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2年8月，重慶爆發(fā)山火，城市安全面臨巨大威脅。當月底，《新京報》刊發(fā)圖片專題報道《重慶山火救援實錄 熱血“長城”凡人大義》報道發(fā)揮傳統(tǒng)視覺傳播語言——圖片報道的社會歷史記錄功能，留存影像檔案，多視角呈現(xiàn)真實的山火救援現(xiàn)場，將一座城上下齊心共同對抗災難、共同戰(zhàn)勝災難的動人事跡全方位地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傳播新時代的志愿者精神。

【關鍵詞】影像檔案；視覺采編；信息判斷；突發(fā)新聞；志愿者精神

2022年8月，重慶山火爆發(fā)，城市安全面臨巨大威脅，迅速引發(fā)全國關注。8月31日，《新京報》以4個報紙版面在圖片故事專版“目擊”刊發(fā)《重慶山火救援實錄 熱血“長城”凡人大義》（以下簡稱《重慶山火救援實錄》），并在新京報APP等多個新媒體平臺同步推出，快速在網絡上形成話題討論熱度，并被多家國內外媒體轉載報道。這一系列作品獲評第33屆中國新聞獎新聞攝影二等獎。

《新京報》運用傳統(tǒng)視覺傳播語言——圖片報道的社會歷史記錄功能，將這一段足以被載入這座城市歷史記憶，震撼世界的典型中國式救援留存影像檔案。

一、傳統(tǒng)紙媒與新媒體互為補充

20世紀二三十年代，紀實攝影已經顯出用鏡頭關注社會生活的趨勢。[1]在近百年的發(fā)展過程中，紀實攝影既有堅守也有創(chuàng)新。而在新聞傳播領域，圖片報道想達到高品質，大量功夫其實在于攝影之外。

自創(chuàng)刊之日起，《新京報》就設立了相對獨立運作的視覺架構，歷經20年，依然認可圖片采編團隊是信息傳播的主力軍，堅持視覺采編思維的開拓發(fā)展、采編協(xié)作流程的不斷完善。

20年的時間里，經歷了由紙質媒體向互聯(lián)網移動端轉化的過程，隨著科技的發(fā)展，互動方式跨越遠距離時空，通過攝影記者的鏡頭和圖片編輯的制作，讓讀者不僅僅是“身臨其境”，而且能與每一位鏡頭下的救火者“面對面”。互聯(lián)網使新聞報道的互動達到了史無前例的規(guī)模。但在抓住碎片化的網絡傳播優(yōu)勢的同時，報紙版面呈現(xiàn)依然具有價值，兩者應該是互為補充，而不是此消彼長。[2]

在《新京報》多年的圖片報道經驗中，視覺采編系統(tǒng)與文字采編系統(tǒng)既精密分工，又高度協(xié)作，其中極具代表性的當數(shù)“目擊”，一個定位深度閱讀，兼顧新聞報道規(guī)律與專題攝影規(guī)律的圖片故事專版。它“扎根”于報紙版面，同時緊跟新媒體浪潮。在碎片化閱讀盛行，視頻大行其道，讀者擁有更多觀看選擇的當下，依然在新聞傳播領域占據著一席之地，展現(xiàn)著其獨有的生命力。

與多元的新媒體呈現(xiàn)方式不同，報紙的視覺呈現(xiàn)是二維的，既存在信息體量傳遞的相對局限性，又具備獨有的版面視覺語言特質。隨著報紙閱讀受眾的變化，置身于當代閱讀規(guī)律的讀者對于報紙圖片專題報道的專業(yè)度表達，以及期待通過閱讀達成的精神訴求只會更“苛刻”。如何在方寸之間快速抓住讀者眼球，連接創(chuàng)作者與閱讀者之間的“情感通達”，將報道呈現(xiàn)得流暢易讀，對視覺傳達、文字呈現(xiàn)與版面編排都是挑戰(zhàn)。

“目擊”倡導現(xiàn)實主義與人文情懷相結合的攝影風格，其版式以視框中心理論以及格式塔理論為指導原則，強調視覺層次感，拒絕視覺暴力，同時要求圖片故事主題清晰、主圖效果突出、圖片結構流暢、文字信息詳實有深度、整體設計悅目，標題制作講求短而精，既要突出核心信息，又要兼具意境表達。

《熱血“長城” 凡人大義》和《決戰(zhàn)“英雄路”》，呈現(xiàn)在讀者眼前的兩篇雙版“目擊”，既獨立又連貫，用客觀而不失溫度的影像表達，用理性的文字講述，用流暢的視覺連續(xù)性將圖片凝聚為整體，既有震撼人心的滅火救援鏡頭，又有彰顯人性的生動細節(jié)。畫面具有強烈的視覺沖擊力，版式效果兼具新聞性與藝術性，讓讀者在影像中感知突發(fā)現(xiàn)場的驚心動魄，感受中國人人定勝天、團結合作的互助精神。

二、圖片報道的準確判斷與恰當表達

塔格認為“攝影無法被理解為具有靜態(tài)身份，或者單一的文化地位”。攝影更適合于被認為是各種技術、實踐和影像分散而動態(tài)的領域。作為攝影記者，本質是運用攝影技術在新聞領域的實踐。任何一幅照片的意義是偶然的，因為它完全有賴于這幅照片在特定瞬間實現(xiàn)其自身語境。[3]

《新京報》的攝影記者，首先是新聞記者，是通過圖片創(chuàng)作的方式承擔社會責任的現(xiàn)實記錄者，圖片報道之于新聞傳播的實際意義要立足于視覺語言的表現(xiàn)手法之上，因而新聞信息的決定性瞬間往往比視覺本體語言的決定性瞬間更為重要。信息判斷與敏銳反應則是成就一張優(yōu)秀新聞圖片的基礎。

重慶山火救援的“核心本質”在于人。無論是來自本土或是各地馳援的消防員，還是部隊、民兵，抑或每一位普普通通的志愿者，在這次山火救援中都爆發(fā)出了巨大能量。

由于起火地點地勢陡峭，較窄或較陡的地段很多，汽車和挖掘機難以勝任運輸任務，摩托車成了解決困局的“最佳方案”。面對無情山火，他們背上背簍，騎上摩托，不畏高溫，不懼危險，逆行而上，在物資運輸中起了巨大作用。這一群體在新聞現(xiàn)場的獨特性與典型性，自然會成為鏡頭聚焦的首選。

紀實攝影作品中的典型形象，雖然是現(xiàn)實生活的直接再現(xiàn)，但又通過對象、瞬間的特定性選擇，以及造型處理的夸張、強化等，進行去蕪取精，去偽存真，其中同樣熔鑄著攝影家的審美理想和藝術追求，同樣可以比普通的實際生活更高、更集中、更有代表性。[4]

在滅火最前線，全國各地來支援的森林消防員晝夜鏖戰(zhàn)。在后方城中，普通的重慶市民自發(fā)組織后勤保障服務?！澳ν序T士”就是承上啟下的關鍵一環(huán)，他們向上運送物資補給，向下運輸換班的救援人員。而在距離山火最近，坡度超過70度的山火阻擊戰(zhàn)最后一段路程，地況復雜，“摩托騎士”亦愛莫能助，志愿者們共同筑起了一道壯觀的“防火長城”。他們來回接力，依靠最原始的辦法——肩扛手提，向一線輸送必需的物資補給。各方協(xié)作，眾志成城，打贏了這場防火戰(zhàn)役。

圖片編輯要時刻為攝影記者架起從新聞現(xiàn)場到報紙版面的橋梁，對前方記者的拍攝方向進行引導。在重慶山火報道中，各種人員自救無疑是最有價值的新聞點。當《新京報》決定用4個版面呈現(xiàn)時，打頭兩個版面無疑是為自發(fā)上山的摩托騎手準備的。竹簍、摩托車、蝴蝶結等不相關的視覺符號在這個版面上從不同側面體現(xiàn)出一個情感豐富、構成立體的群體。

同時，在攝影記者充分發(fā)揮創(chuàng)作激情的時候，圖片編輯也要適時“叫停”。面對山火，志愿者群體值得突出，但還有很多其他群體也在為了滅火而前赴后繼。圖片編輯要讓攝影記者及時抽離，在有限的時間里合理分配時間，為圖片報道采集到更多有價值的信息。有了前期鋪墊，在最終呈現(xiàn)上就得心應手，集中精力解決視覺邏輯問題。

《重慶山火救援實錄》中記錄的緊張、感人、宏大的畫面，講述了一件事、一群人、一個國家的動人故事。從單一群體的群像，到多個群體的群像，由點及面，通過大場景的宏大敘事畫面和特寫式人物群像的結合，將一座城上下齊心共同對抗災難，共同戰(zhàn)勝災難的動人事跡全方位地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圖片報道小組對新聞的準確判斷與恰當表達，達成了圖片專題報道之于新聞傳播的實質性意義。

三、互聯(lián)網時代對新聞攝影記者的挑戰(zhàn)

攝影術自誕生之日起，就盡可能多地捕捉拍攝對象，以獲得比繪畫更宏大的視野。而對新聞攝影的重視則讓中國攝影人沉陷于“不讓歷史留下空白”的愿望不能自拔。和“四月影會”時代相比，20世紀90年代“不讓歷史留下空白”的意識在內涵上有了很大變化。此時這種觀念更多體現(xiàn)在與其他學科交叉的人文題材中，攝影與社會學、人類學、文獻學、考古學等學科交叉運用，為這些學科提供佐證，而這些學科則為攝影提供深入研究這些命題的方法和理論依據。[5]

凡照片都是消亡的象征?？扉T落下的時候，將限定的時空定格，那張圖片即成為現(xiàn)在的記錄，也成了未來的證據。新聞現(xiàn)場風云變幻，轉瞬即逝，什么樣的新聞圖片能夠經得起時間的考驗？什么樣的畫面能在成千上萬張圖片中脫穎而出？什么樣的瞬間能抓住讀者的觀看欲望……都是制作圖片專題報道時，擺在圖片編輯面前的課題。

置身現(xiàn)場，記錄真實，必然是第一要素?，F(xiàn)實比虛構精彩千百倍，人類始終會被真實發(fā)生的瞬間，真實人性的流露而觸動。關注現(xiàn)實，見證人性的新聞圖片，擁有對抗時間的生命力，具備存檔歷史的功能。

在對新聞現(xiàn)場精準敏銳的信息判斷、記錄真實的基礎之上，形式感、個性風格、故事性、人情味、觀點等方面，是評價“目擊”圖片價值的主要標準。

在數(shù)碼相機、智能手機高度普及的時代，人人都可以是新聞現(xiàn)場的記錄者。圖片攝影的門檻于當下，看似在變低，其實抬得更高了。要想成就一張優(yōu)秀的乃至經典的新聞圖片，難度系數(shù)直線上升。這既是時代賦予新聞攝影記者的壓力，也是對新聞攝影記者提升自身整體職業(yè)素養(yǎng)的動力。

重慶山火的新聞現(xiàn)場，就是比較典型的例子。新聞媒體、自媒體、普通民眾都在通過音視頻、圖片、文字等各自擅長的表達方式不間斷地將最新的現(xiàn)場動態(tài)、現(xiàn)場故事對外傳播，對新聞攝影記者的考驗是可想而知的。新聞攝影記者的作品要想從中脫穎而出，依賴的其實還是最根本的、訓練有素的視覺“修辭”水平。

每一位攝影記者都有自己獨特的個性與技術擅長，面對每一個選題，攝影記者的任務是去找到這種合適的表達方式?！缎戮﹫蟆芬恢惫膭顢z影記者對攝影本體語言的實驗性探索、風格化個性化的影像表達。作為圖片編輯，需要與各種個性的攝影記者合作，就必須得對他們進行深入了解，建立與之相適宜的最佳合作模式。從攝影記者出發(fā)的那一刻起，圖片編輯的工作也按下啟動鍵。

在重大突發(fā)事件中，慣常的思維或許是盡可能全景、全方位展示事件的視覺現(xiàn)場和豐富的細節(jié)切片，同時把圖片影像和突發(fā)事件的標志性元素貫通融合，力求達成一張或一組與眾不同的優(yōu)質圖片作品。不過，面對陌生且繁雜的突發(fā)新聞現(xiàn)場，基于現(xiàn)場的環(huán)境跨度、動態(tài)變化，以及前方人力現(xiàn)狀，面面俱到必然無法實現(xiàn)，因而果斷、準確的新聞判斷、報道切入點及呈現(xiàn)形式方案的制訂顯得更為重要。圖片編輯必須依靠專業(yè)與經驗，為攝影記者提供強有力的信息、技術支持。

突發(fā)新聞現(xiàn)場的發(fā)展，是動態(tài)持續(xù)、充滿未知，且不可逆的，攝影記者要在現(xiàn)場不斷突破和等待事件的發(fā)展，在過程中尋覓抓拍精彩瞬間。與此同時，圖片編輯不能思維固化，過多想象和預判會出現(xiàn)什么畫面，更不能提前“預定”攝影記者必須拍攝到怎樣的畫面，讓其陷入框架漩渦。新聞現(xiàn)場的拍攝最終呈現(xiàn)決定權，必定在于攝影記者。

在重慶山火現(xiàn)場，攝影記者在沒有光照的暗夜、光比極大的山火一線、塵土飛揚的山道等苛刻拍攝條件下，最終呈現(xiàn)出來的整組作品拍攝手法專業(yè)，現(xiàn)場感強烈，畫面語言豐富，細節(jié)生動，極具感染力和說服力，視覺沖擊力強，風格突出，單刀直入地抓住了讀者的眼球。

四、照片的意義不斷被再造

照片的意義不是由它本身決定的，也不局限于它本身，因為在這些照片出現(xiàn)的語境之下，照片的意義不斷地被再造。[6]

面對新聞現(xiàn)場，尤其是如重慶山火這般環(huán)境復雜的突發(fā)新聞現(xiàn)場，攝影器材固然重要，但它只是工具，更為重要的是攝影記者的心態(tài)、視野、意識、創(chuàng)作表達力等方面。攝影記者是用圖片講故事的人。區(qū)別于文字符號，攝影本來就是感性的美學，胸懷同情心與同理心的攝影記者，更有機會拍出引發(fā)讀者共鳴的照片。而見證人類最本質情感的記錄往往最容易引發(fā)共鳴。

8月24日晚，攝影記者摸黑上山抵達滅火一線，直至8月26日大火被完全撲滅。幾天幾夜，攝影記者堅持在一線用鏡頭記錄志愿者與消防員齊心協(xié)力決戰(zhàn)山火的過程，在現(xiàn)場拍攝時做到精準而克制，通過寫實的鏡頭，帶讀者身臨其境感受山火救援的艱辛，以及救火一線人員與重慶普通市民的“英雄氣”。

符號是被認為攜帶著意義的感知。面對紛雜的場景，在眾多的線索中細致觀察，抽絲剝繭，找到具有代表性的人物，通過傳播持續(xù)發(fā)酵，攝影作品中諸多人物被大眾所銘記，如“紅蝴蝶結女騎士”吳樸慧。她是最先進入圖片報道小組焦點范圍內的人物，當時網絡流傳的視頻里，這個頭盔上系著大紅蝴蝶結，滿身塵土的姑娘，車后座綁著兩大箱物資，騎著越野摩托車沖上山坡，在清一色的男越野摩托車手當中，顯得格外惹眼，讓人很難不留下深刻印象。

從一位普通的市民到走進大眾視野的重慶山火救援摩托騎士群體的標志性人物，這場轟轟烈烈的志愿救援行動，也改變著吳樸慧的人生。在重慶山火撲滅后的一次《新京報》回訪中，吳樸慧說，以前覺得眾志成城只是一個詞語，而那天，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這個宏大詞匯的演繹。

相較于文字、繪畫，攝影一定程度上是一種被限制的表達，尤其是在新聞攝影范疇，對于真實現(xiàn)場的“依賴”是顯而易見的，攝影記者通過相機對現(xiàn)場進行“復刻”，是記錄者，同時也是旁觀者。而圖片里被定格的瞬間又具有無法復刻的獨一無二性，為不同的讀者提供著無限遐想的空間?，F(xiàn)場表達的相對受限與定格瞬間賦予想象的空間，這種“矛盾感”的存在，也是圖片攝影報道依然具有旺盛生命力，吸引著新鮮血液加入其中的魅力所在。

攝影具有特有的時間特性，特別是在一次視覺體驗中把過去和現(xiàn)在結合起來的能力。這點也被新聞記者們注意到了。從這種意義上講，攝影提供了一種完全不同于先前其他媒介所提供的時間體驗。塔爾博特在《關于光繪工藝的說明》中指出，一幅照片顯然把注意力引向了它自身再現(xiàn)過程的時間內涵上。它刻畫了在真實時間（real time）中一個特定瞬間里處于固定的空間關系的對象。它把在相機前的那個瞬間固定下來，這個瞬間外在于圖像自身時間坐標的畫面結構。塔爾博特說，每幅圖片的首要主題就是時間本身。[7]

圖片攝影作為一種觀看的標準，或多或少會流露拍攝者和編輯者的主觀傾向。而只要是表達，就不存在絕對的客觀，因此，純粹客觀的圖片報道其實并不存在。事實上，當攝影記者與圖片編輯恰當?shù)卦趫D片的拍攝與選擇中流露出主觀性，那些深刻投射了圖片創(chuàng)作者觀察與觀點的照片，總是更讓人印象深刻。

就像在重慶山火現(xiàn)場，幾乎所有讀者和觀眾都被鏡頭所定格下的火場中舍我其誰的“騎士精神”所感染和震撼，特別是中國人面對天災的積極心態(tài)，不等不靠，軍民一心，最終戰(zhàn)勝了這場災情。

參考文獻：

[1]宿志剛，等.中國攝影史略[M].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09：1.

[2]安東尼·吉登斯.社會學[M].李康，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4.

[3]喬弗里·巴欽.熱切的渴望[M].毛衛(wèi)東，譯.北京：中國民族攝影藝術出版社，2016：7.

[4]丁遵新.論紀實美：攝影美的演替[M].沈陽：遼寧美術出版社，1986.

[5]宿志剛，等.中國攝影史略[M].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09：1.

[6]安東尼·吉登斯.社會學[M].李康，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4.

[7]安東尼·吉登斯.社會學[M].李康，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4.

作者簡介：劉晶，新京報社攝影圖片部圖片編輯、主任編輯（北京 100061）；郭強，新京報社副社長、高級編輯（北京 100061）。

編校：鄭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