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眾多黑人女性遭受著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帶來的痛苦，黑人女性地位低下問題需要各界努力共同改善和解決。從英語修辭和表達形式角度剖析黑人女性詩人瑪雅·安吉羅在詩歌《非凡女人》中所刻畫處于水深火熱中的黑人女性在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的夾縫中奮起反抗、不卑不亢、自愛自信的非凡形象。

瑪雅·安吉羅是美國著名黑人作家、詩人、劇作家、編輯、演員、導演和教師，最出名的稱號就是“當代美國黑人女詩人的杰出代表”。安吉羅一生坎坷，卻創(chuàng)作了一首又一首鼓舞人心、充滿語言力量的佳作。

出生在貧民窟的安吉羅童年時就深刻感受到種族歧視給黑人帶來的不公和創(chuàng)傷。安吉羅小時候生活在祖母家，由于種族隔離制度的影響，她不能與白人小朋友玩耍，被白人牙醫(yī)拒絕就醫(yī)、不能接受與白人同等的教育等。除此之外，安吉羅還遭受了大多數人都未曾體會過的痛苦，她8歲時的男朋友將其強奸，為此她的黑人叔叔將那個男人殺死并且入獄。16歲的安吉羅被生活所迫當過公交車司機、脫衣舞女，為了舞蹈夢想涉足演藝事業(yè)，但由于黑人種族歧視，安吉羅在美國顛沛流離。之后，安吉羅在老師和朋友的鼓勵下繼續(xù)寫作記錄她自己的故事。1969年，《我知道籠中鳥為何歌唱》這首安吉羅自傳詩為其贏得了許多關注和支持，從此安吉羅在國際詩壇有了一定地位。

《非凡女人》收錄在1978年發(fā)表的《我仍奮起》詩歌集中，全詩運用多種英語修辭手法，生動刻畫了健碩且自尊自愛的黑人女性形象，歌頌了黑人女性在不公制度和社會下仍奮起，熱愛自己、擁抱生活的自我意識。

修辭多樣——展現黑人女性

自尊自愛的自我意識

英語修辭中的頭韻源于拉丁語，《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的解釋是“頭韻是指連續(xù)詞語出現的開頭相同的字母和語音”。頭韻也分多種形式，如輔音頭韻、元音頭韻或音素重復所構成的多種結構形式。在《非凡女人》中，詩人安吉羅用的都是輔音頭韻，也就是相近的單詞開頭都具有相同的輔音。

第一節(jié)的第一句“Pretty woman wonder where my secret lies”就用到了輔音頭韻，“woman”“wonder”“where”都是以輔音/w/開頭的單詞且緊湊相連。這句話的意思是“漂亮的女人都問我的秘密藏在哪里”，詩人運用頭韻讓讀者讀起此詩時朗朗上口，其富含的韻律美也能夠抓住讀者的心弦。與此同時，重復的輔音頭韻還能加重其他漂亮女人對詩人，也就是安吉羅自己秘密的好奇。這里所謂的“secret”可以說是“秘密”，也可以說是“個人魅力”。其他漂亮女人對安吉羅自身所具有個人魅力的好奇，大家都好奇詩人的魅力藏在哪里。第一節(jié)黑人女性安吉羅對自己外貌的敘述“The stride of my step”，“stride”和“step”這兩個單詞使用了輔音頭韻，都擁有共同的輔音/s/。以及第三節(jié)中“The sun of my smile”，“sun”和“smile”都是輔音/s/的頭韻。這兩處詩人對自己外貌和動作的刻畫都使用了頭韻，讓詩歌讀起來有了語感的韻律美。詩人的“秘密”確實不僅表現在自己描述的外貌中，更體現在其善于創(chuàng)作和韻律使用的才華中。

對排比的運用無論是英語還是漢語表達都比較廣泛，定義也比較統(tǒng)一，指的是“把結構相同、相似、意思密切相關、語氣一致的詞語或句子成串排列的一種修辭方法”。在《非凡女人》這首詩中，詩人也運用到了排比這種修辭手法。

例如，安吉羅詩人在自己描述自己外貌時提到一連串相似結構“The span of my hips，the stride of my step，the curl of my lips”。這是對漂亮女人的提問作出的回答，漂亮女人想要知道安吉羅的“秘密”藏在何處，詩人則用一連串的“the…of my…”具有相似結構的句子進行了回答，詩人認為自己的“秘密”，也就是自身魅力所在。安吉羅不因為自身寬大的屁股而自卑，相反，她為自己身體健碩且樂觀愛笑的特點而感到自愛和自信。這樣排比句式的回答具有列舉和強化的性質在里面，能夠深化詩人對自己身體特征和外表的喜愛和自我認可的情感。

對比也是各種文體寫作大量廣泛運用的一種修辭手法，指的是“把具有明顯差異、矛盾和對立的雙方安排在一起，進行對照比較的表現手法”?！斗欠才恕芬辉娭?，安吉羅運用自己與其他漂亮女人，以及其他男人的一些對比來反襯自己對自己外貌和內在自信與不卑不亢的品質。

第一節(jié)詩人將自己和漂亮女人做比較，具體體現在形容其他女人的“pretty”和詩人對自己的描述“I'm not cute or built to suit a fashion model's size”，安吉羅對提問她問題女人的形容是“漂亮的”，對自己的形容是“我并不可愛也沒有一副時尚身材”。這是詩人在外貌上與他人對比，利用他人的美麗和漂亮，凸顯詩人安吉羅的平凡甚至是外貌上的不完美?？墒菍Υ?，黑人女性安吉羅并沒有感到自卑和不喜歡自己，她反倒因為自己所擁有的外貌和自己的一切都感到滿意，從中可以看出詩人安吉羅想向世人傳遞的是一種不卑不亢、從不妄自菲薄的自愛意識。

第三節(jié)詩人將自己對問題的回答和男人對此回答并不理解的兩個狀態(tài)進行了對比。對于男人提出的問題“Men themselves have wondered what they see in me”和詩人自己的回答“When I try to show them， they say they still can't see”，安吉羅認為男人們都想要知道她的“秘密”所在，但當她給他們解釋之后他們還是沒有辦法了解。這是因為安吉羅的美麗和魅力源于其靈魂深處，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fā)的魅力，是在遭遇了一切不幸之后仍能站起笑對生活的美，也是面對社會不公平的自我意識覺醒。這些東西都需要深層挖掘，追求世俗之美的男人自然很難讀懂黑人女性安吉羅。

暗喻雖然不像明喻那么直白，但暗喻的使用能夠為詩歌增添一些趣味，使讀者有更豐富的聯想，畫面會栩栩如生地描繪在每位讀者眼前。所謂暗喻，是指隱晦的比喻，常用比喻詞“是”“就是”“變成”等連接，有時不用比喻詞。安吉羅在詩中也運用了這種隱晦的比喻。

在詩的第二節(jié)，詩人營造了一種場景，當她走進一個房間，所有男人都縈繞著她，具體的形容是“Then they swarm around me， a hive of honey bees”，說的是那些男人都像一群蜜蜂圍繞著她，類似漢語成語“蜂擁而至”。詩人把男人比喻成蜜蜂成群結隊地圍繞著她。并且值得注意的是，這里所用的比喻是隱晦的比喻，也就是暗喻，用暗喻而不用明喻是有原因的。不妨設想一下，倘若詩人在詩中寫到“Men are like bees and around me”，這種明喻就顯得比較稚嫩，且缺乏“蜂擁而至”盡顯她受歡迎的程度。這里的暗喻雖說看上去有些自大，但結合安吉羅自身的經歷來看，這也是一種自己身份和自我意識的覺醒。黑人女性的社會地位一直都飽受打擊，甚至沒有社會地位可言，可也正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歷盡滄桑的安吉羅也選擇為黑人人權和女性尊嚴奮起。其實，這也是安吉羅現實生活中的實際情況和過去凄慘待遇與她在詩中所遐想的受他人歡迎形成的一種對比，表達了安吉羅對自尊自愛和自我意識的美好追求。

反復也是運用于國內外詩歌的常見修辭手法，也叫重復，其定義是“為了突出某個意思，強調某種感情而有意重復某個詞語或句子的一種修辭方式”。安吉羅為了喚醒《非凡女人》的黑人女性意識，在詩中使用了反復的修辭。

《非凡女人》全詩一共四節(jié)，并且詩歌每一節(jié)的最后都出現了“I'm a woman. Phenomenally. Phenomenal woman. That's me”。這些句子的每一次出現都是為了加深上一次重復的強烈情感。詩人不斷強調“我是女人。非凡地。不同凡響的女人。這就是我”。其目的是讓讀者能夠感覺到她為自己是女人，是一個非凡的女人而感到自信。種族歧視和種族隔離制度本來就是極其不公且反人文主義的現象，即使在如此環(huán)境生存的安吉羅仍然奮起反抗，反襯出安吉羅對人人平等和自我憐愛的意識。

押韻無論是在古英語詩歌還是古漢語詩歌中都廣泛應用，英語修辭中的押韻和漢語中的押韻有所相似，但由于語言語音體系的不同，英語修辭中的押韻和漢語中的押韻有所不同。英語詩歌中的押韻修辭是指“兩個以上詞的重元音和隨后音節(jié)產生的重復”。

第一節(jié)有部分行詩句的結尾蘊含了押韻的修辭，如第一行末尾的“l(fā)ies”和第二行末尾的“sizes”，以及“hips”和“l(fā)ips”，前兩個單詞都有重元音/ai/，后兩個單詞都有/I/。押韻用于詩歌當中能夠使其讀起來有一種回環(huán)往復的音樂感，黑人詩人安吉羅這樣做也許是為了便于《非凡女人》這首詩歌的傳唱，呼吁和鼓勵更多黑人女性能夠站起來反抗并且喚起自我意識的蘇醒。

雙重特點——凸顯黑人女性

不卑不亢的自信追求

作為黑人女性的代表，安吉羅在詩歌創(chuàng)作方面也附帶了黑人音樂節(jié)奏布魯斯的特點。詩人安吉羅也善于將黑人音樂中的注重節(jié)奏性、注重情感的渲染和自由表達的特點運用到詩歌表達中。

詩歌《非凡女人》的第一大特點是具有較強的節(jié)奏性。詩中運用了多種修辭和表達方式，其中押韻、頭韻及排比的使用都能夠看出此詩極強的節(jié)奏感。黑人女詩人安吉羅在描寫自己外貌時運用了排比句，類似結構的句子排列在一起使讀者讀起來朗朗上口，長度對齊。與此同時，在使用排比過程中也穿插著頭韻的使用，頭韻使整首詩歌有了余音繞梁之感，一浪接著一浪向讀者襲來，仿佛詩人安吉羅身材健碩的形象也正朝著讀者走來，栩栩如生。正確使用一些英語修辭能使詩歌更具特色且記憶猶新，除此之外，押韻的使用，對這首詩更是錦上添花。節(jié)奏性只能說明詩歌讀起來不繞口，將節(jié)奏性和韻律相結合才更能抒發(fā)這首詩歌想要表達的感情。每節(jié)詩的末尾押韻支撐著全詩的韻律之美。并且，詩人安吉羅也在詩歌中運用了“一呼一應”的表達形式，如詩歌開頭“漂亮女人”的提問和詩人自己的回答，以及第三節(jié)中“眾多男人”的疑問和詩人安吉羅的解疑，都運用了“一呼一應”的表達形式。這樣“一呼一應”的表達形式也可以看作一種內容與意義上的節(jié)奏感?！斗欠才恕愤@首詩無論是從形式還是內容上節(jié)奏感和韻律感都兼?zhèn)洹?/p>

詩歌《非凡女人》的第二大特點就是表達形式和內容上的自由，注重情感的渲染。詩歌在長短上并不像英文古詩歌那樣講求格律，雖然本詩沒有五步抑揚格那么規(guī)范，但正因形式上的自由導致詩歌的表達易于理解。在自由的表達形式上，詩人還運用了反復的修辭手法，一遍又一遍告訴世人她是一位非凡的女人，這樣的反復遍布詩歌每一節(jié)的末尾，一次比一次更深刻地強調她對自我的認可和熱愛。在內容上，詩人先是描述自己各種各樣的外貌和動作，敘述過程通過反復的修辭無不透露著詩人的自信和自愛。詩人安吉羅也正像她寫的這首詩一樣，像一朵自由隨性的鏗鏘玫瑰，由內而外地散發(fā)著獨立自強、不卑不亢的黑人女性的美。

《非凡女人》整首詩表面看似隨意又透著一股活色生香的艷，不動聲色卻蘊含節(jié)節(jié)遞進的深意，詩人巧妙將藏于骨子里難以挖掘的傲氣，通過女人靈動神秘的外在神韻一點點揭示出來。每節(jié)后面四句口頭禪強化了一個不同凡響的女人該具備的特質姿勢。黑人女性詩人安吉羅在如此逆境卻仍能利用寫詩創(chuàng)作來奮起反抗黑人種族歧視，盡可能提升當代女性的自我意識，為糾正種族歧視和女性歧視作出了巨大貢獻。結合詩歌之外的閱讀，不難看出瑪雅·安吉羅想讓世人明白女性的美從不是停留于表面，由內而外的獨特個性和自尊自愛的品質才是非凡女人的迷人之處。

（作者單位：江西科技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