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雪

內容摘要：中國高校目前的外語寫作教學一直存在著語言輸入量不足、教師重視程度不夠等問題。語料庫研究方法，被稱為現(xiàn)代語言學研究的三大方法之一，恰能為外語學習者提供海量的、真實有效的語料輸入，提高學習者外語寫作的語言能力。本文通過整合分析近些年國內關于語料庫應用于外語寫作教學的文獻研究，探討語料庫在實際應用中的成效及可能存在的問題，以期能為我國外語寫作教學和語料庫語言學的研究提供新的思路與借鑒。

關鍵詞：外語寫作教學 語料庫 語料庫語言學

“寫”是外語學習者都必須掌握的一種語言技能。寫作在外語教學中，不但能夠用于培養(yǎng)學習者對語言的敏感性，還能幫助他們提高對語言使用的準確性（黃源深，2006）。然而我國高校外語寫作教學一直存在語言輸入量不足、教師重視程度不夠等問題（董洪學、初勝華，2010），學生怵寫、教師怵改。為了促進寫作教學效率和學生寫作語言能力的提高，學者和教師紛紛探索有效的寫作教學模式和方法。其中，基于語料庫的研究方法，被稱為是現(xiàn)代語言學研究的三大方法之一（錢永紅、陳新仁，2014），近年來被國內諸多教學工作者應用于輔助外語教學中。它能為外語學習者提供海量的、真實有效的語言輸入；通過搜索語料庫中收集到的原汁原味的語料，學生如同置身于真實的語言環(huán)境中，有利于其外語寫作的表達更加地道化。本文擬通過整合分析近些年國內關于語料庫應用于外語寫作教學的文獻研究，探討語料庫在實際應用中的成效及可能存在的問題，以期能為我國外語寫作教學和語料庫語言學的研究提供新的思路與借鑒。

一.語料庫與語料庫語言學

1.語料庫

語料庫，狹義上是出于某種目的而收集的語言資料，廣義上指機器可讀取的文本。按照語言的屬性，可將其分為單語語料庫、平行/雙語語料庫和多語語料庫；按照語料的來源，它又可以被分為書面語語料庫和口語語料庫。書面語料的來源包含了書籍、報刊、書信和學術論文等途徑；相較于口語語料庫來說，容量更大。

其實語料庫本身解決不了什么問題，它的潛力是通過允許語言學家對語料庫數(shù)據(jù)進行有意義的檢索和查詢來發(fā)掘的（McEnery & Hardie，2001）。正如Leech（1992）所言，語料庫的一個顯著優(yōu)勢便是它能夠讓分析人員在科學方法的背景下研究語言。不同于以往給學生進行知識灌輸?shù)慕虒W方式，教師可以利用語料庫巨大的信息儲存量和快速準確的電腦索引工具，引導學生在各種語料庫中進行語料檢索、觀察分析語言現(xiàn)象并整理歸納，從而推動傳統(tǒng)的“以教師為中心”的知識傳授型教學模式向“以學生為中心”的知識探索型教學模式轉變（何安平，2001）。

2.語料庫語言學

語料庫語言學作為一種方法的定義，為語料庫數(shù)據(jù)在語言學中的使用奠定了基礎。Aijmer & Altenberg（2014）將其定義為是在文本語料庫的基礎上進行的語言研究；它不直接研究語言的任何特定方面，而是一個側重研究語言的一套程序或方法的領域。語料庫語言學的研究方法主要有兩種——語料庫驅動法和基于語料庫的研究方法。前者否定了語料庫語言學作為一種方法的特征，主張語料庫本身應該是我們關于語言的假設的唯一來源；而后者，主要用于教學中，通常利用語料庫數(shù)據(jù)對現(xiàn)有文獻中建立的理論或假設進行驗證、反駁或完善（McEnery & Hardie，2001）。目前國外基于語料庫的外語教學研究主要集中在教學大綱設計、語言測試、課堂教學實踐、課堂材料的制作上，以及學生通過數(shù)據(jù)驅動的方法進行語言學習等；而國內語料庫語言學的研究主要涉及教學、語法、詞匯、語義、詞典編纂等方面。語料庫語言學的發(fā)展促進了新的語言理論的探索，也為我國外語寫作教學帶來了新的機遇。

二.語料庫在國內外語寫作教學中的應用

1.語料庫應用于國內外語寫作教學的可行性

語料庫應用于國內的外語寫作教學，必然具備了一定的可行性。首先，中英兩種語言在結構和思維上存在著差異，受母語思維的負面影響，學習者英語的書面輸出有過多中式英語的痕跡，英語寫作表達的地道化受到阻礙。而語料庫能夠提供給學生海量的、真實語境中的英語語言的使用，一定程度上幫助他們形成英語思維（曾永健，2018）、提高英語寫作水平。另一方面，學生通過語料庫索引工具，查尋詞匯或詞語搭配使用的高低頻率，從而找到更為地道的表達方式，提高語言運用的能力。而且語料庫的語料對于學生來說更加清晰直觀，也更容易被理解（劉芹、何蕾，2017）。此外，基于語料庫研究的寫作教學，篩選的語料更適合學習者的語言水平，能較好地保障課堂教學效果（鄒紅，2019），提高學生課堂積極性。所以說，語料庫用于輔助外語寫作教學是一種必然的趨勢（桂詩春等，2010）。

2.語料庫在國內外語寫作教學中的應用

（1）研究外語寫作詞匯與詞塊

目前國內學者借助語料庫已經研究了學生寫作中詞匯、詞塊運用、詞語搭配等方面的情況。如鄭炯琳和程婧（2020）從CLEC中選取語料，利用檢索工具（AntConc）對國內學習者在作文中出現(xiàn)的動名詞搭配錯誤進行了分類與分析；肖婷（2020）對比分析CLEE和LOCNESS中大學生寫作文本，發(fā)現(xiàn)中國英語專業(yè)學生的寫作詞塊存在濫用、形式單一等問題。通過進一步實證研究，樓捷（2011）發(fā)現(xiàn)，經常使用語料庫修正寫作語塊錯誤的英語專業(yè)學生在寫作中出現(xiàn)的語塊錯誤數(shù)量有所減少，說明語料庫作為一種學習策略能夠提高學生英語寫作的語塊運用能力。除了將語料庫應用于研究寫作詞匯，相關學者還深入探討了語料庫對二語習得的影響研究。李海和張淑靜（2013）借助WECCL中的寫作文本，以MRC庫中的詞匯為參照，調查二語學習者寫作產出詞匯的四種心理語言屬性在不同年級所呈現(xiàn)的發(fā)展趨勢。實證表明，將語料庫引入寫作詞匯的研究不僅可行，還有利于學習者二語語言知識的習得。

（2）創(chuàng)建外語寫作模式

董洪學和初勝華（2010）以輸入假說為依據(jù)，提出了基于計算機網絡語料庫驅動的英語寫作模式，并通過教學實踐證明了該模式有助于提高學生英語寫作水平；劉芹與何蕾（2017）把語料庫作為學習工具，構建了自主學習模式，并將其應用于大學英語課堂；采用了行動研究發(fā)探討學生如何通過自主學習的方式提高自身英語寫作能力。教學實驗表明，在語料庫融入英語寫作的自主學習中，學生幾乎處于真實的語言環(huán)境；他們能夠在語料庫索引中主動發(fā)現(xiàn)語言的使用規(guī)律，而不再是被動地輸入語言規(guī)則。與之相同的還有周韻（2013）基于COCA的自主寫作模式研究，認為這一模式能夠幫助學生自主構建寫作框架，提高語言表達的準確性。然而劉彬等（2012）指出，基于語料庫的大學英語寫作教學模式也存在一定局限性，如對于電腦、網絡等電子設備過度依賴，以及需要較高的電腦操作能力等。

（3）自建外語寫作語料庫

除了借助現(xiàn)有語料庫，我國學者也開始自建語料庫進行研究。張煜和徐世昌（2011）通過建立小型寫作語料庫，發(fā)現(xiàn)體裁分析有助于學生英語寫作水平的提高；鄒紅（2019）自建TED平行語料庫，設計微型文本和教學環(huán)節(jié)，實證結果表明實驗班的學生相比對照班的來說，在詞匯的掌握情況、句子輸出長度以及句型的多樣性等方面表現(xiàn)更好。朱慧敏和王俊菊（2013）則在自建語料庫的基礎上，觀察了英語寫作中詞匯豐富性的歷時發(fā)展變化，提出教師要鼓勵學生注重作文內容、結構和語法等方面，尤其還要提升作文的詞匯豐富性，并且?guī)椭鷮W生將接受性詞匯最大限度地轉變?yōu)楫a出性詞匯。此外，初良龍和趙成發(fā)（2011）以SWECCL和LOCNESS為參照自建語料庫，以工科院校學生為受試，發(fā)現(xiàn)他們英語轉折連接詞的使用存在多用、少用以及機械套用等問題，因此提出教師要有意識地引導學生關注轉折連接詞等在英語寫作中的運用，讓學生盡量接觸真實有效的語言材料，比如通過語料庫搜索相關詞匯在目的語環(huán)境下的使用情況，以弱化應試策略帶來的負面影響。

3.小結

除上述研究外，我國外語教學工作者也在積極借助語料庫資源進行英語寫作等課程的教材編寫（張余輝、施萬里，2016）。而且教師還能運用語料庫對學生寫作中出現(xiàn)的錯誤加以標記，并歸納總結錯誤的類型以及頻率等信息，從而掌握學生作文中的問題情況，以便開展更有針對性的教學工作。同時，同學們也能夠借助語料庫對自己和同伴的作文加以批改和檢閱，以進一步提高自身語言意識（董洪學、初勝華，2010）。

基于以上，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語料庫在寫作教學中的應用涉及了多些方面，不僅能夠幫助提升學習者寫作水平、提高學生學習自主性和教師寫作課堂教學的效率，還能夠促進二語學習者語言知識的習得。但盡管如此，語料庫的應用雖有其優(yōu)勢所在，但同時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

三.語料庫應用于外語寫作教學存在的問題

1.語料庫中語料的限制性

目前國內越來越多的語言學家和外語教學工作者利用語料庫進行外語寫作教學的研究。但是，學習者語料庫中的語料是有限的，它不可能將某種語言的全貌都描述出來。對于語言現(xiàn)象和語言結構的問題，它只能回答“有什么”“有多少”，但是回答不了“為什么是這樣，而不是那樣”（莊乾茜、紀衛(wèi)寧，2019）。而且，現(xiàn)有語料也存在一定的片面性?；谡Z料庫的學習者語言分析更多反映的是學習者應試語言的特征；一些學習者語料庫收集到的語料多來自于學生的應試作文，對他們在課堂之下語言的真實使用情況關注較少（方秀才，2016）。所以說，寫作課堂教學中語料的選取、分類等還需要教學工作者進行深入探索。

2.現(xiàn)存語料庫存在的問題

另一方面，相比較國外的BNC、COCA等億萬庫容的語料庫，我國現(xiàn)已建成的語料庫（如CLEC）規(guī)模都不大，還需進一步擴容。同時，語料也比較單一。一些富有地域特色的方言語料、語言變體、以及不同職業(yè)等人群的語料都還沒有被系統(tǒng)性地收集與整理過（宋洪波、王雪利，2013）。除此之外，語料庫的應用還會受制于語料的版權；版權問題也是制約我國相關語料庫建立與發(fā)展的關鍵。而且，我國高校外語教學工作者對語料庫理論、方法和實際操作的能力也需要進一步拓展和提升。

Johns（1991）認為“每個學習者都是福爾摩斯”，他們在學習中扮演著研究者的角色：先提出假說，再通過對語言材料數(shù)據(jù)的分析，總結語言的使用規(guī)律，來驗證自己的假說。其中，語料庫作為他們探索分析語言的工具，在假說檢驗的過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作為一項語言輸出性的活動，寫作能夠有效促進學習者的語言習得；而語料庫能為學習者提供大量的、真實語境下的語料輸入，推動了學習者語言的有效輸出，二者形成了一種良性的相互促進機制（董洪學、初勝華，2010）。語料庫與外語寫作教學的緊密結合，對于培養(yǎng)學習者外語思維、提高外語寫作水平和語言綜合能力發(fā)揮著難以忽略的巨大功效。不過，對于語料庫在外語寫作教學實際應用中存在的問題，還需要廣大外語研究工作人員和教師們共同努力去克服。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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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目：江蘇大學第20批大學生科研課題立項項目編號：20C532

（作者單位：江蘇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