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或許,應(yīng)該從落日之前說起
橋在余輝中并不是了無牽掛
走過的人都離開了,倒影
喂了橋下的魚群,和冬天堅硬的冰層
聽說這里能夠守住秘密,一切愛與憂郁
別往前走了,因為我們回不到過去
謹(jǐn)慎對待日落前的山崗、巍峨的塑像
銀杏葉在秋日落到草坪上,我正期待著
它的到來。湖泊長久地流過這里
周圍是柳樹,排成排,其實它一無所知
我們卻把它看作一種告別
或許,日落之后的人們早有預(yù)料
是沉睡的清晨,是選擇另一條路
二
在許多不確定的早晨,鳥兒結(jié)伴飛過
它們在呼喚我,也呼喚一朵丁香花
和一棵玉蘭,春天是充盈、富足的
沒有什么能阻止,它在玻璃窗中溢出顏色
擦一擦?xí)苌系幕覊m吧,圖書管理員
嗅一嗅陳列的書籍,墨色芬芳難以言說
鳥兒從此會愛上了這里,它跳上窗臺尋覓
一塊石頭擦鳥喙時,我們也不會太寂寞
那是一種遺傳的習(xí)慣,便于生長與塑形
像蔓藤沿著深紅的柱子爬上廊頂一樣
我們靜坐,接受陽光拂過樹葉,穿透城墻
塵灰在光束中跳動,我們坐立不安
我知道,流動的春天此刻與我們同在
三
當(dāng)霧氣散去,或者天晴的時候
云就墜落了下來,我想把它收進(jìn)口袋
咸陽市渭城區(qū)文匯路六號——從此
是一個沒有憂悶的雨天和霧霾日的地址
幸福突如其來,許多淡黃色燈盞誤入花叢
它忘了要走哪一條路,日喀則路、林芝路
拉薩路、阿里路,路口往往是令人迷惑
不要擔(dān)心一次抉擇,閑置一些憂患、想象
夕陽之海和無邊的霞光是被應(yīng)允之地
它們不停燃燒,我們的熱忱會戰(zhàn)勝一切孤寂
今夜注定要失去一些詞語:停止、打烊
敲敲門問:“明天會怎么樣?”
它說:沒有一道門能阻止未來的晴朗
四
鳥群從樹蔭中飛散,風(fēng)起了
看見的人都說:黃昏總叫人驚嘆
事物的影子高過本身,仿佛
關(guān)于生命的都在此刻得到延展,不再虛度
噴泉廣場,我曾無數(shù)次走過的地方
黃昏時,它才名副其實地?fù)碛幸淮涡彰?/p>
時鐘代替了泉水聲,雕像正慵懶地歌唱
巨屏吸引著人們,我們坐在低矮的欄桿上
膝蓋抵至胸口,疑問泉流,它去哪了?
它從未逃出過地面之上,我們從未見過
這誘人的黃昏,在噴泉廣場四周如此散漫
光芒和夜幕的前奏,洞悉一場場潮汐
接受神跡眷顧的人,此刻不能有所保留
五
她總?cè)缜锾煲粯樱钊吮瘋?/p>
從另一邊來,是始終無法預(yù)料的另一邊
我再不能置身事外了,并應(yīng)該說一些崇敬
的話,盡管這個季節(jié)給予了我們某些規(guī)定:
渴望與懊悔?;芈暤诌_(dá)這里或者另一處
萬物開始重現(xiàn),并且柔軟。腳踩中一片楓葉
記憶在破碎中得到重拾,逝去者在墻上留下
昏黃的影子,以哭悼黑夜前淺藍(lán)色的天空
松果掉落草叢,散發(fā)出歲月在此凝結(jié)的清香
那是青春和愛情,我們曾收獲一盞燈和月亮
朦朧、蕭索,她對人生意義的解構(gòu)從未停止
書籍僅是站立在書架上,便是一種凄美
她總?cè)缜锾煲粯?,空中滿是柳絮緩慢搖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