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斯東·巴什拉說過,賦予詞創(chuàng)世紀般的神力。也只有真正意義的詩寫,最能擔當起這樣的神力。郭建強的《在阿尼瑪卿的注視下》是打穿了景致、描寫、冥想的“詩思之作”,將歷史與現(xiàn)實熔為一爐,呈現(xiàn)出祛魅與賦魅并峙的多重意義。
阿尼瑪卿照亮史詩,而格薩爾事功又為阿尼瑪卿賦予了雄渾的背景與敘事的坡度。在尋訪非遺傳人的現(xiàn)實時間與傳人不斷打開的歷史褶皺之間,在人跡與神跡之間迂回穿插,郭建強緊緊抓牢大地的巖石,讓石頭迸發(fā)出旋律與言辭,唯有人之子才能聽懂。
狄金森說,如果有什么讓我覺得天靈蓋被打開,又無法合攏,那就是詩。作為一位詩人之作,本文中盡管沒有詩歌登場,但在敘事中延續(xù)了強烈的詩性的寫作。強調詩人與詩,是基于從語言層面,詩性文體以及詩式寫作絕對占據(jù)文學金字塔的頂端。因為,詩性大于、高于、廣于詩歌。詩性對語言要求最為苛刻,拒絕一切平庸,拒絕一切含混,拒絕一切湊合,必須徒手攀巖才能直觸峰巔。詩性的存在,如苦如死也如仙樂飄飄,扎根、拔根、酣暢、純粹,可以在高空微醺失重,又如蝴蝶翩然掠荊棘而過。寫詩的郭建強,必然偏執(zhí)于字詞的甄別,其實那是應對山的骨頭的召喚。他會舍棄文字中的炭,去提取帶焰的火。這也許是郭建強的“骨系美學”,是他特有的文格與覺悟——
“冥想的朝山之路到這里告一段落,我要在母親所在的地方多坐一會兒,多聽一會兒,多看一會兒,多想一會兒……湖水微微泛動,月亮和星星坐在水波上……”最美的一瞬,是在黑暗的曠野點燃柴堆?;疬呌兴?,火苗從水面斜斜地升起,蝴蝶剛剛抵達齊腰深的黑暗……而最美的景致,在火的灰燼里,是那雙對望的眼睛。
——蔣 藍(散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