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為北京現(xiàn)存最早的古都文化資源，金中都文化遺存較少，傳承路徑單一。本文從文化產業(yè)發(fā)展視角探索北京金中都區(qū)域金代文化遺產傳承的路徑。梳理了學界對金中都的研究成果，進一步研究考證了金中都位置及布局。通過實地踏勘和問卷調查的形式，剖析金中都文化遺存保護現(xiàn)狀及存在的問題，提出加快推進金中都遺址公園建設、打造金中都線上博物館、用文創(chuàng)講述歷史故事、抓住麗澤金融商務區(qū)建設發(fā)展契機等建議，促進金中都文化遺產保護與傳承。

關鍵詞：金中都；文化遺存；保護傳承

北京古稱“薊、南京、燕京”等，首次成為首都是從金貞元元年（1153年）海陵王完顏亮將國都從上京會寧府遷至燕京開始。北京870年的建都史留下了豐富璀璨的古都文化，積聚了中國傳統(tǒng)城市的人文精髓，代表著千百年來中華民族在文明發(fā)展歷程中的智慧結晶，具有無法比擬的鮮明特點。金中都文化是北京古都文化的重要內容，2020年4月《中共北京市委關于新時代繁榮興盛首都文化的意見》強調，傳承源遠流長的古都文化，彰顯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時代價值，其中提到保護利用好金中都遺址。2021年《北京市“十四五”時期文物博物館事業(yè)發(fā)展規(guī)劃》提出，加強對金中都歷史文化研究和遺址保護展示。

一、金中都研究述評

關于金中都的研究，專著主要有2部，分別為于杰等[1]、吳文濤等[2]著，書名均為《金中都》，較為系統(tǒng)地介紹了金中都的營建過程、發(fā)展歷程及經濟商貿、教育科技、文學藝術、宗教信仰等。除此以外，研究論文主要有：蘇天鈞[3]、張文大等[4]、吳文濤[5]、李珮[6]考證梳理了金中都為解決城市生活、灌溉、漕運等用水問題做出的創(chuàng)新和探索，開鑿的金口河和新漕河既解決了城市的用水問題，也在一定程度上推進了漕運的發(fā)展，開創(chuàng)了符合都城功能及需求的水系格局。景愛[7][8]、王世仁[9]、吳文濤[10]、范文靜[11]等分析了金遷都北京，建設金中都的地理、經濟、政治等原因，對金中都的歷史地位和對后世的影響進行了分析。王崗[12]、岳升陽[13]、劉未[14]考證了金中都13座城門的位置及都城內部街坊布局等，進一步推進了金中都城復原圖的準確性。王燦熾[15]、于光度[16]、齊心[17]、李建平[18]、張雋[19]、景愛[20]對金中都內部宮苑的位置、建設始末、功能作用、后世遺存等進行梳理與考證，為研究金中都皇城布局、皇宮生活等提供了資料。丁利娜[21][22]從考古學視角考證了金中都的社會等級及部分風俗習慣。張劍葳等[23]分析了金中都城市歷史景觀的構建及其在推進中國歷史城市建設方面的作用。

二、金中都位置及布局

（一）金中都位置

金中都位于今北京西城區(qū)、豐臺區(qū)一帶，略呈長方形，是在遼南京城的基礎上擴建而成。金中都的營建，結合北宋東京城的布局及建筑技藝，汲取金、宋、遼的營建制式和建筑審美。遼南京城位于燕京城中心偏北，為了使皇城居于都城中央，且進一步擴大皇城面積，金中都在營建時北面沿襲了遼南京北墻，東西南三個方向上各擴展了三里。如此，金中都皇宮大殿大安殿位于皇城中心，且處于整個城市的中軸線上。金中都城的營建是我國古代都城營建的重要成就，使“王者居中”的思想首次落實在皇城建設上，對明清故宮的營建具有極大的啟示意義。對比今天北京城道路格局，金中都城東南角，在今北京南站路東的四路通路；東北角在宣武門內翠花街；西北角在軍事博物館南的黃亭子；西南角在鳳凰嘴村。1214年金遷都汴京，蒙古攻陷燕京后金中都并未全部被毀，后與元大都并存，至明代一直稱“南城”。通過與元大都、明清北京城位置對比，可知金中都與元大都沒有交集，與明清北京城有部分交集（圖1）[24]。

（二）金中都布局

金中都規(guī)劃設計整齊、布局嚴謹，強化對稱結構和中軸線的引導，“可以說是功能、歷史、禮制、象數(shù)緊密結合的一個完美的構圖”[25]。通過對遼金城垣博物館館藏金中都復原圖、《北京通史》載金中都復原圖[26]、《北京宣南歷史地圖集》載金中都城圖[27]及王世仁、岳升陽、劉未、張劍葳等學者對金中都復原圖研究成果的對比可知，學界對于金中都城有13座城門沒有異議。13座城門分別是北城墻的會城門、通玄門、崇智門、光泰門，西城墻的彰義門、顥華門、麗澤門，南城墻的端禮門、豐宜門、景風門，東城墻的陽春門、宣曜門、施仁門。然而對于麗澤門的位置，學界存在不同意見。通過文獻研究與史料分析，本文認同岳升陽“麗澤門不應過于偏南，麗澤門內的大道應能通到武成王廟和皇宮之前”的觀點[28]。另通過對金中都復原圖及現(xiàn)今道路進行對比，繪制金中都布局圖（圖2），可見現(xiàn)今道路輪廓仍有金中都道路布局之影，如廣安門大街、南橫街、白紙坊街等均是沿襲金中都道路布局。

三、金中都文化遺存

由于朝代更迭，年代久遠，至今，金代文化遺產存留極其有限，現(xiàn)存遺產主要有水關遺址、城垣遺址、營房遺址等。通過梳理考證，金中都文化遺存及保護現(xiàn)狀情況見表1。

此外，還有位于金都城外的墓葬、陵墓、佛教遺址。其中延慶區(qū)晏家堡村金墓、石景山八角村金趙勵墓、齋堂壁畫墓，這些墓葬呈現(xiàn)的壁畫資料為研究金代的社會經濟和生活習俗，提供了重要的一手資料[32]。

位于房山區(qū)的金陵遺址，現(xiàn)保存有石橋、神道、臺址、房址、主陵區(qū)排水系統(tǒng)，出土遺物有金絲鳳冠、玉鳥、銅坐龍、石枕、磁州窯龍鳳瓷罐、磁州窯瓷碗和銅錢等[33]。2006年金陵被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金陵選址嚴格遵照漢學堪輿論，這也是其在明代遭受滅頂破壞的重要原因。明天啟年間對金陵的大肆破壞，就是因明熹宗認為后金的興盛源于金陵獨特選址的優(yōu)勢。

四、金中都文化遺產傳承存在的問題

（一）遺存數(shù)量少，分布分散

金中都水關遺址是現(xiàn)存體量較大的金代文化遺存，其他如城垣、河湖、營房等遺址不僅數(shù)量少且分布分散。金中都水關遺址博物館距離鳳凰嘴城墻遺址駕車最短距離為4.6公里；現(xiàn)存3處城墻遺址（圖3）雖均位于鳳凰嘴附近，但由于觀賞性差均未對外開放；河湖遺址，如青年湖，一直作為北京市內重要的水源發(fā)揮水利及休閑作用，其為人所知的多為近現(xiàn)代歷史故事。

（二）保護與傳承方式傳統(tǒng)且單一

為了保護金中都水關遺址，北京市政府在原址修建了遼金城垣博物館，對挖掘現(xiàn)場進行原樣展示和保護。水關遺址保護完好，館內亦有其他藏品。在北京建設博物館之城的背景下，一些小眾博物館和紀念館陸續(xù)推出線上展覽和直播活動， 遼金城垣博物館仍然是傳統(tǒng)的展示方式。

除此以外，無論是針對遼金城垣博物館館內藏品，還是遼金文化的相關內容，都少有開發(fā)文創(chuàng)產品。目前文創(chuàng)產品幾乎已是各博物館的標配，文創(chuàng)產品或優(yōu)美、或活潑的特點使得文物背后的故事迅速被認知，不僅能提升博物館的知名度和游玩性，也能提升博物館的收入。逛博物館的九成人群年齡在18—40歲[34]，沒有文創(chuàng)產品的加持，僅靠單純的出土文物或抽象的歷史知識，很難在眾多博物館中出圈，吸引年輕群體。

（三）大眾對金文化所知有限

研究中，調研者采用問卷調研的方式隨機調研大眾對宋金文化的了解。通過452個調研數(shù)據(jù)可知，大眾對金王朝的歷史所知甚少，甚至完顏洪烈這一杜撰人物的知名度遠遠大于金世宗、金章宗等重要人物（圖4）。大眾對于金中都的了解亦甚少，聽說過金中都的不足50%。

大眾對金文化所知有限，一是由于金朝文化本身影響力較弱。由于建立金王朝的女真族本身是北方游牧民族，相較于精致典雅、繁榮璀璨的宋文化，金文化更是尤顯貧瘠。二是大眾對金文化存在一定偏見，許是受小說、電影等文藝作品敘事視角的影響，在大部分人眼中金為宋的侵略者，對金朝文化缺乏天然的親近感。

五、金中都文化遺產傳承建議

（一）加快推進金中都城遺址公園建設

2020年底，首次發(fā)現(xiàn)金中都外城護城河、城墻、馬面、順城街道路等遺存。2021年1月，北京市政府推進金中都城遺址公園建設，公園設計范圍面積約15.02公頃。2021年10月，金中都城遺址公園概念性設計方案征集評審結束，兩個方案勝出。目前公園建設已啟動。金中都城遺址公園主要為保護鳳凰嘴遺址、高樓村遺址、萬泉寺遺址。遺址位于麗澤金融商務區(qū)內，周邊多為新建商業(yè)樓宇。遺址雖然文化價值高，但是觀賞性不強，所以遺址公園的建設要在有限的空間上賦予更多文化溯源的成果，比如展示金中都城原貌、金代宮城原貌、金代社會文化生活等。

另外，在菜戶營橋東北側現(xiàn)有金中都公園，占地5公頃。金中都公園位于金中都城遺址內，亦是重要的金中都文化展示場域。但是建成10年來，金中都公園的知名度甚微，以“微信搜索指數(shù)”對比金中都公園和元大都遺址公園，元大都遺址公園的指數(shù)均值是金中都公園的10余倍。甚至大眾對“金中都公園”“金中都遺址公園”難以辨別，因此，未來要做好金中都遺址公園和金中都公園的聯(lián)合營建與宣傳。

（二）打造金中都線上博物館

線上展覽可以打破時間與地域的限制，方便快捷地實現(xiàn)傳播與重現(xiàn)?；诮鹬卸嘉镔|文化遺產存量少、分布分散的特點，打造線上博物館可以有效彌補空間限制，亦可以區(qū)別于完全依賴實物的線下展覽。線上展覽，使得金中都考古成果、文化挖掘成果可以呈現(xiàn)多種多樣的形式，如短視頻、場景復原、模擬體驗、文化講座、文創(chuàng)產品等，都可以通過線上展覽24小時無界限展示。

另外，金中都水關遺址原址建有“遼金城垣博物館”，1995年對外開放。雖然運營了27年，但遼金城垣博物館仍然非常小眾。究其原因，一是民眾對金代文化不熟悉；二是博物館較小，建筑面積僅2500平方米，接待量有限；三是博物館缺乏推廣力度，較少與其他博物館聯(lián)合推出主題展覽，亦缺乏相關文創(chuàng)產品。建議“遼金城垣博物館”可改名為“金中都博物館”，挖掘與展示金中都文化，未來與金中都城遺址公園、金中都公園、金中都線上博物館聯(lián)合建設與陳展，成為古都文化展示的重要窗口。

（三）用文創(chuàng)講述歷史故事

博物館文創(chuàng)工作拓展了博物館在服務公眾領域方面的有效性和多樣化[35]，當前無論博物館還是景區(qū)公園都意識到“文創(chuàng)”在宣傳、教育、經濟等方面的助推作用，紛紛推出文創(chuàng)產品。關于金中都文創(chuàng)，應該首先抓住金代風云人物特點，推出人物形象系列，結合文創(chuàng)產品的時尚活潑屬性，可稱為“完顏公子系列”文創(chuàng)產品。人物形象設計中挖掘金代服飾特征加以提煉，結合人物性格特質，設計帥萌色彩的形象。本文梳理金代7位重要人物的特征及記憶點（見表2），作為金“完顏公子系列”文創(chuàng)素材。人物形象作為整體IP輸出（圖5），可用作擺件、手賬、貼紙、膠帶、盲盒、茶點等各類產品，有助于活化金代文化遺產，增加親近感。

（四）抓住麗澤金融商務區(qū)建設發(fā)展契機

金中都城遺址公園位于麗澤金融商務區(qū)內，麗澤金融商務區(qū)作為首都金融科技創(chuàng)新示范區(qū)主陣地，“十四五”期間將重點打造麗澤國際金融城，構建24小時都市生活圈。麗澤城市航站樓建成后，將成為首都南部重要的區(qū)域性商業(yè)中心和國際消費節(jié)點，形成新的城市級商圈[36]。麗澤金融商務區(qū)未來巨大的人流，將為金中都文化傳播與傳承帶來前所未有的機遇。

麗澤金融商務區(qū)以金融為核心，溯源金代歷史，金王朝也曾在金融史上起到重要作用。貞元二年金朝開始印制、發(fā)行紙幣——交鈔，交鈔的發(fā)行促進了商品交換的順利進行，有效促進了經濟發(fā)展。大定二十九年 （1189年），取消交鈔7年厘革制度，紙幣可以無限期流通。南宋的會子60年后才實行了無限期流通。承安二年（1197年）開始發(fā)行小鈔，這是中國歷史上首次由中央統(tǒng)一印制、全國流通的紙幣[37]。這些都說明金在貨幣制度上的重大突破與創(chuàng)新，是麗澤金融商務區(qū)獨特的文化底蘊。金中都文化遺產保護與傳承應抓住麗澤金融商務區(qū)發(fā)展契機，金中都文化是麗澤金融商務區(qū)獨有的歷史文化，麗澤商務區(qū)的發(fā)展為金中都文化的傳承帶來前所未有的機遇。

六、結語

金海陵王遷都燕京，改稱“中都”，開啟了北京作為都城的歷史。由于年代久遠，王朝更迭，金中都所存文化遺產零散殘微。金中都文化遺產傳承應首先重視文化挖掘，在物質遺存的基礎上梳理金中都經濟風貌、社會制度、生活風尚、意趣審美等文化價值。其次，拋開依賴物質載體的思路，更多借助科技和文創(chuàng)手段，將金中都風貌通過線上展覽、文創(chuàng)內涵價值、公園遺址等多種形式進行展示與傳承。

[基金項目：北京社科基金項目——北京古都文化資源保護與傳承研究——以金中都為例（項目號：18GLC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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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袁子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