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楠,王捷虹,穆 恒
(1. 陜西中醫(y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yī)學院,陜西 咸陽 712000;2. 陜西中醫(yī)藥大學附屬醫(yī)院,陜西 咸陽 712000)
慢性萎縮性胃炎(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CAG)是一種臨床常見的消化系統(tǒng)疾病,它是由多種病理因素引起的胃黏膜固有腺體萎縮或減少,嚴重者可伴有腸上皮化生、異性增生等癌前病變?yōu)樘卣鞯穆晕覆坎“Y[1-2]。這類患者大多數(shù)缺乏比較典型的臨床表現(xiàn),但卻占門診患者群中的較大部分[1]。同時由于沒有一個對癌前病變較為正確的認識,從而使得CAG患者更容易產生過分的緊張、擔憂或者不安等情緒[3],嚴重者可隨之伴有入睡困難、睡時易醒、醒后難寐等為表現(xiàn)的睡眠障礙[4],即臨床上稱之為焦慮障礙[5]。截至目前,對于CAG伴焦慮障礙患者的治療主要以去除病因、緩解胃部不適癥狀、改善胃黏膜炎性反應兼鎮(zhèn)定助眠、抗焦慮等[6]。西醫(yī)治療該病雖然療效確切,但存在需長期服藥、停藥易反復、易產生耐藥性等弊端[7-8]。研究表明中醫(yī)藥療法治療此病效果優(yōu)于單純使用西醫(yī)療法,患者軀體不適癥狀改善明顯,具有較好的臨床應用前景[9-11]。 王捷虹教授為陜西省名中醫(yī),全國優(yōu)秀中醫(yī)臨床人才,陜西省特支計劃區(qū)域發(fā)展人才。在30余載的脾胃病臨床、科研及教學工作中對CAG伴焦慮障礙的診療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王教授基于李東垣所提出的“安養(yǎng)心神調治脾胃論”[12],認為該病的病位不僅在于脾胃,還責之于心。當心脾任何一臟受損時,“土生于火,脾生于心”這種五行相生的母子平衡關系被打破,機體則發(fā)為病理狀態(tài)。王教授從二臟生理病理的密切關聯(lián)切入,抓主證、觀虛實、明寒熱、參舌脈以辨病曉證,循經據(jù)典,活用古方,疏調相合,用藥輕巧靈動以求心脾同治、標本兼顧之效,與此同時重視脾胃患者的心理干預與日常調攝,往往收效確切?,F(xiàn)將王教授運用心脾同治法治療CAG伴焦慮障礙患者的辨證思路及臨證經驗介紹如下。
1.1論陰陽,心陽脾陰互根互用 心陽脾陰二者互根互用,陽降陰升,相接平衡[13]?!夺t(yī)碥·五臟生克說》載:“脾之所以能運行水谷者,氣也。氣虛則凝滯而不行,得心火以溫之,乃健運而不息,是為心火生脾土?!睆堝a純云:“君火發(fā)于心中……火能溫暖脾胃,助其消化之力,此火一衰,脾胃消化之力頓減?!毙幕鹂上乱浦ζ⑽傅倪\化腐熟功能與津液傳化,即這些由水谷所化生的精微物質如營血、陰液等脾陰的運化依賴于心陽的溫煦[14-15],心陽生脾陰。同理,脾陰可資心陽,《丹溪心法》中云:“脾土之陰受傷,轉輸之官失職……而成天地不交之否?!奔串斊⒅帗p,脾主升清受困,中焦水谷轉運傳化失司,精微彌散失度,脾陰不可濡潤長養(yǎng)心臟,心氣化源失充,故可表現(xiàn)為心失所養(yǎng),心陽虛衰之態(tài)。
1.2闡氣血,心脾二臟相資相依 在氣血生成運化方面二者關系密切[16]。脾主運化,心主血脈,后天之本脾胃運化水谷中的精微,心血依賴上呈精微以化生,如《素問·經脈別論》中曰:“食氣入胃,濁氣歸心,淫精于脈?!逼⑽笧樗戎?、氣血生化之源,當中焦氣機轉運通利,氣血精液傳輸布散調達,則谷物精氣上榮得以濡養(yǎng)心神,因此,心之血得以化,心之氣得以固,心之神得以守。同時氣能行血、攝血,心氣可推動調控血液正常流注運行,而脾主統(tǒng)血,脾氣能防止血液溢于脈外,心脾二臟相輔相成,共同參與氣血正常的生成運化。
1.3述情思,心藏神脾主思相應 在情緒思維活動方面兩臟相應相合,相互影響[13]。心藏神,在志為喜,神明之心為人體精神活動的主宰,統(tǒng)率著人體正常的情志活動,此外五臟六腑均參與人的情志活動,其中“脾藏意”“在志為思”等論述也說明“思”等情志活動為脾所屬,而這一情志活動也是心與脾共同調節(jié)作用的結果,正如《類經·疾病類》所云:“心為五臟六腑之大主,而總統(tǒng)魂魄。并賅意志……思動于心則脾應……”王捷虹教授認為CAG因治療周期長,不適癥狀遷延反復,甚或因病恥感,使得患者頗受困擾,日久易產生焦慮等表現(xiàn)。但同時若患者長期處于不良情緒中,易耗傷心血,思則脾氣結,氣機郁滯,母病及子,往往也會影響中焦的受納功能,造成脾胃功能受損,運化失權[17]。如此互為因果,形成惡性循環(huán)。所以王教授以“欲治其子,先安其母”為指導,提倡對于CAG患者初期治療上也應重視情志因素的致病作用,加強心情干預,調治心神,以求未病先防,既病防變。
1.4創(chuàng)新論,腦腸相關新支持 現(xiàn)代研究中的腦腸理論與心脾相關理論具有一定的相關性[18]。張錫純曾提出:“蓋神明之體藏于腦,神明之用發(fā)于心也。”心主神明,腦則為元神之府,二臟均與人體正常的精神活動息息相關[19]。小腸的受盛化物功能需要在脾胃二臟受納運化的基礎上進行,水谷經過小腸的進一步消化,泌別清濁,對水谷精微物質重新吸收。張介賓注解《素問·靈蘭秘典論》中說道“脾氣化而上升,小腸化而下降”,脾與小腸二者一升一降,共同完成精微物質的吸收、布散以及使得所化之物出焉[20]。
經過大量研究,腦腸肽這種存在于中樞神經系統(tǒng)和胃腸道中的小分子多肽開始逐漸走進人們的視線中,其在調節(jié)內臟運動、分泌及維持胃腸道功能方面發(fā)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21-22]。即若機體長期焦慮抑郁,中樞神經系統(tǒng)處于一種應激狀態(tài)下[23],此時腦腸肽的分泌及表達異常,進而出現(xiàn)內臟敏感性增強、胃腸動力障礙,導致胃部脹滿不適、疼痛等胃腸道疾病,甚至胃黏膜可發(fā)生萎縮等變化[24]。這些研究一定程度上也為心脾相關提供了理論上的支持。
2.1辨證思路 王教授根據(jù)其多年的診療經驗,認為該病以脾胃虛弱即本虛為發(fā)病基礎,在多種致病因素互相交織作用下,疾病往往多由脾虛轉化為氣滯、痰濕、毒瘀等實證,從而呈現(xiàn)出本虛標實、虛實夾雜之態(tài)。針對本病的發(fā)病機制,王教授認為本虛以脾之氣血兩虛、心神失養(yǎng)為主;標實之證則可見中焦氣滯、心脾失接,痰濕郁滯、化熱擾心及毒瘀阻絡、叨擾心神三屬。王教授強調,臨床中要把握疾病的虛實,抓住疾病的病機關鍵,不僅治本亦要顧標。對于CAG伴焦慮障礙患者的治療,王教授將“補虛瀉實”四字貫穿于該病治療的始末,并創(chuàng)新性地提出“補、順、調、消”治療四法,深刻把握不同病理因素作用下心脾二臟之間的內在關聯(lián),以求從脾論心、從脾治心,而達“心脾同治”之效,綜合提高該病的臨床治愈率。
2.2治法經驗
2.2.1以補為法,復中焦之功,養(yǎng)心血 王教授認為,在長期的快節(jié)奏生活、不穩(wěn)定情緒和不規(guī)律飲食等因素作用下,CAG伴焦慮障礙患者往往以脾胃虛弱為發(fā)病的本質原因。如《脾胃論》中載:“若胃氣之本弱,飲食自倍,則脾胃之氣既傷,而元氣亦不能充,而諸病之所由生也?!逼渲杏衷疲骸捌⑽敢粋?,五亂互作。”脾胃受損,脾不可運化,胃不能受納腐熟,氣血生化乏源,上榮的精微物質不足以養(yǎng)心,故胃絡失養(yǎng),胃體不榮,日久見胃部隱痛或脹滿不適,大便稀溏或干結,食少倦怠,面色萎黃,舌淡苔白,脈細弱。同時心神失養(yǎng),故可伴發(fā)有失眠多夢,焦慮障礙等表現(xiàn)。王教授強調,要準確把握疾病本質,起病之初即適當干預,防止疾病因虛致實,切斷虛實轉化通路。在對心脾氣血兩虛型CAG伴焦慮障患者的治療中,王教授善以補中焦為法,快速復中焦之功,達養(yǎng)心之效,選方以歸脾湯為基礎加減化裁。王師習慣方中加入麥冬、沙參、石斛等酸甘濡潤、養(yǎng)陰生津之品,一為教授秉承津血同源之理,正如《靈樞》中云:“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謂血?!敝薪顾然慕蛞涸谛姆味K的共同作用下,與營氣相合化為血液,即陰津可為氣血提供化生的原料;二因全方以補藥為主,易生溫燥之邪,故加入少量養(yǎng)陰生津之品防止耗陰傷氣,從而達到更好的治療效果。
2.2.2以調為則,理中焦氣機,暢心氣 脾胃為氣機升降之樞,脾胃二臟升降相因,平衡協(xié)調。但當二臟功能失調,脾不以升為健、胃不以降為和,中焦氣機斡旋失司,升降納運平衡被打破,即可發(fā)為氣滯。王教授認為其本質為脾胃虛弱,脾胃二者升降失常,如環(huán)無端,脾胃內平衡環(huán)境被打破,氣血運行受阻,胃絡失養(yǎng),故日久可發(fā)為CAG。臨證中患者可見脘腹脹滿,嚴重者可見胃脘部疼痛,進食或飲水后上癥加重,大便稀薄溏瀉或干燥難下,呃逆頻繁等表現(xiàn)。與此同時,當氣的上升受到阻礙,氣作為溝通脾胃與心臟之間的中介,不能發(fā)揮其應有的作用,氣不可達心,此時心氣渙散,故多發(fā)為失眠、焦慮等。又因中焦氣機斡旋升降失利,腎水不可上濟以降心火,心火獨亢于上,擾動心神,故又可兼見心悸、焦慮等表現(xiàn)。針對于此類病癥,王師遣藥多考慮脾胃升降之性[25],自擬白術健脾湯治療中焦脾虛氣滯型CAG伴焦慮障礙患者。藥物組成:生白術30 g、黨參15 g、紫蘇梗12 g、陳皮10 g、佛手12 g、茯苓15 g、法半夏15 g、丹參10 g、莪術10 g、甘草6 g。方中以白術、黨參為君藥補氣健脾,助中焦運化,加入陳皮、紫蘇梗、佛手等行氣之屬,理氣通滯,宣暢中焦氣機。全方眾藥配伍以順為則,補中兼行,亦加入茯苓、甘草主入心經之品,共同調暢中焦氣機通路,使脾氣既可上接心氣,又使腎水能上降心火,從而改善CAG伴焦慮等不適癥狀?!把軣o氣,必停滯而瘀?!蓖瑫r,王教授認為病起初在氣,而后可傷及血絡,故在此方中亦加入丹參、莪術等活血化瘀之品,使得瘀通則氣行,從而更有利于脾虛氣滯患者的康復。
2.2.3以清為綱,祛中焦痰濕,降心火 脾胃為生痰之源。即當脾氣虛弱、脾失健運之時,脾對津液的運輸布散作用,即為《素問·太陰陽明論》中所云“為胃行其津液”力減,脾不散津,水濕停聚脾胃二臟之絡。濕為陰邪,其性重濁黏膩,日久可聚化成痰。王教授認為CAG伴焦慮障礙的患者,多以中焦?jié)駸嶙C候表現(xiàn)為主,痰濕郁而化熱,氤氳上泛可擾心神,故臨證中患者表現(xiàn)為胃脘部或腹部脹滿不適,甚或疼痛,泛嘔欲吐,納呆身重,口黏膩,口干不欲飲,舌紅苔黃厚膩,脈滑數(shù),同時多數(shù)患者常兼有焦慮、失眠等表現(xiàn)。治療時王教授自擬清熱醒脾方治療本病,藥物組成如下:黃連8 g、法半夏10 g、茯苓15 g、陳皮10 g、厚樸10 g、佩蘭10 g、黃芩10 g、滑石粉10 g、麩炒枳實20 g、遠志10 g、石菖蒲10 g、生龍骨25 g、郁金15 g、香附15 g。此方王教授以黃連溫膽湯為基礎方,加佩蘭化痰濕以醒發(fā)脾胃之氣,輕靈巧動,以復“脾升胃降”之功,使中焦運化功恢復以達健脾和中之效,同時配伍性寒涼之滑石粉,既可清熱,又給痰濕邪以通路,使邪正安。王教授強調,痰濕之邪阻滯于中焦胃絡,氣滯之象常存在于痰濕之證的始末,故王教授以“升木解郁以培土”為綱[26],方中加入慣用對藥香附、郁金二品,以宣暢中焦之氣機,使得濕去而不傷陰,清熱而不助濕。同時方中亦加入遠志、生龍骨、生牡蠣以寧心安神,并佐以石菖蒲化痰開竅,使心孔開、五臟補、九竅通。眾藥相伍既清熱燥濕化內阻痰濁,又能清心降火安神明之府,達心脾同治之效。
2.2.4以消代養(yǎng),化中焦毒瘀,寧心神 自從Correa提出“正常胃黏膜-慢性淺表性胃炎-慢性萎縮性胃炎-腸上皮化生-異性增生-腸型胃癌”這一由炎到癌的進階式演變模式,CAG也逐漸被學術界認為是高危的癌前狀態(tài)[27]。關于CAG及胃癌前病變的病因,現(xiàn)代研究中發(fā)現(xiàn),幽門螺桿菌是該病發(fā)生發(fā)展的重要因素之一[28]。幽門螺桿菌致病理論可歸屬于中醫(yī)學的“伏邪學說”[29]。王教授一方面以吳又可“主客交”理論為指導,認為正虛邪客為該證的發(fā)病機制。即當人體正氣虛衰,機能下降之時,復感邪氣,正不抵邪,邪氣膠結于胃絡血脈。另一方面,王師認為脾胃虛弱,脾土失于健運,初發(fā)為濕,濕盛聚而為痰,胃絡氣血凝滯,久化為瘀,這些本不屬于脾胃正常生化所得病理產物,均可視為邪氣。眾邪交織,郁而化熱,熱極生毒,胃絡失和,胃體不榮,故內鏡下胃黏膜多表現(xiàn)為黏膜皺襞變平或者消失,血管顯露,嚴重者胃黏膜呈顆粒狀或結節(jié)樣變[30]。同時毒瘀之邪郁而化熱,上擾心神,故CAG患者常伴有焦慮障礙等不良心系疾病。治療上,王教授常以解毒化瘀為法,承其師沈舒文教授治療經驗,明辨瘀與毒,補虛固本,重以治標。早期多選用山慈姑、半枝蓮、黃藥子、丹參等解毒活血化瘀之品;后期則以化瘀通絡為主,方中常加入三棱、莪術、橘核等散結通絡之品,同時重視刺猬皮等蟲類藥的使用,增強通絡之效。對于毒瘀阻絡型CAG伴焦慮障礙的患者,王教授主要以消除中焦實邪以切斷化熱擾神之路,從而達到安寧心神的治療效果。同時對于此類患者,王師積極向患者講解情緒與CAG發(fā)生發(fā)展的相互作用關系,積極引導患者減少甚或消除不良情緒,倡導將心理疏導療法與對癥治療并舉,耐心溝通,從而達到較為明顯的治療效果。
患者,女,42歲,于2021年9月24日初診。主訴:間斷胃脘部脹滿不適4年,加重6個月。患者4年前因飲食不節(jié)出現(xiàn)胃脘部脹滿不適,食后尤甚,自行服用“健胃消食片、多潘立酮片”癥狀可稍有緩解,后上癥時輕時重,間斷出現(xiàn)。6個月前自覺脹滿不適加重,且口服上訴藥物后效果不顯,遂就診于我院門診。刻下癥見:胃脘部脹滿不適,食后加重,偶覺惡心,口干、口苦明顯,周身乏力,納少,食欲不佳,夜休差,多夢易醒,小便調,大便質稀不成形,排便不爽,舌淡紅,邊有齒痕,苔白,脈沉細。查胃鏡示:CAG(O1型),既往患有焦慮癥病史2年,現(xiàn)口服黛力新,1片/次,每日2次。中醫(yī)診斷:胃痞(脾胃虛弱證);治法:健脾和中,養(yǎng)心安神。方予歸脾湯合半夏瀉心湯加減。處方:炙黃芪30 g、龍眼肉30 g、麩炒白術20 g、黨參15 g、茯神20 g、甘草5 g、炒酸棗仁20 g、大棗3枚、蒲公英15 g、木香8 g、生姜6 g、制遠志5 g、當歸5 g、黃連4 g,黃芩10 g。共7劑顆粒配方,1劑/d,每日2次水沖服。2021年10月7日二診,癥見:胃脘部脹滿不適緩解,口干口苦減輕,食欲增,夜休轉佳,自覺心情舒暢,二便調,苔薄白,脈沉細。治法方藥同前,續(xù)服14劑。2021年10月24日三診,癥見:胃脘部偶有脹滿不適,余無明顯不適,納食可,夜休明顯好轉,二便調,舌紅苔白,脈稍滑。訴現(xiàn)情緒平穩(wěn),遵醫(yī)囑黛力新已減半服用。上方茯神、炒酸棗仁減至15 g,繼服14劑。
[按] 采集本案患者病史過程中發(fā)現(xiàn)既往有不規(guī)律飲食史,且胃脘部脹滿不適,中焦運化功能受損,氣機升降失常,發(fā)為痞滿,自訴夜休差,平素易焦慮,均為脾胃虛弱,心血不養(yǎng)的表現(xiàn)?;颊呖诟?、口苦明顯,同時亦兼有“上嘔”即惡心、“下利”即便溏等癥,故選方以歸脾湯為基礎方,加入半夏瀉心湯。眾藥共達健脾和中,補養(yǎng)中焦氣血,復脾胃斡旋之功,同達養(yǎng)心安神之效。
患者癥見中焦?jié)M塞,究其本源,一為脾胃虛弱,中焦化源匱乏、動力不足,氣機升降之樞失司,故選歸脾湯以補養(yǎng)心脾二臟氣血為主;二為氣機阻滯中焦,虛中夾實,發(fā)為痞證,故王教授同時納入半夏瀉心湯,和中消痞,復中焦之功,使脾運氣旺,氣順胃和,心氣得暢,心神得養(yǎng)。頗有“升降復原,清濁歸還本位”之意。二診時患者癥狀改善明顯,故續(xù)服上方14劑以鞏固療效,三診時患者睡眠、焦慮等癥狀改善,故減少茯神、炒酸棗仁用量,法仍同前,療效明顯。
王捷虹教授在多年治療CAG患者伴焦慮障礙患者經驗中總結出自己獨特的診療思路,辨證施治,巧觀標本虛實,尋求病因,把握病機,重視臟腑之間的制衡制約關系,明晰各病理因素之間膠結交織作用,始終將“補虛瀉實”四字貫穿于該病治療的始末,并創(chuàng)新性地提出“補、順、調、消”四字療法以達心脾同治之效,或可為CAG伴焦慮患者的診療提供新的思路。綜上,如何減少慢性病患者心理疾病的發(fā)生,怎樣讓社區(qū)及基層醫(yī)院成為守護慢性病患者心理健康的第一道防線,即基層醫(yī)院心理相關科室的建設與發(fā)展,及是否需要心理學科與臨床治療進一步相結合,或許應成為醫(yī)療發(fā)展進步過程我們需要思考的問題。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