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沖突三周年，烏克蘭的局勢仍然充滿挑戰(zhàn)。烏整個國家內部成什么樣了，未來走向何方，引發(fā)各方關注。

國家根基受到重創(chuàng)

延宕三年的俄烏沖突，讓雙方都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烏克蘭失去20%領土的控制權，城市和地面基礎設施被毀。重建和恢復預計耗資數(shù)千億美元。從人員傷亡看，外界普遍評估，這場冷戰(zhàn)以來歐洲最激烈的局部戰(zhàn)爭造成兩國數(shù)十萬人死傷，超過1000萬烏克蘭平民流離失所。

華東師范大學俄羅斯研究中心青年研究員茍利武稱，雙方發(fā)布的戰(zhàn)場傷亡和平民死傷始終存在爭議，根據(jù)美國估計兩國傷亡累計接近100萬，是自二戰(zhàn)以來歐洲最慘烈的一場沖突。和2022年的難民規(guī)模相比，最近兩年的難民數(shù)量有了明顯回落，但依然有超過630萬難民在周邊國家避難，370萬人在烏克蘭國內顛沛流離。前線地區(qū)的人道狀況已惡化至災難性水平。

沖突的直接結果是人口的銳減。經歷了三年沖突以后，2025年烏克蘭人口從戰(zhàn)前的4300萬銳減至3400萬，人口流失包括戰(zhàn)爭死亡、出生率暴跌及難民外逃，社會代際斷層問題凸顯，勞動力嚴重短缺。聯(lián)合國報告顯示，去年烏克蘭平民傷亡人數(shù)比2023年增加了30%，人道主義形勢持續(xù)惡化。到2025年，烏克蘭將有約36%的人口——1270萬人，需要人道主義援助。

從經濟層面來看，戰(zhàn)爭導致基礎設施損毀、經濟停滯、產業(yè)鏈斷裂，直接經濟損失累計達7749億美元。其中，沖突造成房屋、交通、學校、醫(yī)院及水、電、暖等民用基礎設施遭受到的直接損害已達到近1520億美元，主要集中在頓涅茨克、哈爾科夫、盧甘斯克、扎波羅熱、赫爾松等沖突重災區(qū)和基輔州。

此外，烏克蘭共有4779處文化和旅游資產遭到破壞，包括歷史建筑、文物藝術品等。受害最嚴重的依次是哈爾科夫州，緊隨其后的是頓涅茨克和敖德薩州。聯(lián)合國、世界銀行集團、歐盟委員會和烏克蘭政府共同發(fā)布的一份研究顯示，烏克蘭未來十年的恢復與重建成本升至4860億美元。不僅如此，沖突所到之處，均有地雷，排雷也需要數(shù)十年來完成，這類安全隱患不僅威脅著烏克蘭民眾的生命財產安全，也影響著未來烏克蘭經濟的增長。

烏克蘭國債從戰(zhàn)前227億美元飆升至2300億美元，債務負擔需幾代人償還。美國以“援助”名義施壓烏克蘭簽署礦產協(xié)議，要求其交出50%的石油、天然氣、稀土等關鍵資源開采權，并控制港口、鐵路等基礎設施。烏克蘭副總理斯特凡尼希娜2月24日稱，烏克蘭與美國的礦產協(xié)議談判進入最后階段，已敲定幾乎所有關鍵細節(jié)，希望能迅速完成談判并盡快簽署協(xié)議。協(xié)議達成，烏克蘭將失去經濟自主權，淪為美國的“經濟殖民地”。

戰(zhàn)前烏克蘭工業(yè)基礎雄厚，但沖突導致大量企業(yè)外遷至歐盟特別是波蘭，也有不少外遷美、日等國，資本外逃加劇產業(yè)鏈斷裂。烏克蘭通脹率高達9%，能源價格飆升，民眾生活成本劇增，生活水平倒退數(shù)十年。

國內政治斗爭未休

2月18日，俄美雙方代表在沙特“單聊”俄烏沖突后，未受邀參會的烏克蘭總統(tǒng)澤連斯基與特朗普接連隔空“互懟”。澤連斯基稱特朗普落入俄羅斯的“虛假信息”陷阱。特朗普則抨擊澤連斯基是“獨裁者”“忽悠拜登政府的喜劇演員”，催促他“迅速行動”以實現(xiàn)和平。

2月23日，澤連斯基在基輔舉行的“烏克蘭2025年論壇”上表示，自己不認為被特朗普稱為“獨裁者”是受到了冒犯，因為他是合法選出來的總統(tǒng)，并非獨裁者。但澤連斯基在國內的支持率確實可謂一波三折。因為他自導自演的電視劇《人民公仆》熱播連帶他本人人氣飆升，之后魔幻性地當上烏克蘭總統(tǒng)。茍利武說，在 2019 年總統(tǒng)和議會選舉之后，根據(jù)基輔國際社會學研究所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來看，80% 的烏克蘭人信任澤連斯基，刷新了烏克蘭此項統(tǒng)計的紀錄。然而，他承諾的反腐和改革停滯不前，加入歐盟和北約也毫無進展，到俄烏沖突爆發(fā)時，澤連斯基的信任度已經下降到 37%。

戰(zhàn)前烏克蘭工業(yè)基礎雄厚，但沖突導致大量企業(yè)外遷至歐盟特別是波蘭，也有不少外遷美、日等國，資本外逃加劇產業(yè)鏈斷裂。

沖突爆發(fā)以后，由于澤連斯基的頑強抵抗以及全球巡回演講，不僅頂住了俄羅斯的閃電戰(zhàn)，還爭取到了西方國家的全力支持，戰(zhàn)場形勢轉好，使其信任水平又有所回升。隨后，其信任水平又逐漸下降：到2024年 2月下降到64%；2025年2月，已經跌到57% ?！斑@個支持率，依然比澤連斯基之前所有烏克蘭總統(tǒng)的支持率要高，但值得注意的是，澤連斯基主導的人民公仆黨支持率跌到了谷底，僅有7% 的烏克蘭人對人民公仆黨的評價相當好或非常好。”茍利武說。

澤連斯基上臺后，嚴厲打擊清算了一大批“親俄政黨”——被清算的政黨累計超過了20個。而對于親歐的反對黨，他則以反腐和清除寡頭之名進行不同程度的打壓，比如目前來看最具競爭力的前總統(tǒng)波羅申科，就被澤連斯基下令禁止離開烏克蘭，阻止動用資產，并限制出現(xiàn)在公共廣播或使用互聯(lián)網(wǎng)。另一能威脅到澤連斯基執(zhí)政安全的烏武裝部隊總司令扎盧日內，被以健康指標不符合繼續(xù)服兵役的要求，解除現(xiàn)役，派往英國當大使了。

茍利武分析，澤連斯基以“反腐斗士”形象上臺，可是俄烏沖突期間，征兵丑聞、官員貪腐頻發(fā)。“如果馬斯克分享的美國情報機構估計澤連斯基的支持率僅為4%的說法屬實，則不僅意味著烏克蘭方面披露的相關數(shù)據(jù)不真，更意味著澤連斯基很可能會被美國徹底拋棄，后續(xù)烏克蘭的政治安排將徹底由美俄主導?！?/p>

不過，也要看到烏克蘭國內鮮有的共識。盡管特朗普呼吁烏方盡快?；鸩⑴e行總統(tǒng)選舉，但此舉卻遭到澤連斯基和烏反對派政要及各界的強烈反對。2月24日，烏克蘭最高拉達（議會）未通過關于“支持民主”的議案。該議案規(guī)定，一旦烏克蘭獲得公正、持久和平保障，烏最高拉達將立即宣布舉行總統(tǒng)選舉。烏最高拉達外交政策和議會間合作委員會主席梅列日科在投票結束后舉行的記者會上表示，即使是反對派也承認最高拉達的合法性和目前烏總統(tǒng)澤連斯基的合法性。

未來走向

2014年政變后，烏克蘭轉向全面親西方，但美國始亂終棄，最終通過“戰(zhàn)爭經濟學”榨取其資源。澤連斯基政府試圖加入北約的決策激化俄烏矛盾，導致國家出現(xiàn)分裂。

2025年2月12日，美國防長皮特·赫格塞思在布魯塞爾的北約會議上明確表態(tài)：“烏克蘭加入北約不現(xiàn)實，恢復2014年之前的邊界也不現(xiàn)實?！泵绹篱L的這一表態(tài)，不但關閉了烏克蘭進入北約的門，也堵塞了烏克蘭回到原位的路。一場被許諾的“自由之路”就這樣殘酷地走到了背叛的盡頭?！斑@場悲劇的背后，既是烏克蘭自身戰(zhàn)略失誤的結果，也是地緣政治的照妖鏡?！痹谄埨淇磥?，讓喜劇演員演悲劇，結果可想而知。“正如我國著名學者趙云中先生曾積聚10多年功力，寫成第一本中國版的烏克蘭史，叫《烏克蘭：沉重的歷史腳步》，書的名字也預言了烏克蘭今天的命運。實際上，烏克蘭轉型30余年，一次又一次動蕩，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著烏克蘭政治人物，應該洞悉自己的地緣政治格局，謹慎制定自己的外交戰(zhàn)略。顯然烏克蘭缺乏這樣一位有政治智慧的政治家。三年的俄烏沖突再次證明，烏克蘭在放棄中立國地位以后，淪為了大國博弈的棋子，沒有利用價值之后，就成為棄子。”

目前來看，烏克蘭是否能收回被俄羅斯占領的領土——盧甘斯克、頓涅茨克、扎波羅熱、赫爾松四州及克里米亞？難！這些領土約占烏克蘭領土的22%。而特朗普索要50%的稀土礦，烏克蘭恐怕沒有能力拒絕。軍事專家杜文龍分析，目前烏克蘭的“兩條命”都掌握在美國手中：第一是軍事領域的命脈，決定著烏克蘭的生死；第二是經濟領域的礦產，決定著烏克蘭的貧富。然而，如果生死都沒了，那么貧富也就無所謂了。“美國這個勒索和交易的目的很明確：如果烏克蘭想要活命，就必須將之前的資源全部交給美國?！?/p>

更要命的是，烏克蘭的經濟重建同樣困難重重。戰(zhàn)后烏克蘭的GDP萎縮40%以上，工業(yè)基礎毀于戰(zhàn)火，黑土地因未爆彈藥無法耕種，西方承諾的高仿“馬歇爾計劃”至今未見蹤影。

已經成為“棄兒”的烏克蘭還有未來嗎？這恐怕取決于這個災難深重的國家從“廢墟”上重建的能力?？v有未來，也極其漫長。經濟被掏空，主權被踐踏，社會瀕臨崩潰。烏克蘭的未來，有可能將長期在領土殘缺、經濟依附與身份認同危機中掙扎。專家指出，烏克蘭成為主權殘缺的“棋盤國家”，警示中小國在美國霸權秩序下需審慎平衡外交政策，避免淪為“耗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