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匠
早上,要刷卡支付6 個客戶的近百萬貨款,農(nóng)行剛剛打開大門,我便驅(qū)車趕到了農(nóng)行的停車場。
可當我停車之后,習慣性地側(cè)身至車左駕駛臺下的文件箱里拿取錢包時,那只黑色小錢包不見了!
我這才如夢方醒——十多分鐘前,我不是還在一段環(huán)鎮(zhèn)公路邊用過?且就立在車頭前把錢包置于引擎蓋上,拿空了里面的1 萬多現(xiàn)金,雙手一五一十把錢當面數(shù)給了一個貨主?
我趕緊朝放過錢包的引擎蓋上細看,可哪里還有錢包的身影?
太焦急了!
匆忙驅(qū)車在十多公里長曾開車行經(jīng)的道路上飛奔,雙眼如探照燈般在前方的路面搜索。來往的行人、車輛不計其數(shù),可哪里還見著我錢包的影子?
我慌呵,這錢包內(nèi)雖無分文,數(shù)張銀行卡、身份證也可立即掛失,但一時之間讓我沒法動用自己的資金!為不影響商業(yè)信譽,必須立即調(diào)資,并同時去各個銀行及派出所進行掛失……
我的頭大了!
事既已出,就必須面對。再要回頭找包,完全是浪費時間。掛失!趕赴各個銀行及派出所立刻掛失才是當務之急。
我心急如焚,又趕緊開車向鎮(zhèn)上的農(nóng)行飛馳。
正當我行將跨進農(nóng)行大門時,手機響了。我在心急火燎中打開手機,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是×同志嗎?你是否掉了個錢包?能麻煩你報一下你的身份證號碼嗎?”
從發(fā)覺丟包,至接到這個男人的電話,還不足三分鐘??!
且那聲音平和中透著關切,剎那間,感動與激動之情立刻相互交織,讓我無法平靜。
當我報過身份證號之后,男人馬上又傳過話來:“同志,事情已出了,千萬別急。
我是這里一個運垃圾的,這包是在一個垃圾堆上發(fā)現(xiàn)的。錢包里有你的名片,我試著打一下,沒想到還居然打通了……現(xiàn)金想必已給小偷拿去了,好在各種卡、證還在。我待在中心小學門口等你來取,這樣至少你還可以少些掛失、補證的麻煩,抱歉,我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他這話語中有欣喜,有安慰,還有些許自責。
我馬上告訴他:“包雖應該是被撿包的人扔在垃圾堆里的,但是包里并沒放錢。
且這包才丟掉10 多分鐘,那些卡應該還是安全的,而現(xiàn)在立馬能夠回到我手中,我已是萬分感激了!”
聽見此話,電話那頭的聲音好像孩子般純真:“真的?哦,這樣我便放心了!我遭遇過偷竊的,這種遭遇體會很深。祝福你了……”
我趕至鎮(zhèn)中心小學門口,寒風中,他正站在自己那臺裝滿垃圾、臭氣熏天的農(nóng)用車一側(cè)等著我。
當我從他的手中接過錢包時,只見他粗糙的手掌上滿是老繭。一個身高馬大的男人胡子拉碴,年紀雖也就40 歲左右,蓬松的頭發(fā)卻已花白。尤其是那些深深的抬頭紋,一如刻在木頭上的浮雕,看起來十分蒼老。
從口音中,我分辨出他并不是當?shù)厝?,是典型的出門打工養(yǎng)家的男人哪!這樣的形象,讓我感覺到了他生活的不易。
為了表示對他的感謝,我從口袋中掏出身上僅帶著的500 元錢塞在他的手中。
然而,他無論如何也不肯收下:“應該的!
應該的!哪個人不會碰到難處呢,如果你拾到了,也會和我一樣還給別人的……”
這個運垃圾的男人說話時漲紅著臉,顯得有些木訥,又局促不安,似乎他只是做了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罷了,是不應受此禮遇的。
我只能求著他:“兄弟,做個朋友,算我求你,做個朋友可以嗎?今后來看你時,你把這錢拿去買酒,我們兄弟倆吃掉它、喝掉它好不好?”
趁他還在用重重疑慮的目光打量著我時,我硬是將鈔票塞在他的手中,趕緊開車離開。
然而,包拿回了,他的那一句“如果你拾到了也會和我一樣還給別人的……”引起了我的深思:在這個急功近利的社會中,人,都顯得如此浮躁,關心著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若遇上這種事,很多人可能害怕自己會因此受到牽連而放棄尋求失主。因為他們(或許我也會如此)首先會擔心一旦失主問起包里的錢哪里去了自己怎么回答,如是失主賴著向自己要錢又怎么辦?社會上因做了好事而受冤的人太多太多了!衣衫亮麗的我們,能有他這樣的胸襟嗎?
我真不能回答。
但我知道,這個丟失的錢包是一面“百寶鏡”,我從中看出這個運垃圾的男人,是一個絕色的美男子,他給這個世界增添了無限美好。
責任編輯:蔣建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