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淑花　唐今揚　周彩云　李南南　房定亞

【摘 要】目的：基于數據挖掘技術探討房定亞教授治療急性痛風性關節(jié)炎的臨床用藥規(guī)律。方法：收集2014年10月至2019年12月在中國中醫(yī)科學院西苑醫(yī)院房定亞教授特需門診就診的78例急性痛風性關節(jié)炎患者的中藥處方，應用中醫(yī)傳承輔助平臺（V2.5）臨床采集系統(tǒng)，錄入數據，采用復雜系統(tǒng)熵聚類、關聯(lián)規(guī)則算法等數據挖掘的方法，分析房定亞教授治療急性痛風性關節(jié)炎的組方特點和用藥規(guī)律。結果：共納入中藥處方78首，辨證以濕熱阻絡為主，涉及藥物93味，使用頻次 ﹥30次的藥物有葛根、土茯苓、車前草、馬齒莧、玄參等9味，獲得置信度為1的藥物組合24個，提取核心藥物組合8個，挖掘潛在治療新處方4首。結論：房定亞教授治療急性痛風性關節(jié)炎以清熱利濕為主，佐以活血通絡，體現(xiàn)其辨病與辨證相結合，專病專方治療疾病的思想。

【關鍵詞】 急性痛風性關節(jié)炎；濕熱阻絡證；中醫(yī)傳承輔助平臺；數據挖掘；關聯(lián)規(guī)則；房定亞

Exploring the Medication Patterns of Professor FANG Ding-ya in the Treatment of Acute Gouty Arthritis Based on Data Mining

HAN Shu-hua，TANG Jin-yang，ZHOU Cai-yun，LI Nan-nan，Guided by FANG Ding-ya

【ABSTRACT】Objective：To explore Professor FANG Ding-ya's medication rules in treating acute gouty arthritis based on data mining.Methods：Seventy-eight TCM prescriptions for patients with acute gouty arthritis were collected，treated by Professor FANG Ding-ya from Xiyuan Hospital，Chinese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inal Sciences from October 2014 to December 2019.The clinical collection system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heritance Assistance Platform（V2.5）was used to input data.Data mining methods such as complex system entropy clustering and association rule algorithm were used to analyze Professor FANG Ding-ya's prescription characteristics and medication rules in treating acute gout.Results：A total of 78 TCM prescriptions were included，with the mai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being dampness and heat blocking collaterals.Ninety-three medicinals were involved，and 9 of them were used more than 30 times，i.e.Gegen（Radix Puerariae Lobatae），Tufuling（Rhizoma Smilacis Glabrae），Cheqiancao（Herba Plantaginis），Machixian（Herba Portulacae）and Xuanshen（Radix Scrophulariae）.Twenty-four medicinal combinations with a confidence level of 1 were obtained，8 core medicinal combinations were extracted，and 4 potential new treatment formulas were explored.Conclusion：In the treatment of acute gouty arthritis，Professor FANG Ding-ya mainly focuses on clearing heat and promoting dampness，supplemented by promoting blood circulation and unblocking collaterals，reflecting his idea of combining disease and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and treating diseases with specialized prescriptions.

【Keywords】 acute gouty arthritis;damp heat obstructing collateral syndrome;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heritance Assistance Platform;data mining;association rules;FANG Ding-ya

痛風性關節(jié)炎是一種嘌呤代謝障礙所致的慢性代謝性疾病，主要為高尿酸血癥導致尿酸鹽沉積在外周關節(jié)所形成的關節(jié)炎［1］，臨床特點為初期無癥狀高尿酸血癥，急性期反復發(fā)作的急性關節(jié)炎，慢性期痛風性腎病和痛風石形成。對于痛風性關節(jié)炎的治療，急性期常用秋水仙堿、非甾體抗炎藥或糖皮質激素控制病情，但此類藥也常見肝腎功能異常和胃腸道損害等不良反應，且停藥后易復發(fā)。中醫(yī)藥治療既可以緩解急性關節(jié)疼痛；與西藥配合，又可增強降尿酸的療效，而且毒性小。一方面減輕西藥的不良反應，另一方面減少西藥的用量，標本兼顧，能減少復發(fā)和并發(fā)癥，被越來越多的痛風患者所接受［2］。

房定亞教授是中國中醫(yī)科學院西苑醫(yī)院主任醫(yī)師、博士研究生導師、傳承博士后導師，首都國醫(yī)名師，著名的心、腎和風濕病專家，臨床中注重中西醫(yī)結合，辨病與辨證相結合，中藥藥理與西醫(yī)病理相結合，專病專方治療風濕?。?］。本文運用數據挖掘技術統(tǒng)計分析房定亞教授治療急性痛風性關節(jié)炎的證候、治法方藥等信息，系統(tǒng)全面地展現(xiàn)挖掘結果。通過向房定亞教授求證，總結經驗，以期更好地指導臨床治療，為科研設計提供思路。

1 資料與方法

1.1 病例來源 選取2014年10月至2019年12月

在中國中醫(yī)科學院西苑醫(yī)院房定亞教授特需門診就診的急性痛風性關節(jié)炎患者78例，所收集病歷均由房定亞教授本人診治，統(tǒng)計基本情況，對方藥進行采集。

1.2 納入標準 ①符合1977年美國風濕病學會（ACR）制定的痛風性關節(jié)炎診斷標準［4］，臨床診斷為急性痛風性關節(jié)炎（已確診或初發(fā)）；②經房定亞教授診治，基本信息、辨病辨證分型及處方用藥記錄完整；③多次就診的患者只取首診及二診的處方；④合并其他疾病時，臨床表現(xiàn)以急性痛風性關節(jié)炎癥狀為主，其他合并疾病處于相對穩(wěn)定的狀態(tài)。

1.3 排除標準 ①療效不佳者（治療1周后關節(jié)疼痛NRS-11評分仍 > 3分）；②未認真遵醫(yī)囑服藥者；③合并有心、肝、腎等嚴重原發(fā)病病情活動者。

1.4 中藥名稱規(guī)范 按照普通高等教育“十二五”國家級規(guī)劃教材《中藥學》［5］及《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2010版）［6］將中藥名稱規(guī)范統(tǒng)一，如仙靈脾統(tǒng)一為淫羊藿，丹皮統(tǒng)一為牡丹皮，鹽杜仲統(tǒng)一為杜仲，綿萆薢統(tǒng)一為萆薢等。

1.5 證型、治則治法標準化處理 在房定亞教授的指導下，將涉及的相同證型名稱及治則治法進行統(tǒng)一標準化處理。對于證型方面，如濕熱蘊結、濕熱痹阻、濕熱阻絡、濕熱下注關節(jié)等統(tǒng)一為濕熱阻絡證，瘀血阻絡、瘀血阻滯、瘀血內阻等統(tǒng)一為瘀血阻絡證，腎氣虛、腎陰陽兩虛、腎陽虛等統(tǒng)一為腎虛證。相對應的治則治法也根據證型進行相應的處理。

1.6 數據錄入與質量分析 采用中醫(yī)傳承輔助平臺（V2.5）臨床采集系統(tǒng)進行數據采集，根據系統(tǒng)要求，按照一般情況、臨床癥狀、中西醫(yī)診斷、中醫(yī)證候、治療原則、處方用藥等錄入相關信息，基本涵蓋門診病案的全部內容，要求雙人分別單獨進行數據審核工作，確保數據的準確性、真實性和完整性。利用中醫(yī)傳承輔助平臺（V2.5）中的統(tǒng)計報表、數據分析兩個板塊進行描述性統(tǒng)計和關聯(lián)規(guī)則分析。

2 結 果

2.1 證型分布 納入的78例患者中，涉及證型6種，規(guī)范化證型4種，主要為濕熱阻絡證（97.44%）、瘀血阻絡證（12.82%）、腎虛證及心腎氣陰兩虛證。見表1。

2.2 藥物使用頻次統(tǒng)計 房定亞教授治療急性痛風性關節(jié)炎的78首處方中，共涉及中藥93味，其中，使用頻次 > 10次的中藥見表2。

2.3 基于關聯(lián)規(guī)則的組方規(guī)律分析 設置支持度個數24，置信度0.9。基于“組方規(guī)律”對93味中藥進行關聯(lián)規(guī)則分析，運用“用藥模式”演化出119條數據，數據中包含12味中藥。根據藥物組合出現(xiàn)的頻次由大到小排列，得到37個頻次≥33次的組合，見表3。通過“規(guī)則分析”演化出235條數據，得出置信度為1的數據24條，這24條數據關聯(lián)規(guī)則藥物最多，見表4。

2.4 基于熵聚類的新方分析 基于“改進的互信息法”進行數據分析，應用“新方分析”進行聚類分析。其中根據對不同參數結果的臨床判斷以及方劑數量，設置相關度為8，懲罰度為2，點擊“藥對系數”后取得93味中藥之間的關聯(lián)度，得到關聯(lián)系數> 0.04的藥對組合，見表5。進一步“提取組合”，使用復雜系統(tǒng)熵聚類得到3味藥物以上的組合，見表6。最后基于無監(jiān)督熵層次聚類算法，將上面核心組合使用新方分析提取出4首新處方，見表7。

3 討 論

3.1 辨證分析 通過分析發(fā)現(xiàn)，急性痛風性關節(jié)炎濕熱阻絡證型占很大的比例，這可以從房定亞教授治療疾病的臨床思路方面進行解釋——房定亞教授治療風濕病注重辨病和辨證相結合，病為綱，證為目，當先辨其病而后才能識其證。治病過程中要首先確定西醫(yī)病名，明確西醫(yī)疾病病理特點，然后用中醫(yī)基本理論分析疾病的病機特點，并且結合中藥藥理理論，立法組方，作為主治疾病的基本方，即專病專方［7］。房定亞教授認為，痛風病理基礎是高尿酸血癥，病因多為患者飲食不節(jié)、嗜食膏粱厚味，導致濕熱內生為主，結合中藥藥理與西醫(yī)病理自擬痛風方專方治療，并綜合因人、因時、因地及病程長短等不同因素辨證加減。在疾病過程中，濕熱阻滯氣機，氣血運行不暢，導致瘀血產生，瘀血阻于關節(jié)而見關節(jié)腫痛，且患者關節(jié)疼痛夜間加重也和瘀血證的特點相符。從西醫(yī)角度來說，痛風多發(fā)于四肢遠端關節(jié)，足部多見，較差的血液供應及回流均是瘀血證產生的基礎。從化學溶解度、飽和度原理來看，肢體末端溫度較低，超過正常高限的尿酸鹽容易析出沉積；而沉積的尿酸鹽會進一步刺激血管痙攣致使血流不暢，也會促進瘀血形成［8］。

痛風有一定的遺傳傾向，房定亞教授認為，先天因素在痛風的發(fā)病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特別是針對體型較瘦、并無明顯暴飲暴食傾向的痛風患者。先天因素主要考慮腎虛，從西醫(yī)角度來看，腎臟也是尿酸鹽重要的排泄器官。心腎氣陰兩虛證主要見于長期痛風反復發(fā)作，腎臟受損，出現(xiàn)痛風性腎病，腎病及心，心腎同時受損的時期。這個時期患者可能無明顯關節(jié)腫痛，但因心腎受損出現(xiàn)胸悶、乏力、面色黧黑、小便不利等癥狀。所以房定亞教授在這個階段常用補腎保心之法，兼顧心腎，使水火既濟，恢復平衡。

3.2 核心用藥分析 應用中醫(yī)傳承輔助平臺“數據分析”模塊的“頻次統(tǒng)計”功能，分析73個病案后得出共應用93味中藥，其中有10味中藥使用頻次占前1/3，主要為葛根、土茯苓、車前草、豨薟草、玄參、馬齒莧、杜仲、當歸、川牛膝、金錢草、金銀花。這些藥物大多具有清熱利濕功效，當歸、葛根還能活血?，F(xiàn)代藥理研究顯示，葛根中的葛根素能夠減少炎性因子及M2巨噬細胞的產生，緩解血管痙攣，發(fā)揮抗炎、舒張血管、解痙止痛的功效，且能降低糖尿病腎病大鼠的血肌酐，改善腎功能［9］；土茯苓中的黃酮類物質、車前草醇等均可抑制黃嘌呤氧化酶活性，從而減少尿酸生成；豨薟草、玄參則能抑制炎癥因子等的表達，進而抑制痛風性關節(jié)炎局部炎癥反應。選藥體現(xiàn)了房定亞教授中藥藥理與西醫(yī)病理相結合的思想，并與痛風急性期濕熱內蘊的病機相符合。

3.3 組方規(guī)律探討 通過對組方規(guī)律分析發(fā)現(xiàn)，房定亞教授在痛風整體治療中以痛風方為基礎方，體現(xiàn)了其“專病專方”的學術思想。然后在辨病的基礎上，根據證型加減不同的藥物。如急性期患者關節(jié)紅腫熱痛，大便黏滯，口苦，舌苔膩，考慮濕熱阻絡證為主，痛風方本體擬方思想是清熱利濕，并合并四妙勇安湯。四妙勇安湯出自《驗方新編》，由金銀花、玄參、當歸、生甘草4味藥物組成，具有清熱解毒、活血止痛之效，是治療熱毒熾盛之脫疽的經典名方?，F(xiàn)代藥理研究表明，四妙勇安湯能降低血清炎癥因子白細胞介素-6、腫瘤壞死因子-α的水平，明顯抑制炎癥早期血管通透性，減少炎癥滲出和水腫，還能增加血漿一氧化氮水平，保護氧化損傷的內皮細胞，降低血清C反應蛋白水平［10-11］。於忠良等［12］單純應用四妙勇安湯治療痛風性關節(jié)炎，與對照組秋水仙堿比較，兩者的抗炎止痛效果相當，但不良反應及血尿酸水平的降低明顯優(yōu)于對照組。

基于復雜系統(tǒng)聚熵類分析，利用“新方分析”功能進行藥物核心組合分析得出4個新處方。處方1可以看作是四神煎的加減，房定亞教授治療急性痛風性關節(jié)炎關節(jié)腫痛累及膝關節(jié)時，常在痛風方基礎上合用四神煎。四神煎出自《驗方新編》，具有扶正養(yǎng)陰祛邪、清熱解毒、活血通利關節(jié)之效，是治療鶴膝風的常用方劑。岳美中教授《醫(yī)論集》曰：“膝關節(jié)紅腫疼痛，步履維艱，投以《驗方新編》四神煎恒效?！狈慷▉喗淌谥委熛リP節(jié)腫痛擅用四神煎，認為其是治療關節(jié)病的“免疫調節(jié)劑”。處方2、處方3均可應用于治療痛風性關節(jié)炎瘀血阻絡證的患者，以活血化瘀的藥物居多。處方4以清熱利濕解毒為主，可以看作是四妙勇安湯的加減，其中山慈菇、百合均含有秋水仙堿的成分，能有效抗炎止痛，可以作為急性痛風性關節(jié)炎的效方應用。

因房定亞教授已處耄耋之年，門診次數少，就診人次受限制，加之門診病種復雜，所以總結的病例數相對較少，且有些證型例數更少，數據挖掘經驗可能會有一定的偏差，目前結果供大家參考。以后，會繼續(xù)增加數據，進一步深入研究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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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2-04；修回日期：2023-0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