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久地把自己埋在冬天里,但我知道我心中還藏著一個永恒的春天。
曾休學(xué)了一年。遲到、請假、缺課……我停在十字路口。想上大學(xué),想去北京,夢想遠在天邊,困境就在眼前。想到剛進校時,大言不慚地說已經(jīng)準備好面對前方紛繁的世界,不禁發(fā)笑。
讓這蕭索的朔風吹吧,吹我回那溫柔的夢,回夢里的春天。
那天,天氣很好。無所事事了一整年,心靈麻木,如同動物園中養(yǎng)成了刻板行為的小動物,我出門,打算漫無目的地轉(zhuǎn)轉(zhuǎn)。
小區(qū)一角不知何時栽了桃樹,枝丫上,春桃俏立,粉蕊開得妖嬈?!叭嗣娌恢翁幦?,桃花依舊笑春風”,我病了太久,上次見桃花是什么時候?在恍如隔世的記憶中,在童年的書頁中,在這顆心一瞬間的萌動中……桃,久違了。
成都三環(huán)外的郊區(qū),車水馬龍。天,由蛋殼一樣的淡青轉(zhuǎn)為和諧的湛藍,陽光似一首歌。走出鋼筋混凝土密林,往環(huán)港路去,驀地,雙眼溺入了一片油菜花金色的汪洋。沉寂了足足一個冬天的生命力迸發(fā)而出,心底某個地方,花兒破了土。
春姑娘冒冒失失,時不時掉落一些小物件,突然,她摔了一跤,明媚的孩兒臉便頓時一覽無余地展現(xiàn)在你眼前。往前走吧,逃出現(xiàn)代的房屋,站在湛藍的天幕下,市郊緣路而植的花朵迎春而生。垂絲海棠開得正好,亭亭的枝節(jié)綴滿成簇粉白色花朵,托著花、葉延伸到一片蔚藍里,只需舉起相機定格——春天,我抓到你了。那個春天,我16歲,假期還很長。
人間三月的驚喜不止于此,桃花、海棠、梨花、杏花、櫻花……薔薇科是個大家族,家常水果幾乎都由它承包,“高秋總喂貧人實,來歲還舒滿眼花”。還有春風,那輕盈、靈動的——“吹面不寒楊柳風”,春天,給予世界太多太多。
行至空港中央公園,我走累了,在一處亭子坐下。春風迷醉,時間就停滯在那一刻,記憶就停滯在那一刻。好似從那時起,我就醉了,直到現(xiàn)在,才試圖清醒過來。
重返學(xué)校后,困難遠比想象得多。擱置了太久的學(xué)業(yè),本就未痊愈的病、孤僻的性情……多少料峭的阻礙呀,把我攔在春天外面。
柳芽兒已經(jīng)發(fā)了,像是一座青蔥的城壘瓦漸成,日光燦爛卻森冷。再過幾日,下一場窸窸窣窣、脆脆沙沙的寒雨,或許漫長的冬天就要過去。
我還把自己埋在冬天里,但我卻分明看見花骨朵正含苞欲放。心底的那個春天啊,我回味著、思量著、尋覓著、追趕著??傆幸惶?,我會擁有走向你的力量。
(特邀編輯/秦思緣 責校/李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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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導(dǎo)老師 劉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