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人?。≌l的馬掉進(jìn)河里啦?”一個人站在河岸,來回跺著腳,不停地大聲吶喊。嘶啞的聲音在鄂爾多斯高原與千里山山溝里回蕩,久久不息……
臘月的鄂爾多斯高原,好像貼近了時光的冰點(diǎn),河岸上的山溝溝里旋轉(zhuǎn)著清寒和料峭的西北風(fēng)。一條故鄉(xiāng)的河,像一條曲曲彎彎的白色的巨龍,一直向遠(yuǎn)方延伸。一切的風(fēng)景都沾滿了冬季冰雪的清冷,河面上顯露出被冬季遺忘的某些斑駁陸離的破痕,也就是冰封河流中的亮眼(亮眼:未封凍的河流,冰窟窿),正在翻滾著清冷的河水。
百草枯萎,都耷拉著腦袋;只有一些鳥兒,在臘月的高原上空嘰嘰喳喳地叫幾聲,然后匆匆忙忙飛向遠(yuǎn)方。寒風(fēng)凜冽,吹醒了一個又一個冰冷的黎明。一個牧馬人,高大的身軀站在黃土高坡上,打著一聲聲長長的口哨,好像撩撥著鄂爾多斯高原上冬季的每一片荒涼。如果你留心一下,會發(fā)現(xiàn)兩棵柳樹緊挨著長在黃土坡上,樹枝互相交叉在一起,好像是兩個人互相抱著在冬季取暖。有人說:“這象征著團(tuán)結(jié)友愛的高原人!”
牧羊人的衣衫,已被臘月的北風(fēng)吹開,裸露出健壯的生命肌膚。高原人在這空曠遼闊的,只剩下高原骨頭的千里山山峰的縫隙里生活著。每天,眺望著千里冰封的河流,聽著冰層下奔騰不息之聲音,一路向東奔騰而去。
看看河道中,一處未封閉的亮眼,冰冷的河流正在翻滾奔騰?!罢l的馬掉進(jìn)了河里啦?快來救馬!”村民劉老大一聲又一聲地長嘯,聲音震蕩著四面八方。一群村民跑來河岸,看看這匹掉在河面亮眼中的駿馬,一時干著急沒辦法。只見這匹馬,用自己高昂的頭夾在冰層的縫隙中,阻止自己的身體被咆哮的河流沖走。死亡隨時都會發(fā)生,駿馬就這樣被冰冷的河水浸泡著,與前來救援的群眾形成對望。
有的村民拿來了長長的木棍,有的村民拿來了繩子,正在想著辦法,救出這匹駿馬。有人說把繩索打成死結(jié),套在馬脖子上,然后再往出拉。可是,誰也不敢走進(jìn)亮眼處將繩索套在馬脖子上。畢竟,生命對于每一個人來說只有一次。凜冽的北風(fēng)一陣比一陣刺骨,一朵云走出來留下了冬日的眼淚,一片片雪花落在空曠的河面。
“這是東村村民馬四家的馬。他最近不在家,出外辦事去了。”人群中有人認(rèn)出來了這匹馬。一群人靜靜地聆聽著大雪紛飛的聲音,他們的內(nèi)心被寒冷覆蓋。干著急沒辦法,遼闊的高原失去了往日的寧靜。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天空依然抖動著紛飛著迷人的雪的花瓣,將這群村民絕望的身影緊密地包裹。
正在眾人著急想辦法時,從遠(yuǎn)處跑來一位蒙古族大漢。他是伊克補(bǔ)拉大隊(duì)的蒙古族牧民,人們都稱呼他牧馬人。只見他站在河邊,右手輕輕地一揮,套馬桿的繩子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靥自隈R脖子上。然后他招呼幾個力氣大的男人,眾人合力,將套馬桿往外一拉,這匹馬輕輕地從冰窟窿中被救了上來。眾人圍觀著牧馬人,一個個都豎著大拇指稱贊。雄鷹飛過草原,在牧馬人的頭頂盤旋。一聲聲嘶鳴,那清純的聲音在冬意朦朧中,對這位尊敬的牧馬人,好像是給予虔誠的贊歌表揚(yáng)。
雪花紛飛中,有人買來了燒酒,有人拿來了花生米,有人拿來了風(fēng)干豬蹄,眾人圍坐在河邊,點(diǎn)燃了篝火,喝著酒啃著豬蹄,在高原上舞蹈、歌唱。從此以后,村民馬四與蒙古族牧馬人成了好兄弟,兩家人互相幫助,成了真正的蒙漢一家人。
這個動人的故事,從此在鄂爾多斯高原上流傳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