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鐘嶸《詩品》評張華詩歌“兒女情多,風云氣少”,其評價影響到了后代學者的看法,時人多不滿這種詩風。通過文獻梳理發(fā)現(xiàn),“兒女情”不單指男女之情,也指女兒家的情感。張華詩歌的“情多”與西晉初年援氣入情之文風、抒情方式的轉(zhuǎn)變有密切關(guān)系,而鐘嶸不滿這種詩風,則與他的詩歌審美標準有關(guān)。盡管鐘嶸將張華置于中品,但張華重“情”的觀念促成了陸機的“緣情說”,具有一定文學史意義。
【關(guān)鍵詞】鐘嶸;《詩品》;張華;兒女情
【中圖分類號】I206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文章標號】2096-8264(2023)05-0022-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05.007
張華由魏入晉,是西晉前期重要的文學家,他創(chuàng)作出了許多詩賦文章,并且編纂了《博物志》。《夜航船》記載:“晉張華好書,嘗徒居,載書三十乘,凡天下奇秘,世所未有者悉在華所。有《博物志》行世?!盵1]可見張華是一位博學多才之人。其中,張華的詩歌因鐘嶸《詩品》的評價而被歷代學者重視,《詩品》將張華之詩列在中品,評曰:“其體華艷,興托不奇,巧用文字,務為妍冶。雖名高曩代,而疏亮之士,猶恨其兒女情多,風云氣少?!盵2]117“猶恨”二字含惋惜之意,鐘嶸對其詩歌“兒女情多,風云氣少”并不推崇。
《詩品》作為我國古代現(xiàn)存最早的一部論詩專著,充滿許多精辟的見解,歷代學者論張華詩不免受到鐘嶸的影響。如《古詩源》云:“茂先詩,《詩品》謂其‘兒女情多,風云氣少。此亦不盡然??傊P力不高,少凌空矯健之致?!盵3]97沈德潛認為盡管張華的詩不全如同鐘嶸評價的那樣,但總歸不夠健勁,缺乏風云之氣。曹旭先生《詩品集注》引多家觀點加以闡述,如陳衍《平議》:“‘氣少,信矣。《情詩》二首,了不動人,以言‘情多,潘黃門斯無愧色?!焙戊獭读x門讀書記》卷四六:“張茂先《勵志詩》:張公惟此一篇,余皆女郎詩也?!盵2]280以上的評價,都含有對“兒女情多”這種詩風的不滿之意。
由此可以思考,為何“兒女情多”就會降低詩歌的品級?結(jié)合文學史來看,張華的文學創(chuàng)作開始得較早。公元249年,張華十八歲,創(chuàng)作出了《感婚賦》,姜亮夫先生《張華年譜》云:“華為《感婚賦》,為華文有年代可考之最早者?!盵4]作為太康文壇的前輩,他善于提攜后進,如陸機、陸云、左思等,從獎掖后進這一點來看,張華的文學才能應當是不低的?!段男牡颀垺r序》云:“晉雖不文,人才實盛。茂先搖筆而散珠,太沖動墨而橫錦?!盵5]406這也是對張華文采的稱贊,況且鐘嶸指出張華的詩“名高曩代”,即在西晉名聲頗高,然卻將其置于中品,必然與“兒女情多”有關(guān)。
一、“兒女情”的內(nèi)涵
“兒女情”是一個在歷代詩歌中很常見的詞語,解釋“兒女情”,須先從“兒女”二字入手?!掇o源續(xù)編》“兒女”條云:“謂小兒及女子也?!盵6]《辭源(修訂本)》給出兩種解釋:“一指子女。唐杜甫《杜工部草堂詩箋》十四《贈衛(wèi)八處士》:‘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一指青年男女。唐王勃《王子安集》三《杜少府之任蜀州》:‘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7]282再看“兒女情”,《辭源(修訂本)》解釋為指男女間的戀愛之情或家庭成員間的感情。[7]283張懷瑾《鐘嶸詩品評注》則認為“兒女情”即男女相悅纏綿情態(tài)。[8]以上的解釋,將“兒女情”分成了兩類,一類是子女間的感情,另一類是男女間的感情,均產(chǎn)生于男性與女性之間,下面不妨換一種思路進行探究。
在《白話詩品》中,作者注“兒女情”云:“謂女兒之情。曹植《贈白馬王彪》曰:‘憂思成疾疢,無乃兒女仁。《史記》曰,呂公謂呂媼曰:‘非兒女之所知。何焯《義門讀書記》曰:‘張公惟此一篇,余皆女郎詩也?!盵9]這里作者解釋的“兒女情”,更加偏重女兒家的感情。袁枚的《隨園詩話》中也有舉例:“安慶魯鳳藻《有贈》云:‘攜得芳枝返故村,悔將玉貌共花論。低聲還向小姑囑,阿母跟前莫要言。陳夢湘《嘲某》云:‘畫鸞衫子褪輕紅,料峭春寒豆蔻風。雙鬢亂云堆未穩(wěn),日高猶是背人攏。商寶意《喜環(huán)娘到》云:‘藥餌急須調(diào)病后,鞏環(huán)親自解燈前。金臺衡《贈妓》云:‘春蔥欲送玫瑰酒,冷暖先教櫻口嘗。皆善言兒女之情?!盵10]作者說這是一類寫兒女情詩的作品,四個人四首詩,小女子之態(tài)盡顯其中。其一借助花兒寫出了女兒家嬌羞的心理活動;其二通過細節(jié)描寫突出人物慵懶的情態(tài);其三寫兒女之情真;其四寫女子姿態(tài)之美。四首詩皆善言兒女之情,卻不僅僅描摹男女情愛,或描寫少女懷春之嬌羞,或刻畫閨閣女子之嬌美,是女子之多情的體現(xiàn)??梢?,“兒女情”不僅僅指狹義上我們認為的男女情愛,也指女兒家的情思,這種情思可能是嬌羞的,可能是慵懶的,也可能是真摯的,是俏皮的。
綜合以上說法,“兒女情”有三種解釋:一指子女間的感情,一指男女戀愛的感情,另一種還可指女兒家的感情。張華詩歌的“兒女情多”被用來與“風云氣少”對舉,風云之氣當是龍騰虎躍之氣,即英雄氣概。其詩歌的“兒女情”則是與此種剛健的“風云氣”相對的,是一種柔性的感情。至此,須回到張華的文學作品里,看他的“兒女情”是如何體現(xiàn)的。
二、張華詩歌中的“兒女情”
逯欽立的《先秦漢魏晉南北朝詩》收錄張華詩歌的數(shù)目最多,共計八十首,其中四十余首為郊廟歌辭,其余作品為其詩歌創(chuàng)作主體。題材上以五言詩為主,內(nèi)容較為廣泛,有勸上諷諫之作,建功守正之作,追慕俠義之作,談玄隱逸之作,以及言“兒女情”之作,其《情詩》《雜詩》較為集中地體現(xiàn)出“兒女情多”。
張華的《情詩》共有五首,其一以“北方有佳人”入筆,交代了人物、場景及情思的產(chǎn)生。思婦端坐于古琴之前,從早到晚撫弦卻奏不出美妙之音,這是因為“憂來結(jié)不解,我思存所欽。君子尋時役,幽妾懷苦心”。她與心愛之人離別已有三年,眼看“昔耶生戶牖,庭內(nèi)自成陰。翔鳥鳴翠偶,草蟲相和吟”,花木成蔭、蟲鳥相伴的畫面更讓她感到傷心,因此將心愿托與晨風,盼望愛人早日回到身邊。游子思婦,是古代詩人慣用的主題,這首詩中的女子形象,情感流露自然,端莊而深情。
其二從君子的視角寫靜夜明月下,星辰漸稀,他一個人獨守靜夜,只能睡于空床。“寐假交精爽,覿我佳人姿。巧笑媚歡靨,聯(lián)娟眸與眉”,原來只是一場夢,夢中的思婦美目流轉(zhuǎn),巧笑倩兮,盡是兒女之態(tài)。夢醒后卻徒增寂寞,心里只覺凄涼。這首詩將情思置于月下,更加凸顯獨處的清冷。
其三開篇寫“清風”與“晨月”,一動一靜,畫面更加立體。心愛之人不在身邊,原本芳香高雅的居室也變得黯淡無光。“居歡惜夜促。在戚怨宵長”是古往今來男女相戀的真實寫照,清人翟灝《通俗編》云:“‘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張茂先《情詩》‘居歡惜夜促,在戚怨宵長即二語所本?!盵11]歡愉的時候,總是惋惜時間短促,可是在悲戚的時候,卻又怨恨長夜漫漫,這是男女之通情,這首詩道出了思婦與君子共同的心傷情思。
其四從空間上寫男女相隔之遠。“君居北海陽,妾在江南陰”與《古詩十九首》“行行重行行,與君生離別”相類似,路途遙遠,難以會面,一在天之北,一在地之南,雙方遭受著相思的痛苦煎熬。“承歡注隆愛,結(jié)分投所欽”,隆愛即盛愛,結(jié)分乃情投意合之意。妻子回憶往日甜蜜,只愿“銜恩篤守義,萬里托微心”,這是她忠于愛情的自白,也是作者所要表達的思想主題,可見其情真與情深。
其五首句寫主人公佇立于四野,離愁從“游目”“逍遙”起?!疤m蕙緣情渠,繁華蔭綠渚。佳人不在茲,取此欲誰與”乃男子口氣,余英時先生認為這里的“佳人”指妻,而其三的“佳人處遐遠”指夫,同一詞含義不同,夫妻間互稱“佳人”,可見其情好誠篤。[12]接著從動物的巢穴聯(lián)想到自己的處境,寫不曾離居之人,哪知相思之苦,引起一點想象,留余味在其間。作者從表層的逍遙寫到深層的離思,再從孤獨寂寞的愁思中透露出心靈深處的悲傷,這樣一層層地揭開了游子思念妻子的痛苦。沈德潛評價這首詩:“秾麗之作,油然入人。茂先詩之上者,與葛生蒙楚詩同意?!盵3]475
這五首詩,將思婦與游子的情思交織起來,或融情入境,或因物生情,既寫戀人間的思念,也寫女兒家的嬌媚,稱得上“兒女情多”。
除了《情詩》,張華的《雜詩》也訴說兒女情。
《雜詩》其二先寫思婦“逍遙游春宮”,描繪出她自在地到曲池邊游春賞景的畫面。接著從景物入手,“白蘋”“朱草”“蕖若”“芰荷”無一不牽動情思,這一派美麗蓬勃的春色,令她春情萌動。正如《牡丹亭》中的杜麗娘,明媚的春景觸發(fā)了她懷春的心思,便萌生出沖破牢籠,追求愛情的心思,這是一種被外物感染而抒發(fā)的兒女情思?!巴鯇O游不歸,修路邈以遐。誰與玩遺芳,佇立獨咨嗟”,寫公子久游不歸,女子只能獨自嘆息。這首詩極力描寫草木之盛,明媚風光卻無人共賞,這耀眼的風景便牽動了女兒家的相思之情。
其三先述日月交替,寒暑流變,突出時間流逝。漫長年月里,房屋已經(jīng)“蒹葭生床下,蛛蝥網(wǎng)四壁”。相思之苦本已沉重了,卻又見秋雁回歸,比翼雙飛,女子感于眼前之景,加重了胸中郁情,于是呼喚丈夫趕快歸來,積郁而迫切的情感抒發(fā),增強了詩歌的感染力。這兩首詩從自然界景物入手,一則寫春光明媚的哀思,借樂景襯托出哀情;一則寫深秋季節(jié)的情思,借“游雁”“歸鴻”雙飛喚愛人歸來,可謂“氣之動物,物之感人”。
三、張華詩歌“兒女情多”之成因
作家個體形成的藝術(shù)風格或創(chuàng)作傾向是多種因素造成的,下面從時代的風氣、抒情的方式兩方面進行探究。
(一)西晉初年援氣入情的文風
張華由魏入晉,歷經(jīng)正始與太康時期。《文心雕龍·明詩》云:“晉世群才,稍入清綺。張潘左陸,比肩詩衢,采縟于正始,力柔于建安?!盵5]61晉代詩壇的許多作家,文采比正始作品繁復,力量比建安作品柔弱,張華便是如此。他雖歷經(jīng)正始時期,但也向建安文學中汲取精華,所以他的詩歌風格貫通了建安的“氣”與西晉的“情”。劉勰將建安文學的特點總結(jié)為“志深而筆長,梗概而多氣”[5]404,“氣”是關(guān)鍵,曹植“骨氣奇高”,劉禎“仗氣愛奇”。張華受正始文風感染,作品中的“氣”已弱了許多,加之西晉的文化學術(shù)環(huán)境始終比較寬松,玄風覆蓋下,文人更加重視感情、個性和欲望。因此,西晉文風呈現(xiàn)出與魏風截然不同的風貌,由魏至晉,從重“氣”到重“情”,文風呈現(xiàn)出由“氣”到“情”的轉(zhuǎn)變,張華的詩歌便有“情多”的特征?!扒椤笔且粋€很寬泛的概念,這在張華之作品中,表現(xiàn)為“兒女情多”。
(二)擬“古詩”之影響
西晉時期,詩歌“摹擬”的現(xiàn)象并不少見,結(jié)合作品來看,張華的《情詩》與“古詩十九首”在意象選擇與情感抒發(fā)上有所重疊,《情詩》有摹擬“古詩”之傾向。
張華五首《情詩》寫的都是游子與思婦的情感,無論是內(nèi)容還是情思,都與《古詩十九首》十分相似?!肚樵姟菲湟弧敖K晨撫管弦,日夕不成音”寫佳人因憂思在心,致使彈不出美妙的音樂;《西北有高樓》寫彈琴之人“一彈再三嘆,慷慨有余哀”,都體現(xiàn)出琴音之悲涼。后者“愿為雙鴻鵠,奮翅起高飛”,前者“愿托晨風翼,束帶侍衣衾”,都將心愿托與外物,這種感情抒發(fā)的方式是一樣的?!肚樵姟菲涠⑵淙鶎懨髟?,一是“明月曜清景,昽光照玄墀”,一是“清風動帷簾,晨月嘆幽房”,與“古詩”“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幃”意境相似。這樣的場景下,《情詩》“幽人守靜夜,回身入空帷”“寤言增長嘆,凄然心獨悲”與《明月何皎皎》中“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引領還入房,淚下沾裳衣”流露的感情是一樣的,都是主人公在月夜因思念愛人而感到悲傷?!肚樵姟菲渌摹熬颖焙j枺诮详帯睂懸粚偃朔志觾傻?,女子不懼山海阻隔,只愿“銜恩篤守義,萬里托微心”,與《客從遠方來》中“相去萬余里,故人心尚爾”“以膠投漆中,誰能別離此”傳遞的忠貞之情是一致的。所以張華的《情詩》有模擬《古詩十九首》之意,《古詩十九首》的特點是“直而不野,婉轉(zhuǎn)附物,怊悵切情” [5]58,其內(nèi)容貼切事物,其情思哀感動人,張華《情詩》沿襲其風,因而“兒女情多”。
四、結(jié)語
從鐘嶸對張華詩歌的評價,可看出鐘嶸的詩歌審美理想。他在《詩品》中提出了一系列評判詩歌的審美標準,《詩品》序云:“干之以風力,潤之以丹采,使味之者無極,聞之者動心,是詩之至也”[2]12,可謂論詩總綱。鐘嶸將曹植、劉禎列為文章之圣,二人詩歌一為“骨氣奇高”,一為“壯氣愛奇”,這都是鐘嶸欣賞推崇的詩歌風格。而張華的詩,“巧用文字,務為研冶”,文采不低,但風力不夠,“兒女情”太多,因此只能劃為中品。關(guān)于詩歌的感情內(nèi)容,鐘嶸推崇“雅”與“怨”,他稱贊“古詩”“意悲而遠”,李陵“文多凄怨”,班姬“怨深文綺”,曹植“情兼雅怨”,這類詩歌的“怨”,又與作家的生活環(huán)境有密切聯(lián)系。如劉琨在遭遇家園殘破后,將心中所想發(fā)為歌詠,抒寫壯志未酬的悲憤,現(xiàn)實的坎坷激發(fā)出了詩歌之“怨”,讓作品具有滌蕩心靈的作用。而張華的詩,多寫兒女情,這種感情在鐘嶸看來,格局不夠高,意蘊不夠遠,既沒有雅正之風,也沒有哀怨之情,所以他是不滿意的。
盡管鐘嶸對張華詩歌“兒女情多”并不推崇,但人們也不能忽視張華詩歌的文學價值。他的這種詩風,影響到了劉宋時期多位詩人,如鮑照、謝瞻、謝混、袁淑、王微和王僧達。再者,張華以洛陽為中心,集結(jié)了當時大批文士,他善于獎掖后進,多次指導陸機、陸云的文學創(chuàng)作,影響了二人的詩學觀念,促成了陸機所倡“緣情綺靡”的風格,這樣的文學價值是值得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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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趙志菡,女,云南曲靖人,昆明學院人文學院碩士,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