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江寧 羅吟
【摘要】竹內(nèi)實不僅是日本毛澤東研究的代表性學者,也是日本毛澤東詩詞翻譯的代表性人物。文章以毛澤東詩詞《沁園春·長沙》為例,從假借字使用這個點出發(fā),采用比較分析的方法,通過與中國官方版本的對比,著重對竹內(nèi)實日譯版本進行了考察研究。發(fā)現(xiàn)竹內(nèi)實版在翻譯策略上采用“漢文訓讀法”這一直譯翻譯法,注重原詩詞意境、風格、形態(tài)及節(jié)奏在譯文中的體現(xiàn),因而在譯文中最大限度保留了原詩詞中字詞的使用,再通過日語中的假借字這一手段讓譯文兼具可讀性。
【關鍵詞】毛澤東詩詞;翻譯策略;竹內(nèi)實;《沁園春·長沙》;日譯
【中圖分類號】I227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7-2261(2023)27-0069-04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項目《毛澤東著述在日本的譯介與影響研究》(項目編號:21YJC740050);湖南省大學生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訓練計劃一般項目《歸化異化視角下毛澤東詩詞用典日譯研究》(項目編號:S202310534084)。
一、引言
毛澤東同志不僅是偉大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政治家、軍事家,還是詩詞大家。在八十多年的傳播過程中,毛澤東詩詞被翻譯成了英俄法德日等近四十種文字。在毛澤東詩詞系統(tǒng)性日譯方面,現(xiàn)代中國研究學者竹內(nèi)實是一個不得不提及的名字。早在1965年,竹內(nèi)實在其與武田泰淳共著的《毛澤東·其詩與人生》一書中,便將當時公開發(fā)表的37首毛澤東詩詞翻譯成了日文,該譯本被認為是毛澤東詩詞日譯之經(jīng)典,竹內(nèi)實也因此成為日本完整性翻譯毛澤東詩詞的第一人。
二、《沁園春·長沙》兩個日譯本介紹
《沁園春·長沙》創(chuàng)作于1925年秋,時年32歲的青年毛澤東于八月底從韶山去到長沙,向中共湘區(qū)委員會報告韶山農(nóng)民運動情況,并就農(nóng)民問題與湘區(qū)委員會的同志交換了意見。之后故地重游橘子洲頭,寫下了這首氣勢豪邁、雄渾壯麗之詞。青年毛澤東“通過對長沙秋景的描繪和對青年時代革命斗爭生活的回憶,提出了‘誰主沉浮的問題,表現(xiàn)了他和戰(zhàn)友們?yōu)榱烁脑炫f中國英勇無畏的革命精神和壯志豪情,形象含蓄地給出了‘誰主沉浮的答案:主宰國家命運的,是以天下為己任、蔑視反動統(tǒng)治者、敢于改造舊世界的革命青年”[1]。
毛澤東的每一首詩詞都堪稱佳作,而竹內(nèi)實對《沁園春·長沙》這一首尤為鐘愛。關于此點,他曾在書的后記中提到:“好多首詩詞都堪稱佳作。我覺得每一首都寫得很好,當然讀者們各有所愛。首先,我覺得兩首‘沁園春都很不錯。對此,估計沒有人會提出異議。而一定要我從中再選一首的話,我會更喜歡對未來充滿未知的《沁園春·長沙》。”[2]403另一方面,關于中國官方版本,“外文出版社于70年代組織文學界和翻譯界的著名專家,進行毛澤東詩詞的日譯工作,前后數(shù)易其稿,1979年出版了《毛澤東詩詞》(39首)日譯本,此版本堪稱迄今較權(quán)威的毛詩日譯本?!盵3]而譯者不同,出版社不同,所采取的翻譯策略也會不同,最終導致譯文在呈現(xiàn)上也會出現(xiàn)差異。
相較于中國官方版日譯本僅僅呈現(xiàn)譯文不同,竹內(nèi)實版內(nèi)容更為豐富。如在詞開篇之前,有一段作者創(chuàng)作背景的文字介紹:“岳麓山楓葉火紅,湘江水奔流不息。對于年輕時在此鍛煉過身心的作者來說,這是一片讓人倍感親切的大自然。如今,時隔多年看到此景。秋天雄壯有力的天地好像又在呼喚作者,將其救國之理想變成一句句詩。青年毛澤東曾在日記中寫到自己的雄心壯志,‘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作者的這股意氣和大自然的氣勢磅礴正融為一體。”[2]49此外,在譯文之后,作者還輔以了大量注釋以供日本讀者查閱,包括對詞牌和韻腳的介紹、詞義解釋、用典出處等,還在最后提供了一篇解釋性的現(xiàn)代日語譯文,文字密密麻麻,篇幅多達五頁,這些文字既系統(tǒng)又詳細,且比較客觀。放眼至整本書,還會涉及各個階段毛澤東所處的歷史背景的介紹、各個時期毛澤東照片、紅軍長征地圖、毛澤東年譜、參考文獻介紹等副文本內(nèi)容。
三、竹內(nèi)實版譯文的翻譯策略
在對中國古詩詞進行日譯時,譯者往往無法或很難完整地用日語將原詩詞所包含的種種因素逐一呈現(xiàn),但是考慮到中日兩國語言在詞匯形式上存在“漢字”這一共通之處,在文化背景上又都屬于東亞文化圈,故此便可以認為相較于中國古詩的英譯等來,古詩的日譯要相對簡單些許。嘉瀨達男[4]也表達出同一觀點,并總結(jié)出中國古詩的日譯主要有三種方式,即“現(xiàn)代日語翻譯法”“漢文訓讀法”和“漢詩和譯法”。
《沁園春·長沙》全文25詩行,共114字符,分為上下兩闋。漢字作為中日語言間共同存在的元素,也是最主要的元素,無疑在中日或日中翻譯處理時是一座堅實且高效的橋梁。
在日譯后,如把振假名排除在外,竹內(nèi)實版本中共使用到244個字符,其中漢字111個,假名133個。反觀外文出版社版本可知,譯文全文251字符,與竹內(nèi)實版本相比,譯文稍長一點,但差別不彰。然而看其字符構(gòu)成可知,其中漢字僅為87個,假名多達164個。相比起外文出版社版本,竹內(nèi)實版本的譯文在翻譯過程中,更多地使用到了漢字,占比高出10%。
竹內(nèi)實版本中,111個漢字均為原文中原本存在的字符,即竹內(nèi)實在日譯過程中并未使用原文中不曾出現(xiàn)的漢字,另外所缺的3個漢字,分別為“遍”“漫”“恰”三個。而外文出版社版本中,所使用漢字和原文中保持一致的僅有67個,也就是還有20個漢字是原文中不存在的,屬于譯者在二次創(chuàng)作時補充使用的。兩相比較,竹內(nèi)實版本中,譯者使用原文中既有漢字占比高達97.37%,而在外文出版社版本中,這一數(shù)字只有58.77%。
不難看出,竹內(nèi)實在翻譯過程中,欲極力保持原詞風貌,不去修改中文原文中的措辭用字。這便是使用到了上文提到的被稱之為“漢文訓讀法”的直譯翻譯法。“漢文訓讀法”,又稱為“和漢混淆文”,是一種在日本過去翻譯中國古典詩歌時慣用的方法。這種方法在中國古詩日譯乃至中國古文日譯的行為中占領著統(tǒng)治地位,也是竹內(nèi)實在翻譯毛澤東詩詞時所采取的翻譯方法。由于中日兩國語言在詞匯形式上擁有共通的漢字,且文化背景上都屬于東亞文化圈,因此只需要在古詩詞中恰當?shù)牡胤郊尤肴照Z的助詞或助動詞,便可將之作為日文來閱讀與理解。使用“訓讀法”來翻譯中國古文,一度被稱作是“國譯”。和“現(xiàn)代日語翻譯法”不同,這種方法比較容易掌握,是日本初高中課堂上學生學習理解中國古典詩歌的主要方法,因此也是普及最廣的一種中國古典詩詞翻譯方法。這種翻譯方法不但可以最大程度上保留原詩的表達,同時因為改動較小,也有利于詩篇的記憶與背誦。
相比之下,外文出版社版本譯文,則采取的是“現(xiàn)代日語翻譯法”。顧名思義,這是一種逐字逐句的、直譯形式的、帶有學習參考書性質(zhì)的、將古詩翻譯成現(xiàn)代日語的翻譯方法,也是一種基本上無法保持或者理解為放棄保持原詩形態(tài)、韻律、節(jié)奏的翻譯方法。必須承認的是,將偏解釋性的、口語化的現(xiàn)代日語翻譯法采用到中國古典詩歌的翻譯中,這種方式出現(xiàn)的時間比較晚。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翻譯中國古典詩歌時,還有一種和前面兩種方法大相徑庭的“漢詩和譯法”。它是一種超越訓讀法、且不拘泥于原詩措辭用字但又試圖無限接近原詩意境與思想、可以充分發(fā)揮譯者創(chuàng)造性的詩詞翻譯方法。通過“漢詩和譯法”所翻譯出來的譯文,漢字被大量削減,取而代之的是日本“和歌”“俳句”中使用的“和語”,幾乎看不到原詩的風貌,并且在形式上遵循“七五七”的規(guī)則,可以看作是一種譯者的再創(chuàng)作或二次創(chuàng)作。不過,學界針對此種翻譯方法也存在較多爭議。一些人認為“譯作考慮到了詩篇的接受環(huán)境,翻譯出了原詩的意境”,也有人認為“譯文和原詩偏離較多”“究竟是翻譯還是原創(chuàng)不好界定”。
竹內(nèi)實在翻譯毛澤東詩詞時使用的是“漢文訓讀法”,而非后兩種方法,其理由便是在翻譯中國古典詩歌的時候,采用訓讀方式的漢文直譯法更為簡便、高效。針對這一問題,譯者竹內(nèi)實曾經(jīng)在《毛澤東 其詩與人生》中寫道:“在思考詩詞日文譯文時,我絞盡腦汁想要讓譯文自身能獨立于原文。而對這種和漢混淆文之翻譯方法,其實過去我并不是很認同。不過,一來我擔心如果將譯文變成完全的‘和文譯文,那么有可能會和原文產(chǎn)生一定的距離(當然這種距離也可以由譯者在詩歌上的素養(yǎng)來填補),二來,我以為讀者追求的應該是和原文更貼近的譯文,于是便采用了此方法?!盵2]402從上述文字可知,最開始竹內(nèi)實對使用“漢文訓讀法”來處理毛澤東詩詞日譯存在若干抵觸,想要創(chuàng)作出獨立于原文之譯文,也是因為他曾經(jīng)一度想要使用“漢詩和譯法”處理毛澤東詩詞,來獲得完全的“和文”譯文。不過鑒于使用該方法處理后的譯文“會和原文產(chǎn)生一定的距離”,而為了讓日本讀者品味到和毛澤東詩詞原文更為貼近的譯文,竹內(nèi)實最終選擇了“漢文訓讀法”這一翻譯方法。這種方法的采用一方面是一種“隨大流”的選擇,另一方面也能窺探出譯者竹內(nèi)實想要極力向日本讀者呈現(xiàn)“原汁原味”的毛澤東詩詞的想法。
四、“漢文訓讀法”與假借字的使用
前面提到,關于中國古典詩歌的日譯,最常用的方法便是“漢文訓讀法”,這是一種直譯法。一般認為,正是因為這種翻譯形式的存在,使得古代中國文化得以在日本廣泛流傳,也為日本漢學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在中國古典詩歌的翻譯過程中,“漢文訓讀法”的使用,讓詩歌翻譯變得簡單易操作,同時還讓原文的完整性得到最大限度的保持。比如竹內(nèi)實版本的《沁園春·長沙》就基本保證了原文用詞在譯文中的繼續(xù)保留,可以稱之為和原文風格幾近貼合的譯文。與這種方法相對的,便是現(xiàn)代日語翻譯法①。筆者現(xiàn)以“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這一句為例來分析兩種翻譯方法的具體實現(xiàn)情況:
竹內(nèi)實版:ときもよし 同學の少年 風華 正を茂りに
外文出版社版:ときしも 同學のわれら年若く 才華まさに滿ちあふれ
“ときもよし”是“恰好”之意,之后的內(nèi)容則完全復原了中文原詞中的用字措辭,只在必要的部分添加了助詞“の”“を”“に”來組織句子,以及個別單詞上多了送假名。而在這句的翻譯上,外文出版社版本則在更多的是采用了現(xiàn)代日語的翻譯手法,它的譯文再譯回中文變成了“剛好同學的我們年紀尚輕,才華正橫溢”,所以這種方法更多的被認為是一種解釋性的翻譯方法。
不過需要注意的是,在竹內(nèi)實版本的這句譯文里,“同學”“少年”“風華”分別念做“どうがく”“しょうねん”“ふうか”并不存在什么問題,日語中也確實存在這三個詞,在意思上也能取相同或相近的含義,但是“正”“茂”兩處,分別讀作了“いま”“さかり”,這是查閱任何日文詞典都不會出現(xiàn)的一個讀法。而譯者竹內(nèi)實在此處使用“訓讀法”來翻譯的時候,具體又用到了“假借字”這一途徑來實現(xiàn)“譯文貼近原文”的效果?!挨い蕖北緛韺懽鳌敖瘛保挨丹辍痹緦懽鳌笆ⅳ辍?,為了保證原文漢字在譯文中得以繼續(xù)使用,譯者給“正”臨時賦予了一個“いま(今)”的讀音,給“茂”也臨時賦予了“さかり”的讀音,也就是“正”和“茂”是譯者所采用的假借字。
日語中的假借字被稱為“あて字”或“當て字”,有廣義和狹義之分。潘鈞認為:“所謂假借字屬漢字標記的一種,具體指日語中運用漢字對日語所進行的借字標記,或者是指這個標記漢字。”[5]伊藤光子也持同一觀點,將日語中假借字定義為“(1)漢字を本來の用法とは関係なく、単にその音や訓をあてて使うこと。またその漢字。(2)漢字のでたらめな使い方。またその漢字?!盵6]縱觀竹內(nèi)實版譯文全文,假借字現(xiàn)象全篇隨處可見,共計24處,具體統(tǒng)計見表1。
中日文之間雖然都使用漢字,但是字義與用法或存在些許差異,這也是不爭的事實。通過表1可知,竹內(nèi)實為了獲得與原文風格和形式更為貼近的譯文,在翻譯處理時對原文中既有字詞進行了最大程度上的保留。因此,譯者在處理一些字詞時,使用了假借這一方法。比如,詩詞中出現(xiàn)了兩個“百”字,不論是“百舸爭流”還是“攜來百侶曾游”,“百”在這里都不是實數(shù),而是虛數(shù),形容數(shù)量較多。所以譯者把前面的“百”標注了“おびただ”的振假名,把后面的“百”標注了“おおく”的振假名,而不是“百”在日文中原有的讀法“ひゃく”??梢?,譯者對兩個“百”字有了正確理解,但在日譯時實質(zhì)上是使用了同一概念的兩個不同的詞,即“夥しい”和“多く”來進行處理。更有“沈浮”被標注為“よのうきしずみ「世の浮き沈み」”、“書生”被標注為“まなぶもの「學ぶ者」”、“江山”被標注為“てんか「天下」”等情況的出現(xiàn)。這些是譯者一方面為了讓譯文貼近原文風格和形式保留下原文中的漢字詞,另一方面為了讓譯文具有可讀性而“臨時性”給假借漢字賦予了一個新的讀音以便讀者理解,由于并不具備普遍性,因此在某種意義上,這種“臨時性”的假借字使用也可稱之為譯者的一種再創(chuàng)作。
在外文出版社版本中,卻看不到這種假借字使用的情況。譯文又是作何處理的呢?例如,“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這一句,外文出版社版本譯文為“限りなく広きに思いしずむ 問わん 蒼茫たる大地の 沈浮をつかさどるは誰ぞ”。相較于竹內(nèi)實版本的“寥廓たるにむかいて 悵き 問う 蒼茫たる大地よ 誰か 沈浮を主どる”,它沒有被原文用詞所束縛,譯者認為不好保留的用詞,比如“悵寥廓”“沉浮”,在譯文中均可以被舍棄,做了更符合日文表達的改寫。
五、結(jié)語
相較于外文出版社的版本,竹內(nèi)實在翻譯《沁園春·長沙》的過程中,采取了“漢文訓讀法”這種日文直譯的翻譯策略,將原文中漢字詞的使用最大程度保留;同時,為了增加可讀性,又給這些漢字詞賦予了新的讀音,這些漢字詞讀音并非是慣用的,反而大部分是譯者為這首詞“量身定制”的,具有臨時性。這些措施能讓讀者在讀完譯作后,不僅感受到原詞的生動性,也體會到了原詞的意境、韻味、形態(tài)和節(jié)奏??梢哉f,竹內(nèi)實版的毛澤東詩詞日譯本作為毛澤東詩詞日譯中一個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存在,為毛澤東詩詞在日本的廣泛譯介和傳播、為毛澤東作為中國革命領導人和革命詩人地位在日本的認知與接受、為中國革命的理念和中國共產(chǎn)黨人的革命情懷在日本民眾中間廣泛傳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注釋:
①外文出版社版譯文并非完全的現(xiàn)代日語,其中也有日語古文的用法。如“問わん”“誰ぞ”“なかりき”等。
參考文獻:
[1]龍熙銀.兩首《沁園春》奠基中國魂——毛澤東《沁園春·長沙》與《沁園春·雪》境界探微[J].湖南第一師范學院學報,2019,19(06):34-39.
[2]武田泰淳·竹內(nèi)実.毛沢東 その詩と人生[M].東京:文蕓春秋新社,19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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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嘉瀬達男.近現(xiàn)代における漢詩和訳について——詩人、詞人、歌人と學者[J].小樽商科大學人文研究,2015:256(1)-218(39).
[5]潘鈞.日語中“あて字”的定義和性質(zhì)問題[J].日語學習與研究,2000(04):7-13.
[6]伊藤光子.當て字について[J].日本文學志要,2000(62):
80-89.
作者簡介:
童江寧(1984-),男,漢族,湖南寧鄉(xiāng)人,湖南科技大學講師,研究方向:中日翻譯研究、日本譯介研究。
羅吟(2003-),女,漢族,湖南衡陽人,湖南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本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