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慧
去年,超市里不知從哪兒跑來了一只小流浪狗,灰色的毛發(fā),瘦得一根棍兒似的,走起路來搖搖晃晃,耷拉著腦袋找吃食。我看它怪可憐的,就扔給它一個饅頭,誰知它三兩下就把饅頭吞完了??礃幼铀丘I壞了。我又給它扔了一個饅頭,它依然是狼吞虎咽;等到第三個饅頭下肚,它成了一個大肚狗了——四肢棍兒抬著一個大肚子,讓人感到很好笑。
小狗從此結束了流浪生活,成了我家的一員,女兒給它取名“灰灰”。
冬去春來,灰灰也漸漸地長大了,看上去更多了些威武之氣。村里大大小小的狗都是它的伙伴,它們時常在一起追逐、嬉鬧。春天里,狗兒們似乎有一種特別的騷亂勁兒,成群廝混在一起,不知道究竟在玩什么游戲。
一天,老農(nóng)來到地里察看莊稼,發(fā)現(xiàn)麥子癱倒了幾大片,有的麥稈子都折斷了。
老農(nóng)無比生氣,斷定兇手非狗莫屬,于是就站在地頭高聲叫罵。超市離麥田一路之隔,我自然對這些罵狗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灰灰必定在嫌犯之列。我走出門去,狠狠地把灰灰訓了一通,叫它不要往人家麥田里跑,灰灰像是聽懂了我的話,耷拉著耳朵溜走了。
第二天,老農(nóng)又來“視察”,發(fā)現(xiàn)麥子又新倒下了幾片,直接將矛頭指向我家灰灰,還責怪我們沒有看好它。
灰灰的活動范圍被限制后,它便賭氣似的不吃不喝,趴在那兒一動不動。女兒看到灰灰這個樣子,趁我不注意時竟然把它給放了。我將灰灰尋回來,重新給它拴上鏈子,結果女兒又偷偷把它給放了。老農(nóng)一看到我家的狗開繩,說:“趕快拴住,不然我扭斷它的狗腿!”
我真的有些無法忍受了,為了一只狗生氣真是劃不著。正好來家走親戚的表姐要回去,聽說她喜愛養(yǎng)小動物,我就鼓動表姐把灰灰?guī)ё呷ヰB(yǎng)。表姐很樂意地接受了灰灰,就這樣,灰灰被放進私家車的后備箱里帶走了。
這下子該我的女兒不痛快了,哭哭啼啼地跟我要灰灰。我安慰女兒說:“灰灰去更好的人家了,等到放暑假了媽媽可以帶你去看它?!迸畠簯崙嵉卣f:“灰灰肯定不愿意去,都怪你們不要灰灰了!”我一時啞口無言,心里有種莫名的失落。
結果,表姐回家沒多久就打電話說灰灰不見了,我聽了不敢告訴女兒,心里更后悔不該把灰灰送給表姐。
半個多月后,一天早上醒來,聽到門外幾聲狗吠,很像灰灰。但我斷定,絕對不會是灰灰,灰灰現(xiàn)在也許正流浪在某個街頭或是已葬身車輪。
起床后打開門,只見一只狗上躥下跳地向我撲來,我嚇了一跳,再定睛仔細一看,真的是灰灰。“天?。 蔽胰滩蛔◇@訝地叫了起來。老公跟女兒都聞聲跑來了?;一乙姷脚畠海⒖虛溥M她的懷抱,女兒抱著灰灰,把臉貼緊它的毛發(fā),眼淚禁不住直往下流。
我想象不出灰灰是怎樣走百里有余的路程回到家的。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