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時,萬家燈火是別人的。
“大姑,過年好!”我盡量表現(xiàn)出喜悅,倒不是我不想給大姑拜年,只是過年的冷清與寡淡讓我提不起心情。
“過年好,過年好,小子???”大姑高興地說。
“大姑身體好嗎?”我盡量尋找話題。
“好,好,大姑身體好。大姑馬上都八十了,也活不了幾天了?!?/p>
“不,不,大姑長命百歲!”
“長什么命,百什么歲,活那么大干嗎,沒用!有空回來看看大姑吧,再不看,以后就看不著了!”
我鼻子一酸,不言語了,把電話交給了我姐。
掛斷電話。
“大姐,你說我是不是要回東北看看大姑。”
“是要回去看看,以前大姑對你那么好?!?/p>
“嗯?!?/p>
二月的嘉興,氣溫很不穩(wěn)定,像鬧脾氣的小媳婦。我本打算五月份天氣暖和再坐飛機回去,可是內(nèi)心的焦灼一直在煎熬著我。我有點等不及了。
我們單位有個老師是我的同鄉(xiāng),前段時間也回了一趟老家。
“陳老師,你說這飛機票為什么這么便宜呢?”
“你買得早呀!”
“為什么買得早就便宜呢?”
“你想啊,最早飛機上沒人,為了讓旅客早點買票,它肯定降低價格,等到票賣得差不多了,成本收回來,它再升高價格,這樣穩(wěn)賺?!?/p>
我醍醐灌頂。
“那我得趕緊買票?!蔽艺f。
“對對,趕緊買,飛機票一天一個價!”
回到工位,我點開“飛狗”軟件,買了往返的飛機票,和單位領導請了假。
后來的那幾天,我生活在恐懼之中。
東北——家鄉(xiāng),我算算已經(jīng)有十一年沒有回去過了。我和親屬本來就不親近,平時溝通交流也少,這萬一回去,冷漠尷尬總是難免的吧。還有很多未知的情況,真讓人頭大。
越想越焦慮,越想越害怕,有時,我甚至非常后悔買機票,真想退掉,可是一看退票要扣那么多錢,自己又心疼。那種忐忑、那種憂慮,真的很難熬。
3月5號,我上完最后一節(jié)課,早早開始回家收拾東西,心情反而平靜了很多。
3月6號,一大早,我就坐上去往上海的動車。半個小時后,抵達上海,又馬不停蹄地坐地鐵趕往浦東機場。一個小時后,也就是中午,我到達浦東機場。
浦東機場大得有點離譜,左繞右繞,才找到登機口。此時的我已經(jīng)一天沒吃飯了。
三個小時后,飛機抵達哈爾濱。飛機將要降落的時候,我出現(xiàn)了嚴重的耳痛,就感覺好像有針在戳破我的耳膜。
下了飛機,坐上機場大巴,來到哈站,已經(jīng)晚上九點了。
安頓好后,我吃了一頓地道的東北菜,尖椒干豆腐、肉段燒茄子,分量足,大盤子,味道正,吃得我心花怒放。
一頓飽飯后,洗個澡,躺在床上,感覺自己身體浮浮沉沉的。
二
早晨的東北有些溫涼。
我進入哈站,歐式的建筑仿佛隔世,不過那些黑壓壓穿衣風格的行人,又將我拉回現(xiàn)實,十一年前的現(xiàn)實。
我好像很吸引別人的目光,一直都是,不過,我很反感,一直都是。
三個小時后,動車抵達目的地。
“哥們,坐車嗎?”一個微胖的出租車司機帶著濃重的東北口音殷勤地問。
我沒有回答,腦海中浮現(xiàn)出十一年前回東北時的情形,被出租車司機宰慘了。
“多少錢?”我回到現(xiàn)實。
“20!”司機很爽快。
我心動了,感覺確實不貴。
司機把我?guī)宪?,關上車門:“哥們,等一會兒,我找個拼車的!”
我撇了撇嘴。
“姐,我到老家了!”我趁空給姐姐打了一個電話。
“你現(xiàn)在在哪里?”姐姐脾氣急。
“在車上?!?/p>
“多少錢?”
“20,便宜吧!”
“你不能把南方的車價和老家的比,真不讓人省心。什么時候到老姨家?”
“那個司機要拼車!”
“都要價20了,還拼車,真黑!”
我的心情由晴轉(zhuǎn)陰。
司機沒有找到拼車的,悻悻地載著我出發(fā)了。
路程比我想象中的要近很多。
目的地,幸福小區(qū)。
進老姨家前,我去超市買了兩箱牛奶作為禮物。
老姨家新買的小區(qū),很新,很好,超出了我的預期。
大門左手邊就是廚房,一進門,新燉的小雞的香味就飄了過來。
老姨沒變,反而年輕了很多,氣色很好。老姨夫還是那么黑,蒼老了很多,整張臉都非常松垮,頭也禿得差不多了。
熱情,非常熱情,東北式的熱情,親人的熱情。
突如其來的熱情,甚至有些不真實的熱情,讓我有些不適應。
我臉上時不時露出尷尬的表情。
蘑菇燉小雞,干干的,咸咸的,特別入味,飄香四溢。擺脫了外賣的隨意,擺脫了南方菜的排異,填補了童年的回憶,我吃得格外香甜。
“吃,吃,多吃一點。”老姨夫一直在給我夾菜。
東北的勸客方式,既熟悉又悠遠,仿佛陳年的盒子被突然打開,那些珍貴的老照片、小玩意喚起了我所有的認識和感知。
我想輕微地排斥,又感覺那么熟悉和親切。
“這小雞太好吃了?!蔽矣芍缘卣f。
“好吃就多吃點!”老姨專門挑了好肉夾到我的碗里。
我仔細瞄了一眼那塊雞頭,紋理細密,一看就知道不是催熟的雞肉,是自己家養(yǎng)的,用飼料精心喂出來的小雞。一放入口中,扎實的肉香味,真讓人上頭?;叵肫鹂系禄?、麥當勞那些“畸形”的肉香,才明白有些文明是退化的,有些原始的東西才真正保留了最美好的感覺。
“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呀?”老姨夫開始和我閑聊。
“老師,也在兼職給那邊的鎮(zhèn)政府編鎮(zhèn)志。”
“呦呵,兩份工作呀!”老姨夫感到榮耀。
“工資呢?”老姨夫繼續(xù)問。
我說了數(shù)目。
“呦呵,還真不少?!崩弦毯屠弦谭蚨己荛_心。
“不過,南方消費比較高,都一樣的,賺得多,消費也高。”我謙虛地說。
“也是?!崩弦谭蛲獾攸c點頭。
一些閑聊之后,這頓帶有原始味道的飯吃完了。
“趕快歇著吧!”老姨又是撿桌子,又是忙著刷碗。
“我不累?!?/p>
“別裝假,都到自己家了,別弄那個虛的?!?/p>
緊接著,老姨又是鋪床,又是給我打開電褥子,又是給我拿被子,生怕沒照顧好我。
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讓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心想:老姨和老姨夫現(xiàn)在的生活不正是母親以前的愿望嗎?可惜,愿望終將成為愿望,老姨和老姨夫?qū)崿F(xiàn)了。
悲從心中起。命運,你個王八蛋!
三
三月的東北,溫暖。
老姨和老姨夫的殷勤招待讓我有些抗拒,我找了個借口,躲在房間里。
他們現(xiàn)在的生活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我心想。
一股悲涼襲上心頭。
中午。
“趙川,我?guī)愕浇掷锕涔??!崩弦陶f。
正合我意,我心想。
一邊走一邊和老姨嘮家常,其實也是沒話找話,略微有些尷尬,就是硬聊。
縣城沒有什么變化。馬路邊的白雪顯得兩邊的建筑更破敗,沒有什么新氣象,肯德基和耐克店倒是讓我精神了一下,我那年離開這里的時候,肯德基和耐克店是萬萬沒有的。但是我沒有說出口,人情世故堵住了我的嘴。
公交車馬上要駛離縣城了。
“趙川,你還記得那邊是你二姨家嗎?”
“記得,記得,當然記得。我上初中的時候,每個暑假都去二姨家?!?/p>
“帶你去看看?”
“好呀,好呀?!?/p>
二姨已經(jīng)過世很多年了,我剛開始寫作的時候,還專門給二姨寫過小傳。現(xiàn)在她們家已經(jīng)拆遷了,蓋起了非常劣質(zhì)的樓房,空蕩蕩的,像垂死的老人,無人居住,地基裂開一個長長的口子。
“你大哥現(xiàn)在可厲害了,遠近聞名?!?/p>
老姨說的是二姨的大兒子。小時候聽母親說過,二姨脾氣暴,護犢子。一次大哥和同學鬧矛盾,二姨跑到學校,也不知道該罵誰,扯著嗓子挨個窗戶罵。大哥覺得沒面子,退學了,后來自學中醫(yī)。在我印象中,他家的院子里曬滿了陳皮。
“你猜你大哥一天能賺多少錢?”老姨問。
“多少?”
“一萬!”
我驚呼一聲:“真的假的?一天就能賺一萬?”
“那可不是嘛!”
“真厲害!”
可惜,大哥的診所門鎖著。
“走吧,老姨,看不到就算了!”
老姨掏出手機,給小明哥打了一個電話。
小明哥是二姨的小兒子。
一番溝通后,診所的門打開了。
看到大哥,那些積壓很久的陳年往事突然迸發(fā)出來,好熟悉的臉,好熟悉的感覺。
診所前廳是診室,后面是藥房,就像是我們電視里看到的中醫(yī)館的樣子。
簡單寒暄幾句后,小明哥來了。
小明哥是本分人,我母親非常喜歡他。當年他在修車廠修車的時候,經(jīng)常來我家。他干活認真細致,從來不拖泥帶水、糊弄了事,而且不欺瞞顧客。
剛一看到小明哥,他臉色紅潤很多,氣色很好。
“你現(xiàn)在還在修車嗎?”我問。
“早就不修了,跟著你大哥開診所,我負責拿藥,一個月也有6000!”
我心里驚嘆,真好。
這時,小明哥眼中泛起淚光,他把頭仰起來,淚水劃過他的眼角,消失在空氣了。聲音哽咽的他,剛想說話,淚水又撲滅他的氣息。
突然,那些回憶映襯在小明哥的淚光里,像放電影一樣。我突然淚如泉涌,有時溫暖不是刻意營造的,那些真實的相處會埋藏在心底,讓千瘡百孔的心得到一點撫慰、一點清凈。淚,永遠是真實的溫情。
小明哥的性格,很單純;小明哥的眼神,很清澈;小明哥做事,很厚道;小明哥為人,很本分。確實,小明哥很普通,沒有驚天偉業(yè),沒有建功立業(yè),但是他在普通人里是善良的、溫暖的、可愛的。所以,他不普通,因為他用不自覺的性格給人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能讓人流下美好回憶的眼淚,本身就是幸福的。
他,話不多。
我,話也不多。
這時,姐姐來了短信:老弟,你悠著點走,老姨身體不好。
我回了一句:明白,放心。
其實看望不需要熱絡,也不需要激動。
你看到我,好。
我看到你,也好。
彼此安好,也就好了。
四
一片雪打在窗欞上,吵醒了我。
昨夜下了一場雪。
我穿上鞋沖出門。
“趙川,馬上吃飯了,你干嘛去?”老姨問。
“去看雪!”
真的是雪呀!白茫茫的雪!房頂上、車蓋上、樹木上、道路上,全是!
一陣風吹來,我以為會刀割般疼痛,其實,并沒有,它對我這個飄零異鄉(xiāng)的人格外溫柔。
“你眼瞎嗎?”一個美女,說實話真的很年輕美麗,在咆哮。
一輛車停在她的旁邊,差點軋到她。一名男子趕緊下車,連連道歉。
美女依然在咆哮,而且鏗鏘有力,氣勢如虹,把那男人罵的不敢抬頭。
我在遠處,抿嘴一笑,心想: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東北女人就是剽悍!
吃過早飯,我打了一輛車,去我心心念念十一年的故鄉(xiāng)——集賢鎮(zhèn)。
車開著開著就有點詭異了。
“師傅,這邊怎么這么荒涼?”我有點害怕。
“主路地滑,很多車撞在一起了,封路了?!?/p>
“哦,原來這樣?!蔽宜闪艘豢跉狻?/p>
在顛簸中,我望向窗外,皚皚白雪覆蓋了這片黑土地,我仿佛是在云端。
剛進集賢鎮(zhèn),我就懵了。
“這是集賢鎮(zhèn)?”
“對呀!”
“我怎么一點印象也沒有了?!?/p>
“這是集賢鎮(zhèn)北門?!?/p>
“哦哦?!?/p>
我確定好方位,才想起來,此刻的我就在水庫的旁邊。
回憶泛起漣漪……
那年,繼父和母親下崗,承包了這片水庫,我也就和水庫捆綁在一起,半夜去水庫給繼父送飯,在坡上放羊,給小羊抓虱子,和馬林在水庫溜達,沿堤壩狂飆自行車……
我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時間,都發(fā)生在這里。
“哥們,到地方了?!?/p>
我下了車,可是我還是一臉蒙。
集賢鎮(zhèn)在歲月的打磨下,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尤其是有白雪的修飾,已經(jīng)無法辨認了。
我形單影只地走著,越走越迷茫。
“大媽,這是哪里呀?”我終于碰到一個人,我指了指遠處的學校。
“三校!”
我如夢初醒,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突然明朗起來。
黑白色變成了彩色,隆冬變成了初夏。
對的,就是這里,我都記憶起來了。
前面是三校,那么我所在的街道就是中心街,兩旁的店鋪雖然換了好幾批,但還是那么狹小。以前這邊有個文具店,我去買過文具。對面就是儲蓄銀行,我去存過錢。是的,對的,我都想起來了!
可是,曾經(jīng)人聲鼎沸的街道卻顯得如此落寞。
耳邊傳來回憶。
“集賢鎮(zhèn)衰落了,東北經(jīng)濟不好了。有本事的人都走了,剩下的要不就是沒錢的,要不就是年齡大的。一中也搬走了,集賢鎮(zhèn)更完了!”姐姐說。
原來,姐姐說的都是真的。
我沿著街道,一點點游走,說不出來的沉重,我好像背負了上千斤的重物,內(nèi)心的壓抑無從釋放,頭昏昏的,好像行走在沙漠里。
兩邊陳舊的建筑,在白雪的壓迫下,黑暗而又空洞。
一點生活的氣息都沒有,一絲也沒有。
一位老人經(jīng)過我身邊。
“孩子,哪來的呀?”
“我就是這兒的呀!”
“呦,不像,還沒走呀,這兒的人都走光了!”
我一時語塞。
“你誰家的呀?”
我心想:我誰家的?我也不知道,我的家變了好幾次,這是幸運還是悲哀?
大爺看我不吱聲,說:“趕緊走吧,到外面闖闖!”
我點點頭,繼續(xù)前行。
越走越熟悉,因為以前的家的氣息逐漸濃厚。
我走過上萬次的路,那些路都有我的回憶。
我呼吸急促。
要到了!
要到了!
五
二十年前,家鄉(xiāng)還勃勃生機。
土路冒著塵煙,柳樹在兩旁搖曳生姿,蟬鳴叫得格外清脆。那些臟兮兮的小孩子滿臉堆著天真的笑容在街邊打鬧。垃圾堆就在公共廁所旁,蒼蠅仿佛看到了聚寶盆,舞蹈著。垃圾堆雖屬異類,但是你每天還需求它,接納人間的污穢,所以它也沒有破壞風景。
而現(xiàn)在,房屋顯得極其低矮、破舊、空洞,在白雪的壓迫下,像垂垂老矣的老朽被一根稻草壓垮。這么多年,房屋沒有變,變的是時間的摧殘、命運的捉弄、滄桑的恥笑。
厚厚的白雪沒有一絲腳印,很久沒有人經(jīng)過了,我是第一個。
土路的塵煙消失了,同時消失的還有生活的氣息。柳樹枯萎了,像干枯的手掌。什么都沒有了,歲月抽走了它最后的氣息。
我還年輕,我還有力氣,可是我的步伐如此沉重,內(nèi)心抑郁難平。
轉(zhuǎn)過街角,那個家,那個曾經(jīng)的家,赫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炊煙沒了,大門鎖著。我走過去試著打開鎖,這是徒勞。我搖晃著大門,想要喚醒屋里的人,可是屋里的人已經(jīng)去了天國。
我想掙扎,我想流淚,我不甘心,我不停晃動大門。
這時,時光倒流。母親推開門,把門打開。
“這么早放學?”
“嗯?!?/p>
“我要去修理部,你自己整點吃的!”
“嗯。”
當我想說點什么的時候,母親消失了。
我穿過廳堂,走到后院。墻邊立著大鐵盆,我灌滿水,躺在里面,夏天的愜意也不過如此。
“大憨”跑過來,伸伸舌頭,我叫了一聲“乖乖”,它搖著尾巴,嘴里呼著氣,口水順著嘴角大滴大滴地流下來。
我找了幾個土豆,削了皮,做了一盤炒土豆片,就著饅頭,怎么也吃不煩。
“酒足飯飽”后,我打開電視,躺在旁邊的床上,影像逐漸消失,我的意識也逐漸消失。
可是,此時,我一定犯了天條,被惡狠狠地隔絕在大門之外。我想要吶喊,可是又有誰會在意?
把我的美好還給我!
沒有人,真的沒有人!
那以前的同學呢?他們還在不在?
我沿著街繼續(xù)走,偶爾有老人經(jīng)過我身邊,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郭鵬的家緊鎖著,沒有生活的氣息,應該是搬走了。
王忠倫家的大門緊鎖著,已經(jīng)上銹了,白雪覆蓋了院子,沒有腳印。
“大哥,老王家的人還在嗎?”我問旁邊修理部的大哥。
“哪個老王家?”
“就是男主人在煤礦被雷管炸沒了一條胳膊的老王家?!?/p>
“哦哦,早搬走了!”
“搬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可能縣里吧!”
失望,絕望。
我所期待的,全都消失了。我所熱切的,全部零落了。
走吧,我已經(jīng)不屬于這里了。
我走到街中心,突然聞到了久違的香味,是熏雞腿的味道。記憶再次打開大門。
暑假的水庫,青草漫野。我蹲守在水庫旁,有人來釣魚,我就收他十元錢,一天我可以收七八十元。那可是一筆巨款,我可以買心心念念的熏雞腿。
熏雞腿是真的很好吃,咸咸的,獨特的熏味讓雞肉更香嫩,肥肥的雞腿,厚實的雞肉,真的很讓人滿足。
我買了兩個雞腿,坐上去往縣里的車。
家鄉(xiāng),已經(jīng)成為我的記憶。它不認得我了,我卻依然把它埋在心里。
因為我人生最美好、最單純、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全在這里,真的好懷念。
人長大了,各種身不由己的事情接連出現(xiàn),我的生活被打得七零八落。我回家鄉(xiāng),就是想重拾那份美好,可是,它永遠封印在記憶里,那個青春年少的記憶里。
那些人,那些曾經(jīng)陪伴我的人,祝你們安好。
作者簡介:
房浩然,祖籍黑龍江,湖南大學文學碩士研究生在讀。有作品發(fā)表在《名家名作》《當代作家聯(lián)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