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是一個較為寬泛和宏大的概念，不同的人們都可以談論文化問題。因此，學術界關于文化的研究成果也是汗牛充棟、異常豐富。邊界及邊界意識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也極為常見，但它是一種察而不覺、用而不知、體而不言的客觀存在。科學社會主義誕生以來，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為指導，以社會主義實踐為基礎，社會主義文化有了自己的邊界。近期閱讀了《社會主義文化邊界及其形塑路徑研究》（劉旺旺著，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24年出版）一書，深感這是一部以嶄新視角研究社會主義文化的學術力作與創(chuàng)新之作。

該著作的創(chuàng)新內容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追根并溯源了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相關概念和基礎理論。著作提出了“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命題，并從概念史的視角梳理了邊界及其多樣形態(tài)、文化邊界及其基本特征、社會主義文化邊界及其成立依據(jù)，并從地理學、哲學、文藝學、政治學、經濟學、馬克思主義等不同學科尋求理論支持。據(jù)此，著者論證了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概念是成立的，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表達是多元的。著作還明確了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研究對象包括：形態(tài)域，社會主義形態(tài)文化區(qū)別于其他社會形態(tài)文化的界限；結構域，社會主義整體結構中經濟、政治與文化的界限；限度域，社會主義文化發(fā)展中政策方針的適用邊界；意識域，社會主義文化發(fā)展中的“陣地意識”與“界限意識”。同時，著作還依據(jù)社會主義發(fā)展史的順序歸納出了社會主義文化邊界具有鮮明的方向性、堅定的人民性、相對的穩(wěn)定性、發(fā)展的動態(tài)性、開放的包容性等基本特征。

二是從歷史縱向和現(xiàn)實橫向兩個方面論證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存在方式與話語表達。從歷史縱向看，該著作研究了馬克思、恩格斯在歷史進程、社會結構、文藝創(chuàng)作三個方面的文化邊界思想，研究了列寧根據(jù)蘇俄社會主義實踐在政治變革、經濟建設、文化發(fā)展三個方面的文化邊界思想，還研究了中國共產黨在百年征程中對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中國化、時代化表達。從現(xiàn)實橫向看，該著作提出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當代形態(tài)包括：宣傳思想工作中的陣地意識、新聞輿論場域中的界限意識、文學藝術創(chuàng)作中的規(guī)則意識、網(wǎng)絡虛擬空間中的法治意識、價值觀念敘事中的善惡意識、文化制度實踐中的底線意識。同時，著作還強調社會主義文化邊界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必須根據(jù)世情與國情、時情與實情、黨情與民情進行順時、順史、順勢、順民的動態(tài)調整。為此，著作提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由社會主義文化發(fā)展而來，經歷了原生形態(tài)、次生形態(tài)、再生形態(tài)和新生形態(tài)四個階段，其變遷的動力因素主要包括：時代主題的轉換、科學技術的進步、政治關系的調整、社會環(huán)境的改變。

三是提出并闡述了社會主義文化邊界具有區(qū)分功能、規(guī)約功能、凝聚功能、引領功能。文化作為社會的黏合劑、潤滑劑，其正向功能的發(fā)揮，對社會的進步和人類的發(fā)展具有積極作用。反之，則會起到消極作用。那么，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提出對社會主義文化良序發(fā)展的功能有哪些？著作認為，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功能體現(xiàn)在：功能的方向上要堅持社會主義的遠景，不能漫無目的；功能的主體上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不能虛浮飄渺；功能的領導上要堅持無產階級政黨的領導，不能沒有主心；功能的結構上要堅持整體性的原則，不能各行其是；功能的限度上要防止資本的肆虐，不能隨波逐流；功能的品格上要追求真善美，不能格調低劣。

四是提出“形塑”社會主義文化發(fā)展思路，既不同于“保守”的邊界守護，更不同于“激進”的邊界開放，這也是一個創(chuàng)新之處。社會主義文化的良序發(fā)展離不開合理有效的邊界形塑。該著作從思路謀劃、原則要求、體系構建三個方面探究了社會主義文化邊界形塑的路徑。如在思路謀劃上，著作提出要處理好文化方向、文化創(chuàng)新、文化傳承、文化建設、文化樣態(tài)、文化品位等多方面的辯證關系。再如，在原則要求上，著作提出要秉持科學性原則、時代性原則、人民性原則、實踐性原則、發(fā)展性原則、整體性原則等。這些原則既是對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規(guī)定，也是社會主義文化邊界形塑的要求。著作最后還著眼于體系建設提出了社會主義文化邊界形塑需要把握的六個方面的內容。

該著作還呈現(xiàn)出以下鮮明特點：

一是嶄新的研究視角，緊扣邊界這一核心話語進行全方位論證。著作始終秉持“從邊界的視角看文化，從文化的視角看邊界”的思路，每一章節(jié)都努力在兩者之間形成對話互動，給讀者耳目一新之感。如何判斷一種文化是否為社會主義文化？該著作提出五個方面的標準：指導思想上，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根本目標上，以人的文化解放為目標；依靠力量上，以人民群眾為根基；領導力量上，堅持共產黨的領導；文化圖景上，強調多彩平等包容。該著還提出社會主義文化邊界有著基本規(guī)定：自覺銘記文化方向中的意識形態(tài)性，拒斥“普世文化”和“封建文化”；自覺承認文化世界中的分殊有限性，尊重“自主自律”和“自成自愛”；自覺明晰文化發(fā)展中的政策邊界性，提防“包打天下”和“獨斷專行”；自覺牢記文化內身的自我價值性，不能“失守陣地”和“為所欲為”。著者認為，社會主義文化邊界是基于“和而不同”的理念，承認差異、尊重多樣，不是要在文化上追求統(tǒng)一化，而是承認不同文化的平等化，不是縱容無邊界的文化行為，而是要求各自必須遵循相應的法則。

二是強烈的問題意識，回答人們對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種種疑問。著作緊扣“社會主義文化邊界”進行深入研究，分六章內容研究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相關概念、理論支撐、研究對象、基本特征、歷史表達、變遷動力、當代形態(tài)、現(xiàn)實境遇、功能分析、時代癥候、優(yōu)化路徑等基本問題。通讀該著作，可以尋找如下問題的答案：第一，社會主義文化邊界是否成立？如果成立，它的理論基礎是什么？第二，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研究對象是什么？它又有何基本特征？第三，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歷史表達是什么？又是什么因素促使了其變遷？第四，社會主義文化邊界在當代中國有何表現(xiàn)？它又處在何種境遇之中？第五，社會主義文化邊界有何功能？它又面臨哪些時代問題？第六，社會主義文化邊界形塑的思路、原則、方法是什么？基于對問題的追問與解答構成了該著作的一個特色。

三是鮮明的研究主題，緊扣馬克思主義經典原著進行思想闡發(fā)。著作力求在“經典思想的現(xiàn)實回響，現(xiàn)實問題的思想探源”之間形成有機融合，結合科學社會主義誕生以來的理論創(chuàng)新和實踐發(fā)展，在研讀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基礎上，每一個部分都努力將經典文獻、理論敘事、實踐發(fā)展、現(xiàn)實關照結合起來，把研究建立在扎實的文獻、理論、歷史、現(xiàn)實基礎上，以此掌握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和中國共產黨人關于邊界、文化邊界、社會主義文化邊界的相關論述，夯實研究成果的學理性，在此基礎上形成了新表述、新觀點、新思想。同時，著作從“邊界”視角切入社會主義文化研究，一方面增強了馬克思主義文化研究的學術深度，拓展了馬克思主義文化研究的學術視野，另一方面從馬克思主義學科立場對邊界問題作出了獨特的回答。

新時代，思考和研究社會主義文化邊界及其形塑問題實則是人類尋求真正和諧、有序、樂觀、健康生存下去的一種選擇。著者提出社會主義文化邊界，不是要劃定一個框框，也不是要圈定一個閉環(huán)，更不是要標榜一個旗幟，而是提供一個文化發(fā)展的路堤，提供一個文化進步的路標，提供一種文化優(yōu)化的路向，目的在于提醒人們在文化認知上力求實現(xiàn)“心中有邊界”，在文化實踐上力求踐行“時時敬邊界”。思有所慮，心有所戒，行有所懼，人們才能達到一種“從心所欲而不逾矩”的美好狀態(tài)。學術研究是一個漫長的旅程，更是一個奮斗的征程，有喜悅更有艱辛，有愉悅更有酸辛。著者是一位年輕的同志，希望他能夠堅持不懈地學習，持之以恒地研究，取得更多更高更優(yōu)的成果。

作者簡介：俞良早，南京師范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江蘇南京，210023。

（責任編輯 木 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