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依照喬姆斯基的空語分類法，該文對比了英壯兩種語言的NP-語跡和變項，研究發(fā)現(xiàn)，壯語和英語不同的語義角色有固定的句法位置，兩個題元原型角色對應主語和賓語的位置，相互映射，主語（施事）和賓語（受事）角色是一種單層次的同構對應關系。在主動語態(tài)向被動語態(tài)轉變時，英壯語的施事和受事的轉換會留下語跡，話題化移位會留下變項，移位成分和語跡的關系是同指關系，語跡受到先行詞的約束，反映出人類語言的共性。不同之處在于壯語和英語空語類存在不太對應之處，壯語沒有wh-移位而產(chǎn)生的空語類。英語只允許特指成分進行話題化移位，而壯語話題化移位更頻繁一些。

關鍵詞：英語；壯語；空語類；語跡；變項；異同

中圖分類號：H14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文章編號：2096-4110（2023）04（c）-0035-05

Differences and Similarities of Empty NP-Trace and Variant in English and Zhuang

OU Yumei， LIU Fande， XIE Peijun

（Guangx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Nanning Guangxi， 530003， China）

Abstract： In term of Chomsky's empty category， this paper compares the NP-trace and variation of the English and those of Zhuang languages. It is found the different semantic roles of Zhuang and English have fixed syntactic positions. The two thematic archetypal roles correspond to the positions of the subject and the object， and map to each other. The subject （agent） and object （patient） roles are a single-level isomorphic correspondence. When the active voice turns to the passive， the agent and the patient of the English and Zhuang languages change to leave traces， leaving the variati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displacement component and the trace is the same referential relationship， and the trace is bound by the antecedent. There is no correspondence between Zhuang and English empty categories. Zhuang has no empty category generated by wh-shift. English only allows topicalization of specific elements， while Zhuang topicalization is more frequent.

Key words： English; Zhuang language; Empty category; Language trace; Variabl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空語類（隱詞、空范疇），“沒有語音形式，但有語法作用和語義內容的隱性成分（covert non-covert element） ” [1]。喬姆斯基將空語劃分為4類：“NP-語跡、Wh-語跡（變項）、Pro，以及PRO”[2]。一般說來，移位結構可分為左移位和右移位。其中語跡和變項由左移位產(chǎn)生，語跡的先行成分占主目位置，變項的先行成分占非題元位置；Pro和PRO由基礎產(chǎn)生，先行成分占題元位置；NP語跡、變項和Pro在其管轄范圍內受約束；PRO則不受管轄，但受控制；Pro和變項帶格標記，NP語跡和PRO則不帶格標記。Lyons 將主語分為邏輯主語、主題主語和語法主語[3]。黃正德闡述了“空范疇原則”和“關于Kayne空范疇原則的擴充”，指出漢語需要鑒別不同類型的空語類[4]。徐烈炯論及了“管轄理論”，歸納了NP-語跡、變項和Pro、PRO之間存在不對稱性，NP-語跡、變項的名詞詞組移位后依然留下原來的痕跡，痕跡與位移名詞是同質關系，受制于ECP（Empty Category Principle） [5]。韓景泉認為漢語在賓語不發(fā)生移位的非主題結構中賓語照樣可以空位[6]。詹宏偉認為空語類理論的應用范圍正在擴大[7]。國內學者主要就英漢空語類進行比較研究，尚未發(fā)現(xiàn)對壯語空語類的研究，本文嘗試分析比較英壯語NP移位后產(chǎn)生的NP-語跡和變項的異同。

1 喬姆斯基格理論視角下的NP-語跡

喬姆斯基認為能充當論元的詞語叫主目（argument），不能充當論元的稱為“非主目”（non-argument），此論元的論旨角色不能兼用，一個論元不能同時充當施事和受事。由動詞的詞匯性決定，不同動詞有不同數(shù)目的論元，如果某一論元位置上缺少有形詞，就必須用無形詞（empty）填充空語部分，空語部分受中心詞完全管轄（Empty is trace if and only if it is properly governed）。這種論述的理論基礎是，空語類是否存在制約它的指針，是否有中心語的支配（proper government）[8]。盡管空語類隱身遁形，但是其隱含的角色和含義依然存在，存在的形式是中心語的投射（projection）而留下影子或痕跡。NP-語跡的照應性是指兩個名詞詞組有指稱上的依賴性和約束性（binding），在數(shù)、性和人稱方面具有一致性，進而具有“同標”i，但沒有指代性。NP-語跡與其照應語都要服從領屬關系（Subjacency Condition）。

2 英壯語NP-語跡對比

英語和壯語屬于不同的語系，然而在主語的提升、主動語態(tài)和被動語態(tài)互轉也會留下NP-語跡，所不同的是，英語講究形合，有人稱、數(shù)和體的屈折變化，壯語則沒有，而是像漢語一樣講究意合。壯語被動謂語式句子的主語是受事，是謂語動詞支配的對象，可以用來引出動詞v.的實施，所以壯語被動句的結構為“受事+deng（ngaiz）+（施事、體詞）+動詞”的格式[9]。英語被動語態(tài)中“NP-移位”（NP-movement）的意思是名詞（NP）從一個論元位置（指有論旨而無格位caseless）在自己的范圍內移位到另一個論元位置（無論旨而有格位）的語言變化形式，例如：

例1： A. Gaeq dot duzngwz dai lo.

B. Duzngwz i deng gaeq dot dai[NPi] lo.

C. The cock pecked the snake dead.

D． The snake i was pecked [NPi] dead.

例1 A句中的Gaeq是動詞dot的施事，duzngwz是受事，B句是被動句，其中的deng（被）可以引出施事，形成“NP2+ prep deng（gnaiz）+NP1+VP”的被動句式，主語是受事，deng引出施事gaeq，deng（gnaiz）具有清剿并削離其后面動詞dot（啄）賦格的能力，dot喪失了賦格功能，其后遺留下主語補足語dai（死），Duzngwz（蛇）從論元位置前移以獲得主格，B中duzngwz是移位到句首的，[NP i]和移位至前者當然指同一對象，應該具有相同的下標，用i表示。[NP i]（NP-語跡 i）是移位后留下的語跡，受duzngwz的管轄，即duzngwz從受事位置移位至前施事主語后在原來受事位置上留下了空位[NP i]，該空位與duzngwz i同標。英語可以通過動詞屈折V-en的形式及施事受事的轉換，壯語可以通過deng或gnaiz以及施事受事的位移找到其中NP-語跡的規(guī)律，英文句子中的pecked和壯語dot dai后面的[NP i]位置就是這類空語類存在的位置。被動句在生成過程中，NP snake和Duzngwz自賓語位置移位至主語后，形成空語類。如圖1、圖2所示。

圖1 " 例1 B的直接成分分析圖

圖2 " 例1 D的直接成分分析

無論是壯語還是英語，不同的語義角色有固定的句法位置，這兩個題元原型角色對應主語和賓語的位置，相互映射，主語（施事）和賓語（受事）角色是一種單層次的（monostratal）同構（isomorphic）對應關系，即被動語態(tài)的動詞（be done）只向標記語位置分配格，補語位置的snake和Duzngwz通過移位獲得格，從而進入補語位置。另外，NP-語跡空語不可以進行互換成分，而只能“虛位以待”，在該句法位置的謂語動詞禁止進行“非法再分配”題元角色，確保被動句的合法生成，以避免變成例2。

例2： A．Duzngwz "deng dot dai Duzngwz lo.

B．The snake was pecked the snake dead.

例2中 A和B中的斜體部分就是非法再分配的題元角色，在英語和壯語中都是不可接受的。NP-語跡由移位產(chǎn)生，是無格但有語義角色的名詞性成分Duzngwz、The snake移至有格而無語義角色的位置后留下的語跡。

3 英壯語變項對比

變項（ Variable），又稱為wh-語跡。變項的產(chǎn)生的機制也緣于移位，是wh為標記的疑問代詞從論元位置（A-position）移至非論元位置（A’-position）留下的語跡，移位的出發(fā)地是題元位置，目的地則是非題元位置。移位前變項已獲得的格在移位后留下的語跡作為指稱語仍然保留下來，但受約束原則所制約，帶有非照應性、非指代性特點，先行詞語的位置是非論元位置。英語中疑問詞移位（wh-movement、wh-extraction、A'-movement）、帶領移位（Pied-piping）、被關系代詞代替的先行詞等語跡都是變項。

喬姆斯基認為，Wh-移位疑問句指的是量化詞的提升移位，即“非論元移位”（A Movement），“是與表層結構所描述的現(xiàn)象有關，而且是由我們具有特殊特征的思維體系外在強加的解釋要求（interpretive requirements）所推動”（Chomsky，1995年）。以例3為例。

例3：What did Jennifer buy？

其底層結構和表層結構表達式分別為did Jennifer buy what 和what did Jennifer buy，what 經(jīng)過了從動詞buy 的補語位置到句子之上的標句語位置的移位。同樣，原補語位置則嬗變?yōu)樽冺椀目照Z類，這個空語類不能與實質性成分互換，即[NP i]位置必須是“虛位以待”，不可以用what來填補，避免出現(xiàn)did Jennifer buy what，這樣方可保證了疑問句符合英語語法。如圖3所示 。

圖3 " 例3直接成分分析圖

另外一種帶領移位 （Pied-piping）也會產(chǎn)生空語類。帶領移位最早由約翰·羅斯（John R. Ross）確認，指的是一個大于單一疑問詞的詞組發(fā)生移位的現(xiàn)象。在此現(xiàn)象中，疑問詞which和whose作為限定詞（determiner）帶領名詞移位至句首而留下空語類。

例4： Which sister i does Jennifer like （which sister [NPi]）？

在轉換文法的分析（如圖4）中，which這個疑問詞帶著它的補語sister一起移動到了句首，在例4被話題化的詞語which sister所留下的語跡都是變項，句的括號里留下了空語類。在作為限定詞的范例中，帶領移位是必須的，因此，例5的句子在英語中是不合語法的。

圖4 " 例4直接成分分析圖

例5： Which does Jennifer like sister？

例6： A. To whom i did Jennifer reveal her secret [NPi]？

B. Who i did Jennifer reveal her secret to [NPi] ？

然而在某些狀況下，帶領移位是可選的。在英語中，這常發(fā)生于當疑問詞或疑問詞詞組是受介詞支配的受詞時。例6A和B中的兩個句子在英語中都是合乎語法的，[NPi]表示該移位成分原本的位置：例6中B是介詞懸空 （preposition stranding），在英語中是合法的，而拉丁語或一些羅曼語族的語言不允許這樣的移位，使得介詞懸空。英語轉換語法因為表達意思的需要而產(chǎn)生的成分移動產(chǎn)生了語跡，但是語跡沒有形，也沒有發(fā)音功能，這種介詞懸空的疑問詞移至句首之后在介詞后方的地方制造出一個變項。如下所示的[NPi]就是疑問詞移位后，介詞后方與移位的疑問詞相呼應的變項。有學者聲稱英語也不該有介詞懸空的用法，因為英語介詞強制性的帶領移位顯得很做作。在假被動式被動動詞中，將介詞所支配的名詞移動到空的主詞位置以填充該位置，從而留下變項空語類，這現(xiàn)象類似于一般的被動式，一般的被動式是借由將受事移到施事的位置來構造。和疑問詞移位不同的是，在假被動式中，被移動的是一個名詞詞組而非疑問詞。如圖5所示。

圖5 " 例6 A直接成分分析圖

例7： This chair i was sat on [NPi] .

英語中的關系從句亦有介詞懸空的現(xiàn)象，不論是否有補語詞皆然。如下所示：

例8： This is the book i that i Fermat told everyone about [NPi].

英語話題化（Topic-prominent language）移位不像壯語用得那么頻繁，只允許特指成分，一般是作為受事的名詞短語或從句，書面語中被位移的話題要用逗號和主語分開。這種不完全對應性彰顯了英語固定的句法形式，壯語的表意較靈活和多元。因為詞或詞組的移位而產(chǎn)生變項型空語類，與句子語態(tài)互換而產(chǎn)生的空語類有所區(qū)別。受漢語影響，壯語沒有wh-語跡，但是有話題化移位留下的語跡，旨在讓某個NP移位句首而成為對比或話語焦點（contrastive focus），而且話題化移位現(xiàn)象和英語比較更為普遍，如在下例主謂謂語式句子中，整個句子是主謂結構，但是其謂語主要由主謂詞組充當。

例9：A. The small fish i，the child did not eat[NPi]．

B. Bya iq i， daeglwg neiz mbouj gwn[NPi].

C. Daeglwg neiz dawz "bya iq i gwn [NP i ] lo.

結構分析圖如下（見圖6-8）：

圖6 " 例9B直接成分分析圖（1）

圖7 " 例9A直接成分分析圖

圖8 " 例9 B直接成分分析圖（2）

壯語這種話題化移位對象僅限于NP；同時移位的目的地也比較多樣。比如：B句中，原來[NP i ]位置的“bya iq”移位句首，C則移入“dawz把”字短語。

[NP i ]位置可以與移走的NP之間形成照應的句法關系，即其不能與實質性成分互換。

英語不存在主謂謂結構，這種結構在英語中是話題化位移。壯語的主謂謂結構是指就整個句子而言是主謂結構，但其謂語是由主謂詞組充當[10]。如果從主謂謂語句的角度來分析， B句中大主語是bya， "iq是受事，是動詞的后一個論元移位到主語前，使動詞的賓語位置形成空位形成語跡。例9B句中，“gwn”是一個二價動詞，它的賓語bya iq由賓語位置前移，留下語跡，因此，大主語bya iq與NP i具有相同的下標。

4 結語

空語類概念同樣適用于壯語，壯語和英語空語類生成機制緣于移位。英語無論是NP位移還是wh-變項皆都受制于英語句法要求，移位后留下的虛跡與移走的NP和wh-變項之間有嚴格的照應關系，后者是前者的先行詞，在英語被動句中，由于動詞的被動式和不定式不具備格賦予的能力，NP通過位移被移動到主格的位置，從而獲得主格資格，從而留下了NP-語跡。而在壯語中，主動句的受事被放置到了句首表示被動關系，從而獲得施事資格，因此也留下了NP-語跡。壯語和英語在被動語態(tài)中題元角色的改變所產(chǎn)生的空語類是一致的，話題化移位也有相同的形式，盡管英語話題化轉移沒有壯語頻繁和普遍，但是還是反映出人類語言的共性。相對來說，壯語由于語法化程度低，形態(tài)匱乏，需要邏輯性和靈活多變的語序才能表達無限豐富的意義。壯語和英語空語類存在不太對應之處，壯語沒有wh變項，而且壯語的主謂謂結構在形式上與英語和漢語話題化移位一致。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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