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 旸,劉欣悅

(安徽大學 管理學院，安徽 合肥 230039)

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博物館展覽模式逐漸由“物”向“事”革新[1]，展覽嘗試擺脫 “唯實物至上”的藩籬，更加側重以故事化、情境化的方式進行傳播，具有明顯的敘事傾向，讓觀眾在觀展的過程中除了可以得到視覺上的享受，還可以對展品有更深層次的了解，受到思想上的熏陶。敘事性傳播是一種新型的傳播方式，同時也是一種傳播理念、傳播范式的革新，其通過對展品所承載的歷史文化信息加以解構和加工并以“講故事”的形式進行表達和傳遞，在發(fā)揮博物館宣傳教育的功能、吸引觀眾等方面起到了積極的作用。本文將著力分析敘事性傳播應用于博物館展覽的適切性及現(xiàn)狀，針對實踐中的不足之處提出優(yōu)化與改進的對策，為博物館展覽效果的提升提供有益借鑒。

一、敘事性傳播應用于博物館展覽的適切性分析

敘事性傳播應用于博物館展覽，有其適用性，也有其迫切性，分述如下：

博物館展覽進行敘事性傳播的適用性，首先體現(xiàn)于與展覽及展品特征的契合。博物館是人類保存和喚醒記憶的場所，展覽的本質就是通過對歷史記憶的重構與再現(xiàn)來喚醒觀眾對過去生活的理解[2]。博物館內的每一件展品都是人類過去記憶的載體，內含各種歷史的故事和人類的生活經驗，形象地再現(xiàn)人類過去的生活。因而展品在內容上具有故事性，在展品的生成、傳播、繼承的過程之中或多或少都有人類的參與，具有人為創(chuàng)造性。不同于傳統(tǒng)灌輸式的傳播，敘事性傳播是將需要傳達的內容編排成故事情節(jié)，其內容上的故事性、結構上的邏輯性以及形式上的趣味性使得展覽的傳播過程更具有直觀性和感染力，讓觀眾可以清晰地了解到展品及展覽所承載的歷史記憶，發(fā)揮博物館的宣傳和教育的作用。其次，在博物館展覽中，觀眾主要是以三維立體的實物作為觀賞和學習的對象[3]。以物為學習介質的弊端在于其信息的隱蔽性和間斷性，其中隱蔽性是指展品多以靜態(tài)的、結果性的形態(tài)呈現(xiàn)，需要借助外力的作用才能充分揭示展品物質外殼之下的信息，而間斷性是由于展品通常以獨立、非連續(xù)的樣式呈現(xiàn)，如此便與真正的歷史之間存在一定的間隙和空白，導致情節(jié)斷點的出現(xiàn)。運用敘事性傳播，可以將展品背后的隱性信息以完整而連貫的故事線索傳遞給觀眾，使得展品信息外顯化、可視化、連續(xù)化，從而填補展品與觀眾之間的鴻溝，形成展品與觀眾之間的有效對話機制。敘事在這一傳播過程中，扮演著連接過去與今天、展品與觀眾之間的橋梁角色，讓觀眾能夠深入解讀展品，了解展品背后的一連串故事。相較于碎片化的、斷續(xù)的零散知識，將信息和知識寓于連貫的故事中，能夠被更深地理解和記憶，方便觀眾的深度學習。最后，博物館與學校不同，博物館內舉辦的活動都具有不同程度的靈活性和娛樂性。通過敘事性傳播，變強制性的“知識灌輸”為輕松愉悅的“文化體驗”，變理論化、專業(yè)化的知識信息為通俗易懂、易接受的故事，這正是現(xiàn)代觀眾所希望的一種獲取信息和知識的方式，有利于提高觀眾的興趣和參與的積極性，使得展覽的傳播效果顯著。

而博物館展覽進行敘事性傳播的迫切性則體現(xiàn)在：第一，現(xiàn)階段博物館展覽傳播的效果不夠理想。傳統(tǒng)的展覽依然受到“以物為中心”觀念的限制，過多地關注展品的物質外殼和外顯價值，傳播內容淺薄，傳播形式陳舊且局限性強，致使展覽的趣味性、藝術性和參與性不足。第二，博物館展覽傳播面臨困境。隨著我國博物館事業(yè)的蓬勃發(fā)展，精美昂貴的文物數量之少與大量的展覽之間存在著難以調和的矛盾，同質化、重復化是當前展覽傳播工作所面臨的最主要的問題。展品重復度高、展覽類型大同小異使得展覽在眾多信息傳播媒介中黯然失色，缺乏競爭優(yōu)勢。這是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信息數量的激增使得人們對于信息的自主選擇權更大，空洞的、死板的、缺乏活力的信息傳播方式很難引起社會公眾的持續(xù)關注。展覽傳播的現(xiàn)狀迫切要求博物館能夠擴充為觀眾提供的信息服務，尋找一種傳播效率高、傳播效果好的傳播方式。第三，展覽的傳播工作亟待推進。由于傳播活動的實踐經驗不足，博物館展覽常常混淆科研與科普之間的區(qū)別，在傳播過程中運用大量專業(yè)術語和專業(yè)名詞，把博物館當作正規(guī)的學習場所對觀眾進行“說教”，導致傳播方式過于生硬和程序化。敘事性傳播最顯著的特征就是對傳播理念、傳播范式的更新，原先獨立的、分散的展品被一條完整的故事脈絡所串聯(lián)起來，形成故事敘述系統(tǒng)，共同向觀眾講述展品背后的故事。故事以其特有的傳奇性、曲折性、沖突性、戲劇性、傳播性和傳承性的優(yōu)勢[4]，讓博物館展覽能迅速吸引觀眾的眼球，讓觀眾不僅僅能從視覺上感知展品的外在魅力，還能在聽故事的過程中獲得知識理解和情感認同。相較于晦澀的語言文字，故事可以在觀眾的記憶中停留更久，傳播的范圍更加廣泛，傳播的速度更快，可以充分實現(xiàn)“展覽——觀眾——社會”的傳播交流[5]。

二、敘事性傳播在博物館展覽中的應用

目前，敘事性傳播已經在國內外一些博物館展覽中得到了應用，筆者選擇巴黎大皇宮的《龐貝》展和安徽省博物館的《向往——“我”與安徽改革開放四十年》展覽(以下簡稱《向往》展)為例，對其應用現(xiàn)狀及特征加以總結。

(一)巴黎大皇宮《龐貝》展的敘事性傳播

2020年7月，巴黎大皇宮與龐貝考古公園聯(lián)合舉辦了一場以公元79年維蘇威火山噴發(fā)為故事原型的沉浸式體驗展覽——《龐貝》。此次展覽中，敘事性傳播貫穿于展覽的各個單元，真實而又形象地向觀眾展現(xiàn)了關于龐貝城的故事。

1.敘事內容

本次展覽以“龐貝”為敘事主題，內容上由三個不同時間段的故事串聯(lián)而成。首先，展覽利用技術手段再現(xiàn)了龐貝古城的街道、住宅和劇院等場景，著重選取了居民耕地、購買商品以及乘坐馬車等日常生活場景，還原末日來臨之前龐貝居民舒適愜意的生活。在此單元中，展覽著重刻畫整個故事的背景，將不同人物、不同場景、不同動作放置于同一畫面之中，共同表現(xiàn)出火山噴發(fā)前富庶、奢侈的小城生活。接著，展覽以時長約30分鐘的影像再現(xiàn)了火山噴發(fā)的壯烈景象，記錄下古城逐漸被火山灰湮沒的歷程，呈現(xiàn)出一片混沌的視覺沖擊，打造出沉浸式的敘事空間。最后，展覽通過對考古遺址的再現(xiàn)，將承載著龐貝記憶的壁畫、黃金首飾、雕塑等歷史文物進行展出并輔以相關的背景介紹，講述每件文物背后的故事，多方面、多角度地展現(xiàn)古城往昔的繁榮，并還原了后人的考古過程。從整體上來看，本次《龐貝》展的文物展品數量并不多，展覽的規(guī)模也相對來說比較小，整個展覽側重點并非是為觀眾展示精美的文物，而是以物品為依托，將展示重點放置于龐貝故事的講述上，保存并傳承這段痛苦的歷史記憶，達到重塑過去、啟迪現(xiàn)在、塑造未來的敘事目的。

2.敘事結構

總體上，《龐貝》展采用了以事件發(fā)展先后順序為依據的線性敘事結構。展覽以火山噴發(fā)作為敘事結構的劃分依據，按照開端——高潮——結尾的故事情節(jié)組織方式，全景式地向觀眾展示了龐貝古城從存在到消亡再到重現(xiàn)的歷程。展覽以再現(xiàn)火山噴發(fā)前龐貝古城的生活為敘述起點，交代了整個故事的大背景，安靜祥和的景象為火山噴發(fā)這一災難性時刻的到來做了鋪墊。接著再對火山噴發(fā)的場景進行還原，隨著火山噴發(fā)的態(tài)勢逐漸強烈，敘事節(jié)奏不斷推進，觀眾的情緒在此時被推向高潮。最后以呈現(xiàn)考古遺址、展示文物展品作為敘事結尾，碳化的食物和埋葬在廢墟中的人的遺骸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象征著一座城市的毀滅和重現(xiàn)，引人深思。三段故事層層相扣，構成了關于龐貝的完整敘事。線性的敘事結構使得故事的講述更加直接有力，邏輯清晰流暢，以前古城生活的輕松愜意與火山噴發(fā)之時的慘烈形成鮮明的對比，進而以文物的形式重現(xiàn)龐貝文明，讓觀眾的情感體驗也循序漸進、不斷積累，激發(fā)觀眾的情感共鳴。

3.敘事形式

敘事的多媒體化、互動化是優(yōu)化展覽敘事形式的重要途徑[6]。在第一個故事中，展覽利用實體搭建與數字動畫、紅外成像等技術手段的結合，對古城街道、公園、劇院等多個生活場景進行虛擬復原，使已經消失了近兩千年的古城以數字化的形式重現(xiàn)生機。同時利用超高清投影等技術，將觀眾的身影投射到影像之中，觀眾可以與行走中的龐貝居民進行互動，實現(xiàn)從“觀賞”到“參與”之間的轉變，獲得沉浸式的互動體驗。在第二個故事中，展覽運用了數碼全景技術并輔以聲光電技術，以一個巨型投影裝置視聽結合地再現(xiàn)了火山噴發(fā)的全過程，以逐漸暗淡的燈光、碎石掉落的音效等輔助手段將參觀者代入當時火山噴發(fā)的體驗中，呈現(xiàn)出一個逼真的、立體的災難現(xiàn)場，讓觀眾沉浸于令人恐懼的故事空間之中。在最后的文物展示中，展覽利用虛擬現(xiàn)實、3D建模等技術模擬還原了龐貝的遺址，展示了具有代表性的文物，并輔以相關的文字和影音對其進行闡釋。虛擬現(xiàn)實以及3D建模技術的應用，使得文物與環(huán)境、場景、人物、情節(jié)等在虛擬的故事空間內融為一體，觀眾可以透物見史，對龐貝歷史有更加直觀、深刻的了解。

(二)安徽省博物館《向往》展的敘事性傳播

2018年12月，安徽省博物館在改革開放四十周年的重要節(jié)點策劃了《向往》主題展覽，該展覽以普通百姓為敘事主體，向觀眾講述了改革開放以來安徽與安徽人經歷的種種變革。

1.敘事內容

《向往》展呈現(xiàn)了安徽在改革之初、改革中期、新時代三個不同時期的變化與亮點。展覽精選大量作為時代見證者的普通物品來敘述安徽改革開放的故事，例如學生日記、結婚照、駕照、家用電器等，以小切口反映大主題，用“百姓話”說“百姓事”，讓普通百姓成為故事的主角。展覽共包括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對代表20世紀70至80年代的紀念品、生活用品進行陳列展示，包括1977年的高考準考證、小崗村包干到戶合同書、數碼產品等，以圖文結合的形式回顧了“黃山講話”“十八枚紅手印的故事”等歷史記憶；第二部分呈現(xiàn)了20世紀90年代至21世紀初安徽人生活發(fā)生的巨大變遷，重點講述了“南方談話”、農業(yè)稅費改革等歷史，并以漫畫的形式清晰地勾勒出改革以來交通工具所發(fā)生的變化，表現(xiàn)出安徽以及整個中國在經濟等各個領域所取得的進步和發(fā)展；第三部分則立足于現(xiàn)代安徽居民的生活，對安徽著名商業(yè)品牌進行羅列，并以科大訊飛創(chuàng)始人劉慶峰及物理學家潘建偉等人物的故事為例，表現(xiàn)出現(xiàn)代安徽在科技上取得的發(fā)展進步。

2.敘事結構

從整體上來說，本次展覽采用的是線性敘事結構。線性的敘事結構符合事物的發(fā)展規(guī)律，同時也與觀眾的思維習慣相契合，時間上和邏輯上的不可逆轉性保證了敘事的連貫和歷史記憶的完整性。展覽按照時間的邏輯劃分為“希望的田野”“春天的故事”“美好新時代”三個主題單元，分別立足于“新變革”“新發(fā)展”“新時代”社會發(fā)展變遷的特征。將三個不同時期的安徽進行對比，直觀地表現(xiàn)出改革開放給安徽帶來的巨大變化，展現(xiàn)出安徽人民艱苦奮斗、勇于創(chuàng)新的精神風貌，激發(fā)觀眾的獲得感和認同感。同時，展覽在每個單元內部又采用了漫談式的敘事結構，將不具備因果關系、情節(jié)關聯(lián)的故事進行拼貼、綴合，共同服務于一致的敘事主題。以第一單元為例，展覽通過對恢復高考、小崗村實行大包干、年廣九創(chuàng)立個人品牌等獨立事件進行串聯(lián)，并放置于“希望的田野”主題下組合講述，從不同層次、不同方面呈現(xiàn)出改革初期安徽不斷發(fā)展、人民生活逐漸富足的景象，擴充了敘事的維度，使故事更加豐富和完整。線性敘事結構與漫談式敘事結構的綜合運用，改變了單調刻板的展陳體系，變化與創(chuàng)新的敘事結構有效緩解了觀眾的疲勞感和無趣感。

3.敘事形式

利用實物進行場景復原是《向往》展的一個重要敘事形式，也是本次展覽的亮點之一。展覽對特定的故事場景進行模擬還原并將具有代表性的展品放置其中，以最直觀的視覺語言來呈現(xiàn)故事文本。展覽分別搭建了三個不同時期的家居場景：通過對手打家具、黃山牌電風扇、單門冰箱等物品按原狀態(tài)進行布置，還原了20世紀80年代的家居場景；以臺式電腦、印有“亞運會”的暖水壺、音樂磁帶等特色物品為代表呈現(xiàn)20世紀90年代普通家居的面貌；將掃地機器人、彩色電視機、智能語音等物品放置于現(xiàn)代化的場景之中，展現(xiàn)出現(xiàn)代家居的景象。通過將四十年前的普通家居與現(xiàn)在的智能家居進行對照呈現(xiàn)，直觀地講述了安徽人民住房情況的變化，展現(xiàn)出改革開放在改善人民生活方面取得的重要成就。除此之外，展覽還搭建了供銷社、理發(fā)店、照相館、教室等多個場景，觀眾可以看到計劃經濟時代的糧票、收音機、二八自行車等，將這些實物還原到其原本存在的場景之中，形成物對人的自行表達，觀眾會產生置身現(xiàn)場的感受。場景復原具有二維的文字圖片所無法比擬的說服力，彌補了因為展品間相對獨立的性質而造成的情節(jié)斷裂，從而調動觀眾的聽覺和視覺，幫助觀眾喚醒歷史記憶，獲得情感共鳴。

三、敘事性傳播應用于博物館展覽的優(yōu)化策略

通過對以上兩個案例的分析可以看出，敘事性傳播在博物館展覽中的應用越來越普遍，傳播的內容和形式不斷豐富，傳播效果也有所提升，但在具體的展覽實踐中仍然存在著不足，主要表現(xiàn)在：敘事內容上，當前部分展覽依舊習慣于從器物學或考古學的角度出發(fā)進行研究，側重于對展品進行編目卡片式的時空定位和形象描述[8]，使得敘事內容單薄且缺乏吸引力。另外，展覽還存在著忽視敘事整體性的問題，主要體現(xiàn)在部分展品自身具有很強的敘事性，但是展品之間相互獨立、缺乏關聯(lián)，導致展覽的敘事內容分散。敘事結構上，大多數的展覽都采用了線性的敘事結構，千篇一律的線性敘事束縛了其結構的多樣性發(fā)展。而且展覽的敘事線索單一也使得展品的全貌無法被多層次、多角度地展現(xiàn)出來。敘事形式上，部分展覽仍采用以實物展示為主的傳播形式，觀眾只能依靠個人的經驗以及輔助的說明文本敘事來對展品進行理解，局限性很強。單一的敘事形式使得展覽的娛樂性和互動性不足，很難調動觀眾持續(xù)觀展的興趣。

針對敘事性傳播方式應用于展覽中的既有經驗與實際不足，筆者從充實傳播內容、合理安排敘事結構、豐富敘事形式三個方面進一步探討展覽敘事性傳播的優(yōu)化策略。

(一)充實敘事內容

挖掘展品的內蘊信息是展覽進行敘事性傳播的前提和基礎。展覽應跳出傳統(tǒng)器物學和考古學的窠臼，從社會學、人類學、民俗學的角度對展品本身所承載的歷史記憶進行深入的研究，盡可能全面地挖掘展品所承載的本體、衍生和流轉信息[9]，拓展和細化展覽敘事的內容。展覽還應根據敘事目的、敘事主題對展品信息進行層次劃分，突出重點和亮點，避免平鋪直敘，保證敘事內容條理清晰、詳略得當。對于重點的內容，展覽可以采用與觀眾對話互動系統(tǒng)和聲音、光線、色彩等手段有效調動觀眾的注意力。與此同時，展覽的敘事性傳播不能僅依靠單件展品的敘事，應通過一系列展品組合的合力敘事來完成整個故事的構建。因此，展覽需要對展品之間的聯(lián)系予以關注，加強對于主題性和系列性展品的研究。將展品系列放置于其原先存在的歷史和社會背景之中，探明展品的變化發(fā)展歷程，并將這些信息整合成為有意義的系統(tǒng)敘述[10]，形成一個完整而連貫的故事，提高傳播的效果。例如，故宮博物院推出的“丹宸永固——紫禁城建成六百年”展覽，還原了18個發(fā)生于紫禁城的重大歷史事件，圍繞著不同時空紫禁城的宮廷生活、建筑營繕與保護等展開敘事，傳播了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是關于紫禁城六百年歷史的系統(tǒng)敘事。另外，不同觀眾的參觀目的各有不同，展覽應對觀眾的文化背景、專業(yè)程度、觀展目的等要素進行調查與分析，了解觀眾期望聽到的故事，把握敘事內容的深度和廣度，為觀眾提供個性化、多元化的信息服務。

(二)合理安排敘事結構

展覽要根據敘事主題和內容的實際需要，選擇能最大限度提高敘事效果的主題結構演繹方式，綜合運用線性敘事、漫談式、紀錄片式、類游戲式、板塊式等常見的敘事結構，避免結構模式化、刻板化。借鑒文學、電影等領域的敘事成果，對于敘事結構的安排可以從故事線和情節(jié)兩個方面入手：一方面，展覽應對各個主題單元進行統(tǒng)籌規(guī)劃，構建展覽框架，提煉出貼切且富有特色的單元主題，以故事線的形式對展覽各個故事進行串聯(lián)，并在其中添加具有認知性、教育性的元素[11]，確保主線清晰且緊扣主題。為增強結構的合理性，展覽在不偏離敘事主題的基礎上可以建構多條故事脈絡以幫助故事內容被更加客觀、完整地呈現(xiàn)，推動故事主線的發(fā)展。另一方面，展覽要充分地架構起故事的開端、高潮、轉折、結局等重要的情節(jié)節(jié)點，使其與故事的內在結構相契合，并適時地制造亮點，巧用懸念，強化故事情節(jié)，增強展覽敘事對觀眾的情感沖擊力。除此之外，展覽的敘事結構也要充分考慮到觀眾在短時間內對信息的接受能力，不宜過于復雜化和理性化，加強結構編排的趣味性和普及性，保證觀眾可以在不費力的前提下快速且準確地理解展覽想要傳播的故事[12]。

(三)豐富敘事形式

一方面，基于實物展品的傳播形式應在傳統(tǒng)的靜態(tài)櫥窗陳列基礎上加以改進，根據展品之間的內在聯(lián)系對其進行有機排列，靈活運用組合展示、對比展示、語境化展示、場景復原等多種方式，賦予展品自我敘述和表達的能力，讓觀眾通過展品的視覺形象“讀”出展覽想要敘述的故事[13]，了解到展品的意義及相互關系。在這一過程中，對展覽空間的形式設計也至關重要，主要包括展廳的色彩、光線、材料、空間形態(tài)等，塑造一個貼近真實的空間場景可以很大程度上打造展覽的沉浸式敘事氛圍，促進觀眾認知與情感的相遇，使觀眾因情感上共情而主動學習并獲得提升[14]。另一方面，展覽需順應多媒體數字技術的發(fā)展趨勢，在實物展示的基礎上拓展展覽要素，添加輔助設備和設施，以多元化、信息化、互動化的形式進行傳播。因此，展覽應積極運用情景再現(xiàn)、立體成像、全息影像、巨幕投影等各種多媒體展示技術來還原和放大需要講述的故事，增加敘事的維度，拓寬觀眾對故事的想象空間。同時，為了向觀眾提供在敘事時空中進行互動體驗的機會，展覽需要增添手機導覽、互動幕墻、數字沙盤、VR等項目，充分刺激觀眾的視覺、聽覺和觸覺，使觀眾擁有對故事情節(jié)的自由選擇權，發(fā)揮觀眾主體意識，在沉浸式的體驗氛圍下感知故事的深層含義。值得注意的是，在運用輔助性設備設施時要遵循“內容至上”的原則，避免被過度使用，尋求科學與藝術、內容與形式、知識與趣味之間的統(tǒng)一。

四、結語

敘事性傳播是當今博物館展覽傳播的趨勢所在，其對傳承人類記憶、促進博物館發(fā)展具有重要意義。因此，展覽要積極運用敘事性傳播，充實敘事內容，合理安排敘事結構，豐富敘事形式。本文在研究展覽應用敘事性傳播適切性的基礎上，對兩個實踐案例進行分析與總結，并從敘事內容、敘事結構、敘事形式三個角度探討優(yōu)化敘事性傳播的策略，以期推動博物館事業(yè)的發(fā)展，推進博物館展覽的傳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