在飯桌上,蘇亞的臉色不怎么好看,悶頭啃幾塊雞,不吃一口蔬菜,不喝一口青菜雞蛋湯,更不吃一口剩下來的五花肉燒馬鈴薯。

        離開大姐家,走在半路上,蘇亞跟父親說,今天不該來大姐家吃這頓飯。父親問,怎么啦?蘇亞說,媽媽死后,大姐變得不是過去的大姐了。父親說蘇亞,我怎么沒有看出來?蘇亞說,她是你閨女,你不偏向她,偏向誰?宗平說蘇亞,你不要瞎說話。父親帶宗平一家人走大姐家,就是走親戚,家里的一盤剩菜,能不能端上桌子,是有規(guī)矩和說頭的。蘇亞沒有說透話,父親支支吾吾裝糊涂。老話說,會做婆婆的兩頭瞞,不會做婆婆的兩頭傳。母親不在了,父親就是蘇亞的婆婆。當(dāng)蘇亞面,父親不能說大姐的半點不是。

        回到宗平家,父親坐一坐走開。蘇亞問宗平,你知道大姐端剩菜的意思嗎?宗平說,我不知道,你知道?蘇亞說,那是跟娘家老的小的說,下回不要隨便去她家吃飯。宗平說,你這叫瞎多心。蘇亞說,往后你去不去大姐家吃飯,我管不著;我現(xiàn)在跟你說,這是我在大姐家吃的最后一頓飯。

        蘇亞是個說話算話的人,說是在大姐家吃的最后一頓飯,就是在大姐家吃的最后一頓飯。這一年,大姐家的大孩子成家辦喜事。大姐帶上大孩子親自上門下喜帖,生怕喜期那一天有閃失。這里人家有規(guī)矩,閨女家的孩子辦喜事,娘家人為上,父親年歲大出面說話不便當(dāng),宗平和蘇亞出面最適合。宗平和蘇亞在城里上班,是一家人的面子,在大姐的大孩子喜期上出頭露面說話,更是大姐的臉面和榮光。

        大姐跟她的大孩子走后。宗平擔(dān)心地問蘇亞,大外甥結(jié)婚你去不去?蘇亞說,我去!宗平心里的一塊石頭落地上。蘇亞說,我不去,人家不說我,說你和爸爸,說大姐娘家人不懂事。人家是指大姐的婆家人。宗平問,你看給好多禮錢合適?蘇亞說,大姐要的是你和我到場,不是要禮錢,給多給少你看著辦吧!在宗平的眼里,蘇亞在好多事上不講理,在這件事上變得懂人情明事理。宗平說,大姐家在飯店里辦喜酒,應(yīng)該不會差。蘇亞說,喜酒好不好跟我不相干。

        大姐家的大孩子初中畢業(yè)上技校,技校畢業(yè)去深圳打工,在那里認識的一個外地女孩,兩個人好上結(jié)婚。提前兩天,女孩子跟老子娘和哥哥,從外地趕過來,住在大姐的大伯哥家。這就是說,大姐的大媳婦過門這一天,不從娘家走,只能從大姐的大伯哥家走。喜事前一天下午,宗平和蘇亞去一趟大姐家,跟大姐家大媳婦的娘家人見一見面、說一說話。這一天,宗平和蘇亞沒留在大姐家吃晚飯。理由是宗平閨女下午放學(xué)回家,家里不能沒有人燒晚飯。蘇亞說宗平,要留下吃晚飯,你留下,我回去。宗平遲疑一下說,我跟你一塊回去。大姐說,我不留你倆吃飯,明天上午早一點過來。大姐看重的是,明天喜事宗平和蘇亞在場。今天宗平留下不留下陪大姐的親家一家人吃晚飯,大姐不看重。

        喜事這一天上午,宗平和蘇亞早早地過來,晌午酒席安排在土壩孜街上的心中樂飯店。蘇亞跟大姐說,我這兩天傷風(fēng)感冒身上不舒服,晌午吃飯就不去土壩孜街上了。大姐問,你不去土壩孜街上去哪里?蘇亞說,我留在你家看門。大姐問,你晌午吃飯怎么辦?蘇亞說,我不餓。大姐說,你是大妗子,不去怎么照(行)?這里人家叫大舅媽,叫大妗子。蘇亞說,有大舅在場,大妗子去不去一樣。大姐心里有一大堆事,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纏,就說蘇亞,你想留下來看家,就留下來看家吧。蘇亞問,我在你家看門,你不放心?大姐說,放心!放一百個心!

        就這樣,蘇亞一個人留在大姐家,吵鬧半天的大姐家清靜下來。大姐家專門買一只電水壺?zé)_水。蘇亞接水插電,燒一壺開水,包里帶有一桶方便面,泡一泡吃起來。喜酒吃半截,大姐手上提著飯菜趕緊得往家跑一趟,走進院子門,遠遠地看見蘇亞手上捧著一桶方便面,熱氣騰騰地正在往嘴里扒。

        大姐看見蘇亞。蘇亞沒有看見大姐。大姐連忙往后退,退出院子門,回到土壩孜街上。

        宗平短期學(xué)習(xí)結(jié)束回家。蘇亞跟宗平說在老虎家發(fā)生的事。蘇亞說,我不要你為我做什么大事,只想叫你問一問大姐,我哪個地方得罪了她?宗平說,我實話跟你說,大姐不是親大姐。蘇亞吃驚地兩眼睜多大,趕忙問宗平,怎么一回事?宗平說,大姐小時候,娘帶她過來的。

        蘇亞好奇地問,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宗平不說話。

        蘇亞問,爸爸跟你說的,還是媽媽活著時跟你說的?

        宗平搖搖頭。

        蘇亞說,我就是不喜歡你這一點,說話吞吞吐吐的,說一半留一半。宗平說,你怎么不動腦子想一想,這種事他倆能跟我說嗎?

        蘇亞問,那就是鄰居跟你說的了?

        宗平點一點頭。

        宗平家前面住一大家子,兄弟四家,加上老頭老太太,二十多口人。大姐抱二弟喜歡去那里,宗平也喜歡跟大姐一塊去那里。有一天,二弟睡著,大姐抱著二弟回家去,留下宗平一個人。一個女人說,他家昨天來了一個男人。

        這個女人,宗平喊大奶,是兄弟中老大的老婆。老大老婆說話,眼睛和嘴巴都沖著宗平。宗平知道大奶說他家的事。那一年,宗平七歲。

        老二家里的趕緊問,這個男人來他家干什么?

        老大家里的說,要自家的閨女。

        老三家里的問,她跟他不是親姐弟?妯娌四人拿眼睛一齊瞅宗平。

        老大家里的說,帶來的拖油瓶。

        老四家里的“噢”一聲說,怪不得爺倆長得一點都不像。

        老二家里的問,這丫頭怎么沒跟親老子一塊走?

        老大家里的說,她不認親老子,不愿跟親老子一塊走。

        宗平兩只耳朵“嗡嗡嗡”一陣響,一溜煙地往家跑。

        從那宗平記住了這個說話的場景,知道大姐不是親姐姐。蘇亞問宗平,大姐自己家住哪里,親老子干什么的?宗平搖搖頭說,不知道。

        這些年,宗平回家跟父親說閑話,有幾次想問清楚大姐的事,話到嘴邊,想一想,“咕咚”咽肚里。父親這一輩子人,跟宗平這一輩子人不一樣。這樣的家事,捂著蓋著,不愿往外面說,不想叫更多的人知道。這更多的人,包括自家的孩子。母親帶來的一個拖油瓶,父親當(dāng)作親生閨女養(yǎng)大,父親覺得這是一件丟顏面的事,是一件家丑。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宗平不能往父親的傷疤上戳,就作罷。天下還有一個人清楚大姐的事,這個人就是大姐自己。宗平不能問父親,能去問大姐嗎?

        過半年,四叔死,宗平和大姐回去奔喪。大姐主動問宗平,蘇亞回去跟你說些什么話?宗平說,沒說什么話。大姐說,在老虎家的飯桌上,我說兩句侄女在家要學(xué)著干家務(wù)活,趕明嫁婆家不受婆家人的氣,她倒好,當(dāng)場摔臉子,一聲不吭回家去。宗平和稀泥說,你家侄女不干家務(wù)活,跟我學(xué)的,不是蘇亞慣的。大姐說,你家閨女,誰慣誰不慣,跟我不相干。

        這個話題,宗平不知道跟大姐怎么說,就閉上嘴不說。接下來,大姐 “嘟嘟啦啦”說出叫宗平記住的三件事。

        第一件事,宗平跟蘇亞談對象那一年暑假,陶瓷廠學(xué)校組織老師出去游玩,可以帶家屬。宗平在陶瓷廠教育科沾光一塊去。開頭,宗平?jīng)]打算帶蘇亞去。蘇亞跟宗平?jīng)]結(jié)婚,不能算家屬。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寬容,允許年輕老師帶對象。宗平問蘇亞,去不去?蘇亞說,去。一路去黃山、蘇州、杭州、上海。蘇亞跟宗平一樣沒去過。那個時候工資低,宗平一個月五十來塊錢。宗平一個人去,帶上一個月工資夠花,帶上蘇亞多一個人不夠花。宗平只好去大姐家,借四十塊錢。后來宗平去大姐家還錢,大姐說算了,就當(dāng)我給弟媳婦的見面禮錢。

        大姐翻舊賬說,我要是早知道這么樣的一個弟媳婦,我一分錢都不會借給你。

        第二件事,大姐說往宗平家送菜的事。大姐說,我起早貪黑種出來的菜,往你家一趟一趟送,不如我上土壩孜街上賣幾個錢。大姐家吃不掉的菜,大姐拿上街賣錢是事實。

        宗平在大姐面前勾著頭不說話。大姐嘮叨什么話,宗平就聽什么話。

        第三件事,大姐說,你考上高中住校那一年,我背被子送你去車站。臨上車,我口袋里攢了五塊錢,全部掏出來遞給你。你現(xiàn)在有本事了,不把我這個大姐放在眼里了。我跟你說,從今往后,你眼里沒我這個大姐,我也沒有你這個弟弟。

        大姐說過這么一句話,“嗚嗚嗚”地哭起來。

        這些年,大姐身體不好,大姐家靠姐夫支撐。前后幾十年,姐夫下小煤窯,掙一份辛苦錢,算是拉扯大兩個孩子,兩個孩子各自都成了家。姐夫下了一輩子小煤窯,當(dāng)了一輩子扒煤工,身上有技術(shù),舍得出力氣,想當(dāng)采煤隊隊長好多年都沒當(dāng)?shù)蒙?。有一年,宗平陪同事一塊到大姐村里找人辦事。宗平跟同事先去鎮(zhèn)子里,找一個熟人帶著一塊來找村干部。事后宗平跟大姐說閑話說到這件事。

        大姐問,那你怎么不來我家坐一坐?宗平說,我跟同事一塊怎么去你家?大姐問,你有沒有跟村干部說,你大姐家住在這個村子里?宗平問,我說這個干什么呀?大姐說,你看看我算白有你這么個親弟弟。宗平問,你這話怎么講?大姐說,你是嫌棄我這個大姐家窮,不愿跟別人說,不愿上我家門。

        宗平跟大姐說話,蘇亞在跟前。大姐一番話說得宗平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地不好看,蘇亞跟著一塊不好看。蘇亞回頭說宗平,你不要在大姐面前說你認得這個人、說你認得那個人,趕明大姐真找你辦事辦不了,不是更加地難堪。

        這一回,大姐見宗平面,直白地叫宗平去鎮(zhèn)子里找人。大姐說,你姐夫要是當(dāng)上采煤隊隊長,你的臉面上沒有光?一個扒煤工當(dāng)上采煤隊隊長,不只是臉面上有光,少說工資多一倍。大姐興沖沖地上門找宗平,宗平當(dāng)面回絕掉。宗平說,我鎮(zhèn)子里不認識人。大姐說,上一回你跟同事來村子里辦事,不是從鎮(zhèn)子里找的人嗎?宗平說,那是同事認識人家,不是我認識人家。大姐說,你找同事一塊來鎮(zhèn)子里,不就認得了嗎?宗平說,我跟同事不好說這事。

        大姐氣鼓鼓地回去,臨走難過得掉幾滴眼淚。大姐走后,蘇亞說宗平,跟你說不要在大姐面前說你認得這個人、說你認得那個人,這下子得罪大姐了吧?宗平說,就算我誰都不認得,大姐遇事還是要找我。蘇亞問,你誰都不認得,大姐找你干什么?宗平說,大姐有事不找我,去找誰?宗平說話語氣不好聽,蘇亞聽得出來。蘇亞說,那你就去鎮(zhèn)子里找人,看姐夫能不能當(dāng)上采煤隊隊長。

        這些年,不能說宗平和蘇亞沒幫過大姐家,只是辦過事不一定落著好。比如說,那一年大外甥三歲上廠里幼兒園。廠里幼兒園,廠里職工家的孩子上,不收外面孩子。大姐執(zhí)意地叫大外甥上廠里幼兒園,有兩層意思。第一層意思,大外甥上幼兒園,大姐騰出空來上街賣菜。那個時候,大姐身體好,上街販菜賣菜,家里的日?;ㄤN就能顧得?。坏诙右馑?,大姐要跟宗平比。宗平的閨女能上幼兒園,大姐的孩子就要上幼兒園。在娘家,大姐不比宗平差;出嫁后,大姐也不想比宗平差到哪里去。宗平出面找廠領(lǐng)導(dǎo),大外甥花三十塊錢進廠里幼兒園。三十塊錢,在那個時候不算少。想不到大外甥在家玩習(xí)慣,不愿上幼兒園,上三天在幼兒園哭三天。第四天,大外甥在家就沒上幼兒園。相反地,宗平的閨女上幼兒園上得慣,要是在家不上幼兒園,才又哭又鬧。大姐找宗平,叫他去幼兒園退錢,不說三十塊錢全退,退二十塊錢總能吧?宗平為難地說,你家孩子上幼兒園,我去找廠領(lǐng)導(dǎo);你家孩子不上幼兒園退錢,我還去找廠領(lǐng)導(dǎo),你說這話我跟廠領(lǐng)導(dǎo)怎么說?

        有一年,大姐的二孩子胳膊燙傷。大姐懷抱二孩子來到蘇亞上班的醫(yī)院。蘇亞趕緊替孩子處理燙傷部位,涂藥和包扎。前三天,二孩子每天都要來打消炎針。包扎錢和藥錢,大姐一分錢都沒出。醫(yī)院職工每個月有一定免費數(shù)額,算做福利。大姐帶二孩子看病不掏錢,賬單就記在蘇亞的頭上。錢數(shù)一多,這個月不夠扣除,下個月接著扣。三天過后,大姐還要帶二孩子不斷找蘇亞換藥,燙傷處結(jié)疤慢慢地才能好。那半個月,大姐沒少在自家鄰家說蘇亞的好話。說蘇亞貼錢受累不嫌臟。說她家兩個孩子的這個大妗子算是打著燈籠找見的。

        同一時間里,村里另一家孩子燙傷腳面子。那個孩子去新莊孜煤礦醫(yī)院,打針吃藥,涂藥包扎。兩個孩子燙傷的部位不一樣,燙傷的大小差不多。不知怎么的,人家孩子結(jié)疤結(jié)得早,疤痕留得少。大姐問蘇亞,是不是你們醫(yī)院里有好藥,你沒舍得用?大姐一句話噎得蘇亞半天說不出半句話。蘇亞想新莊孜煤礦醫(yī)院不一樣,那里礦井容易出瓦斯爆炸事故,有專門的燒傷科。燙傷和燒傷不相同,包扎和涂藥差不多。這樣一來,新莊孜煤礦醫(yī)院用藥肯定要比蘇亞他們醫(yī)院好,只是蘇亞有嘴不知道怎么去辯白。蘇亞跟宗平說,下一回誰要是多管大姐家的閑事,誰就不是她媽養(yǎng)的!蘇亞當(dāng)姑娘時不會張嘴罵人,世俗生活逼迫她張嘴罵人就像家常便飯一樣。

        這一回,宗平想找人幫一幫姐夫當(dāng)采煤隊隊長。宗平有一個高中同學(xué)在市煤炭局當(dāng)安全科科長,經(jīng)常去各個小煤窯檢查安全生產(chǎn)情況,認識姐夫所在的小煤窯礦長。小煤窯是鎮(zhèn)子里開采,誰當(dāng)?shù)V長,鎮(zhèn)子里說話算數(shù);誰當(dāng)隊長,小煤窯礦長說話算數(shù)。宗平跟同學(xué)說,要花錢,要請客,你跟我說一聲。同學(xué)說,我先去小煤窯見到礦長問一問看。宗平找同學(xué)去辦這件事,沒敢跟蘇亞說,更沒敢跟大姐說。

        過去半個月,同學(xué)回話。同學(xué)說姐夫這個人,能干活不假,懂技術(shù)不假,就是人老實,他要是當(dāng)隊長,管不住人。小煤窯下井的礦工,南來北往的成分復(fù)雜,一個老實人,管不住人,哪里適合當(dāng)隊長?

        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這一年,父親死,大姐、宗平和二弟一塊安葬下父親。宗平想應(yīng)該去大姐家看一看大姐了。蘇亞跟宗平說,大姐是你的大姐,你想去看一看就去看一看,我不會去。

        從血緣上來說,二弟跟宗平最親,剩下來就是大姐。二弟家的孩子,大姐家的孩子,跟宗平有血緣關(guān)系,那是下一輩子人。宗平在心里定下一個尺度,最起碼一年去大姐家一趟吧。

        頭一趟,宗平去大姐家?guī)б磺K錢,說是大姐有糖尿病,他不知道大姐能吃什么或不能吃什么。實際上,宗平早年借大姐家四十塊錢,有還債的意思在里邊。宗平粗略地計算一下,三十年前的四十塊錢,連本帶息還一千塊錢足夠了!

        宗平下午去大姐家,打算在那里坐一坐,說上幾句話就抬腿走人。大姐在家,一副重病在身的樣子,氣色和氣力都不好。姐夫倒是熱心,說晚上我?guī)闳ワ埖昀锍?。就在宗平推辭一番、準(zhǔn)備走人的時候,二弟從老家打來電話。安葬下父親,二弟沒有及時地回金華打工,留在老家處理父親丟下來的一堆事。宗平有幾年沒去大姐家,不知道姐夫的手機號碼變沒變,打電話問二弟,二弟說沒變。二弟打電話向姐夫核實,宗平來沒來大姐家。

        姐夫說二弟,你過來吧?

        二弟問,我過去干什么?

        姐夫說,你不來,宗平要回去,不在這里吃飯。

        二弟問,我去,大哥就在那里吃飯啦?

        姐夫說,你來這里吃飯,宗平還能走?

        結(jié)果是,二弟騎電瓶車十幾分鐘趕過來,宗平不得不留下吃晚飯。宗平有一個要求,堅持不下飯店。大姐和姐夫一齊說,家里沒有菜。宗平問,家里有什么吃什么。姐夫說,幾樣家里種的蔬菜。宗平說,我就喜歡吃蔬菜。

        宗平不想下飯店,有這么三層意思。一是帶過去一千塊錢,下飯館吃掉幾百塊錢,算一個什么事呀?二是村里飯店不會燒菜,就算宗平掏錢付賬,也是白花錢吃不好。三是大姐家日子過得緊巴,姐夫退休按月只開一千多塊錢,要不是家里前兩年吃低保,大姐的糖尿病透析都沒法對付。

        晚上,四盤菜一盆湯。炒馬鈴薯、炒豆角、炒茄子、炒筍瓜、西紅柿雞蛋湯。吃罷飯,二弟騎電瓶車帶宗平至新莊孜煤礦八仙街,宗平打的回家。

        父親死后第二年,二弟帶小亮回老家上墳,到宗平家吃一頓飯。吃飯前,宗平跟二弟說,下午我們一塊去大姐家看一看。吃罷飯,二弟帶小亮回老家,去大姐家順路。小亮是二弟跟前的男孩,宗平和大姐的親侄子。二弟說,一塊去大姐家就一塊去大姐家,省得我?guī)×猎偃ヒ惶?。不知怎么的,二弟跟宗平一樣,不想去大姐家?/p>

        這一趟,宗平?jīng)]給大姐錢,從超市買一袋米和一桶油,叫小亮提在手上帶過去。宗平不給錢,不是宗平不想給錢,是宗平給錢,二弟和小亮給不給錢。二弟和小亮在金華打工不容易,往外掏出一百塊錢都難。宗平心里想,米和油是大姐家少不了的,一袋米和一桶油,二百多塊錢,臉面上能說過去了。半路上,宗平交代二弟,晚飯不在大姐家吃。

        大姐見宗平提這兩樣?xùn)|西,臉面上不好看,嘴上說,油你們誰提回去吃,我自家的菜籽油都吃不掉。姐夫在家開荒種地,家里收菜籽榨油,確實吃不掉。宗平叫二弟提回家。二弟問,我提回金華嗎?宗平掏錢買的,提回家更不像那么一回事。宗平知道錯就錯在,上一趟給一千塊錢上面。兩趟反差大,大姐接受不了。

        第三趟,宗平去大姐家,不是專門去看大姐。這一年,二弟和小亮清明節(jié)不回家。宗平喊姐夫一塊回老家上清明墳。宗平打的從大姐家接姐夫,手上提一箱鮮奶。出租車停下,姐夫打開大門,宗平?jīng)]見大姐面。宗平問,大姐怎么不在家?姐夫說,去鄰居家打牌去了。宗平說,大姐吃罷晌午飯,不在家休息,怎么去打麻將?姐夫說,天天下午打,不落一天。

        大姐糖尿病靠透析維持生命,哪來精力去打勞神的麻將?

        宗平上墳回來家,靜心想一想,知道大姐在家里睡覺,故意不見他。原因有二:一是大姐不想見宗平,姐弟情感越來越淡?。欢谴蠼阒夭≡谏?,不想見親人。兩者反向,道理都能說得通。不管怎么說,宗平和二弟都是大姐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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