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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大學早期東方學圖書資料建設(shè)的歷程

        2023-03-28 11:15:34

        陳 明

        (北京大學 東方文學研究中心,北京 100871)

        自1917年開設(shè)印度哲學課程以來,現(xiàn)代學理意義上的東方學研究在北京大學萌芽,逐漸發(fā)展。1946年8月,北京大學設(shè)立國內(nèi)高校第一家建制化的東方學專業(yè)系所——東方語文學系,并使其成為外國語言文學領(lǐng)域內(nèi)的優(yōu)勢學科,長期引領(lǐng)國內(nèi)相關(guān)學科的前進步伐。已有的中國東方學學術(shù)史或?qū)W科史的探討,多關(guān)注一些重要的學者、機構(gòu)建制、學術(shù)研究,以及西方學術(shù)與我國現(xiàn)代學術(shù)的關(guān)系等方面的內(nèi)容(1)樂恒:《北京大學東語系的早期發(fā)展——中國現(xiàn)代東方學的建制化考察與研究(1962—1965)》,北京大學博士研究生學位論文,2022年;黎躍進:《“東方學”與“中國東方學學術(shù)史”構(gòu)想》,《江淮論壇》2016年第2期,第158-163頁;王向遠:《中國“東方學”的起源、嬗變、形態(tài)與功能》,《人文雜志》2021年第6期,第37-46頁。,更多強調(diào)宏觀層面的考察,較少關(guān)注圖書資料建設(shè)等“物質(zhì)文化”方面的議題。

        一個新學科的建立及其可持續(xù)發(fā)展,固然取決于許多的內(nèi)外在因素,但核心還是“人”與“物”兩大要素。前者涵蓋師資、學生、教輔人員與管理人員,甚至還涉及對學科感興趣或施以援手的社會人士。后者不僅包括各類活動空間與建筑(比如教室、宿舍、圖書館、食堂、體育與休閑場所等)、圖書資料(含教材教輔、專業(yè)期刊等)、教學設(shè)備等,還涉及制度設(shè)計相關(guān)的部分:系所建立、學科目錄、培養(yǎng)規(guī)劃、成果出版等。就基礎(chǔ)而言,如果缺乏師生和圖書,一個學科是難以建立和發(fā)展的。

        北京大學東方語文學系建系之初,延攬師資人才(季羨林、馬堅、于道泉、王森、金克木等,包括三次聘請而未就職的海維諒)(2)陳明:《北京大學東方語文學系初創(chuàng)期的人事問題》,《中國文化》2021年秋季號(第五十四期),第192-208頁。、從事圖書資料建設(shè)是該系起步時期的兩件大事。1947年6月,陳寅恪將珍藏的一批東方學圖書售賣給北京大學,就反映了他支持北京大學東方學圖書資料建設(shè)的強烈意愿(3)陳明:《中國早期東方學學術(shù)史中的佚聞建構(gòu)與事實還原——以陳寅恪“賣書買煤”為例》,《清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報)》2021年第1期,第15-29頁;高山杉:《北京大學東語系所購陳寅恪藏書殘目》,《中國文化》2020年秋季號(第五十二期),第156-164頁。。從圖書的角度,不妨將北大東方學圖書建設(shè)分為兩個時期,即建系前的1917年至1946年和建系后的1946年至1952年高校院系調(diào)整之前?;仡欉@些東方學圖書的流傳和積累的歷程,梳理其對學科建設(shè)的作用,挖掘其背后的學人故事,揭示北大學人對東方學建設(shè)的持久心愿和對學科發(fā)展的卓絕努力,尤其是梳理圖書的“活的生命”歷程,可以為理解中國早期東方學的艱難發(fā)展歷程,提供學科史新的思考路徑。

        一、東方語文學系建立之前的北大東方學圖書資料建設(shè)(1917—1946)

        我國高校的東方學研究是從1917年蔡元培出長北京大學之后開始漸興的,但一直到1946年北大復(fù)?;氐奖逼剑矝]有形成建制化的學術(shù)機構(gòu)的體系性研究,盡管其中有一個非常短暫而又局限于以日語教學為主的北大東方文學系(1924—1931)。在近三十年的動蕩歲月中,蔡元培、胡適、鋼和泰、周作人、陳寅恪等人,對東方學圖書的關(guān)注和積累,為日后的東方學專業(yè)系所的建立做了時斷時續(xù)的長期準備。

        (一)胡適、鋼和泰對東方學圖書的關(guān)注

        1898年創(chuàng)辦的京師大學堂,是北京大學的前身。作為中國第一所國立綜合性大學,北京大學的教師們很早就涉及東方學的研究。1903年,京師大學堂附設(shè)譯書局總辦嚴復(fù)(1854—1921)致函夏曾佑(1863—1924)談?wù)撚媱澐g歐洲東方學家麥克斯·繆勒(Friedrich Max Muller,1823—1900)的《韋陀講義》一書,而夏曾佑也曾有翻譯麥克斯·繆勒的《梨俱吠陀》英譯本的打算,他們的作為乃是“從‘西學’中尋找東方經(jīng)典”的一種嘗試(4)樂恒:《從“西學”中尋找東方經(jīng)典:新見嚴復(fù)與夏曾佑數(shù)件信函考》,《中國文化》2021年秋季號(第五十四期),第258-270頁。。1912年,嚴復(fù)出任新改名的北京大學的首任校長。1917年,有留學德法經(jīng)歷的蔡元培出長北大,勵精圖治,勇于革新,開兼容并包的學術(shù)之風與自由之風。同年,留美歸國的胡適(1891—1962)被北大聘為教授。這些有新思維的學界帶頭人在北大逐步促進了東方學研究的萌發(fā)。他們對東方學圖書資料建設(shè)的關(guān)注也由來已久。許丹(字季上,1891—1945)、梁漱溟(1893—1988)在北大開設(shè)印度哲學課程,德國學者雷興(Ferdinand Diedrich Lessing,1882—1961)、愛沙尼亞學者鋼和泰(Baron Alexander Wilhelm von Staёl-Holstein,1877—1937)陸續(xù)開設(shè)梵文課程。這些東方學課程的開設(shè)也推升了東方學圖書資料的需要,北大圖書館內(nèi)也有“東方館”的設(shè)立(5)《北京大學日刊》1919年11月18日、19日刊發(fā)《圖書館布告》:“……特將第一層第三十三號房(原東方館)改為第三閱覽室?!庇郑侗本┐髮W日刊》1920年11月20日刊發(fā)《圖書館典書課布告》:“德文系參考室附設(shè)于東方館內(nèi)(第一院第一層第十四號),雷興教員已檢出德文書二百余冊,庋藏室內(nèi),備供參考,閱覽時間,每日下午一時至六時?!?。

        鋼和泰和胡適對東方學的理念頗有共同之處。因為教學和研究的需要,他們對東方學圖書極為看重。1919年3月29日,胡適致函鋼和泰,可以幫忙到北大圖書館借閱圖書(6)參見王邦維:《哈佛燕京圖書館所藏胡適的幾封英文信》,《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2期,第148-151頁。。該信中涉及北大當時館藏的兩種東方學名刊:英國的《皇家亞洲學會會刊》(JournaloftheRoyalAsiaticSociety)和法國的《亞洲學報》(JournalAsiatique)。這兩本刊物以及海外學者提供的圖書或信息,為鋼和泰撰寫在北大課堂所用的《印度古宗教史》講義提供了重要的幫助(7)閆磊:《鋼和泰與胡適的學誼》,《中國文化》2021年秋季號(第五十四期),第174-191頁。。

        有一件小事:容易忘卻,故附記于此:

        鋼和泰先生前夜談及巴黎、倫敦、柏林之東方學者現(xiàn)方著手整理《佛藏》,有信請他在中國方面覓人分任此事。他把信給我看了,信上說他們可以供給他需用的書報雜志等。他因談起,北大可以向歐美各東方學研究機關(guān)索取各種書報,他可以擔任通信接洽的事。但此事須我們給他一個“東方言語學部”的名義,只須印一種信紙信封,上刻字樣,就行了。我想此事定可得先生同意,故允為代問一聲。我又想圖書館本有“東方室”久同虛設(shè),不如給他管理,將來一定有大成績,因為他的學業(yè)名望是歐洲東方學者都公認的。

        The National University of PekingDepartment of Indian and Baron von Sta?l-Holstein Central Asian Philology

        適 又白(10)曹伯言整理:《胡適日記全集》第三冊(1921—1922),臺北:聯(lián)經(jīng)出版事業(yè)公司,2004年,第332頁;潘光哲主編:《胡適全集·胡適中文書信集1》,臺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胡適紀念館,2018年,第483-484頁。

        鋼和泰以北大“東方言語學部”的名義,聯(lián)系歐洲東方學研究機構(gòu)與相關(guān)學者,自然獲得了一些書報資料,但北大圖書館“東方室”的建設(shè)因各種原因或條件欠缺,并未取得大的成績。

        1922年5月9日,胡適幫助鋼和泰購書,情形如下:

        鋼先生來談。他說,北京飯店到了一批書,需二百六十元左右,他無錢購買,很可惜的。我看了他的單子,答應(yīng)替他設(shè)法。下午一時,到公園會見在君與文伯,向文伯借了一百塊錢,到北京飯店,付了一百元的現(xiàn)款,把這些書都買下來了。計開:

        Mission Pelliot : 《敦煌石窟》/Commaraswarny:Buddha&theGospelofBuddhism/Wieger:ChineseCharacters/Laufer,Jade/Sacred Books of the East:3,6,12,20,32/ Mac Nicol:IndianTheism/Stevenson:Ritesofthetwice-born/Farquhar:OutlineoftheReligiousLiteratureofIndia/Keith:IndianLogic&Atomism(11)曹伯言整理:《胡適日記全集》第三冊(1921—1922),臺北:聯(lián)經(jīng)出版事業(yè)公司,2004年,第562頁。另見閆磊:《鋼和泰與胡適的學誼》,《中國文化》2021年秋季號(第五十四期),第187頁,注釋96。閆磊從北京大學圖書館找出了Wieger、Farquhar、Nariman的這三本書,并釋讀了書上的胡適、鋼和泰的題辭。

        胡適向好朋友王文伯借錢,把鋼和泰想購的書,買下來送給他,也算是很講義氣、很慷慨的舉動。因為這個時段北大拖欠教師工資,胡適本人的經(jīng)濟也比較窘迫,常借錢去還書款(12)曹伯言整理:《胡適日記全集》第三冊(1921—1922),臺北:聯(lián)經(jīng)出版事業(yè)公司,2004年,第601頁。。上列的ChineseCharacters(《漢字》)一書上有胡適的題辭:“To Baron Staёl-Holstein,With compliments from his friend Hu Shih,May 9,1922.”(“鋼和泰先生,請接受朋友胡適的誠摯祝福,1922年5月9日?!?約翰·法夸爾(John Nicol Farquhar)的AnOutlineoftheReligiousLiteratureofIndia(《印度宗教文獻概述》)一書上也有類似的題辭:“To Baron A.Staёl-Holstein from his friend Hu Shih.”(“敬贈給我的朋友鋼和泰先生,胡適?!?從北京飯店的法文書店所選購的這批書,基本上屬于東方學的著作,涉及“東方圣書系列”(Sacred Books of the East)的五本書,以及佛教、耆那教和印度邏輯學等書籍。

        胡適與鋼和泰之間還經(jīng)?;ベ泩D書,有些是自己的著作,有些是別人的東方學著作。比如,胡適在自己的代表作之一《中國哲學史大綱》(卷上)的封面上題寫了“敬贈我的朋友鋼和泰先生,胡適”,時間大約在該書1919年2月出版之后的某個時間。

        1924年1月2日,胡適日記記載:“Baron S.H.(贈書一本Nariman’s Sanskrit Buddhism)。發(fā)信:Baron S.H.”(13)曹伯言整理:《胡適日記全集》第四冊(1923—1927),臺北:聯(lián)經(jīng)出版事業(yè)公司,2004年,第227頁。。鋼和泰當天把納里曼(J.K.Nariman)的《梵語佛教文獻史》(LiteraryHistoryofSanskritBuddhism)送給胡適,他在該書上的題辭是:“Presented to Dr.Hu Shih by his friend Stael-Holstein,Peking,January 2nd,1924.”(“贈送給好友胡適博士,鋼和泰,北京,1924年1月2日。”)

        這個時段,也有一些學者向北大圖書館捐贈東方學書籍。1923年7月7日,《圖書館登錄課布告》公示:“茲承黃懺華先生令弟黃樹因先生,本校哲學系梵文助教,將生前持誦之佛典,計五十六種,全書捐入本校圖書部,以作紀念,特此聲謝。今將佛典冊數(shù)開列于左:……十二,七,二日。”(14)《圖書館登錄課布告》,《北京大學日刊》第1278號,1923年7月7日第2版。經(jīng)統(tǒng)計,此批圖書合計165冊(15)范凡編:《北京大學日刊與北京大學圖書館(1917—1932)》,北京:海洋出版社,2018年,第229頁。。

        學科圖書資料的建設(shè)也與國際政局或國內(nèi)外形勢的變化有關(guān)。1924年4月26日,北京大學的《校長布告》主要公示了“北京大學對于日本以庚子賠款在中國舉辦學術(shù)事業(yè)意見書”,其第一條就是“研究所宜以整理東方所有學術(shù)之材料為主。所謂東方學術(shù)材料,即指中國日本朝鮮印度及其他亞洲各國人文自然各種科學之資料而言”。第三條為“研究所圖書館之組織”。計劃中還有“東方圖書館(設(shè)于北京)”和“研究所圖書館委員會”。(16)《校長布告》,《北京大學日刊》第1455號,1924年4月26日第1版。1925年5月中日合作成立了東方文化事業(yè)總委員會,在北京設(shè)有人文科學研究所、圖書籌備處(徐鴻寶曾擔任主任,后成立圖書館)。但1928年濟南事變之后,中方委員退出,一切均由日方主持(17)太初(周一良)節(jié)譯:《東方文化總委員會及北平人文科學研究所之概況》,《燕京學報》第19期,1936年,第212-228頁。。此事也就與北大無關(guān),其圖書資料也未能有助于北大(18)抗戰(zhàn)勝利之后,1946年7月,國民政府行政院將日敵所設(shè)北京人文科學研究所及近代科學圖書館兩部分圖書,都撥付給了“國立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北平圖書史料整理處”。參見《國立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北平圖書史料整理處來函》,《國立北京大學周刊》第七十一期,1948年10月17日,第273頁。。

        (二)陳寅恪對東方學圖書資料需求的迫切

        與胡適有同樣想法的是陳寅恪,他對東方學圖書資料關(guān)注也頗為急切。陳寅恪在歐洲游學期間,就開始學習藏文,其留德期間殘存的64本學習筆記中,學習藏文的筆記就有13本(19)季羨林:《從學習筆記本看陳寅恪先生的治學范圍和途徑》,見紀念陳寅恪教授國際學術(shù)討論會秘書組編:《紀念陳寅恪教授國際學術(shù)討論會文集》,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1989年,第74-87頁。。他對藏文佛經(jīng)和漢藏語文的比較極為重視。1923年,陳寅恪在《與妹書》中有如下陳述:

        因我現(xiàn)必需之書甚多,總價約萬金。最要者即西藏文正續(xù)藏經(jīng)兩部,及日本印中文正續(xù)大藏,其他零星字典及西洋類書百種而已?!仪澳暝诿乐迣懸恍排c甘肅寧夏道尹,托其購藏文大藏一部,此信不知能達否。即能達,所費太多,渠知我窮,不付現(xiàn)錢,亦不肯代墊也。西藏文藏經(jīng),多龍樹、馬鳴著作而中國未譯者。即已譯者,亦可對勘異同。我今學藏文甚有興趣,因藏文與中文系同一系文字,如梵文之與希臘、拉丁及英、俄、德、法等之同屬一系。以此之故,音韻訓詁上,大有發(fā)明。因藏文數(shù)千年已用梵音字母拼寫,其變遷源流較中文為明顯。如以西洋語言科學之法,為中藏文比較之學,則成效當較乾嘉諸老更上一層。然此非我所注意也。(20)陳寅?。骸杜c妹書》(節(jié)錄),《學衡》第二十期,1923年8月,第130-132頁。

        陳寅恪的這篇《與妹書》真切反映了他當時的學術(shù)理念。他對藏文大藏經(jīng)的需要頗有幾分急切之意,甚至給陌生的道尹寫信,請求其墊款購書。

        1924年3月12日,在德國留學的姚士鰲(從吾,1894—1970)致函其師朱希祖(1879—1944),提及陳寅恪的學習情況:

        陳君寅恪,江西人,習語言學,能暢讀英、法、德文,并通希伯來、拉丁、土耳其、西夏、蒙古、西藏、滿洲等十余種文字。近專攻毗鄰中國各民族之語言,尤致力于西藏文。印度古經(jīng)典,中土未全譯或未譯者,西藏文多已譯出。印度經(jīng)典散亡,西洋學者治印度學者,多依據(jù)中國人之記載。實在重要部分,多存西藏文書中。就中關(guān)涉文學美術(shù)者亦甚多。陳君欲依據(jù)西人最近編著之西藏文書目錄,從事翻譯。此實學術(shù)界之偉業(yè)。陳先生志趣純潔,強識多聞,他日之成就當不可限量也。(21)《史學系派遣留德學生姚士鰲致朱逷先先生書》,《北京大學日刊》第1465號,1924年5月9日第2、3版。

        姚士鰲的這封私信刊登在《北京大學日刊》上,就有了公共的影響力。他對陳寅恪致力藏文學習與研究的肯定,也反映了陳寅恪在藏學方面的眼光與學識。

        1925年初,吳宓代清華學校聘請陳寅恪為研究院導(dǎo)師。4月27日,吳宓收到陳寅恪回函,提出“不即就聘”的兩大原因:“(一)須多購書,(二)家務(wù)。”8月14日,“陳寅恪有函來,購書殊多且難”。8月25日,吳宓謁見校長,“(1)陳寅恪,準預(yù)支薪金二千元,又給予購書公款二千元。即日匯往”。(22)吳宓著、吳學昭整理:《吳宓日記》第三冊(1925—1927),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8年,第19、61頁。清華學校提供了一大筆經(jīng)費,讓陳寅恪代購圖書。11月13日,《清華周刊》報導(dǎo)“學校新聞”之一則:

        研究院陳寅恪教授,頃由德國來函,已定十二月十八日,由馬賽乘法國郵船回國,來校就職。校中曾于九、十月中,兩次匯交陳教授公款四千元,代圖書館購買研究院應(yīng)用書籍。所購者多系西人研究漢學及東方學之專門書籍,中有德人所影印其在新疆發(fā)見之摩尼教畫像等,其著色與原物無異,誠為珍品。又如JournalAsiatique等雜志,陳教[授]均已代訂,不日即可到校。(23)《學校新聞研究院:教授來?!罚肚迦A周刊》第24卷第10期(總第359期),1925年11月13日,第18-19頁(總第662-663頁)。

        陳寅恪為清華國學研究院購買了國際漢學、東方學書籍與期刊《亞洲學報》(JournalAsiatique)等,初步奠定了研究院的圖書基礎(chǔ)。與此同時,陳寅恪也助力北大搜羅或訂購東方學書籍。當年9月15日,在歐洲考察的蔡元培致函北京大學代校長蔣夢麟,提出要求:

        頃有一事,欲請兄即日進行。俄京學院各種印刷品,多關(guān)于回紇蒙古吐火羅突厥之研究?,F(xiàn)在俄政府正與我國修睦,尤注意于教育界。……請乘此機會,索取該學院出版物全份。本月十一日俄京科學院紀念大會,本校如有代表則進行更為方便,否則亦請別行托人關(guān)說。陳寅恪君有其目錄,弟已囑抄一份,當續(xù)寄。余容續(xù)布,敬祝時祺。(24)《蔡校長來函準十一月啟行返國》,《北京大學日刊》第1776號,1925年10月7日第1版“通信”。

        蔡元培提示北大要索取俄國科學院的圖書。10月8日,蔡元培又致函蔣夢麟:

        夢兄大鑒:弟決定十一月啟行。前奉告索取俄京科學院出版物之事,陳君寅恪曾開示幾種重要書籍目錄,原函奉上,余容續(xù)布。敬祝著祺! 弟元培敬啟 十月八日(25)《蔡校長來函》,《北京大學日刊》第1794號,1925年10月30日第1版“通訊”。

        陳寅恪所開具的俄國科學院的東方學出版品目錄,涉及回紇、蒙古、吐火羅、突厥之研究,正是當時歐洲東方學研究的重要成果。

        1926年4月28日,清華學校評議會決議大學部設(shè)立東方語言學系、西洋文學系等,而實際上,東方語言學系并未成立,清華不久將這二個名義上的系合為外國語文學系(26)孫敦恒:《清華國學研究院紀事》,見葛兆光主編:《清華漢學研究》(第一輯),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1994年,第297頁。。9月14日,陳寅恪出席清華國學研究院第三次教務(wù)會議時,提議購買藏文大藏經(jīng)?!蛾愐∠壬幠晔螺嬔a》云:

        九月十四日下午出席第三次研究院教務(wù)會議,討論圖書購置諸問題。先生謂本校須購置藏文《藏經(jīng)》全部,唯價錢甚大,本校如暫時不能購買《正藏》及《續(xù)藏》全部,可與京師圖書館袁同禮先生商量。如清華購《正藏》,則袁處購《續(xù)藏》;袁購《正藏》,則清華購《續(xù)藏》??铐梽t去年在歐買書項內(nèi),尚有千余元之剩余,可以并入購書。議決:可以購買,請陳先生進行接洽。

        先生又謂擬購滿文書籍,約數(shù)百元。議決:可以購買。

        先生還報告稱暹羅教育總長將來北京,可以圖書館名義,向其索送巴利文《藏經(jīng)》一部。

        會議還議決以后買書不必開會,中文書即請王靜安先生審查決定,英文書則請陳先生審查決定,以免錯過機會而利進行。(27)劉桂生、歐陽軍喜:《陳寅恪先生編年事輯補》,見王永興編:《紀念陳寅恪先生百年誕辰學術(shù)論文集》,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94年,第431-432頁;卞僧慧纂:《陳寅恪先生年譜長編(初稿)》,北京:中華書局,2010年,第96頁。

        1926年10月7日,陳寅恪出席清華國學研究院第四次教務(wù)會議,又討論了購買藏文大藏經(jīng)?!蛾愐∠壬幠晔螺嬔a》云:

        陳先生報告有藏中文對照絕版書一部,現(xiàn)在剛和泰手中,擬由本院作為叢書第二種印行。一切印刷事件,可托商務(wù)印書館代印,唯需在北京印刷,以便于校對。梁任公先生則提議此書可由北海國立圖書館與本院合印,費用平均負擔,書籍亦各得其半,紙張宜好,以便送人。剛和泰約送二十部。決議:照辦,請陳先生會同辦公室進行接洽。

        關(guān)于購買《藏經(jīng)》問題,先生謂支那內(nèi)學院向西藏定購《藏經(jīng)》一部,大約九月可到,此項《藏經(jīng)》以道路不便,須由印度轉(zhuǎn)海道來中國,費時甚久。清華定購亦不知何時可到,擬請梁先生與內(nèi)學院商量可否先將此部相讓,內(nèi)學院將來再去定購。該處經(jīng)費不充或可以此優(yōu)先權(quán)相讓也。(28)劉桂生、歐陽軍喜:《陳寅恪先生編年事輯補》,見王永興編:《紀念陳寅恪先生百年誕辰學術(shù)論文集》,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1994年,第432頁;卞僧慧纂:《陳寅恪先生年譜長編(初稿)》,北京:中華書局,2010年,第97頁。

        陳寅恪考慮清華購買此書,希望同袁同禮合作??上А蛾愐〖偶分?,陳寅恪致袁同禮函僅存一通,且與此事無關(guān)。但陳寅恪必定和袁同禮談?wù)撨^此事。11月14日,梁啟超《與仲揆守和兩兄弟書》云:“今日晤陳寅恪,言及有一暹羅貴族來游歷,可與酬應(yīng),便索彼國所印之巴利文《四阿含佛藏》,且言此事已與守和譚及云云。”(29)梁啟超:《與仲揆守和兩兄弟書》,見《梁啟超全集》第20集《函電》,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8年,第6066頁。陳寅恪既然與袁同禮提及了巴利文《四阿含佛藏》,那么,他們之間談及藏文《大藏經(jīng)》的購置問題也是很自然的。

        陳寅恪雖然是清華國學院導(dǎo)師,但他早就與北大有密切的關(guān)系。1920年4月30日,北大召開評議會,所作的第十條決議為:“陳寅恪君(陳伯嚴之子、師曾之弟)請本校藉助壹仟元,將來于服務(wù)本校時扣除。決議‘照行。’通過。”(30)《評議會議事錄·1920年4月30日》,見《評議會議事錄第二冊》,北京大學檔案館藏,檔案編號BD1920001。另參見朱元曙、朱樂川:《朱希祖先生年譜長編》,北京:中華書局,2013年,第124-125頁。當時留學美國的陳寅恪不只是憑著父兄的面子就能借到北大的千元大洋,估計還有與會成員(胡適之、蔣夢麟等人)對他的賞識和期待。1921年2月,陳寅恪轉(zhuǎn)赴德國留學,當時馬克貶值,留學生活費用不高(31)胡文輝:《陳寅恪留德的經(jīng)濟背景》,《關(guān)東學刊》2019年第5期,第109-121頁。,或許這筆借款也維持了一段時間。

        1926年7月,陳寅恪回國抵京,任教清華之后,也到北大研究所國學門兼任教職。陳寅恪為清華大學提議購書,但他絕不只是為清華一家著想,而是從中國整個的東方學建設(shè)出發(fā)的,當然北大師生也能從中受益。1927年夏,傅斯年從中山大學致函胡適,也談起陳寅恪的購書建議和希望鋼和泰到中山大學工作的想法:

        陳寅恪來信勸我們買商務(wù)的《經(jīng)論藏》,因為這部已成孤本,參考上有用處。祈先生務(wù)必為中國留得此書。我們付錢,大家公用。我們決不自私,只盼望中國更留多一版本,以供后學者。陳又云,剛和泰將赴東京,希望我校寄彼千元,留其在京。但此恐非根本解決之策。何如使來廣州,他可以帶助手帶學生。我們可讓他任意買書,薪水亦決不低,盼先生勸之。(32)耿云志主編:《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第37冊),合肥:黃山書社,1994年,第387-390頁;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中華民國史研究室編:《胡適來往書信選》(上冊),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年,第326頁。

        鋼和泰后來也沒有改赴東京工作,繼續(xù)留在北大。當年10月16日,傅斯年在托朱家驊(騮先)帶給胡適的另一封信中,特別提到:“三、藏經(jīng)事無論如何乞留之,我們拿錢大家公用,決不自私,為中國留一本版亦幸事也,寅恪甚望,此望先生必助成之?!?33)耿云志主編:《胡適遺稿及秘藏書信》(第37冊),合肥:黃山書社,1994年,第378-382頁;歐陽哲生主編:《傅斯年全集》(第七卷),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73-74頁。陳寅恪、胡適、鋼和泰、傅斯年對東方學圖書資料的看法是一致的,相互之間有頗密切的學術(shù)聯(lián)系。其中,胡適曾為鋼和泰的課堂出任翻譯,也向鋼和泰短期學過一點梵語。陳寅恪則長期參與鋼和泰的讀書班,一起會讀梵藏漢本《大寶積經(jīng)·迦葉品》及其注疏的對勘文本,保持了從事東方語文學的教學與研究的興趣。鋼和泰不僅將自己的東方學著作,如編著的英文講義《北京大學印度古宗教史》、專著《大寶積經(jīng)迦葉品梵藏漢六種合刊》等贈送給陳寅恪、袁同禮等同人(34)鋼和泰贈送給陳寅恪的英文講義《北京大學印度古宗教史》,現(xiàn)存北京大學圖書館特藏部,但該書上沒有題記。鋼和泰贈送給袁同禮的《大寶積經(jīng)迦葉品梵藏漢六種合刊》,現(xiàn)存中國國家圖書館。該書上有題記:“Dear Professor Yuan,I am very sorry you are out.I am so very much obliged to you for your kind interventions,and I wanted to present this book to you personally as a modest token of my great gratitude.Yours sincerely!A.Sta?l-Holstein,Peking,March 19th 1927.” (“親愛的袁教授,很抱歉你外出了。非常感謝您的友好協(xié)助!我想親自向您介紹拙著,以表達我的衷心感謝!鋼和泰謹上,北京,1927年3月19日。”)承蒙學友高山杉先生告知此書信息,并提供英文題記錄文,特此致謝!,還和胡適、陳寅恪(35)陳寅恪手書的“借書附記”中,記載1931年8月4日之后的某天:“鋼和泰:一,Avadānakalpalatā;二,Mahāvastu;清華?!边@或許是鋼和泰從陳寅恪處借閱清華大學圖書館的兩本梵文典籍的記錄。參見陳美延編:《陳寅恪先生遺墨》,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2005年,第132頁。、錢玄同等學者之間互借東方學圖書(36)錢玄同1933年4月14日給胡適的信中記載:“此外尚有——高本漢的《中國音韻的研究》三本、《通報》一本。前一書是鋼和泰的,我在兄處借來。茲亦送上,請代還鋼君為感。后一書大概是吾兄的,那時因為要請林語堂翻譯其中高本漢答馬伯樂論《切韻》一書,故在弟處,今亦送還?!?秦素銀:《錢玄同致胡適信、片四十七通》,《魯迅研究月刊》2016年第12期,第70頁)。這也是北大東方學初期階段的常見現(xiàn)象,學者之間的交換可以彌補學校圖書館收藏的專業(yè)圖書之不足。

        二、東方語文學系建立之后的北大東方學圖書資料建設(shè)(1946—1952)

        抗日戰(zhàn)爭勝利前夕,北大文學院的教授們就醞釀成立東方語文學系、考古學系。在復(fù)校之后,東方語文學系于1946年8月順利成立。季羨林、馬堅、王森等教員開始系內(nèi)三個組別的教學,并于1947年暑期正式招收新生。圖書資料建設(shè)提上了日程,從建系到1952年院系調(diào)整之前,東方語文學系雖面臨時局變幻、經(jīng)費短缺、人員不整等困難,但還是想方設(shè)法,采取多種措施,爭取更多的圖書資料以支持教學和相關(guān)教師的研究工作。東方學資料的搜集由學校圖書館承擔,逐漸轉(zhuǎn)向設(shè)立系圖書室。

        (一)托在海外的學者代購圖書

        抗日戰(zhàn)爭勝利之后,遠在美國的胡適在尚未回國之前就已經(jīng)考慮北大的東方學圖書問題。1945年9月27日,胡適致王重民函,提出沒收敵偽的圖書資料,“如北平東廠胡同之東方文化圖書館,是用庚款建立的,既在北平,可以沒收”。(37)潘光哲主編:《胡適全集·胡適中文書信集3》,臺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胡適紀念館,2018年,第499頁。胡適回國就任北京大學校長之后,為東方語文學系的發(fā)展,他和湯用彤等人在購置書籍上花了不少心思,特別請尚在海外的北大同仁或者學生們幫忙。1946年8月3日,胡適致函在英國倫敦的于道泉,邀請其回北大任教,“如系可能,請盡量多訂購或攜帶蒙藏文工具書,初學用書以及西方人士之專門著作。需費若干,望統(tǒng)籌示知,為荷”。(38)此信影印件見鄂義太、黃泰巖主編:《先生還在身邊:民大名師紀念文集》,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15年,第107頁??梢姾m心中對圖書資料一直是頗為留意的。

        1947年2月21日,楊聯(lián)陞致函胡適:“嗣禹信里好像提到北大圕,雖然四壁琳瑯,西文參考書還不大夠。如果您有什么買書的計劃,我們在美國的學生都愿意幫忙。不過要讓書店打折扣,恐怕得有圖書館正式的信?!?39)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中華民國史研究室編:《胡適來往書信選》(下冊),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年,第943頁。嗣禹即時任北大教授的鄧嗣禹。楊聯(lián)陞這么說,也算是愿意為北大的圖書資料而幫胡適的忙。

        1947年1月6日,季羨林“十一點前到北樓系辦公室去,馬松亭送了許多書去,下去到湯先生屋去同他談了談”(40)季羨林:《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季羨林歸國日記(1946—1947)》,重慶:重慶出版社,2015年,第141、184頁。。馬松亭是成達師范學校的創(chuàng)辦人,當時兼任北平回教經(jīng)學院籌備處主任。他要送國立成達師范學校阿文專修班第二屆畢業(yè)生十一名借讀北大東方語文學系阿文組,為此與季羨林有多次往來。他送來的這批書應(yīng)該是阿拉伯文書籍,主要是為了給楊正旺等十一名轉(zhuǎn)學的回教學生們使用。

        1947年4月1日上午,“湯先生去,談買書的事情”(41)季羨林:《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季羨林歸國日記(1946—1947)》,重慶:重慶出版社,2015年,第141、184頁。。湯用彤和季羨林所談買書之事,雖然沒有具體的細節(jié)內(nèi)容,但也是他關(guān)心圖書資料建設(shè)的一個例證。1947年夏,湯用彤赴美講學。9月3日,他從加州伯克利給季羨林、馬堅來函,內(nèi)容如下:

        季/馬先生:

        到此已一月,但覺忙亂,未有作任何實際工作。上兩禮拜即擬致函問候,但向疏懶,遷延至今,乞不以為罪也。

        文學院去年定的書,羅先生莘田久未定購。本月大概可以去定,由郵局包裹寄出。弟已函告羅公,說北大已購陳寅恪先生藏書,請他對于梵文普通用書少購。阿文打字機此地無有。(系在舊金山問的,鋪子不知道,但允寫信New York去問)。現(xiàn)在想海先生已有消息。他應(yīng)可以到北大罷。

        此地天氣甚佳,但有點太干燥,幸在海邊,常有霧。過了此處的山即是大陸氣候,有些地方有點沙漠。北大情形如何?同人生活當更不舒服,念念。森田想甚好。季先生已搬到研究所否?東方語文學系圕已成立否?Please give my greetings to our friend Prof.Bagchi.

        據(jù)弟看來,中國知道印度,超過歐美人對中國的知識甚遠。北大東方語文學系比此處之Department of Oriental Languages更有希望。如能多有書籍,發(fā)展并不難也。此上,順頌 教祺!

        弟彤 九月/三日(42)此信出自榮宏君先生收藏的季羨林資料集,承蒙允許使用和公布,特此感謝!

        湯用彤極為關(guān)心北大情形,尤其是對他親自參與建立的東方語文學系,念茲在茲。湯用彤的心目中,新學科的發(fā)展需要關(guān)注兩大要素:師資和圖書。一方面,他牽掛“海先生”(北大擬新聘的波斯語教授海維諒)(43)有關(guān)海維諒的情況,參見陳明:《海維諒:北京大學東方語文學系一位從未到崗的波斯語教授》,《國際漢學研究通訊》第23—24期,北京:中華書局,2022年,第239-264頁。、王森(王森田)等同人以及在北大的印度客座教授師覺月(Prof.P.C.Bagchi);另一方面,他操心東方語文學系圖書館(實為圖書室)的成立,不僅參與收購陳寅恪的藏書,還委托時在美國任教的羅莘田(羅常培)代購圖書。在他看來,如果有足夠多的東方學專業(yè)圖書支撐的話,北大這個新成立的東方語文學系發(fā)展可期,也期待有望超過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東方語言系(Department of Oriental Languages)。湯用彤留學哈佛大學時,曾學習過梵文、巴利文,他自己也積累了一些東方學書籍。季羨林在歸國日記中,就提及了湯先生“收藏的巴利文書籍”(44)季羨林:《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季羨林歸國日記(1946—1947)》,重慶:重慶出版社,2015年,第93頁。。蓋有湯先生印簽的巴利文藏經(jīng),雖不知是他何時轉(zhuǎn)贈給北大東語系的,但一直保存至今,造福不少學子。

        對于圖書資料的情況,《北大半月刊》曾推出的《院系介紹·文學院》一文也指出:“東語系的圖書設(shè)備,正在力求充實。早在本系成立,系主任即注意參考書的購置,曾接洽陳寅恪先生之藏書,并向埃及政府訂購大批阿拉伯文書籍,可惜由于種種困難,至今仍未能達到預(yù)期的目的。”(45)北京大學學生會北大半月刊社編?。骸侗贝?946—48》,北京大學學生會北大半月刊社,1948年,第19頁。在當時經(jīng)濟困難的情況下,東語系積極爭取各方面的資源。據(jù)《國立大學研究院三十七年上半年度設(shè)備補助費分配表》,北京大學文學院下屬的“東方語文研究所 一五〇〇萬元”(46)《國立大學研究院三十七年上半年度設(shè)備補助費分配表》,《北京大學周刊》第40期,1948年3月14日第1版(總第157頁)。。這筆款項看似數(shù)目巨大,在當時其實際購買力卻很低,但聊勝于無。

        (二)海外出版機構(gòu)或?qū)W術(shù)機構(gòu)的贈書及圖書交換

        東方語文學系還通過學術(shù)交流活動,從東方國家的教育或?qū)W術(shù)機構(gòu)獲取資料與圖書。1947年8月前,通過馬堅的居中聯(lián)絡(luò),埃及愛資哈爾大學與北京大學建立聯(lián)系?!霸撔P?瘎?chuàng)始于一九二六年,自第十八卷起,內(nèi)容愈加豐富。最近該校將第十八卷第一至五期寄贈本校東方語文學系,這是中埃最古老的兩大學府初次訂交。我們希望在最近的將來,我們北大也有一種學術(shù)刊物寄贈該校?!?47)《愛資哈爾大學與北京大學》,《國立北京大學周刊》1947年第14期,1947年8月3日,第56頁。

        1948年3月8日,北京大學給日本巖波書店發(fā)出公函,感謝對方在上年十一月份“以日文書籍贈送本校,業(yè)經(jīng)教育部駐滬圖書儀器接運清理處分發(fā)”?!氨拘R褜⒋隧椯洉嫷谝坏诙善?,先后提運到校,并存入本校圖書館,由師生閱讀,受惠不淺。”(48)《國立北京大學公函》,北京大學檔案(目錄號第一號,案卷號1293)。參見王學珍、郭建榮主編:《北京大學史料·第四卷(1946—1948)》,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第767頁。東方學資料最初主要是學校圖書館入藏的,為了方便東方語文學系的師生,北大圖書館特意設(shè)立了專門的閱覽室。該系的規(guī)模較小,也沒用專職從事圖書管理的行政人員,因此,在各方累積的東方學圖書慢慢多起來之后,系里才開始設(shè)立了圖書室?,F(xiàn)存部分圖書上蓋有“國立北京大學東方語文學系圖書室”的印章可以為證。但目前只有一些零散的資料,尚不清楚該圖書室設(shè)立的準確時間。無論如何,該圖書室雖收藏了不少的專業(yè)書籍,但也只是學校圖書館的一個分支,需要依賴學校圖書館的大力支持。

        經(jīng)過兩年來的努力,1948年東方語文學系圖書建設(shè)的總體情況在逐漸變好。當年的《北大院系介紹》介紹了東方語文學系圖書設(shè)備的情況如下:

        甲、梵文巴利文:除本校圖書館舊藏外,三十六年五月間,承陳寅恪先生轉(zhuǎn)讓所藏全部有關(guān)東方語文的書籍,其中有重要的已絕版的梵文書籍,暹羅字母的巴利全藏,倫敦巴利文經(jīng)典刊行會出版物之大部,及各種期刊,還有在北平市僅有的一部圣彼得堡版七大本的梵文字典一部。此外,印度客座教授師覺月先生,三十六年冬,在印度曾為本校捐募梵文巴利文書籍約八百冊,現(xiàn)已開始陸續(xù)到系。

        乙、阿拉伯文波斯文:除本校舊藏及陳寅恪先生藏書中有少數(shù)阿文波斯文書籍外,本系曾陸續(xù)收購阿文古寫本數(shù)十冊,并在埃及訂購阿文波斯文書籍數(shù)百冊。重要參考書,大致完備。

        丙、滿蒙藏文:除本校圖書館舊藏,及陳寅恪先生藏書中有近人??^版藏文經(jīng)典,及清朝刻本藏滿蒙文典籍外,本系曾設(shè)法借到藏文奈塘版甘珠爾(藏文大藏經(jīng)中之佛說部)一部,共一百零二帙。在圖書館內(nèi),另辟專室保管,供本校師生閱讀。

        丁、此外關(guān)于其他東方語文的書籍,如Hindi、Bengali、暹羅文、緬甸文、西夏文、突厥文、吐貨羅文、朝鮮文等,本系亦略有收藏。日文書籍,本校圖書館收藏甚伙。

        四、研究室:本系在本校文科研究所設(shè)有研究室三間,備集中圖書及師生研究討論之用。(49)國立北京大學講師講員助教聯(lián)合會編:《北大院系介紹(三十七年)》,北大講助會,1948年,第34頁。

        所謂師覺月教授從印度捐募八百冊典籍一事,筆者已在《中國早期東方學學術(shù)史中的佚聞建構(gòu)與事實還原》一文中有所討論(50)陳明:《中國早期東方學學術(shù)史中的佚聞建構(gòu)與事實還原——以陳寅恪“賣書買煤”為例》,《清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1年第1期,第15-29頁。,此不贅述??梢匝a充的是,師覺月在尚未到北大客座之前,就已經(jīng)在1946年6月底向北大贈書。他將期刊《中印研究》(Sino-IndianStudies)的前六期合為一套,贈送給北京大學校長。北京大學圖書館現(xiàn)藏的《中印研究》第一卷第一期的內(nèi)封上方有師覺月的贈語,即:“To/The President of the Peking National/University with the compliment/of the editor.P.C.Bagchi/29.6.46”(“敬贈給國立北京大學校長,主編師覺月,1946年6月29日”)。此外,北京大學圖書館所藏的一本印地文版《現(xiàn)代中國史》(Cīnakā ādhunikaitihāsa,/ModernChineseHistory)扉頁上有題簽:“北京大學惠存 /譚云山敬贈 /卅五、六、廿九 /印國大中院”。又,北京大學圖書館所藏的一本英文版《泰戈爾與中國》(TagoreandChina)扉頁上,也有譚云山的題字,即:“國立北京大學惠存/譚云山敬贈/卅五、六、廿九/印國大中院”(51)這三條資料分別由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南亞學系博士樂恒、博士生王樂樂同學提供,特此致謝!。這說明師覺月和譚云山同一天在印度國際大學題贈多本書籍送給北京大學。

        所謂“本系曾設(shè)法借到藏文奈塘版甘珠爾”一事,筆者已有專文《“書人相依”:北大學人與商務(wù)印書館〈甘珠爾〉的故事》(待刊稿)討論,此不贅述。僅列舉1948年5月21日胡適致張元濟函中所說:

        藏文《甘珠爾》承商務(wù)館諸公允移存北京大學,最可嘉惠學人,同人至深感激。因校中派研究員王君到北平圖書館點查全書,頗費時日,故久未奉覆?,F(xiàn)已點查完畢,已由北大具詳細收條交北平圖書館,并具正式收條交付平館伊見思先生,請其轉(zhuǎn)送總館。此議由先生促成,敬此申謝。北大新設(shè)東方語文學系,已成立的部門有梵文、藏文、阿剌伯文,下學年添設(shè)波斯文。今得尊處惠借藏文經(jīng)藏,最近又可購得一批梵文與巴利文經(jīng)典,此系大有可發(fā)展之望了。(52)張元濟:《張元濟全集》第二卷《書信》,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07年,第555頁。

        正是透過不少與個人或機構(gòu)的文化交流活動,東方學圖書積少成多。圖書資料成為支持新學科的基礎(chǔ),東方語文學系所努力搜集的這些書籍陸續(xù)支撐起本學科開始逐步向前邁進。這也是胡適認為“此系大有可發(fā)展之望了”的底氣所在。

        (三)東方學書籍的使用與展覽

        東方學科的圖書在當時北大藏書中也是頗具特色的,除了1947年7月10日邀請印度駐華大使梅農(nóng)(Kumara Padma Sivasankara Menon,1898─1982年)等客人參觀之外,也在其他重要展覽中亮相,北大師生從中了解該批圖書的價值與意義。1948年11月19日,為紀念北大五十周年,胡適、湯用彤、鄭天挺等人組織的籌備委員會召開第二次會議,在多項展覽活動計劃中,就有“圖書館展覽,附水經(jīng)注展覽、東方語文書籍展覽”(53)《北大五十周年紀念籌備委員會第二次會議記錄》,《國立北京大學周刊》第七十七期,1948年11月28日,第297頁;王學珍、郭建榮主編:《北京大學史料·第四卷(1946—1948)》,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年,第1086-1087頁。。1948年12月16日,北大五十周年校慶系列活動啟動,“本校東方語文學系取藏近東及遠東的各種文字的書籍(包括死文字的)也辟室展覽”(54)《北大校慶即屆 陰法魯昨廣播慶祝項目 四十七位名教授將講演》,北平《益世報》,1948年12月13日第4版。。有關(guān)此次展覽的東方學圖書,《北京大學五十周年紀念特刊》中指出:“又東方語文書籍展覽室在圖書館第十、第十二與第十六三個研究室內(nèi)舉行,有梵文、巴利文、藏文、滿文、蒙文等書籍,又女真、契丹、西夏、畏吾兒等文拓片?!?55)《北京大學五十周年校慶舉辦各種展覽會及實驗室開放一覽》,見北京大學五十周年籌備委員會編:《北京大學五十周年紀念特刊》,北京大學,1948年,第5-6頁。有關(guān)該次展覽的情況,另見《國立北京大學五十周年紀念文科研究所展覽概要》,北平國立北京大學出版部,1948年。這次展覽雖然是在文化古都北平炮聲不斷、北大校長胡適已經(jīng)乘專機離校南遁的情況下開幕,校慶場面慘淡而凄清,但是展覽所提供的圖書卻讓觀眾有耳目一新之感,這也是北大東方學科底蘊與特色的初次亮相。1948年12月23日,《月華周報》刊發(fā)專文介紹北大五十周年校慶聲中的回教典籍展覽,此處有較為詳細的記載:

        十二月十七日,是北京大學五十周年校慶紀念日,在這多災(zāi)多難的祖國,一個孕育自由、進步、科學和民主傳統(tǒng)的最高學府,歡度她五十年光榮的周歲,這是夠人興奮和雀躍的;但是十二月十七日的這天,文化古都的北平,卻浸浴在大炮聲和機槍聲里。人們顯得異常的沉寂,北大所在地的沙灘,更顯得格外的荒冷。五十校慶,就在這凄涼暗淡的炮聲中度過,本來籌備得極其豐富的各種學術(shù)展覽會,只得匆匆的揭幕,兩天,僅四個鐘頭的時間,就草草的收場;而就在這所有的展覽當中,使我們不能忘懷而有著歷史價值的是文學院東方語文學系的書籍展覽。

        東語系的展覽,是在圖書館里,占了三個研究室,第二個展覽室是有關(guān)回教文化學術(shù)的展覽:這里有各種不同的版本、注釋和譯本的《古蘭經(jīng)》;這里有關(guān)于學習阿文、波斯文和維吾爾文的各種工具書,值得一提的是張謙阿衡編的石印本《波華字典》,這對學習波斯文的海里凡們確實有著不少的幫助。阿拉伯的四行詩人歐曼·漢亞民的詩集,有英、法、波斯文的譯本,中文有郭沫若譯的《魯拜集》;《真鏡花園》的各國譯本,對照起來,更富有耐人尋味的風趣;中國歷代阿衡們手抄的各種典籍,和先賢們著譯的作品,像《天方詩經(jīng)》等類的東西,在字里行間,都可看出她們的心血和腦力。最珍貴的是有幾幅碑帖,一幅是明代回民航海家鄭和在錫蘭島上的碑記,一幅是宋末杭州出土的古阿拉伯文的殘碑。在這些古典與老舊的畫卷中,也有著現(xiàn)代的出版物,像美國出刊的波斯文《時代》雜志,埃及弟兄會出刊的《弟兄報》,都是極其新穎和充滿了活力的文章。這些名貴的展覽,固屬是使人有著“枉拋心力”的感慨,但炮火摧毀不了文化,卻更堅強了我們的意念和信心。

        這些出展的東西除了少數(shù)的是校方以外,大部分都是馬堅教授私人[收藏]……,進入校門,紅樓高處,紅白黃三色的校旗正在黃沙彌漫、炮聲震耳聲中飄舞,但,這并不減少了人民對黎明透露的東方之過多的美麗的歌頌與期待。就讓這歌頌與期待逐漸的實現(xiàn)吧,祝福這批為建設(shè)回教文化埋頭工作者的心身的[健康],讓他們把我們引進幸福與和平的坦途!(56)《在北京大學五十校慶聲中看回教典籍展覽》,《月華周報》第69號,1948年12月23日第2版。此條資料由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宗教研究所馬景先生提供,特此感謝!

        此文雖重點記載了回教文化學術(shù)的展覽部分,但仍然反映了作者對北大東方學書籍展覽的重要意義的認可,以及對東方文化的期待和信心。

        (四)南京東方語專師生帶來的圖書資料及其他

        1949年8月,根據(jù)華北高等教育委員會的命令,在南京的東方語文??茖W校合并到北京大學東方語文學系,同時中央大學邊政系的兩位教師李森、郭應(yīng)德也調(diào)入該系。9月7日,《大公報》(上海版)第二版報導(dǎo)了《南京語專并入北大》的情況:

        [北平通信]前南京國立東方語文??茖W校,自奉命并入北大東方語文系后,該校師生六十余人,已于八月二十九日下午乘車抵平,并帶來東方語文珍貴書籍四十余大箱。北大東方語文系主任季羨林與該系師生均往車站迎接?,F(xiàn)語專師生暫住北大紅樓二樓,日內(nèi)即舉行編級考試,編入北大東方語文系各年級。(孔方·八月卅一日寄)

        值得注意的是,東方語專師生們帶來了“東方語文珍貴書籍四十余大箱”,其數(shù)目應(yīng)該遠超陳寅恪先生售賣的那批書,可謂有效充實了東方語文學系圖書資料室。北上的東方語專師生們是由該校最后一任校長(代理校長)張禮千教授帶領(lǐng)的。他本人的藏書也有捐贈給東方語專而融入北大東方語文學系圖書室的。筆者最近在北京大學圖書館的特藏部發(fā)現(xiàn)了一冊有特色的張禮千藏書,即海上鷗著、瑜伽增訂《抗戰(zhàn)以來的泰國華僑》(新加坡華僑出版社,1941年)。該書封面中間加蓋了一枚“教育部僑務(wù)委員會僑民教育教材編輯室”印章,其中心另有一枚“張禮千”白文印。封面右下還有“禮千”二字。這說明張禮千拿到此書之后,在封面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并加蓋了自己的名章。該書的目錄頁最左邊有毛筆題字:“僑務(wù)委員會惠存 張禮千贈 卅年十一月/廿七日”,但“僑務(wù)委員會惠存”和“贈”字被涂抹。目錄頁最右邊有“收回”二字,而該書的封二另有藍色鉛筆所寫“送東方語專”五字。這說明張禮千在1941年底由新加坡北上重慶,先將此書捐贈給了僑務(wù)委員會,放入僑民教育教材編輯室。張禮千在重慶的南洋研究所工作了一段時間,1945年轉(zhuǎn)任國立東方語文??茖W校的教務(wù)主任。他將此書從僑民教育教材編輯室收回,轉(zhuǎn)贈給了東方語專。此書目錄頁上除了一枚“張禮千”白文印外,還有四枚收藏機構(gòu)的印章,按照時間順序,分別是“教育部僑務(wù)委員會僑民教育教材編輯室”(左下)、“國立東方語文??茖W校圖書館”(左上)、“國立北京大學東方語文學系圖書室”(右上)、“北京大學東方語言系圖書室”(右下)。這四枚印章既是該書身份標簽的四次變換,反映了該書跟隨張禮千從新加坡到重慶、南京、北平(北京)的風雨歷程,也隱含了中國東方學發(fā)展的一些脈絡(luò)。它還是“東方語文珍貴書籍四十余大箱”中的一冊。其書乃由私而公,由南而北,由顯而晦,經(jīng)歷多樣。書上所蓋的這些無言的印章所代表的單位雖一一消散在歷史的煙云之中,但它曾擁有的書人相依的故事,或許能在這本小冊子的文字背后延續(xù)久遠。

        1950年7月18日,《北大周刊》在介紹東方語文學系的情況時,特別提及:“本系單獨辟有系圖書室,藏有中文書籍一五○○冊,西文書籍一五五六冊,東方語文書籍二八七○冊,各種字典年鑒一九○冊,各種地圖四十余幅,報紙二十種,雜志十多種。我們現(xiàn)在在這方面還正大力充實,經(jīng)常向國內(nèi)外訂購書刊,希望短期內(nèi)將它充實為一個研究東方問題的理想圖書館?!?57)《北大周刊》第四十八期,1950年7月18日第3版。這說明東方語文學系圖書室的建設(shè)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

        1951年6月18日,王重民、季羨林在《〈菩薩大唐三藏法師傳〉寫本影印本跋》中記載:“前年賽福鼎先生到北京大學來參觀。他看到東方語文系圖書室里收藏的幾部回鶻文書籍,大為興奮,他當時說,這些書對研究維吾爾族古代語文有非常重大的意義?!?58)王重民、季羨林:《〈菩薩大唐三藏法師傳〉寫本影印本跋》,見《季羨林全集》第三十卷《附編》,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0年,第1-2頁。馮家昇將北大的這些回鶻文書籍連同北京圖書館藏的《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寫本進行整理,1951年曬印出版,由馬敘倫題簽《回鶻文菩薩大唐三藏法師傳》(59)王梅堂、謝淑婧:《北京圖書館藏民族文字部分佛教經(jīng)典簡述》,油印本,1990年,第2-3頁。,有效擴大了這些珍貴文獻的流傳與使用。

        林藜光曾于1929年秋被北大哲學系聘為講師,他一邊師從著名東方學家鋼和泰學習梵藏文,一邊自己講授基礎(chǔ)梵文課。1933年,他應(yīng)邀赴法講學和研究佛經(jīng),后不幸于1945年4月因病去世。他的家人計劃將其東方學藏書捐贈給北大圖書館,但受時局影響,直到數(shù)年后才實現(xiàn)愿望。林?!陡赣H林藜光不在的歲月里:懷念母親李瑋》一文回憶:“1952年11月10日,母親和我由海路啟程歸國時,隨行托運了裝滿父親書籍的兩個大木箱。抵京后沒幾日,便從天津海關(guān)提取那兩箱書。這些學術(shù)書籍共一百冊,于1953年2月20日捐贈給了北京大學圖書館。那一天母親終于了結(jié)了自己的這樁心愿?!碑敃r北大圖書館還給李瑋開具了捐贈證明,具體內(nèi)容:“李瑋同志:/茲聞我館向館長謂:臺端慷慨捐贈書籍多種,今派李景春同志前往領(lǐng)取,請交彼帶回無誤。特此函謝。/此致 敬禮/北京大學圖書館(印) 啟/一九五三、二、二○”。另一張收條為:“今收到/李瑋同志捐贈書籍壹佰冊 此據(jù) /北京大學圖書館(印)具 /一九五三、二、二十?!?60)林希:《父親林藜光不在的歲月里:懷念母親李瑋》,2018年11月20日,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17619617258833705&wfr=spider&for=pc,2022年10月20日。作為知名的佛教語文學家,林藜光與國際上多名印度學家、佛教學家有往來。李瑋所捐林藜光藏書多為東方學典籍,學術(shù)價值頗高,對東方學史研究也很有用。目前北大圖書館特藏部還有一些林藜光的藏書。比如,曾在北平與林藜光共同于鋼和泰主持的讀書班一起研究的、維也納大學教授維勒(Friedrich Weller)所贈送的1934年出版的自著《藏蒙文〈梵網(wǎng)經(jīng)〉》(Brahmajalasutra:TibetischerundMongolischerText),扉頁上方有其題字:“Herrn Lin Li-Kuang,/ ein herzliches Dankeschone/ubersandt von Friedrich Weller”(61)此錄文由北京大學外國語學院德語系助理教授毛明超提供,特此感謝!。該書不僅是民國時期國際東方學界的名作之一,其內(nèi)容涉及跨語言(藏、蒙、德語等)和跨文化(從印度到中國的多個民族),而且其傳遞與收藏,也涉及到書的作者(維勒)、受贈人(林藜光)及其家人(李瑋)、再次受贈方(北大圖書館)等不同文化語境的人員,甚至涉及從萊比錫(出版地)、巴黎到北京的文化空間的變化。雖然題字內(nèi)容比較簡單和常見,但由于維勒和林藜光本身就是有名的東方學、佛教學家,因此,該書作為一個跨文化交流的例證,其意義更顯不凡。

        胡適曾代表北大兩次向商務(wù)印書館的張元濟求助,長期借閱該館購買的一套西藏文《甘珠爾》,分別供鋼和泰、季羨林和王森、于道泉等人使用。在商務(wù)印書館收回該套藏經(jīng)之后,北大還念念不忘要購置一套。直到1957年,時任北京大學圖書館館長的向達“提出購買一批藏文經(jīng),要求財政部批準向西藏匯現(xiàn)大洋一萬元。當時財政部認為這種藏文經(jīng)北京市已經(jīng)訂購了兩部,北大可以不必再購,需要時向購買的機關(guān)借用就可以了”。而有些學者認為:“我校實在沒有買的必要,因為我校并沒有懂藏文的人?!彼麄兣u北大校長馬寅初“聽了向達的一面之辭,就出面向國務(wù)院要求批準這筆銀匯”。最后的結(jié)果是,“這批藏文經(jīng)已經(jīng)出讓給佛教學會購買了”(62)梁思莊、耿濟安、郭松年:《向馬老進一言》,見北京大學整風辦公室編:《北京大學雙反運動大字報匯編》第十二集,1958年,第37頁。。當事人向達“曾因力主花重金采購佛教著名經(jīng)典《大藏經(jīng)》,后來在反右運動中被批判為北大圖書館走‘藏珍樓’路線等”(63)夏應(yīng)元:《回憶向達先生晚年的幾件往事》,見沙知編:《向達學記》,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0年,第190頁。。這批藏文經(jīng)應(yīng)該就是一套完整的大藏經(jīng)(含《甘珠爾》與《丹珠爾》),正是北大的部分學者們多年來念茲在茲的東方學基礎(chǔ)圖書。

        對于當年積極采集東方學圖書的情況,1996年,季羨林在短文《就像人每天必須吃飯一樣》中有所回憶。1950年代初期他曾向時任文化部文物局局長鄭振鐸提議:“若要在中國建立東方學,僅靠當時圖書館的一點點藏書是遠遠不夠的,解決的辦法是‘腰纏千萬貫,騎鶴下歐洲’?!?64)季羨林:《就像人每天必須吃飯一樣》,見《季羨林全集》第三十卷《附編》,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0年,第44-46頁。雖囿于當時的條件,這件赴歐洲大批量采購圖書的事情沒能辦成,但加強東方學圖書資料建設(shè)之熱情未曾熄滅。

        三、結(jié)語

        圖書資料的多與寡、好與壞,對一個院系(所)乃至學校的教學和科研的支撐及發(fā)展所起的作用明顯不同。北京大學能長期在國內(nèi)獨領(lǐng)風騷,與它歷來重視的圖書館藏不無關(guān)系。如傅斯年所說,“我們要科學的東方學之正統(tǒng)在中國”,不僅要學會“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東西”,還必須有豐厚的圖書資料積累和各項的研究工具(65)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籌備處:《歷史語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國立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一本第一分,1928年,第3-10頁。。北大東方語文學系雖然正式創(chuàng)建于1946年8月,但北大的東方學的教學與研究遠早于這個時間,至少在1917年開設(shè)印度哲學課程時就起步了。胡適、蔡元培、鋼和泰、陳寅恪、傅斯年等學者隨之投注心血于東方學圖書資料的建設(shè)之中,在艱難困苦的歲月想方設(shè)法,積少成多,培土厚植。

        在東方語文學系的初創(chuàng)期,無論是胡適、陳寅恪、湯用彤、季羨林,還是長期參與圖書館管理的袁同禮、向達、王重民等學者,他們對東方學圖書的采購、收藏和使用都極為關(guān)注,為建設(shè)東方語文學系的圖書室做出了不容忽視的貢獻。他們采用了多種方法,包括購買陳寅恪的東方學珍籍、通過在海外的人脈(如羅常培、于道泉、楊聯(lián)陞等)或者來訪的外籍教師(如印度客座教授師覺月)求購書籍與期刊,還通過對外的文化交流活動進行書籍交換,甚至是直接去向商務(wù)印書館借閱一套西藏文《甘珠爾》長達二十多年。此外,他們也廣開宣傳之門,利用已有的圖書進行復(fù)制,以進一步滿足北大之外的學者們的東方學研究所需。

        北大的東方學圖書資料,看似是書庫中的那些無言的紙本,實際上每本書都有自己的故事。大而言之,它們是跨文化交流的產(chǎn)物。大量的海外圖書不但涉及書籍的生產(chǎn)與跨區(qū)域的流通,還涉及知識的遷移與文化交流,而且是北大學人了解國際東方學發(fā)展趨向的直接指南,是促進學科建設(shè)與發(fā)展的基礎(chǔ)力量之一。小而言之,它們也是北大校內(nèi)外學人的熱心凝聚。陳寅恪將東方學珍籍低價出售;湯用彤將一套巴利文《大藏經(jīng)》等印度學、佛教學書籍捐給東語系圖書室;張禮千所藏的南洋文化、邊疆史地典籍,與海上絲綢之路研究息息相關(guān);還有朱光潛、方志彤、林藜光等其他學者的藏書,逐步融入了北大東方學圖書庫藏之中,為北大東方學的起步與行穩(wěn)致遠提供了必要的文獻資源,誠可謂厥功甚巨。

        從圖書資料的角度,梳理書與人的復(fù)雜故事,來探索一個代表性學科的初創(chuàng)與發(fā)展,無疑是一條可行之道,因此期待有更多的個案或綜合研究,使之更為具體和豐富,從微觀和宏觀的角度進行多層面的揭示,方可取得水到渠成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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