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莉莉　王瑩

小A在九年級上學期轉(zhuǎn)入我班。開學報到那天，她穿著低領T恤衫、低腰牛仔褲，顯眼的皮帶露在外面，發(fā)髻梳得高高的，兩邊的劉海將臉遮去了大半，給人一種另類的感覺。我沒有直接批評她，而是利用下午的班會課把學校對學生穿戴的要求貼在墻上，并口頭強調(diào)了一遍。沒想到，第二天小A竟然將辮子扎得更高，并用一朵特別大的紅色蝴蝶結(jié)裝飾，還戴了耳釘。這分明是對我發(fā)出挑戰(zhàn)的信號！

當著同學們的面批評會傷害她的自尊心，思來想去，我決定先找她單獨談談。我在校園里找到一個僻靜的角落，邀請她來談話。沒等我談完自己樸素的審美觀，她就打斷了我的話：“老師，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可我覺得這樣就是美。何況耳釘是我以前的同學送的，戴上它是對曾經(jīng)的一段友誼的懷念?！边@個理由出乎我的意料，而且她說話利落，顯然是有備而來。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反駁她對友情的珍重？還是再次搬出學校的明文規(guī)定？這樣恐怕只會引起她更大的抵觸。

第一次“較量”，我算是敗陣了。那天，我心情沉重：小A一定是很早就開始反叛學校的規(guī)章制度了，我可能要了解她的過去和她的家庭環(huán)境，才能找到教育契機。我找到小A的父母談心，得知他們因為工作忙，根本沒時間管孩子，小A從小就寄宿在外婆家，父母因為心存愧疚而拼命在物質(zhì)上做出補償，加上外婆的溺愛，小A逐漸養(yǎng)成了嬌蠻張揚的性格，他們早已對她束手無策。從他們無奈而憂慮的神情中，我看到了他們對我的期望。

怎樣才能使小A有所改變呢？我請教有經(jīng)驗的老師，到圖書館查閱青少年心理研究方面的書籍，逐漸對小A的種種行為有了理性的認識：小A因缺乏父母的關(guān)愛且在學校生活中長期被邊緣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她的種種出格行為都是為了引起老師和同學的關(guān)注。這種行為的矯正需要教師有敏銳的觀察力和足夠的智慧。

一天，學校組織集體活動，要求學生全體集合，到操場上分班站好。我發(fā)現(xiàn)她穿了一件白色豎領T恤衫，梳了馬尾辮，沒戴任何飾物，給人一種簡潔、大方、得體的美感?；顒咏Y(jié)束后，我馬上找出她的周記本，在上面寫道：“老師發(fā)現(xiàn)你今天的形象很好，尤其是豎起來的衣領，凸現(xiàn)了運動裝利落的特點，加上簡潔的馬尾，很有活力。這才是十四五歲的花季少女該有的裝束?！币院髱滋欤果然沒戴任何飾物。

正當我為此番小成就沾沾自喜時，小A穿了件露背外置網(wǎng)衫在教室里穿行，引起一陣騷動。為了不影響大家的情緒，我強忍住怒氣，盡量用輕松的口氣說：“初三第一次月考馬上開始了，希望大家以平靜的心態(tài)坦然面對，發(fā)揮出最佳水平。還有一件事……希望大家注意穿著。”當時，我注意到小A正歪著頭看我，好像在說：怎么樣？看你怎么說！我繼續(xù)道：“像小A今天的穿著是不適合進考場的。學生的穿著要符合學生的身份。一次，美國副國務卿紐蘭在赴俄外交部參加會談時，因腳穿一雙細橫條紋皮鞋而被俄禮儀專家批評?？梢姡b看似是個人問題，實則是辨明一個人社會身份的重要符號，有時甚至是關(guān)系到國家形象的大事。”教室里一片安靜，我用余光看到小A低下了頭。下午，她換上了一件普通T恤。后來，我再也沒為著裝的事找過她。

放寒假那天，我剛到校門口，就聽見有人叫“老師”，回頭一看，是小A。她滿臉笑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藍色的牛仔褲，活力十足。那一刻，我看到那雙曾經(jīng)迷茫、叛逆的眼睛閃爍著真誠、信任的光芒。

（作者單位：襄陽市第二十中學教育集團）

責任編輯? 孫愛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