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楊天祥,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在《青年文學》《北京文學》《鴨綠江》《廣西文學》《莾原》《廣州文藝》《滇池》《時代文學》等報刊發(fā)表短篇小說數(shù)十部。出版長篇小說《延伸線》《亂世神偷》、中短篇小說《狀態(tài)》、散文集《看火車》等。
近兩年,讀王雄的報告文學多一些,讀他的散文不多?!段羧艘殉它S鶴去》這篇散文給了我一個驚喜,總的感覺是,文化氣息濃烈,文學滋養(yǎng)深厚,文人筆法典雅。思想的芬芳,獨特的發(fā)現(xiàn),悠遠的意境,飽滿的情感,另辟蹊徑的視角,給我留下深刻印象。腦海中的黃鶴樓愈發(fā)神采奕奕,崔顥和李白兩位詩人,仿佛就坐在我的面前對酒當歌。
黃鶴樓與詩人的故事,讀者都不陌生。寫這樣的文化散文,非常容易落入俗套。容易被傳統(tǒng)習慣說法左右,更容易順著歷史故事和一些文人墨客的杜撰落筆。這是我擔心的。
無非是一座樓,兩位詩人,幾首詩作,有多少好說好寫的?
王雄完全顛覆了我的認知。他別出心裁,筆墨之外有主張,寫出了一篇讓人意想不到的全新散文?;蛘哒f,王雄在追溯歷史文化的河流中,打撈那些飄散的故事,借助大家熟悉的黃鶴樓,“重塑”出一段讓讀者耳目一新的歷史傳說。比起虛構和創(chuàng)造,我這里運用了“重塑”,似乎這個詞語才是王雄創(chuàng)作這篇散文比較準確的定位。
品讀王雄的作品,我發(fā)現(xiàn),他的創(chuàng)作處處都在難為自己,無論小說、報告文學,還是散文創(chuàng)作,他總愿意給自己設置“障礙”。他是一位不喜歡順順當當創(chuàng)作的作家,他總是喜歡讓自己在別人司空見慣的人或事物中,發(fā)現(xiàn)一種超過或者說不同于常人的想法,不斷尋找神秘的領域和故事,進入作品的靈魂深處。所以,他才有可能創(chuàng)作出出人意料,不同質的全新作品。
古人搞建筑,外觀上講究與天地山水的自然融為一體。也就是說,新建筑的亭臺樓閣,自矗立之日起,就會給人們一個莫大的驚喜,感覺很協(xié)調,就應該坐落在這里,甚至再高一點、低一點,或者寬一點、窄一點都不行。如果沒有這個建筑,這里就是個空缺。而且年代越久遠,越是日曬雨淋風燭塵染,越能展現(xiàn)出她的神采和魅力。我以為,好的散文也應該如此,能夠透過個人性情呈現(xiàn)出一種純真狀態(tài)?!段羧艘殉它S鶴去》就是這樣的散文,說樓不拘樓,談詩不拘詩,文中表達的樓閣與詩人、詩作的感受,似乎浸透了一種精神,達到某種平衡。
以往讀王雄的小說和報告文學,感覺他的文筆特別好,當然不僅僅是通順流暢,也不是故作深沉玩弄文字游戲,而是在精準基礎之上的一種描述,干凈、簡潔、靈動。語言是衡量作家的重要尺度,更是作家寫作功力的體現(xiàn)。王雄吸納了中國古典文學的精髓,他的作品,呈現(xiàn)出古樸儒雅的面相。在多年的文學創(chuàng)作中,王雄已然形成了自己的風格。
這篇作品,無疑是非常典型的散文書寫。從一座樓到幾首詩,再到兩位唐朝重要詩人,王雄讓名樓、詩人在文章中得了重生。王雄認為,每一座名樓背后,都站著一個或幾個偉大的作家或詩人。文化的沃土,植根文化的參天大樹。王雄十分注重散文的文化性,整部作品樓中有詩含風景,詩中有樓藏人物。他講的故事,都經(jīng)過文化的浸泡和洗禮,經(jīng)過分門別類的編織,十分巧妙地融為一體,引申出作品的多向維度。扎向大地的深厚根須和長向天空的繁茂枝葉,使他的作品內涵豐盈、風格鮮明。
當然,我還讀到了細節(jié),讀到了人心,讀到了古代文人的胸襟,讀到了他們惺惺相惜的柔腸,讀到了有關黃鶴樓的種種詩作,也讀到了作家王雄本人的悲憫情懷。我很欣賞王雄的創(chuàng)作境界。這篇精致的散文,表達了一種特有的情懷和張力,詮釋著散文創(chuàng)作的源動力和應該追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