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項目:本論文為2022年度揚州大學大學生科技創(chuàng)新訓練基金項目“紅色記憶與國家話語——新世紀紅色電影敘事研究”成果,項目編號:X20220139
摘要:目的:電影作為一種文化記憶媒介,是喚醒觀眾紅色記憶、弘揚以建黨精神為源頭的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的有效方式?!督h偉業(yè)》作為經典紅色電影之一,通過影像喚醒觀眾對于建黨的歷史記憶,在為觀眾提供身份認同的同時弘揚建黨精神,增強民族凝聚力。方法:根據電影所構建的空間,將《建黨偉業(yè)》的空間分為敘事空間、心理空間、意義空間,探索電影空間敘事與觀眾文化記憶間的關系,使電影中蘊含的建黨精神與紅色記憶在當下的社會語境中被重新喚醒。結果:在《建黨偉業(yè)》建構的敘事空間中,提取畫面空間的視覺符號,直觀建構起觀眾的記憶場域;利用聲音的空間敘事效果,延續(xù)視覺空間的間隙,彌補斷裂的記憶空間;運用鏡頭運動的空間敘事,巧妙營造動態(tài)真實,有效強化觀眾的文化記憶。在其建構的心理空間中,觸發(fā)觀眾一系列復雜的認知,喚醒潛藏的文化記憶。在其建構的意義空間中,體現紅色記憶與國家話語的深層表達。結論:《建黨偉業(yè)》通過空間敘事不斷營造建黨過程這段歷史記憶的真實性,建構出敘事、心理和意義三重空間,使觀眾潛藏的文化記憶被不斷喚醒、重塑、加深,使觀眾沉浸于電影的同時,重新激起對現實的感情以及對當下的思考,從而達到影像藝術欣賞與愛國教育的雙重目的。
關鍵詞:? 《建黨偉業(yè)》;空間敘事;紅色記憶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4)02-00-03
電影是重現記憶的媒介。記憶是不斷在社會文化中重塑加工的,符號的重現成為記憶的核心[1]。電影通過空間敘事重現記憶符號,建構記憶空間,喚醒觀眾過去的記憶。《建黨偉業(yè)》作為紅色電影的代表作之一,建構了敘事、心理、意義三重空間,通過一定的敘事手段強調空間的真實感,使呈現的空間真實被觀眾在無意識中對歷史的記憶真實進行置換。觀眾在真實感的驅動下,沉浸在電影之中,從而更好地接受紅色影像敘事。在這一過程中,《建黨偉業(yè)》也在潛移默化中完成愛國主義教育和建黨精神傳達,即紅色電影中國家話語的表達。
1 敘事空間:直觀建構的記憶場域
鏡頭空間的敘事主要包含畫面構圖、聲音及鏡頭運動的敘事。鏡頭空間的建構是營造電影真實感的有效手段,能夠將歷史真實的場景和文化記憶建構的場景有機融合。通過敘事空間直觀建構而成的記憶場域,營造逼真的歷史場景畫面,使觀眾沉浸其中,充分調動自身的情感,喚醒過去的文化記憶。
1.1 視覺符號建構的畫面空間
畫面與構圖呈現的空間,是從視覺上還原歷史、追溯記憶最直接的方式。畫面構圖中呈現的視覺符號,是展現歷史空間的重要因素。畫面構圖形成的隱喻,也成為不同記憶下的特定符碼。例如,電影中展現的圓明園空間,在近代史上代表了中國落后挨打的屈辱歷史,但是在這樣的空間里,毛澤東替蔡和森籌集到了去法國學習的費用,三個人在一片廢墟中交談,靜謐殘破的土地因為這一幫新青年散發(fā)出一線生機。同時,火焰在影片中同樣具有文化隱喻。影片中,陳獨秀和李大釗圍坐桌前吃著火鍋閑聊,提到巴黎和談如果失敗,積壓了近百年的民族情緒就會像火山一樣爆發(fā),此時需要順乎潮流,推波助瀾。緊接著,陳獨秀倒入白酒,火焰頓時噴射出來。火焰是具有破壞性的,熊熊烈火雖能摧毀一切,但在中華傳統(tǒng)文化里也象征著新生,“浴火重生”就是指在經歷過磨難和煎熬后獲得新生。在電影里,火焰隱喻的是人民對于北洋政府簽訂喪權辱國二十一條的怒火,這把怒火已經燃至最大。火能燒毀房屋建筑,人民的怒火同樣能推翻賣國求榮的北洋政府。在人民的怒火下,代表最廣大人民利益的中國共產黨即將出現,一切又重現希望與生機。
1.2 聲音效果延續(xù)的記憶空間
聲音的空間效果是觀眾建立空間知覺的重要依據,而空間知覺的建立,使觀眾通過聲音判斷、感受敘事空間的形態(tài),有利于增強電影的真實感。在影片中,巴黎和會召開的片段可以明顯聽見法槌敲擊桌面的回音、中日代表交涉的對白,雖然畫面中并未出現話筒或喇叭,但在觀眾的聽感中,不僅有喇叭的回音效果,還有翻譯的延遲效果。觀眾從一系列聲音效果中建立起對空間的感知。通過回聲,觀眾意識到這是一個相對空曠且嚴肅莊重的空間場所。在影片的視覺畫面中,凡爾賽宮坐滿了參會人員,場景擁擠壓抑。但聲音建立的空間效果,彌補了電影畫框的視覺限制,進一步延伸了人的感官功能,豐富了影片敘事語言,從而構建起觀眾對巴黎和會的記憶空間。
其次,影片對聲音的運用還體現在影片空間的連接上。影片敘事的時間體量過大,鏡頭敘事是碎片化的呈現,并非完整的故事脈絡。為了使影片敘事更加流暢,其銜接往往會采用音樂和對白。影片中常常能看到故事的場景已經隨著鏡頭轉變,但是對話和音樂仍然在上一個場景延續(xù),直至新場景中出現了主要人物或關鍵場景,聲音才漸漸變小至消失。用聲音承上啟下,連接影片中的不同空間場景,有效彌補宏大的時間敘事帶來的空間割裂感,使觀眾對各個歷史事件的記憶空間隨著聲音延續(xù)存在。
1.3 鏡頭運動營造的動態(tài)真實
運動的鏡頭組合會使觀眾產生一種獨特的縱深感,這種運動的縱深感在電影的敘事空間里又會呈現出動態(tài)的真實感,其不僅是電影空間的延伸,還是觀眾記憶空間的延伸。特寫鏡頭會增強人物的真實感。明星的演繹無法完全復刻歷史上的真實人物,只有通過情感的共通,觀眾才能對被演繹的人物角色產生真實的情感聯(lián)系。換言之,觀眾看到的不僅是電影里展現的人物面孔,還是人物展現出的情感與精神的延續(xù)。面孔本身是特寫鏡頭,特寫鏡頭本身就是面孔,兩者都屬于情感影像。例如,影片中周迅飾演的王會悟在國際歌的歌聲中回頭的特寫鏡頭,她望著船里的共產黨員們微微一笑后起身,目光堅定、充滿希望地看向遠方,觀眾通過周迅的面部表情,看到的是中國共產黨成立后中國發(fā)展新的希望。此外,鏡頭的運動也會帶來場景的真實感。在表現戰(zhàn)爭場景時,畫面鏡頭會隨著槍支開火不斷晃動,戰(zhàn)火中人們移動的艱難通過鏡頭搖晃來體現,在鏡頭的晃動中,士兵們相繼犧牲。鏡頭短暫劇烈的晃動能夠刺激人們的視覺感官,在增強畫面真實感的同時,也渲染緊張、激烈的氛圍,呈現出一種視覺奇觀。這種鏡頭運動增強的視覺奇觀,還原了人們對于戰(zhàn)爭殘酷、危險的歷史記憶,表達了每一位救亡圖存的愛國志士不畏生死的愛國主義精神。
2 心理空間:喚醒觀眾潛藏的文化記憶
心理空間是用來構建認知的,且作為信息的存儲空間以及人們思考、理解、交流的中介[2]。電影是具有表意結構的語言,通過對觀眾心理空間的建構,能觸發(fā)觀眾一系列復雜的認知,而《建黨偉業(yè)》通過敘事手段所建構的心理空間,往往涵蓋了觀眾對于革命歷史的認知與回憶,通過這一心理空間能引起觀眾大腦中復雜的認知活動,實現情感喚醒,促使人們思考、理解建黨精神。
從敘事接受者的角度來說,觀眾對電影的欣賞本身屬于心理空間建構的范疇。觀眾在未觀影時就存在一定的心理預期,這種期待就是一種心理空間的建構。提到影片的片名,觀眾就會意識到這是一部宏大的歷史革命題材作品,“宏大”“歷史”“革命”等關鍵詞的心理空間已經建構起來。在社會文化的規(guī)訓下,這些關鍵詞又會不斷形成一個動態(tài)的心理空間網絡,比如提到“革命”,就會建構起“流血犧牲”“充滿困難”“走向勝利”等新的心理空間。在這些心理空間的連接下,電影與觀眾達成了部分共同認知,而這部分共同認知不僅包括對建黨歷史的空間想象,還包括內心潛在的家國情感與革命情懷。
此外,電影的具體片段也建構了觀眾的心理空間。觀眾在觀影時會隨著影片空間場景的切換,在無意識中將自己在現實生活中建構的心理空間轉化為影片虛擬場景中建構的心理空間[3]。例如,關于毛澤東這一人物角色,觀眾現實心理空間塑造的偉大領袖形象往往是成熟角色,其沒有情緒的煩惱,做事堅定果斷;而《建黨偉業(yè)》對青年毛澤東的塑造,則是建構青年毛澤東的心理空間。影片讓觀眾看到他是有過煩惱、有過憂慮、有過猶豫的青年人,而非被神化的精神領袖。在影片塑造虛擬心理空間的過程中,青年毛澤東和當下每一個青年人一樣,在面對困難時會有迷茫、在抉擇前會動搖,這促使觀眾以普通人的視角產生共情,在無意識中將自己帶入青年毛澤東的視角。由此,即便過去這段歷史并非觀眾親身經歷,但通過心理空間的建構,仍能喚醒觀眾潛藏的文化記憶,不僅更新了觀眾對于歷史人物的刻板印象,而且使電影敘事更具吸引力。
3 意義空間:紅色記憶與國家話語的深層表達
3.1 作為整體的意義空間
《建黨偉業(yè)》的意義空間在于強化身份認同。影片以孫中山回國作為第一個敘事鏡頭,并在中國共產黨成立后完成影片主體段落的敘事,所形成的意義空間是指中國共產黨的誕生象征著中華民族走向新民主主義革命的進程,通過革命的延續(xù)性來構建觀眾對中國共產黨的身份認同,即黨的誕生符合歷史發(fā)展的趨勢。影片的敘事視角不僅是中國共產黨,還有每一個想要救亡圖存的民族同胞,這些具有普遍意義的群眾視角敘事,是觀眾對于中華民族的身份認同。通過喚醒觀眾主體的愛國情懷和民族意識,增強觀眾作為中華民族群體身份的認同感和歸屬感。時代更迭造成文化記憶的更新,通過紅色影像,回憶、書寫關于革命年代的集體記憶,是為了在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交匯點的時代語境下,讓建黨精神從過去到現在乃至未來實現長久的延續(xù)?!督h偉業(yè)》所書寫的紅色記憶,不僅是一種革命認同和歷史認同,還是對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國家再次走向發(fā)展新征程的國家認同。
3.2 觀眾的意義空間
理解和回憶敘事最主要的目標是創(chuàng)造有意義的故事,觀眾在觀看電影時則以建構影片的故事作為觀影目標。對于觀眾而言,其看到的不僅是《建黨偉業(yè)》呈現的故事本體,還有其復現的紅色記憶后傳遞的革命精神,這種精神的傳遞才是觀眾與紅色電影共情共鳴的深層原因?!督h偉業(yè)》中展現了不同的思想理念,但在新文化運動宣傳了馬克思主義思想后,革命人士對于馬克思主義愈發(fā)堅定,從“五四運動”學生被捕入獄、陳獨秀在新世界游藝場拋撒傳單被捕到周恩來組織學生運動被捕入獄等,每一位革命人士對馬克思主義的信念從未動搖,面對重重考驗仍堅定信仰。同時,影片展現了無畏艱難險阻、英勇斗爭的革命精神。《湘江評論》被查封,中共一大第六次會議召開時被監(jiān)視、打斷等,這些困難都沒有阻撓革命人士建黨的決心,也沒有阻撓中國共產黨建設新中國的決心。觀眾帶著這些理解和回憶,能進一步將紅色精神延續(xù)下去。
3.3 共同敘事形態(tài)的意義空間
導演、人物、觀眾、社會共同構成的意義空間,形成的共同敘事形態(tài)。這一共同敘事形態(tài)的意義空間,指向社會價值觀的意義表達。進入新時期,國家話語體系中制度文本、價值理念、實踐機制也需要適應新的時代發(fā)展需求[4]。電影是時代、社會與文化的縮影,通過其藝術化的呈現將社會記憶轉化為社會實踐,形成共同敘事形態(tài)下的意義空間?!督h偉業(yè)》建構了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以人民為中心、以實現民族復興為己任的價值觀體系話語表達的意義空間。這是中國共產黨建黨的初心與使命,也是走向百年新征程仍須牢記的初心與使命。影片從不同視角展現了青年的力量、女性的力量,在通過紅色記憶詢喚觀眾的家國情感的同時,也喚醒一脈相承的建黨精神。電影呈現的建黨精神,是勇于實踐探索、奮發(fā)進取的開拓精神,也是頑強拼搏、攻堅克難的奮斗精神?,F代化治理體系的實踐以民族優(yōu)良的精神文化為內核,而《建黨偉業(yè)》喚醒的紅色記憶、所傳達的建黨精神,為中華民族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內驅力;其形成的共同形態(tài)敘事,不僅持續(xù)影響個體敘事,還進一步建構了一系列社會經驗與文化認同[5]。
4 結語
電影作為媒介,所傳達的信息與時代息息相關。《建黨偉業(yè)》中展現過往的革命歷史已經逐漸遠去,新的社會語境催生了新的現代屬性,但其中蘊含的建黨精神卻歷久彌新。在電影空間敘事中不斷書寫塑造的紅色記憶,在紅色記憶中孕育的紅色基因,是革命先驅留給新時代青年寶貴的精神財富,引領著中華民族走向更遙遠、更廣闊的未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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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陳劉昱安(1998—),女,安徽合肥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戲劇與影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