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稿日期：２０23-05-06

作者簡介：阮貽翠（1972- ），女，山東淄博人。淄博市淄川區(qū)圖書館館員。

摘要：《聊齋志異》的兩篇《三生》運用轉世輪回的敘事框架和無限流小說的敘事結構，講述了兩個不盡相同的故事，通過多面的人物塑造、多種動物意象象征、一波三折的故事情節(jié)，向讀者傳遞了要多行善事、與人為善的行為準則，揭露了權貴階層的丑惡嘴臉，表達了對讀書人命運的哀嘆，也透露出他順其自然的人生態(tài)度。兩篇《三生》在敘事模式上大膽突破，藝術手法上豐富創(chuàng)新，思想內(nèi)涵上蘊藉深刻，揭露了社會現(xiàn)象背后的本質(zhì)原因，也給世人以警醒和勸誡。

關鍵詞：《聊齋志異》；《三生》；轉世輪回；動物意象；無限流小說

中圖分類號：Ｉ２０７．４１９? ? 文獻標志碼：Ａ

《聊齋志異》中有兩篇《三生》，分別收錄在卷一和卷十，這兩篇都運用了轉世三生的敘事模式，但在內(nèi)容和立意上又各不相同，通過一個人三生轉為不同動物的故事和兩個人三生的糾葛，表達了蒲松齡對社會現(xiàn)實背后人性的思考。

一、兩篇《三生》的敘事模式

“三生”是一個特殊的時間意象，在佛教中，它指“前生、今生、來生”，用來表示生命的輪回，也指人的三輩子?！叭笔且粋€具有泛指意義的概念，“三生三世”也即“生生世世”，在文學作品中，用三生來代表的是無盡輪回的一個縮影。

（一）轉世輪回的敘事框架

三生的敘事框架并非《聊齋志異》首創(chuàng)，民間關于三生的傳說大多基于佛教的輪回觀念，產(chǎn)生了一系列故事和傳說。其中比較著名的有唐代袁郊在《甘澤謠》中講述的關于三生石的故事：

圓觀者，大歷末洛陽惠林寺僧。能事田園，富有粟帛，梵學之外，音律大通，時人以富僧為名，而莫知所自也。李諫議源，公卿之子，當天寶之際，以游宴飲酒為務。父憕居守，陷于賊中。乃脫粟布衣，止于惠林寺，悉將家業(yè)為寺公財，寺人日給一器食一杯飲而已。不置仆使，絕其聞知，惟與圓觀為忘言交，促膝靜話，自旦及昏。時人以清濁不倫，頗生譏誚。如此三十年。……初到寺前歌曰：“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不要論。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雖異性常存。”寺前又歌曰：“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話因緣恐斷腸。吳越山川游已遍，卻回煙棹上瞿塘?！焙笕辏罟葜G議大夫。一年亡。［1］１７２－１７３

南宋陰幼遇《韻府群玉》也記載了一個關于三生的故事：

昔有一省郎，游法華寺，夢至碧巖下老僧前，煙穗極微。老僧指香煙謂省郎曰：“此是檀越結愿香，煙存而檀越已三生矣。第一生，玄宗時劍南安撫官。第二生，憲宗時西蜀書記。第三生，即省郎今生也。”省郎恍然悟自已三生為世人也。［2］４５

以往三生輪回敘事的框架通常為回憶起前三世的往事或者一世有未了之心愿或緣分，在接下來的三世中得以圓滿，故事的主體部分中將這三生的經(jīng)歷一一道來?！读凝S志異》中的兩篇《三生》，延續(xù)了之前三生故事的敘事模式，但這兩篇描繪的并非如前文所見的美好的情誼，而是充滿了諷刺與勸誡的色彩，兩篇《三生》的主人公轉世后都經(jīng)歷了很多坎坷，才將前世的罪孽洗清或?qū)⒛蹙壠瞥Ｔ诰硪弧度分?，主人公劉孝廉曾是縉紳，生前行為有污點，死后三世依次被冥王轉世為馬、狗、蛇，直到第三世終于洗清罪惡且沒有新的惡行，才托生成人。卷十《三生》中，主人公為湖南某（沒有具體姓名）和名士興于唐，興于唐因考官湖南某失職被黜，死后將考官告上陰司，湖南某被挖眼剖心。兩人因此產(chǎn)生的糾葛，在后兩世依舊存在，直到第三世湖南某和興于唐的轉世成為翁婿，關系才得以好轉。與之前的三生故事相比，《聊齋》中的兩篇《三生》在內(nèi)容上更具變幻，大膽創(chuàng)新賦予了人物曲折坎坷的經(jīng)歷，不再是完成未了的心愿，也不是再續(xù)前緣，而是完成一次次自我的救贖，實現(xiàn)心靈的成長。作者還借此揭露了當時的社會現(xiàn)象，豐富了這一題材，拓展了這一敘事的內(nèi)涵和深度。

（二）無限流小說的敘事結構

“無限流”是一個小說流派，它的命名來自小說《無限恐怖》。具體來說，“無限流”指由于某種力量的介入，智慧生命進入不同的世界經(jīng)歷不同的故事，完成一定的任務，具有打怪升級的特點。一般認為，“無限流”中存在三要素：系統(tǒng)、人物、場景。系統(tǒng)凌駕于各時空之上，負責制定規(guī)則、發(fā)布任務；人物被迫接受系統(tǒng)規(guī)則，在系統(tǒng)所設定的時空背景下盡力完成任務；不同的場景會有不同的任務，其出現(xiàn)也是由系統(tǒng)隨機匹配的。［3］６７－７１

《聊齋志異》創(chuàng)作時還沒有無限流小說的概念，后來產(chǎn)生的無限流小說與《三生》的故事結構極為類似，但是內(nèi)容上豐富得多。整體故事結構上，《三生》與無限流小說一樣，都要完成類似于闖關任務一樣的終極目標，才能離開循環(huán)?！度分械膱鼍熬褪堑馗?，系統(tǒng)則是閻羅，劉孝廉是單人闖關模式，興于唐和湖南某則是雙人闖關模式，他們都要按照閻羅給的指示和制定的規(guī)則來完成終極目標，這個目標對劉孝廉來說就是贖清罪孽，最終以無罪的方式死去，才能轉世成人，對于興于唐和湖南某來說則是化解二人的矛盾，才能跳出互相仇殺的循環(huán)。

劉孝廉因為生前的惡行轉世成為動物，通關的秘訣就是要經(jīng)受折磨洗清罪孽，在生前不再有惡行，但是前兩世他沒有意識到關鍵，急于轉世，采用了傷害其他人的辦法求死，直到最后選擇了沒有傷害別人的死法，才走出了動物的循環(huán)。而湖南某與興于唐冤冤相報糾纏兩世，這時湖南某意識到了要和興于唐緩和關系，這樣才能結束與他的糾纏，于是這一世在女兒的婚事上拒絕了其他的世族，只等興于唐來做自己的女婿，不管對方如何侮辱自己，始終善待于他，和他的關系實現(xiàn)緩和，才結束了兩人關系的惡性循環(huán)?？梢哉f，《三生》的故事結構具備了無限流小說的雛形，這樣的敘事結構，能極大地調(diào)動讀者的閱讀興趣，呈現(xiàn)出豐富曲折的故事情節(jié)。在這兩個故事中，主人公看似完成的是閻羅王給他們設定的目標，實際上是在完成一場自我救贖，而讀者就是這場闖關游戲的觀眾，有的人看來膽戰(zhàn)心驚，有的人感覺大快人心，有的人深受教誨，那么這兩篇作品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三生》敘事的模式，也影響到了后世的文學創(chuàng)作，比如莫言的《生死疲勞》，講述了一個被冤殺的地主經(jīng)歷了六道輪回，變成驢、牛、豬、狗、猴，最后終于轉生為一個帶著先天性不可治愈疾病的大頭嬰兒的故事，與卷一《三生》的敘事模式非常相似。而諸如《開端》《１９層》等作品，則運用了無限流的敘事結構，主人公只有達成進入循環(huán)的目標，才能跳出循環(huán)，這些作品在內(nèi)容和內(nèi)涵上更為豐富，這也體現(xiàn)了這一敘事模式的生命力。

二、兩篇《三生》的價值理念

兩篇《三生》都體現(xiàn)了對于善良、正義的追求，體現(xiàn)了懲惡揚善的主題，故事中的惡行都受到了懲罰，被冤屈的人也得以伸張正義，作者通過兩篇《三生》表達了對選官用人制度的思考，揭露了權貴為富不仁、濫用權力的行為，也表達了作者對人生真諦的感悟。

（一）傳遞行善的行為準則

兩篇《三生》通過不同主人公的命運，向讀者傳遞了多行善事、與人為善的行為準則，深刻揭示了行善的重要性以及惡行所帶來的后果。前世如有惡行，死后將會被投胎為動物，過著悲慘的生活，這樣的設定是在勸人行善、與人為善，而兩則故事主人公的身份，又暗含了更深層的諷刺。第一篇的主人公劉孝廉和第二篇的湖南某是權貴的代表，在第一篇的結尾作者表達了窮人和富人為善的不同，貴者的為善成本更低，他們已經(jīng)擁有了財富和地位，他們?yōu)樯瓶梢造柟态F(xiàn)有的一切，否則為富不仁，則會喪失財富和地位，而窮人為善的成本更高，他們?yōu)樯剖菫榱双@得原本沒有的財富和地位。因此勸誡世人，無論貧窮還是富有，都要做一個善良的人，才能獲得或維持住財富和地位。

（二）諷刺權貴階層的丑惡

作者通過描繪劉孝廉和湖南某等人的行為，暗諷了權貴階層的傲慢和為惡不自知的態(tài)度。劉孝廉為了轉世咬傷主人，逼主人殺掉他獲得轉世的機會，可以看到富人為了獲得想要的東西是不擇手段的，他們會為自己的行為找很多借口，有時他們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行為是惡的，這些是長期的為所欲為造成的。湖南某和主考官則身在其位不履其職，渾水摸魚，辜負自己為國家選拔人才的使命，被發(fā)現(xiàn)時便推卸責任。

卷十的《三生》揭露了職能部門的“踢皮球”現(xiàn)象，這一方面體現(xiàn)了普通人尋求正義和公平無路可走，一方面也體現(xiàn)了小人之間“同而不和”，利盡而互相賊害，揭露了人性惡的一面。作者不僅悲嘆自身的命運，也關注到了事件的本質(zhì)。但是作為讀書人，自己無法改變現(xiàn)狀，只能用筆墨揭露出權貴的丑惡嘴臉，并勸誡他們只有行善事才能維持住權力和富貴。

（三）感嘆讀書人被黜的命運

對于讀書人被黜的現(xiàn)象，作者表示了深深的感慨和哀嘆，反映了當時科舉考試和官場黑暗的一面，以及普通考生在晉升過程中所面臨的困境和不公。興于唐更像是作者命運的寫照，興于唐的際遇代表了當時廣大普通讀書人的命運，屢試不中、仕途不順、屢屢被黜……“一被黜而三世不解，怨毒之甚至此哉！閻羅之調(diào)停固善；然墀下千萬眾，如此紛紛，毋亦天下之愛婿，皆冥中之悲鳴號動者耶” ［4］３９９。作者借此反映了當時的科舉考試和官場的黑暗面，權力階層收受賄賂、玩忽瀆職，普通考生上升的路徑被斬斷。真正的人才得不到重用，權貴階層則依仗權勢加官晉爵，最終階層固化越來越嚴重。讀書人被黜在當時已經(jīng)是普遍的現(xiàn)象，興于唐及當時一起狀告湖南某的考生眾多“以千萬計”，反映出這種現(xiàn)象廣泛存在。

（四）表達對人生真諦的感悟

三生的題材取自佛教概念，其最終目的也想用佛教中的順其自然的概念表達人生態(tài)度。順其自然的人生態(tài)度與追求正義、公平、善良并不沖突，而是要放下心中的執(zhí)念，擺脫“唯結果論”的做事態(tài)度。“唯結果論”是功利主義的做事態(tài)度，劉孝廉就是唯結果論的態(tài)度，生前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做了一些惡事，死后也急于投胎成人，于是迅速地結束了自己兩世的生命，然而欲速則不達，這反而延長了他作為動物的時間。興于唐、湖南某也是因為心中的執(zhí)念太深，不能放棄上一世的仇恨，于是冤冤相報，直到放下復仇的執(zhí)念，二人終于過上了安穩(wěn)的生活。作者通過這兩篇《三生》，也想告訴大家，做事不必太在意結果，而在于用心，做善事不求回報，被傷害不被仇恨淹沒，依舊樂觀面對以后的生活，遇到事情，以一種從容的態(tài)度面對人生的變化和波折，方是人生的真諦。

三、兩篇《三生》的藝術特色

兩篇《三生》在藝術手法上大膽創(chuàng)新，突破了以往《三生》敘事框架，運用了象征等手法來塑造豐滿的動物和人物形象，運用故事情節(jié)的反轉，實現(xiàn)了一波三折的效果，讀后既有大快人心的效果，也發(fā)人深思，給不同身份的讀者以不同的啟迪。

（一）動物意象的象征意蘊

在這兩篇《三生》中，都有轉世為動物的情節(jié)，動植物在《聊齋志異》中有著象征意義，這些動物一般也是與大家的日常生活相關的，比如馬、狗、豬、蛇、雞等，都是在日常生活和農(nóng)作中會接觸到的一些動物。運用的意象也基本符合讀者對這些動物的印象，比如《秦檜》中秦檜的七世身變成了豬，被人宰割后惡臭無比，被扔給狗吃，在這里，變成任人宰割的豬就是惡人的下場。卷一《三生》中的劉孝廉變成任人駕馭的馬，再變成食糞便、任人烹煮的狗，又變成被車壓死的蛇。卷十《三生》中湖南某和興于唐也變成了大狗和小狗，在這里狗的形象不再重要，體格的大小更具象征意義。湖南某變成了大狗，興于唐變成小狗，這與他們上一世的權力地位有關，但是看似擁有更大權力的湖南某被興于唐告上陰司受到刑罰，這一世看似體格更大的湖南某想要欺負變成小狗的興于唐，卻被他咬住脖頸無法呼吸，最終同歸于盡。

“然物有恒姿，而思無定檢，或率爾造極，或精思愈疏。” ［5］２６５蒲松齡對動物形象的運用，不僅巧妙，且有深意，突破了動物形象本身的意蘊，體現(xiàn)了對人與動物關系更深層次的思考。動物與人類的設定在蒲松齡的邏輯體系中是自洽的，總的來看，轉世為人是最好的選擇，成為動物是一種懲罰，這體現(xiàn)了蒲松齡對人的價值的高度認可。在這里，成為人要優(yōu)于成為動物，并不代表作者的人類中心主義思想，他同樣尊重動物。劉孝廉在成為人之后，“每勸人：乘馬必厚其障泥，股夾之刑，勝于鞭楚也” ［４］２１。他經(jīng)歷這些才知道動物的可憐之處，在于它們沒法左右自己的命運，只能選擇是否死，無法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下去，而人類可以按照自我意愿實現(xiàn)自我價值。作者看重不是人可以如何享樂，而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把握自己的命運方向。即使放到現(xiàn)代，網(wǎng)絡中很多人經(jīng)常表示如果可以投胎，他們寧愿選擇成為寵物貓、大熊貓等，蒲松齡的觀點也能有立足之地——動物或許能更享受生活，但人類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和創(chuàng)造價值。蒲松齡通過塑造動物意象，除了充分表達了善惡觀，還表達了對人類價值和人性光輝的肯定。

（二）多面性的人物塑造

蒲松齡徹底地洞察人性，他觀察到人的多面性，每個人都是復雜的，有光明和幽暗的一面，人的際遇會讓人展現(xiàn)出不同的面，也會讓人的性格和品質(zhì)發(fā)生變化。而一個人如果執(zhí)念太重，或者目的性太強，也會難以走出，只有放下執(zhí)念，才能實現(xiàn)人格的升華。

湖南某、興于唐、劉孝廉都是多面性的人物，在三世輪回中，他們的品質(zhì)在完善，人格也更加健全。能夠成為考官、名士、縉紳，他們擁有學識和能力，但是湖南某玩忽瀆職，劉孝廉有惡行，德不配位。死后湖南某并未作惡，不料誤入賊群，碰到興于唐審判，興于唐利用自己的職權將無罪的湖南某斬殺，此時他已經(jīng)由一個正義的人變成為了報仇而濫用職權的人，成為了上一世的湖南某，他人格中幽暗的一面展現(xiàn)了出來。在第三世湖南某主動放低姿態(tài)，化解了二人的矛盾，劉孝廉在成為人后勸人愛護動物，此時他們?nèi)诵灾忻篮玫囊幻姹徽宫F(xiàn)出來。

多面性的人物塑造更貼合現(xiàn)實，也有利于情節(jié)的展開。蒲松齡在兩篇《三生》中沒有輕易地給人定義以“好人”“壞人”，每個人身上都有優(yōu)點缺點，人的品質(zhì)也并非一成不變，興于唐因為上一世受到不公平待遇，變成了濫用職權、公報私仇的人，不公正的遭遇會讓好人變壞。湖南某、劉孝廉從較高的社會地位跌落，當他們被別人宰割，才明白自己之前的行為對別人的傷害，進而發(fā)生改變，作者借此表達只有壞人受到懲罰，好人不被宰割，建立一個公正的社會，才能形成良性的循環(huán)，人們的品質(zhì)和素養(yǎng)才能得以提升。

（三）一波三折的情節(jié)設置

作者巧妙地設置懸念，用豐富多變的情節(jié)吸引讀者，故事情節(jié)波瀾起伏，實現(xiàn)了一波三折的效果。卷一《三生》劉孝廉死后轉世為馬，被人奴役，因為不堪忍受痛苦絕食而死。這一世他沒有作惡，按道理下一世便可轉世為人，但作者在這里設置了一個轉折，他這一世選擇絕食而死看似痛苦，實則縮短了作為馬受苦的期限，因此還沒能完全贖罪，于是進入新的輪回繼續(xù)贖罪。第二世他本該吸取經(jīng)驗完成贖罪，但這里又出現(xiàn)了轉折，他為了快點進入新的輪回選擇了傷害別人，于是繼續(xù)作為動物進入新的輪回，直到他贖清罪責，并且不再傷害別人才能徹底變回人類。卷十《三生》湖南某作為考官掌握著考生的命運，他的瀆職導致興于唐被黜，下一世人物的命運反轉，興于唐負責審理案件，成為掌控別人命運的人，導致湖南某被錯殺。此時讀者的心理預期已經(jīng)變成下一世湖南某的反殺，而下一世作者將結果設定為二人同歸于盡，挑戰(zhàn)了讀者的心理預期，故事在此時也迎來了最終的反轉，二人在第三世握手言和。兩篇《三生》通過故事情節(jié)的多次轉折，打破讀者的心理預期，實現(xiàn)意料之外的效果。一波三折的情節(jié)設置，也增添了作品的趣味性，讓讀者在呵呵一笑的同時，又陷入沉思。

《三生》很好地運用了轉世輪回的敘事框架和類似無限流小說的敘事結構，向讀者呈現(xiàn)了兩個三生輪回的故事。蒲松齡通過豐滿的人物塑造和動物意象的塑造，產(chǎn)生了一波三折的效果，引人入勝，又發(fā)人深思。在勸人行善的同時，也揭露和諷刺了封建權貴的丑惡嘴臉，以及不公平的選官用人制度。兩篇《三生》言簡義豐，內(nèi)涵深刻，是兼具趣味和教化效果的佳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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Ａｎ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ｆ Ｔｗｏ Ｔｈｒｅｅ Ｌｉｖｅｓ ｉｎ Ｌｉａｏｚｈａｉ Ｚｈｉｙｉ

Ｒｕａｎ? Ｙｉｃｕｉ

（Ｚｉｂｏ Ｚｉｃｈｕａｎ Ｄｉｓｔｒｉｃｔ Ｌｉｂｒａｒｙ，Ｚｉｂｏ ２５５１００，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Ｔｈｅ ｔｗｏ ｓｔｏｒｉｅｓ ｏｆ Ｔｈｒｅｅ Ｌｉｖｅｓ ｉｎ Ｌｉａｏｚｈａｉ Ｚｈｉｙｉ ｕｓｅ ｔｈｅ ｎａｒｒａｔｉｖｅ ｆｒａｍｅｗｏｒｋ ｏｆ ｒｅｉｎｃａｒｎ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ｎａｒｒａｔｉｖｅ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 ｏｆ ｉｎｆｉｎｉｔｅ ｆｌｏｗ ｎｏｖｅｌｓ，ｔｅｌｌｉｎｇ ｔｗｏ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 ｓｔｏｒｉｅｓ. Ｔｈｒｏｕｇｈ ｍｕｌｔｉｆａｃｅｔｅｄ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 ｓｈａｐｉｎｇ，ｖａｒｉｏｕｓ ａｎｉｍａｌ ｉｍａｇｅｒｙ ｓｙｍｂｏｌｓ，ａｎｄ ｔｗｉｓｔｓ ａｎｄ ｔｕｒｎｓ ｉｎ ｔｈｅ ｓｔｏｒｙ ｐｌｏｔ，ｉｔ ｃｏｎｖｅｙｓ ｔｏ ｒｅａｄｅｒｓ ｔｈｅ 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 ｏｆ ｄｏｉｎｇ ｇｏｏｄ ｄｅｅｄｓ ａｎｄ ｂｅｉｎｇ ｋｉｎｄ ｔｏ ｏｔｈｅｒｓ，ｅｘｐｏｓｅｓ ｔｈｅ ｕｇｌｙ ｆａｃｅｓ ｏｆ ｔｈｅ ｐｒｉｖｉｌｅｇｅｄ ｃｌａｓｓ，ｅｘｐｒｅｓｓｅｓ ｌａｍｅｎｔａｔｉｏｎ ｆｏｒ ｔｈｅ ｆａｔｅ ｏｆ ｔｈｅ ｓｃｈｏｌａｒ，ａｎｄ ａｌｓｏ ｒｅｖｅａｌｓ ｈｉｓ ｎａｔｕｒａｌ ａｔｔｉｔｕｄｅ ｔｏｗａｒｄｓ ｌｉｆｅ.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 Ｌｉａｏｚｈａｉ Ｚｈｉｙｉ；Ｔｈｒｅｅ Ｌｉｖｅｓ；ｒｅｉｎｃａｒｎａ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ｒｅｉｎｃａ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ｎｉｍａｌ ｉｍａｇｅｒｙ；ｉｎｆｉｎｉｔｅ ｆｌｏｗ ｎｏｖｅｌｓ

（責任編輯：李漢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