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東平 王凡
2023年9月27日,在中國駐美大使館舉辦的國慶七十四周年招待會上,美中關系全國委員會會長斯蒂芬·歐倫斯,在賀詞開篇引用了毛澤東的一句話,“我們的同志在困難的時候,要看到成績,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們的勇氣?!焙粲趺乐须p方共同努力,推動兩國關系繼續(xù)向好發(fā)展。他在美中關系全國委員會會長任上已經(jīng)干了近二十年,連任了好幾屆,這在該委員會歷史上也是史無前例的。許多人問他何以如此的投入和鍥而不舍,他總是微微一笑,應答說,他與中國有著不是幾句話就能說得清的不尋常的關聯(lián)、經(jīng)歷和情愫。
疊加的巧合改變了他的人生
歐倫斯十四五歲的時候,就看了一些有作為的歷史人物的傳記,特別是在看了美國南北戰(zhàn)爭時期羅伯特·李將軍的傳記后,產生了想上西點軍校的強烈渴望。但當他到了當兵的年齡時,美國正陷入越南戰(zhàn)爭的泥淖,有正義感的美國人都要求政府結束這場戰(zhàn)爭。歐倫斯是堅決反戰(zhàn)者,他只好放棄上西點軍校的夢想,報考了美國常春藤大學中的哈佛大學。出于對政府越南政策的反思,他曾立志攻讀越南語,而在與大學東亞研究中心的一位教授偶遇交談時,他卻聽到了這樣一席話:越戰(zhàn)遲早會結束,如果你真的對東亞地區(qū)感興趣的話,還是學中文用處大一些。
這位教授和歐倫斯說的這番話時長大概不到九十秒鐘,也沒有什么深邃的分析,但歐倫斯的人生道路就這么一下出現(xiàn)了拐點。第二天,他就去了那位教授的辦公室,填了一些表格。沒過多久,他便獲得了到另一所常春藤大學——斯坦福大學學習中文的機會。
在哈佛就讀時,歐倫斯直接受業(yè)的導師是東亞研究中心主任費正清。費氏在美國創(chuàng)立了以地區(qū)研究為標志的現(xiàn)代中國學,有“頭號中國通”之稱。20世紀中期以來,美國有影響力的中國問題專家,多出自費氏門下。到了做畢業(yè)論文的時候,歐倫斯說他并沒有怎么深思,就把1944年6月至1945年6月中共領袖對美國的態(tài)度及政策作為自己的研究課題。
歐倫斯在圖書館看了大量毛澤東、周恩來和朱德在那段時間的講話和文章,以及中國共產黨的報紙在那段時間發(fā)表的文章和社論后,發(fā)現(xiàn)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前后,中國共產黨就在思考如何面對美國并與之打交道的問題了。通過仔細推敲所閱看的中共重要文獻,歐倫斯感到“美國在那一時段中國共產黨領袖的印象里并不壞,并沒有被劃為敵人,大量文獻的字里行間透露了愿意跟美國人來往與合作的很明顯的意向。雖然中共同時也在強調信仰共產主義”。
歐倫斯在他的論文中提出:美國政府后來選擇了支持蔣介石打內戰(zhàn),與中國共產黨為敵,是美國那時的決策者沒有認真研究分析中共的態(tài)度和意向,因而做出了中國若由共產黨掌權將成為蘇聯(lián)一個新衛(wèi)星國的錯誤判斷。這個錯誤判斷不僅導致了朝鮮戰(zhàn)爭,還造成了美中二十余年沒有建立起正常關系。的確,中國做出一邊倒的外交選擇,是在美國政府做出錯誤決策之后。
還有一點巧合的是,歐倫斯選擇這一題目做研究恰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之交,中、美、蘇三國處在新的關系變化與調整當口,彼時的美國總統(tǒng)尼克松正在悄然謀劃美中關系的破冰之旅。歐倫斯的論文在分析美國的歷史錯誤時,提出了當時的美國還會不會再犯錯誤的疑問。
“導師費正清知道我在做這個研究,并陸續(xù)產生了一些看法時,對我說‘你的研究很有意思,他很支持。可當時我還是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伙子,怎么思考起尼克松、基辛格這等決策角色正在思考的問題來了呢?”追溯起五十多年前的這件事,歐倫斯也覺得只能歸于巧合。
“為人民服務”
巧合依然在繼續(xù)。如果說尼克松在醞釀打破美中關系“堅冰”之際,歐倫斯恰巧也開始了相關思考的話,那么當卡特(時任美國總統(tǒng))搭設美中關系正常化橋梁之際,歐倫斯則意外地進入架橋“小圈子”里干起了實事。
歐倫斯在哈佛大學拿到的是中國歷史學學士學位和法學碩士學位。畢業(yè)后,他的許多同窗都到一些知名的公司或律師事務所工作,因為可以拿到比較優(yōu)厚的薪酬。但他卻選擇進入美國政府工作,薪酬僅為同窗們的五分之一。
至此,歐倫斯第一次提到了“為人民服務”這個短語。在他的概念里,“為人民服務”就是到政府部門工作的代名詞。他說他到美國政府就職是出于一種感恩的意念,而這種感恩的意念跟他的家世不無關系。
歐倫斯的外祖父在二戰(zhàn)前已經(jīng)是法國赫赫有名的實業(yè)家,是法國最大的投資銀行的董事長、法國著名汽車制造企業(yè)雪鐵龍的大股東。因為是猶太人,在德軍對馬其諾防線發(fā)起攻擊之際,他的名字和其他猶太富翁一道早早地上了納粹的抓捕名單。
當隆隆炮聲傳到巴黎時,外祖父、外祖母帶著歐倫斯的媽媽、姨媽和舅舅踏上了逃亡之旅。他們駕著自家的汽車逃到西班牙,又穿越西班牙逃到了葡萄牙首都里斯本。但二戰(zhàn)時的西班牙和葡萄牙政府都持親納粹立場,因此里斯本絕非安全的落腳點,生的希望在大西洋另一邊的美國。
當時申請去美國的人在里斯本的美國使館門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沒有五天的時間根本進不了使館的門,而遭納粹通緝的外祖父不能長時間在外拋頭露面。這時,他發(fā)現(xiàn)美國使館的飲用水就由他們住所旁的一家餐廳提供。外祖父找到送水的餐廳服務員說:“能不能把你的衣服給我,讓我進美國使館送水?”服務員說:“這樣的話我的工作就丟了?!蓖庾娓刚f:“但是你可以擁有我的車子?!蹦鞘且徊亢芎玫能囎?,但外祖父一家顯然無法把它帶到美國去。一部名車換一套制服,誰會放棄這樣的交易呢?于是,外祖父換上制服進了美國大使館,與簽證官說上了話,不失時機地辦好了去美國的簽證。
就這樣,外祖父帶著一家逃亡到美國,而家族中未能逃離歐洲的親人們,都慘死在納粹的集中營里。美國庇護了歐倫斯外祖父一家,而二戰(zhàn)又給了美國迅速躍居世界第一強國的機遇,以歐倫斯外祖父的經(jīng)營頭腦,借勢再度富庶起來亦可謂順理成章。
歐倫斯說,是美國接納了劫難中的外祖父及其家人,給了他們很好的生活和重新發(fā)展的機會,因此外祖父很感激美國政府。二戰(zhàn)后,很多從法國來到美國的人都返回了法國,可他的外祖父、外祖母、母親都選擇繼續(xù)留在美國。
長輩們在歐倫斯很小的時候,就向他灌輸了要知恩圖報的觀念。歐倫斯自己也感覺到,這個國家使自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他去斯坦福大學學中文,用的是美國國防部的“國防外語獎學金”,而且校方?jīng)]有給他附加任何條件,畢業(yè)后不需要去當兵,不需要去國防部工作,當然也不需要他非得在政府部門供職不可。但當歐倫斯學業(yè)有成的時候,還是把“為人民服務”作為第一選擇。
二十多歲做了五十歲的人才有資格做的事
歐倫斯經(jīng)考試被國務院錄用后,因為懂中文被安排在亞太地區(qū)事務助理國務卿霍爾布魯克轄下的部門工作。此時的總統(tǒng)卡特正在謀求加快美中關系正?;倪M程,因美國國務院和國會有人對此極力阻滯,故而為確保建交談判成功,行事極為保密,除了總統(tǒng)、副總統(tǒng)、國務卿、總統(tǒng)安全事務助理、白宮辦公廳主任、美國駐北京聯(lián)絡處主任,再沒幾個涉事者與知情者。
歐倫斯的直接上司霍爾布魯克是極少數(shù)涉事者之一,他負責根據(jù)卡特和國家安全顧問布熱津斯基的意圖具體起草電報,并從國務院的角度與中國駐美聯(lián)絡處副主任韓敘保持聯(lián)系,把談判中的分歧問題集中在華盛頓處理掉。
在建交談判中,許多事情涉及法律問題,其解決方式也要有法律依據(jù),例如建交公報發(fā)表后,美國將終止美蔣條約,撤出在臺軍隊和設施;例如在此后如何保持與臺灣的商務、文化聯(lián)系,美國海外私人投資公司如何繼續(xù)向美國在臺灣企業(yè)提供資助、信貸和信用保證,如何使現(xiàn)行關稅安排仍舊有效等問題,需要履行一定的法律程序,并擬定新的法律文件來保障。這些程序的準備、文件的起草,也都要在極為秘密的狀態(tài)下進行。作為亞太事務局法律顧問處官員的歐倫斯,被霍爾布魯克拉進了美中建交的工作小圈子。
歐倫斯認為自己有幸成為美中兩個偉大國家關系正?;膶嶋H推進者之一,純粹是巧合。一個既懂中文又了解中國歷史且有法學素養(yǎng)的人,工作班子正求之不得??伤敵踹x擇學業(yè)的時候,并沒有為在某個時刻扮演如此角色做過精細的計劃。
因為涉事者寡,每位涉事者的工作都處于超負荷狀態(tài),許多與美中建交相關文件和法律條文的擬制都屬于開創(chuàng)性的,歐倫斯為此竭盡心力。再看看周圍的涉事者,卡特總統(tǒng)已六十五歲,布熱津斯基五十歲,霍爾布魯克則早于他進國務院十多年,二十多歲的青年歐倫斯竟然做了五十歲的人才有資格做的工作。
這段躋身成熟政治家群體并承擔國事重任的難得經(jīng)歷,對歐倫斯從事政治活動是極好的鋪墊。特別是參與了處理美中建交過程中的一系列具體事務,使他對中國有了更多新的認識,同時感到要在美中之間尋求共識建立起真正的正常關系,還有漫漫長路要走。
對美中關系發(fā)展前景始終抱樂觀態(tài)度
變幻是政治常態(tài),卡特競選總統(tǒng)連任失利后,歐倫斯離開了國務院,回到紐約做律師,他與中國的聯(lián)系也隨之密切起來。他受邀到北京給市政府官員上課,講授美國的合同法等繁復法規(guī),可以說他是改革開放后最早來華幫助中國官員了解外部世界的美國人。接著,他又代表第一批外國投資者,與中國進行了一系列企業(yè)合資談判。北京長城飯店就是他參與談成的項目之一。
后來,歐倫斯直接投身金融商務,成為金融巨頭之一雷曼兄弟投資公司的執(zhí)行董事,1987年到1990年,他出任公司的亞洲部總裁。再后來他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寬頻通信公司。在金融商務領域,他似乎更為游刃有余、長袖善舞,財富對他而言只是數(shù)字的變化而已。
在這二十多年里,歐倫斯主要的經(jīng)營活動是在中國內地和香港、臺灣地區(qū),有近三分之一的時間在中國這三地度過。他在大學時期打下的中文和中國史底子以及參與中美建交的豐富經(jīng)歷,在此刻顯示出優(yōu)勢。而在日益密切的經(jīng)濟交往中,他對中國有了比美國的部分所謂“中國通”都更深邃的體察和感悟,對美中關系發(fā)展的著眼點、實際著力點以及需要克服的難點也都有所思考。
1992年,歐倫斯回美國在自己的出生地紐約長島區(qū)參加議員競選。他的這次政治實踐表面上以失利告終,但實際上創(chuàng)造了一個不可能的奇跡。
長島區(qū)一直是共和黨的選區(qū),共和黨的選民占了百分之五十,余下的百分之五十選民中,民主黨、保守黨各占一半,而保守黨的主張與共和黨相似。在這樣一個區(qū)競選,百分之五十的選票是民主黨鐵定拿不到的,要想獲勝幾近天方夜譚。然而經(jīng)歐倫斯一番努力,競選前八天的民意調查顯示,他與共和黨候選人的得票率各占百分之四十七。
共和黨人大為吃驚,遂斥資一百萬美元,大做不利于歐倫斯的宣傳,說歐倫斯是個大騙子,根本不是長島人,家住中國香港,沒資格在長島競選議員,并請知名人士對歐倫斯的競選觀點進行批評。
歐倫斯確因工作在香港居住經(jīng)年,但1991年已回到長島,且從小在長島生活、上學,完全符合競選條件。但輪番的負面宣傳還是對選民產生了影響。一次,歐倫斯到寓所附近的洗衣店送洗衣服,洗衣店雇員見到他說:“咦,你不是住香港嘛,怎么會來這里洗衣服?”
如果歐倫斯也投入一兩百萬美元進行反擊的話,是有可能獲勝的,因為他最后得票只比對手低兩個百分點;如果沒有保守黨的支持,共和黨候選人只靠一黨之力,這次競選的獲勝者也將是歐倫斯。
歐倫斯自嘲地說:“我是一個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的人?!背俗约旱淖h員競選失利,在1999年和2003年,他還傾囊?guī)椭裰鼽h候選人戈爾、利伯曼進行過總統(tǒng)選舉, 但他們都沒能在與布什的選戰(zhàn)中獲勝?!暗覐膩聿粫械奖^?!闭芜M取中的幾次不如意并沒有讓歐倫斯氣餒。家族有過傳奇歷險,自己有過參與政治、搏擊商海的跌宕起伏的經(jīng)歷,歐倫斯在不惑之齡已成熟到足以從容平靜地面對一切。
“對美中關系也是如此,雖然幾度跌入很深的低谷,但我對其發(fā)展前景如同對我自己的人生一樣始終抱樂觀態(tài)度。”歐倫斯這樣說,是出于他自己多年的觀察和思考。
“很有意思”
2004年5月約翰·赫頓離任,歐倫斯接手美中關系全國委員會會長。這個委員會由美國有一定社會地位的權威人士組成,致力于改善和增進美國民眾對中國的了解。多數(shù)中國人知道這個委員會,是因其在1972年促成了中國乒乓球隊破天荒地空降美國訪問,使“乒乓外交”成為有來有往的世紀佳話。
自1966年成立以來,美中關系全國委員會在美中交流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中美建交以后,委員會曾陸續(xù)動員一些美國國會議員訪華,促成了中美兩國部分城市的市長互訪。進入21世紀以來,幾乎每次中國高層領導人訪美,該委員會都參與了接待。
在中美上海聯(lián)合公報發(fā)表三十周年之際,委員會會長約翰·赫頓有感于深化中美兩國間的了解應著眼于青年,而在青年中應首先加強精英人士的交往,創(chuàng)意發(fā)起中美青年領袖論壇,為中美兩國政治、經(jīng)濟、文化、科技各領域有突出成就的青年人之間溝通對話建立起一個平臺,論壇在中美兩國交替舉辦。
歐倫斯在許多年前就感到讓社會制度、思維方式迥異的東西方兩個大國真正實現(xiàn)相互理解并非易事,他也認為首先實現(xiàn)兩國青年精英人士的深層溝通,再通過他們影響更廣大的民眾是一個可行的做法。讓兩國各個領域中最有發(fā)展前途的青年人在一起討論共同感興趣的事務,可以找到更多的共同語言,并且有助于加深相互理解。接任會長后,他以更有力的財務支持保障了論壇的舉辦。
“很有意思?!睔W倫斯說,“有兩位美國的青年領袖論壇代表,男的是宇航員,女的是議員,都是單身。就因為一起到中國參加這個論壇,他們認識并加深了了解,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婚了,我出席了他們的婚禮。你看,論壇不僅增進了美中兩國青年精英間的相互了解,還能增進美國青年自己的了解?!?/p>
多年來與中國的方方面面打交道,歐倫斯發(fā)現(xiàn)不少中國人對美國的認識也存在一些誤區(qū),比如習慣性地把美國單一化,認為美國政府或美國國會的觀點就是美國的觀點,不了解美國決策的多重因素影響和形成的過程。因此,歐倫斯接任會長后,堅持每年都組織兩百名分布在全美各地的中國留學生赴華盛頓參觀,讓他們實地了解美國政策是怎樣制定的,會受到哪些因素的影響,并希望他們能將所了解到的情況告知中國大眾。
樂此不疲
有國務院工作履歷的歐倫斯非常清楚美國政策制定的過程,是綜合考慮國會、政府、不同的黨派,以及不同的利益集團的意愿和見解的結果。這些意愿和見解通常由國會議員來代表和傳達,由此影響到美國政策的選擇和制定。
“例如稱王稱霸不是中國的目標,中國的目標是解決國計民生和達到國內社會穩(wěn)定。但對這一點很多美國人的理解是錯的,而這種根本上的誤解又導致一連串錯誤的反應,這導致了美中關系的波動。”歐倫斯說。
自接任會長后,歐倫斯經(jīng)常把自己此前二十多年了解到的真實情況及思考向他熟悉的對美國政策有影響的人士做解說,并通過自己的關系和影響,動員國會議員和政府官員到中國去看一看,在中國同有關的人士做面對面的交流。
2007年,歐倫斯陪同共和黨議員馬克·柯克、瑞克·拉爾森等美國十一個城市的市長到中國走訪。他把更多精力置于說服那些對中國有成見的議員身上,“讓他們在實際感受中放棄錯誤的成見,對促進美中關系發(fā)展更具有意義,但我們不能指望他們來一兩次就徹底轉變他們原來的觀念”。
對中國不歡迎和不接納那些說過不友好的話、做過有損中美關系的事的人,歐倫斯表示理解,但他以為讓這樣的人士到中國親自感受一下其實更有必要。他們說那樣的話、做那樣的事,往往由于對中國缺乏了解,采信了不真實的傳聞。而如果置身中國,他們將會發(fā)現(xiàn)過去所言所行依憑的事實是不真實、不準確的,這就可能促使他們有所轉變,而他們的轉變本身就更具有說服力?!耙獎裾f這些抱有成見的人來中國,我們工作難度更大?!憋@然,歐倫斯很希望中國方面能體諒他們的良苦用心。
為了讓更多的美國民眾關注中國,對中國有更多的了解,2007年5月30日,在委員會的周密組織下,全美國二十多個州的三十個立法區(qū)同時舉行了主題為中國的市民會議。在美國如此廣泛地由普通民眾參與討論中國問題,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在每一個城市,委員會都安排了一位一流的中國問題專家在現(xiàn)場向與會民眾介紹中國發(fā)展情況和當前美中關系的主要問題,并結合當?shù)氐慕?jīng)濟和社會發(fā)展問題展開討論。還有好幾位國會議員在他的動員下參加了這一活動。
歐倫斯還請來美國副助理國務卿柯慶生,一同與各地市民會議參加者通過視頻進行互動,直接回答市民關心的各種問題。柯慶生向市民介紹說美中關系是建設性的,其重要性不僅體現(xiàn)在雙邊關系上,同時也體現(xiàn)在國際事務中的良好合作,例如兩國在朝核問題六方會談等方面的合作。他特別介紹了第二次美中戰(zhàn)略經(jīng)濟對話,認為美中之間并不是利益完全沖突的“零和游戲”。
青藏鐵路剛剛通車之際,三位身家百億的美國商業(yè)巨子偕夫人在歐倫斯的陪同下來到中國。這三位在美國非常有影響力的人物是第一次來中國,他們走訪了北京、上海等大城市,還乘坐新開通的青藏線列車到了拉薩。
歐倫斯說:“他們回國后對我說,中國給他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中國的發(fā)展現(xiàn)狀大大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以至于有些難以相信眼睛看到的現(xiàn)實。中國人說百聞不如一見,我再怎么介紹,也不可能達到他們這次親自走一遭的效果。我還接受了中國朋友的建議,陪他們?yōu)g覽了西藏的風光,他們高興得不得了,說是他們這輩子最好的一次旅游?;氐矫绹麄兙徒o我們的委員會捐了錢,表示支持推進美中關系發(fā)展的事業(yè)?!?/p>
為了更進一步推進美中兩國的溝通與合作,美中關系全國委員會曾經(jīng)邀請基辛格、奧爾布賴特兩位前國務卿和三十五位議員一起座談。討論的話題涉及美中關系回顧、前瞻、問題,現(xiàn)時應該和可以做些什么事情等,議題相當廣泛。
在歐倫斯的悉心運作下,美中關系全國委員會在推動美中關系發(fā)展進程中顯得更為活躍,工作也更加有聲有色。在委員會成立四十周年舉行慶典之際,當時的美國總統(tǒng)小布什和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都寫來賀信,對委員會為促進中美關系發(fā)展、增進兩國人民的交流和友誼發(fā)揮的積極作用,做出的寶貴貢獻,“深表贊賞”。
慶典那天到場致賀的有美國政府十多位現(xiàn)任部長、副部長,美國前國務卿、WTO(世界貿易組織)談判代表,五十多家大公司的總裁,包括前總統(tǒng)尼克松的女婿、前國務卿舒爾茨的女婿等,都是美國主流社會的重頭人物。這么多重頭人物到場慶賀,使原本就對美中關系前景樂觀的歐倫斯更覺舒暢。
初任會長時,美中關系全國委員會董事會主席希爾斯女士曾說:“歐倫斯對美中事務的濃厚興趣和他出類拔萃的領導能力使他成為當之無愧的新會長人選。彼時的輿論也分析說,歐倫斯有在美國國務院的外交工作經(jīng)驗,有近三十年的中國工作背景,有良好的金融與商界關系,將會在美中關系全國委員會這個平臺,做出一番更為卓越的業(yè)績。”
眨眼之間,歐倫斯就將在會長任上迎來第二十個年頭,他依舊滿腔熱情地為增進美國人民與中國人民之間的相互了解和友誼奔波忙碌著,樂此不疲地“為人民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