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
阿索斯山是一個形如手臂的小半島,位于希臘哈爾基季基半島的東部,俯瞰著碧波萬頃的愛琴海。盡管地理位置上與大陸連接,但這里的陸路難以通行,到達此地的唯一途徑只有乘船。由于交通艱難,加上進入阿索斯山還有極嚴苛的限制條件,導(dǎo)致這里與世隔絕。
從1060年開始,這里近1000年來幾乎沒有任何女性踏足,所以第一個不容分辯的限制就是性別。這里只有男人,沒有女人,甚至連雌性動物都不允許存在,只有母貓和母雞例外。
1927年,在希臘憲法的承認下,阿索斯山成為了希臘的一個自治州,全稱為阿索斯山自治修道院州,擁有了自己的法律、簽證以及轄區(qū)自治權(quán)。這里是全世界唯一一個僧侶自治的地區(qū),山上的修士們總是一襲黑衣,按照他們?nèi)Χǖ姆绞皆谶@個只有男人的“國中之國”生活。
阿索斯山整體面積約為390平方公里,其中礁石眾多,地勢險峻,卻擁有茂密的森林。關(guān)于它名字的由來,流傳著一段故事。
在希臘神話中,阿索斯是巨人族的一員,曾在愛琴海岸和海神波塞冬發(fā)生激烈搏斗。最后阿索斯拼盡全力向波塞冬丟了一塊巨石,使其跌入愛琴海,隨后巨石變成一座山,壓在波塞冬身上。后來,人們?yōu)榱思o念這位勇敢的英雄,便將此山命名為阿索斯山。而該神話的另一個版本則是波塞冬戰(zhàn)勝了阿索斯,將其埋葬在了這里,這座山就是阿索斯的化身。
擁有神話色彩的阿索斯山,因為只允許男性進入,而被稱為“男人國”。公元1世紀時,基督教在巴勒斯坦地區(qū)興起并不斷向外傳播?;浇痰膫髡f中曾提及,圣母瑪利亞某次乘船外出途中,意外漂流到阿索斯山半島上,被這里的美景深深吸引,于是上帝將這里劃為圣母的專屬花園。而上帝擔心阿索斯山的美景被別的女性欣賞,便下令禁止女性踏入這里。這里也因此被人們稱為“圣山”。
從傳說回到現(xiàn)實,實際上從那時往后的漫長時間里,阿索斯山半島都不乏訪客和居民。大約公元3~4世紀,因為這里環(huán)境得天獨厚,非常適合修行,吸引了許多基督教徒定居于此,他們慢慢侵占了當時原住民的居住地。
但由于修道院和修士數(shù)量急劇增加,而阿索斯山的地盤卻只有那么一塊,修道院之間為了爭奪修行地盤產(chǎn)生了許多矛盾。最終,各個修道院分別選舉出有威望的修士,共同管理這座圣山,大家的關(guān)系才發(fā)生轉(zhuǎn)變。這種由修士選舉代表來管理阿索斯山的方式自此延續(xù)了下來。
到了1060年,東羅馬皇帝君士坦丁九世頒布相關(guān)法令,禁止任何女性進入阿索斯山,即使是雌性動物也不能在此生存。而后,這里才變成了一個純粹的“男人國”。大約15世紀,整個阿索斯山半島香火鼎盛,約有40所修道院,每個修道院都有上千名修士。
后來,東羅馬帝國被奧斯曼帝國所滅,但奧斯曼帝國并沒有改變阿索斯山的管理方式和禁止女性進入的規(guī)定。19世紀時,奧斯曼帝國南部的希臘率先發(fā)起反抗奧斯曼帝國的獨立運動,并在一戰(zhàn)后獲得阿索斯山的管轄權(quán)。希臘成立共和國之后,頒布了新憲法并成立了國內(nèi)唯一一個自治州——阿索斯山自治修道院州,阿索斯山繼續(xù)沿用之前的管理方式,同樣禁止女性進入。
至此,幾乎再也沒有女性出現(xiàn)在這里?!笆ド健敝皇O买\修行的男修士。他們將禁欲、苦行視作正道,奉為圭臬。
如今,這里仍有20座修道院,而且施行嚴格的宗教制度。這里沒有任何現(xiàn)代化的電子設(shè)備,沒有大家熟知的報紙雜志,更沒有網(wǎng)絡(luò)酒吧,像是一個獨特的“世外桃源”,“清心寡欲”地屹立在愛琴海之上。
阿索斯山禁止女性進入的規(guī)定距今已有近千年的歷史。不僅禁止女性進入,連女性的衣物、相片、飾品等等都屬于島上的違禁品。也就是說,只要與女性有關(guān)的一切,在這里統(tǒng)統(tǒng)不被允許存在。
或許有人會好奇:《西游記》中的女兒國內(nèi)沒有男人,尚且可以通過喝神奇的河水來孕育后代,阿索斯山?jīng)]有女人,為什么上面還有眾多修士呢?其實,這里的修士大部分是一出生便被虔誠的父母送來的孩子,也有一些人是不愿忍受世俗紛擾,一心來此苦修的普通人。所以直至今日,阿索斯山仍然有眾多修士們堅持著自己的信仰。
除開女性及其相關(guān)物品,阿索斯山也不允許出現(xiàn)雌性動物,但母貓和母雞例外。究其原因,是因為母貓捉老鼠很有一手,而母雞下的蛋可以為山上的修士提供日常所需的營養(yǎng)。
關(guān)于當?shù)亟古赃M入的原因,除開神話傳說,更多的是為了減少女性對修士們的誘惑,所以但凡有違禁者都會被鞭撻驅(qū)逐,甚至還可能被監(jiān)禁一到兩年。歐洲議會也曾經(jīng)希望希臘可以改變此項禁令,但都被回絕了,他們依然尊重著這個修士遍地的半島自己的法規(guī)。
在嚴苛的規(guī)定下,這個“男人國”反而引起眾多女性的注意,美國的交流學(xué)家曾試圖“偷渡”上岸,皇家貴族的家眷也曾躍躍欲試,但最終都敗北而歸。
1930年,第一位贏得歐洲小姐的希臘選美選手阿利基,女扮男裝混進了阿索斯山,而這樣違反禁忌的行為,曾在1953年被《時代雜志》專題報道。這位突破禁忌的女性,讓阿索斯山對游客的往來檢查得更加細致。檢查的方式也變得尤為粗暴,他們會掀開進山者的衣服確認性別,以保護他們維持了一千多年的法令和規(guī)矩。
但有個鮮為人知的事實是,在希臘內(nèi)戰(zhàn)期間,阿索斯山曾經(jīng)接收過大量的難民,里面就包括了孩童和女性,整個山上也曾人聲鼎沸。這讓人不禁想到2018年汶川地震期間,什邡羅漢寺也曾“沾染塵世”,接納了眾多待產(chǎn)的孕婦,接生了108個孩子。眾人為了表示感謝,用一百個孩子的衣物碎片做成百衲衣送給方丈。在一些難以預(yù)料的災(zāi)難面前,冰冷的法令規(guī)矩為需要的眾人讓路,令人動容。
其實,阿索斯山還有許多禁止事項,比如嚴禁在此演奏樂器,禁止吸煙、騎馬和唱歌。這些禁令,限制了修士們的欲望,但長久專注于為信仰服務(wù)的修士們并不覺得枯燥,反而很享受這圈定的生活。他們終日一襲黑衣,終身清茶淡飯,各司其職地過著苦行生活。
阿索斯山上沿用東羅馬帝國的儒略歷時間,遵循三個八小時的規(guī)律生活,即八小時祈禱,八小時勞動,八小時休息,以最嚴謹?shù)姆绞竭^每一天。當啟明星亮起,也就是最早約為凌晨三點半,修道院的鐘聲就會叫醒修士們。梳洗整理后,他們會在七點開始宗教儀式,七點半后自由活動。中午到下午三點,是嚴苛的午休時間,所有人必須休息以保證修道院絕對安靜。太陽落山時,修道院會準時關(guān)閉大門。
由于這里的生活基本靠自給自足,所以修士們每天都必須勞動。他們分工為圖書管理員、炊事長、耕種手等等職務(wù),集體勞動,集體吃住。這里并沒有任何現(xiàn)代化的工具,沒有網(wǎng)絡(luò)電視和游戲,只有日復(fù)一日辛勞的苦行者和虔誠的祈禱聲。
早在1988年,阿索斯山就被列為世界文化與自然雙重遺產(chǎn)。
阿索斯山的風(fēng)景美不勝收,靜謐蔚藍的愛琴海與山中的奇峰險峻一同勾勒出美麗的畫卷,的確當?shù)闷鹗ツ脯斃麃啞昂蠡▓@”之名。深山之上,一座座神秘古老的修道院讓人心生向往。它們的風(fēng)格各不相同,有的建在懸崖之巔,有的在洞穴中,有的簡陋隨意,有的又威嚴莊重,尤顯歷史滄桑,置身其中仿佛能忘記今夕何夕。
修道院通常為一群建筑物包圍住中庭的高大建筑,每個修道院都會有一個隱蔽的后門通往叢林或大海,院中央的塔樓則用來監(jiān)視四周。在這些修道院內(nèi),存有豐富且保存完好的文物、珍貴的文獻、書籍和具有重大歷史價值的藝術(shù)品。其中,一座外形形似洋蔥的俄國東正教修道院有35個禮拜堂,墻上掛滿了壁畫和圣像。大禮拜堂和正樓間還有一只重達16噸的大鐘,能夠展現(xiàn)32種聲音。旁邊的希臘修道院里則保存著數(shù)百年前的壁畫,5000多冊古書,甚至包括珍貴的手抄本,充分展現(xiàn)出希臘悠久厚重的歷史。
絕世的美景,與世隔絕的神秘“男人國”,世界遺產(chǎn)組織的雙重認證讓無數(shù)人對阿索斯山趨之若鶩。如今,這里是希臘不可多得的旅行勝地。但想要去到阿索斯山可不容易。
人們一靠近小島唯一的碼頭就會看見“圣山特區(qū),女性禁入”的字眼,碼頭的入口還會設(shè)置性別檢查,防止女性意外走近破壞他們的規(guī)則。哪怕對于男性而言,也不是想進去就能夠直接進去的。進入圣山參觀的游客,首先需要拿到希臘外交部的介紹信,去卡里埃換取入境證。路途中,每個村口都有警察設(shè)崗驗證,不僅驗證性別,還要驗證你的資格是否真實有效。進入碼頭時,除了嚴苛的檢查,人數(shù)是有限制的,一天只放行20個外國男人。如果你剛好是第21個,便不能入山。
或許正是如此繁瑣的手續(xù)和嚴苛的條件,讓世界各地的人對這里尤有興趣,從世界各地去往此地的人一直絡(luò)繹不絕。不僅英國查爾斯國王是此地???,連普京想進入此地都被拒絕了兩次,而后又兩次上島。當然更多的是上不去的人,只能乘船繞島游行。
近年來阿索斯山的游客數(shù)目劇增,最傳統(tǒng)的待客方式反而帶來較大的負荷,但修士們?nèi)匀粓猿种约旱目嘈藓驮瓉淼纳?。如果游客幸運到訪,也要學(xué)會尊重修士們的作息和飲食,去品味那些返璞歸真的食物獨特的美妙。在阿索斯山,拋卻了大千繁華世界,卻能收獲內(nèi)心的富足。
(編輯 陳珂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