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諾
夫妻倆人都是畫家,這樣的家庭會有什么與眾不同和別樣精彩?從學生時代起就互相關注、傾慕,直到成家,成為事業(yè)的同伴——從青年時代起,他們就一起沐浴在藝術陽光下,直到今天,在專業(yè)領域里各有建樹,在家庭生活中美滿和諧。他們是如何在生活和藝術中精誠合作?又如何在藝術與生活中平衡取舍?近日,藝壇伉儷劉亞平、馬小娟一道接受了本刊的專訪。
相合的氣質,相融的氣場
劉亞平、馬小娟都畢業(yè)于浙江美院(現在的中國美術學院),同屆不同系,畢業(yè)后工作、成家立業(yè),在藝術上相伴一路過來,和而不同,耕耘著各自的小天地。
大道本來至簡,繁瑣生在人心。人與人之間本來一句話的事情,有時候只需要一個直覺的判斷,是對是錯是好是壞是應該還是不應該,等等,如果沒有相互間的那種默契,就會要附加許多條件糾結猶豫、思前想后、盤算焦慮、七轉八轉、繞來繞去,大費周折兜圈子,把簡單的事情搞復雜,復雜的事情陷入亂麻。
在馬小娟的記憶中,他們的戀愛過程并不像現在年輕人談戀愛,會有各種物質的非物質的標準橫亙在前,那時好像一切都發(fā)生得那么順其自然。“兩人本身的趣味相投是最關鍵的因素,”劉亞平補充道,“我們交往之前并不知道對方家庭的情況。”雙方接觸深入后才發(fā)現,雙方家庭背景居然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這種相似的家庭背景孕育出他們相合的氣質、相融的氣場,容易溝通、不拘小節(jié)、單純明了不市俗,等等。兩人的父親都是軍人,兩家都是典型的部隊家庭,甚至還有一些共同熟識的戰(zhàn)友。現在回想起來,兩人之所以“容易接近”,或許“門當戶對”是一個重要的因素。用馬小娟的話說,相似家庭背景出來的人,容易互相看了覺得“順眼”。也因此,無論是生活上的相處還是談論藝術,會有很多無需兜圈子的簡單和自然。
馬小娟自詡無論是性格還是作品,都相對比較傳統(tǒng),偏溫和、優(yōu)雅這一路,而劉亞平則更加“西化一點,野蠻一點”。因而她也經常得到丈夫“膽子再大一點”的鼓勵,她承認,這種鼓勵對她的創(chuàng)作還是有所啟發(fā)的?!八ǔ8幼晕乙稽c,不大聽我的,”馬小娟說,“我好像經常會受他的影響?!?/p>
或許無論是家庭生活還是藝術創(chuàng)作,合作者之間有了互補的關系和默契,這種合作才能歷久彌新。兩人很多時間會在創(chuàng)作靈感迸發(fā)時,互相啟發(fā),先勾個草圖,對方會過來介入一下,在作品的“草創(chuàng)”階段就提供一些未必成熟但或可參考的意見建議。在劉亞平看來,畫畫到了某種程度,就是一種直覺,他會把他的直覺告訴馬小娟,有時甚至不用作過多討論,往往就一兩句話,點到即止。覺得有理就接受,要保留意見就再考慮一下?!八懽颖容^大,思路比較開闊,”馬小娟說,“他的意見如果被我采納的話,畫面有時確實會有不同的效果?!笨磧扇说漠?,不同點蠻多的。馬小娟的畫其實是比較理想化一些,會追求優(yōu)雅唯美,人物的描繪也是高于寫實而有夸張的標志性變形,就是專業(yè)上所說的有寫意意味的工筆,兼工帶寫。但生活當中卻是考慮實際需要更多,反而現實一些;劉亞平在作品的思考中其實要和現實的聯系會更貼近一些,常常想著的是要表達得比較寬廣一些,或者有一個不那么虛幻飄渺的時代背景。而生活上面經常稍微理想化一些。碰到兩人討論創(chuàng)作上的問題,也經常會有角色互換這種情況。劉亞平的主張激進一些,如果有時候顯得過分,馬小娟就會在這兩個基礎上略微踩一下剎車或者往回退一點,最后的結果往往是這種方案比較折中而合適。
他們開玩笑自嘲說,在家里,平時劉亞平是“油門”,馬小娟經常是“剎車”。激情外向的劉亞平常常負責“加油往前沖”,而理性內斂的馬小娟則負責“控制車速”。當然也會有反過來的情況,互相商量互相配合,行穩(wěn)致遠。劉亞平很認可這個比喻,“一個家,光有剎車,沒有油門,肯定不行,那就無法前行了,”他笑道,“兩個人都是‘油門’,也不行,早晚要翻車?!碑敵跹b修新居這件事,劉亞平肯定是“油門”在前,而馬小娟身為“剎車”,也從生活便利性、實用性的角度,阻止了一些過于“出彩”“出效果”的方案。他們的寓所已經裝修了快20年,說起20年前的裝修風格,馬小娟脫口而出兩個字“混搭”,劉亞平坦言不喜歡千篇一律的裝修“套路”,像是流行的所謂中式風、巴洛克風之類。雖然起初也請人搞了幾個設計方案,但看來看去終究還是不滿意各種套路,最終只好劉亞平親自操刀畫設計圖。當時沒有電腦繪圖,劉亞平用鉛筆和比例尺在紙上手繪,費了不少心思和精力。
審美理想、實用方便,在家居裝修中一定是不可偏廢的兩個方面,也是考慮問題的不同維度,夫妻兩人各自把握方向,比例合適,結合巧妙,也是一路油門剎車的配合前行,最終呈現相得益彰的“作品”。20年過去了,如今再來審視,他倆對這項“合作成果”仍然感到滿意。
滿意的是“現在看也不過時,生活學習的設計安排都比較合理方便”。當年,曾經有人推薦把方案效果圖拿去上時尚家居雜志,被劉亞平婉拒了。馬小娟覺得,別人的評價并不重要,家居裝修最重要的是適合自己,現在的家讓她感到很滿足。
老師也要用作品說話
劉亞平的學習、生活歷程是從學校到部隊再到學校,從一個小兵到學生再變成老師,從事美術教育,做過教育管理者同時也堅持創(chuàng)作。他很明確,上好課、做好老師是他的“主業(yè)”,藝術創(chuàng)作反而是課后的“副業(yè)”?,F在回想,特殊年代造成了他們這一代,沒有接受好的教育,中學沒畢業(yè)他就靠著自己喜歡畫畫在部隊里發(fā)展,其實就是個還沒有開竅的小學生。部隊電影隊的獨特環(huán)境,使得劉亞平反而有機會接觸到機關里封閉的圖書館,悄悄看了大量那時的違禁文學書刊。而當時參加部隊各種創(chuàng)作學習班,跟著很多老師吸收了不少養(yǎng)分,有了難得的創(chuàng)作實踐和展覽機會。這為以后考入浙江美術學院,深入學習專業(yè)知識做了非常必要的鋪墊。
投入教學和創(chuàng)作的精力如何平衡,或許是許多專業(yè)藝術院校老師的共同課題。劉亞平坦言,在學校里教畫畫,即便沒有作品入展、獲獎的“指標”,但畢竟是專業(yè)院校,專業(yè)上表現如何,還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指標,不要說學校,就是學生也會暗自掂量老師的“成色”。
“如果專業(yè)上沒有自己的東西,展覽上沒有作品,你在學校里當老師,學生心里肯定不會服你的?!眲喥秸f,他們當學生的時候亦是如此,看到哪位老師有名氣有好作品,就對他服帖,他講的東西會認真去聽,哪怕聽不懂也要琢磨一下。
劉亞平1982年從浙江美院畢業(yè)以后到上海師范大學藝術系任教,從1984年《鋼鐵的構成》選入上海美展和全國青年美展開始,幾乎每年都有獲獎作品,好多人是從《鋼鐵的構成》這幅畫認識或聽說他。當時他到學校時間不長,沒有教學經驗,應該說完全是靠著作品贏得學生的信服?!八囆g專業(yè)的學生要服老師,首先是從作品上服你。”劉亞平很早就意識到這一點——如果專業(yè)上面拿不出東西的話,你在學校沒有地位,說話沒人聽。當時作為年輕教師可能資歷還不夠,但是創(chuàng)作實踐上你有了作品,有了別人看得到的硬實力,再跟學生講應該如何如何,學生的接受度就很高。作為藝術工作者也好、教育工作者也好,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劉亞平在系里在學校,靠作品和創(chuàng)作的實力,挑起了教學和管理的重任。
而馬小娟則經歷了從美術公司到考進浙江美院,再到學校任教,又進入上海國畫院從事專業(yè)創(chuàng)作,一步一步在專業(yè)的路上把功夫修煉得很扎實。雖然畫院沒有什么具體的指標沒有硬性要求,但是一個好的畫家,往往就看他自己給自己定的“底線”有多高,浸潤在這個大師輩出的專業(yè)環(huán)境里,反而會有一種無形的壓力,他會看著前輩的身影有樣學樣,看著前輩的作品暗暗和自己較勁,什么東西你覺得拿得出手,什么東西你覺得拿不出手?換句話說,你有多愛惜自己的羽毛。馬小娟到上海以后,也是靠著不斷有新的作品問世,不斷有新的創(chuàng)作亮點,讓大家慢慢接受了她塑造的夸張變形而又優(yōu)雅唯美的人物形象。
如何面對
藝術的可遇而不可求
劉亞平一直相信,如果你的畫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有理想”這件事就變得很重要。雖然學畫時必須強調基本功,但對已經比較成熟、基本功已經沒有問題的畫家來講,必須要“有所追求”。這個追求或者說理想,就是想再更好一點。什么叫“更好一點”?就是超越技術層面,或者說超越我們已經掌握了的這些東西,再往前邁進一步,這是內心的追求、前進的探索。有些人對現有的水平已經感到很滿足,每天可以畫好多,但顯然缺乏高標準、嚴要求,那就是太現實了,這些重復的畫沒有太大意義,水平也不會有好的長進。
兩人都認為,對藝術的認識是分若干層次的,低層次的要求可能就是要掌握各種技巧技法,要勤練基本功,在學校里大多數人都是這么過來的。對于大眾來講,可能娛樂性、普及性、裝飾性的要求更多一點。如果在較高的層面,要求專業(yè)性更強一點,那就意味著你要有自我的表達,有的時候還要突破自己,要參與到時代社會的話語氛圍中,表達對很多問題的看法,追求光明的未來……就是古人所謂的成教化、助人倫。
剛學畫時,往往追求“畫得像”,但學到后來就知道,很多時候不是像不像的事情,是你要表達什么東西的問題。到了這個層面,再要往上走很難。譬如我們已經看過很多東西,自己也有過很多創(chuàng)作經歷,教學過程中又對學生輸出了很多,道理上我們都懂,但是到了一定程度,盡管你跟自己較勁,或者藝術上面也堅持孜孜以求,你可能仍會體會到“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句話,有的時候“那一步”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甚至與“勤奮”和“天資”都無關。這是藝術玄奧的地方。如果處于那個階段,如果你繼續(xù)執(zhí)著,沒有悟到“放下”(不是“躺下)的要義,人就容易“繃得太緊”,身心就會出問題。
劉亞平和馬小娟前段時間和朋友一起到國外的博物館轉了一圈,有一種明顯的感覺,就是好多大師級人物最后的突破,常常有一些突發(fā)的偶然性,仿佛是超能力的突然迸發(fā),是他本身能量之外的一種賦予,真所謂“有如神助”,藝術上的很多東西就是這么說不清道不明。有些突破性的綻放也未必是他發(fā)了個狠勁弄出來的,而是一種不明所以的水到渠成。有趣的是,這種令人艷羨的絢爛,很有可能就是他藝術的頂峰。
如果有更高的境界的話,就是那種在人類和宇宙中具有某種神奇的力量,可以稱之為通靈入神,天人合一……靈光閃現超越現實,有著不可知的神奇魅力。王希孟完成《千里江山圖》時年僅18歲,而黃公望畫《富春山居圖》時已是八旬老翁,王勃即興《滕王閣序》時才26歲,籍里柯畫《梅杜薩之筏》也是26歲,奇才達芬奇,神奇的羅丹,耳聾的貝多芬作第九,無所不能的畢加索,高更的《我們是誰?我們從哪里來?我們到哪里去?》……遠古的洞窟壁畫、古埃及巨大的石雕和金字塔、難以捉摸的三星堆、燦爛的青銅器、無數無名者畫出的敦煌壁畫……這些神奇的力量讓人驚嘆,也很難相信這些不可企及的藝術高度,只是技術成熟之后才有的力量。16歲的畢加索和18歲的委拉斯貴支都已經畫得極好,王希孟18歲的《千里江山圖》已經畫得絕無僅有地好!他們是好在老到的技巧?還是比別人更加刻苦耐勞、二十四小時不停地拼命?好像都不是!18歲在今天還是個孩子吧,論功力技巧拼得過誰?有50歲才從木工改畫畫一直畫到90多歲“摳門”成為大師的白石老頭厲害么?黃賓虹前期作品就“功夫很好”,但如果沒有耄耋之年出神入化的作品,他在美術史上會黯淡許多。他真正有突破的是后期已臻隨心所欲境界的作品,跟他前面的已經不是一樣的東西。藝術上有好多作品,很難用平常的道理去解釋,這種不可捉摸令藝術變得更加神奇莫測、令人著迷。劉亞平堅信,除了天降大才,到了某個階段后,要尋求自我突破的法門,并沒有一個現成明確的捷徑甚至道理可循。有些偉大的科學家到了晚年反而相信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不可知的東西,或許就是“知道得越多,越覺得自己無知”吧。
藝術領域何嘗不是如此,了解了很多之后,反而覺得有很多東西不可知。以往和未來,比我們更善于思索和更不善于思索、更適合出大作品和更下墜跌落的時代,都會有。在某些階段,它的發(fā)展常常是不講邏輯的,不是簡單疊加也不是螺旋上升,有時候是突飛猛進,有時候卻會是斷崖式跌落。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夠簡單理解和說得通道理的。其實,個人的藝術之路,也同樣未必是步步高,很有可能在一個階段會走下坡路,甚至于自己都認識不到這種無可挽回的滑坡。要保持進取上升的狀態(tài),很難,而要能夠清醒的悟到這一點,更難。
對此,馬小娟的應對哲學是:盡量放松,不要糾結,世事無常,很多事非人力所能及,在身心松弛中尋找身心合一。與其成天焦慮不安,坐臥不寧,不如順其自然,隨遇而安,反而能獲得某種安寧與力量。
馬小娟從來不對自己作過高定位,她告訴自己“我是很普通的一個畫家,喜歡畫畫而已”。她不想把自己繃太緊,既然喜歡就認真地“做著”,不要有任何的“包袱”,比如以為自己是名畫家,或者一定要成為名畫家。如果說已經有點名氣,那接下來再要提升就是“跟上帝合作”的事情了。如果沒有到那個點位,一定要跟自己較勁過不去,可能是這方面還沒悟通。
劉亞平和馬小娟經常去逛各種博物館,他們認為那是“將自己放在歷史長河中審視”的機會,你會覺得自己什么都不是,渺小極了。有時還會莫名失落,回來要自我調整一段時間。但也不能就此蒙住眼睛,不看歷史不看世界,呆在井底還覺得自己了不起,那更可笑。只要不把自己看得太重,超脫一點,堅持地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生活和藝術都會變得自然而精彩。
走不一樣的路,
才能通向豐富人生
“我們通常都會渴望安穩(wěn)和自由,浪漫或平庸,其實都無所謂,需要的是相信一個更從容也更有力的自己,大膽地感受體驗歡娛痛苦,在理性與感性、油門和剎車的交互中,時常給自己一些不設定行程的隨機和意外的體驗。”劉亞平和馬小娟自曝年輕時就喜歡開著車漫無目的地野游,因為漫無目的,所以經?!败囎觼y開”,有一次竟然差點開到稻田里去。說到這段糗事,他倆笑得合不攏嘴,仿佛這事就發(fā)生在昨天。
“跟我們的藝術追求有點像,就是可能的話,盡量不去走千篇一律循規(guī)蹈矩的重復路。我們有時候喜歡隨機地開到那種不太有人走的路,哪怕有些荒涼,當時還沒手機導航,反正就是亂走!”開車前,通常的問答是:去哪里?隨便!劉亞平表示,他們經常會選擇那些“不在旅游團隊視野里的”目的地,也會去那種“很偏的地方”,找農家住宿,做飯做菜,甚至有一晚還瘋狂地住過不見人煙的小廟。別人到一個地方就去拍照,他們就找個當地人的茶館喝喝茶,聽聽說書,在路邊小店挑揀著新鮮食料加工吃飯,慢慢欣賞陌生地方人來人往的風景,體驗當地的風土人情??傊?,他們喜歡和自己平時已經熟悉的生活拉開點距離,有時候會去制造一些刺激新鮮陌生的場景,走不一樣的路,看不一樣的風景,感受不一樣的樂趣。
在藝術上面,也希望彼此在已經有了巨大慣性的行程中,不時給自己制造點不一樣的陌生感。一個人往往在有了一些成績后,容易對現狀滿足,不愿冒險失去對現有慣性的駕馭感,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提高自己,不容易跳出自己擅長的領域反思自己的做法,因為誰也不會對自己做得滿意的事情不斷推倒重來,只有在做得不滿意不合適的時候才會去想辦法應對。這樣,生活和畫畫都控制有序,思維順著一條走熟的路麻木習慣地依序前行,藝術思考和活動都被規(guī)定好、預先設定好,用不著前后想想到底為的是什么,奔著十分理性的方向……所以有時候,一個還算是有點成績的畫家,反而很難超越提高。這樣的結果就是腦子程序化,逐漸簡單教條干癟僵化,使人喪失應有的獨立判斷、懷疑精神和提問能力,這不是藝術的生活,也不是生活的藝術。
近一兩年來,閑來刻章成為劉亞平畫畫創(chuàng)作之余的愛好,刻的圖章有一些在馬小娟作品上使用,間或會被一些細心的畫家看到點贊。劉亞平刻章緣起于“馬小娟的國畫需要印章”,她之前自然會找一些篆刻家給她刻,但現在夫婿捉刀,印章的內容、意趣便豐富很多。馬小娟每每在自己的作品上用上劉亞平刻的章,有心的觀者會覺得眼睛一亮,令人喜歡。雖然劉亞平刻章并非“專供”馬小娟,但畢竟兩人的作品出現在同一幅作品上,也算是一種有趣的合作。
前兩年特殊時期宅在家時,劉亞平就專心把玩那些石頭,一年多下來前后也已刻了不下百枚。劉亞平對刻章這件事的定位是“刻著玩”,沒有任務,不去參展。篆刻藝術有其自身的門道,“我這個時候進去,篆刻手法、技術肯定不如人,很多小青年的技術手法說不定也比我熟練?!眲喥街雷约翰豢赡茉倩ǘ嗌倌旯Ψ蛉iT習練“刀法”從頭做起,但他自覺有著多年的繪畫創(chuàng)作經驗,有眼界,也有一般人不及的藝術趣味,大可以揚長避短、另辟蹊徑,所以他把重點放在控制畫面、講究布局、追求趣味上。一如繪畫藝術,高層次的較量不在技術,而在藝術見解。
前幾年那幅反映自然博物館場景的中國畫《生命的啟示》,是劉亞平和馬小娟共同創(chuàng)作的作品。恐龍、猛犸象、五彩斑斕的海底生物等,巧妙地組合在一起,畫面中的動物骨架還有著多維景觀的意味,也依然可以找到藝術家標志性的人物描繪方式。
說起創(chuàng)作分工,劉亞平連聲說“那是一幅國畫”,意思這是馬小娟的“地盤”;而馬小娟則說:“我們兩個合作,他是主打,我是配合。”劉亞平說,這幅畫是以馬小娟作品的風格面貌為主,里面的人物都是“往她那里靠”的;馬小娟說,作品大的構成、整體結構,恐龍、飛鳥這些她不擅長的,就由劉亞平來創(chuàng)作。
在整個采訪過程中,這樣相敬如賓、互贊互補的回答比比皆是。那樣的場景,儼然是藝術姻緣、靈魂伴侶的最好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