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健健，徐宏

南京工業(yè)大學藝術設計學院，南京210009

思維方式作為文化結構的內核，在文化的傳承過程中起著觀念性載體的作用。它不隨著個體的消逝而消逝，也不對時代的變化亦步亦趨，甚至哲學對文化的建構，也需要以思維方式為中介[1]。因此，思維方式具有超歷史性的一面，它如同文化傳遞的遺傳基因一般，構成不同時代人們的文化創(chuàng)造活動的內在依據。中國古典園林不僅是民族藝術的瑰寶，也是濃縮了我國傳統(tǒng)思維方式的文化結晶。從傳統(tǒng)思維方式角度研究古典園林創(chuàng)作，可以幫助當代人們更好地理解古典園林創(chuàng)作的邏輯依據、更好地繼承和發(fā)揚傳統(tǒng)園林設計的精髓，培育具有本土性、地域性的設計思維。

一、思維和思維方式

所謂思維，是指人們在感性認識基礎上形成的一種理性認識，人腦對客觀事物間接和概括的反映，屬于認識論的一個范疇[2]。思維作為一種動態(tài)的概念，則是指人們進行理性認識的過程，也就是思考謀慮。它是主體通過概念、判斷、推理等形式反映客觀世界的能動過程。

思維方式，通常指處在一定社會發(fā)展階段的實踐主體按照自身的需要、目的和條件，使用思維工具來反映、理解和把握客觀世界的思維活動形式，包括了人們思考問題的角度和進行思維所遵循的路線和方法。思維方式具有顯著的民族性特征。西方思維方式通常是以高度抽象的概念來概括和揭示客觀世界的本質和意義，強調思維本身的精確性和邏輯性；中國傳統(tǒng)思維方式則往往使用形象性的符號或感性的概念來認識和表達客觀世界的意義[3]。

二、中國傳統(tǒng)思維方式的特征

（一）整體性

整體性雖然不能說是中國傳統(tǒng)思維方式所特有，但它卻在我們民族的思維活動中有典型的、突出的表現(xiàn)。中國古代先哲擅長從整體原則出發(fā)，探討天與人、自然與人為、主體與客體、人與人、人與自我的相互關系，以求得天、地、人、我（心）的和諧統(tǒng)一[4]。在長期的社會發(fā)展過程中，這種整體性的思維方式以“天人合一”的哲學觀表現(xiàn)出來。如《周易》中提出，人應當“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在此后的道家、儒家、釋家以至由之衍生的各學派思維過程中，“天人合一”的整體思維方式得到了不同形式和不同程度的發(fā)揮，并形成了中國傳統(tǒng)思維方式的基礎和前提。

（二）辯證性

中國傳統(tǒng)思維還包含著顯著的辯證性，喜歡以對立統(tǒng)一的觀點去理解和把握對象世界。中國傳統(tǒng)思維認為，宇宙萬物本源于“太極”；“太極”分化出陰陽，陰陽二氣的對立統(tǒng)一化生成萬物，世間萬物都包含陰陽兩個方面的屬性。早在殷商的甲骨文中，便有不少矛盾對待的觀念，諸如上下、左右、明晦、旦夕、男女、出入、生死、禍福等。在隨后的《周易》《老子》等典籍中都貫穿了矛盾的對立統(tǒng)一和互相轉化的思想。此后的《易傳》明確提出，“一陰一陽之謂道”，認為陰陽的矛盾統(tǒng)一是宇宙的根本規(guī)律。從此，陰陽辨證思維便成了中華民族的一個重要思維方式。雖然中國傳統(tǒng)辯證思維認識到，事物矛盾的對立面存在既斗爭又統(tǒng)一的關系，但它重點強調矛盾的統(tǒng)一方面，著重肯定矛盾雙方的和諧，講求“和實生物”。這是中國傳統(tǒng)辯證思維的一個突出特點。

（三）意象性

在中國古代哲學中，“道”往往用文字和語言難以盡述，所以《易傳》中提到：“子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圣人立象以盡意’”[5]。不過《易傳》中尚無“意象”一詞，其所謂“象”即卦象，“意”即卦象的含義?！跋蟆痹诤髞碇饾u擴展為一切事物的形象，“意”也擴展為人的思想感情等主觀因素，并逐漸形成了通過“象”的關聯(lián)與類推來認知事物的意象思維模式[6]。南朝劉勰首次將“意”與“象”合成為一個詞，并用于藝術創(chuàng)作領域，即《文心雕龍·神思》所說“獨照之匠，窺意象而運斤”。這里的“意”指審美關照和創(chuàng)作構思時的感受、情志和意趣；“象”指出現(xiàn)于想象中的外物形象，兩者密不可分[7]。意象思維也成為中國傳統(tǒng)藝術創(chuàng)作中的一種重要思維方式，其核心或特質是必須以主體的主觀情意為先導，并強調了主體情感對外物的能動作用和主導作用。

三、中國古典園林創(chuàng)作的傳統(tǒng)思維特征

（一）整體性思維特征

整體性是中國傳統(tǒng)思維方式的一個基本特征，這種思維方式認為整個世界是處于普遍聯(lián)系、相互制約關系之中的有機整體。世上每一個事物又是一個小的整體，其內部各要素之間也存在著相互聯(lián)系。這種思維方式反映在中國古典園林的創(chuàng)作中，一方面是遵從“天人合一”的創(chuàng)作原則，另一方面則是追求各種景觀要素之間的融合與聯(lián)系。

首先，“天人合一”作為中國傳統(tǒng)思維方式的精神表現(xiàn)，雖然在不同時代、不同思想家那里有不同的理解，但卻貫穿了我國整個古代文化思想史，制約著人們的思維、言行，滲透到中國古代文化的各個領域，包括中國古典園林創(chuàng)作[8]。在“天人合一”原則的指導下，無論是皇家園林還是私家園林，在空間布局上通常都會模擬自然，構建山水骨架，再將亭臺建筑、山石和植物等造園要素有機地組織在一起，建立起極為精妙的矛盾平衡關系[9]。比如清代清漪園營建之初，場地原有的山水關系并不理想，山與湖之間彼此分立。經過改造之后，不僅湖面得到拓寬，而且形成了山嵌水抱、山環(huán)水繞的形勢，萬壽山成為漂浮于水面的島山，各類建筑依山而建并融入自然山水，形成了豐富、和諧且完整的景觀體系。在面積有限的私家園林中，同樣會以山水為基質，通過對各種造園要素形態(tài)、尺度和視線關系等方面的處理，使自然和人工要素形成和諧統(tǒng)一的景觀整體。在拙政園中區(qū)，以水面為基質，將園中建筑、山石、島嶼等眾多因素聯(lián)系起來，各景點之間互為因借，有機地組合在一起，形成以遠香堂為核心的景觀體系。雖然用曲橋、廊橋將水面劃分成多個空間層次，但只是避免景觀單調，并不破壞園區(qū)內景觀的整體性。中國古典園林正是通過營造與大自然和諧的自然氛圍，將園內人工要素與自然融合為一個整體，使園林主人在與自然的交流中獲得“內適外和”的體驗。

其次，整體性思維特征還體現(xiàn)在，中國古典園林的創(chuàng)作非常追求各種景觀要素之間的融合與聯(lián)系。中國古典園林在構景時講究將多種要素有機組合在一起，使其互妙相生、相得益彰。園中絕大多數(shù)的景都以兩種或兩種以上的構景要素相組合的形式出現(xiàn)，由單個要素構成的景極少，各構景要素之間通過主次關系的處理和空間位置的搭配，形成完整而豐富的景物形象。正如《園冶》中所述，“花間隱榭，水際安亭，斯園林而得致者?！蓖瑫r，園林建筑的木框架結構，使得墻體可有可無、內外空間可隔可透，為室內與室外的山石、花木、水體等自然要素的密切嵌合提供了可能性[10]。例如蘇州拙政園的遠香堂，前后臨水而踞，并將承重柱分設在廊下，形成四面通透的敞廳，以便最大限度地將室外山水、花木等景觀映之室內，取得建筑與自然景觀間的和諧與交融，此即《園冶》所說的“軒楹高爽，窗戶臨虛，納千頃之汪洋，收四時之爛漫”，見圖1。中國古典園林創(chuàng)作中的這些特點顯著地體現(xiàn)了一種整體性思維方式。

圖1 拙政園遠香堂與自然景觀和諧交融

（二）辯證性思維特征

中國傳統(tǒng)辯證思維不僅認為世間萬物都包含陰陽兩個對立面的屬性，而且更強調矛盾雙方的交融與合和，即所謂“陰陽和合而萬物生”。這種陰陽相生的辯證思維方式在中國古典園林創(chuàng)作的許多方面都有所體現(xiàn)，并且成為處理園林布局、構景等方面存在的矛盾關系的關鍵。就布局而言，中國古典園林與中國傳統(tǒng)繪畫有許多相通之處。中國傳統(tǒng)山水畫在布局上，存在賓主、開合、虛實、聚散、大小、黑白、疏密等一系列相反相成的矛盾關系，如何妥善處理這些關系，就是繪畫形式構成的全部內容[11]。中國傳統(tǒng)畫論主張，畫面在布局上既要重視對比與差異，又要強調協(xié)調與統(tǒng)一；既要表現(xiàn)動勢，又要注意均衡?？傊?，畫面中的不同景物，要因對立而富變化之奇，因統(tǒng)一而具和諧之美。

在中國古典園林的布局上，同樣存在著與繪畫相類似的矛盾辯證關系。通常凡是有條件的園林場地，在建園之初，首先要通過筑山、理水確立山水地形骨架，山和水之間一實一虛，既要相互對比，又要相互依存，體現(xiàn)了陰陽相生的辯證思維在園林總體布局中的影響。如清代在修建清漪園時，模仿江南湖山勝景對原有場地加以改造，形成了以萬壽山和昆明湖為主體的山水基底，山和水之間景觀特征對比鮮明，但在空間關系上又相依相存，取得了《林泉高致》中所謂“山得水而活”“水得山而媚”的和諧關系。而蘇州環(huán)秀山莊雖然面積不大，筑山理水亦不如皇家園林雄偉壯闊，但是造園家運用高超的寫意手法，將自然界的山水進行了藝術的剪裁和提煉，濃縮于咫尺空間，使山與水的特征對比更加鮮明。同時，山與水的關系并非彼此對立，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將自然界中山與水結合的各種形態(tài)集中展現(xiàn)出來，山水景觀渾然一體，很好地詮釋了陰陽相伴相生的理念。

此外，開與合、疏與密、藏與露、動與靜等矛盾關系也普遍存在于中國古典園林的布局當中。以蘇州留園為例，園的中區(qū)開鑿水池、堆筑假山，形成空間較為疏曠的山水景區(qū)。園的東部則是建筑區(qū)，建筑密度約68%，空間的閉合性也較強[12]。這兩個區(qū)域在空間布局上一開一合、一疏一密，對比鮮明。但雙方在空間布局上，又并非完全對立。在中部山水區(qū)為了不致產生空曠落寞之感，在池的西面、北面采用游廊環(huán)抱，建造可亭、聞木樨香軒等點景建筑，增加池周景物密度，以求“虛中有實、疏中有密”。而在東部建筑區(qū)則通過建筑、游廊圍合出多處庭院、天井，彼此之間滲透溝通，庭院和天井中點以山石植物，以求“實中有虛、密中有疏”。這正體現(xiàn)了矛盾雙方既相互對立，又相互協(xié)調的辯證思維特點。

在中國古典園林的構景要素組合方面，同樣滲透著矛盾辯證思維。中國古典園林是由一處處景所構成的連續(xù)畫面，每一處景通常既不會由單一的構景要素構成，也不會以同質性要素構成，而是不同性質的構景要素相互搭配組合而成。比如，人工建筑與自然植物的組合，山石與植物的組合，或是建筑、山石、橋等實體要素與水面的組合等，其中總是包含著人工與自然、剛與柔、實與虛的矛盾關系，見圖2—4。在中國陰陽辯證思維的影響下，這種矛盾關系的處理不像歐式傳統(tǒng)園林中雕塑與綠墻、噴泉與花壇那種相互分立，或是通過某種幾何關系組合在一起的情況；而是在不同性質元素之間的對立中謀求協(xié)調與融合，從而實現(xiàn)一種具有生命力的平衡關系。比如，建筑和水面構景的時候，通常會將建筑處理成船廳的形式，寄寓園主人追求精神自由的人格抱負，使實體要素和虛體要素融合于富有生命氣息的景觀形象中；在山石與植物構景時，也盡可能使它們在形態(tài)上相互契合，形成剛柔相濟的動態(tài)平衡關系，使兩種不同性質的要素相伴相生，體現(xiàn)出古人所認為的“一陰一陽之謂道”的自然法則。

圖2 人工建筑與自然的組合

圖3 剛性山石和柔性植物的組合

圖4 實體要素與虛體要素的組合

（三）意象性思維特征

意象性思維實際是建立在整體性思維的基礎之上，注重以一種聯(lián)系的方式看待事物，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講求把握事物的整體，并結合具體形象形成聯(lián)想，寓意于象。意象性思維賦予了中國傳統(tǒng)思維方式以濃厚的藝術特質，并且直接影響到中國傳統(tǒng)藝術的創(chuàng)作與欣賞[13]。中國古代藝術家在創(chuàng)作中不愿拘泥原型，追求超脫物象、以形寫神的創(chuàng)作手法。他們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主要以“象”構成思維流程，通過對大量物象的觀察、思考、概括和提煉，充分運用聯(lián)想和想象，將自己的主觀情感融入客觀物象之中，創(chuàng)作出“神與物游”的藝術形象。因此，在意象性思維作用下，“象”只是藝術創(chuàng)作的手段，“意”才是藝術創(chuàng)作的最終目的，這也就是王弼所說的“立象以盡意，而象可忘也”（王弼《周易略例·明象》）。

中國古典園林作為一門綜合性藝術，受到古典繪畫、詩詞等多種藝術門類的影響，其創(chuàng)作也深受中國傳統(tǒng)意象思維的影響。中國古典園林的創(chuàng)作，尤其重視“意”與“象”，“情”與“景”的結合，追求營造“意象具足”和“情景交融”的藝術境界[14]。造園家不僅關注實際景象的塑造，而且追求令人回味無窮的“意境”的創(chuàng)造，具體的景象只有融入了詩畫的情趣和自然的乃至生活的理想、哲理，同時滿足園居功能的要求，才能真正實現(xiàn)園林的藝術價值[15]。因此，嚴格地說，園林中單有景象，園林還不是完整、獨立的藝術存在，只有包含了創(chuàng)作者的思想和情感，才能升華為更高層次的審美對象，從而給人以更加深廣的美感享受。

在意象思維的影響下，中國古典園林對意境的營造大體包括三種方式：首先，對全園預設主題，園中景物皆圍繞主題進行創(chuàng)作，烘托主題的意境。比如蘇州網師園，以“漁隱”為主題，園中景物創(chuàng)設主要表現(xiàn)漁翁所寓居的環(huán)境。中心區(qū)采用集中式水景象征湖泊，水畔疊石筑山與水面相映形成湖山意象，見圖5。水邊建筑或采用退后處理，或利用小尺度園林建筑作為空間過渡，水中不設島嶼也不種植荷花等水生植物，盡可能保證水面的開放性和完整性，再配以月到風來亭、射鴨廊等景物，營造出清雅淡泊的園林景致，盡顯“漁隱”主題之深意。

圖5 網師園水畔黃石假山

然后，在園林創(chuàng)作中會通過景物的形態(tài)比擬或對比，形成“象外之象、景外之景”。比如，留園涵碧山房東側的“一梯云”，堆疊湖石假山與建筑相組合，并將登明瑟樓的階梯隱于山石之中，營造步云成仙的意境。因為古人認為云是觸石而生，“梯云”即以湖石比擬云朵讓人聯(lián)想到以云為梯、騰云駕霧的景象，山石上的題刻恰好將此景主題點染出來。這一手法在蘇州古典園林中被多次使用。在網師園梯云室前庭院，假山均用云頭皴手法堆疊而成，主峰倚靠五峰書屋疊成樓房山，蹬道隱于山石之中，營造唐代張讀《宣室志》中所載的周生“梯云取月”的意境，見圖6。假山對面在圓洞門內布置樹木山石，站在假山上觀看好似一輪滿月，而門中樹木山石則好比夜觀月亮之圖案，以此取得“梯云取月”的效果。

圖6 網師園梯云室前庭主山

最后，借助文學手法為景物賦予一些主題，使觀賞者衍生出“情與景匯，意與象通”的心理感受空間，進而從有限中見無限，形成意境的升華。比如網師園的月到風來亭，通過亭與水的虛實對比，營造出一種恬靜閑適的環(huán)境氛圍，配以亭內懸掛的“月到風來亭”篆體匾額，讓人在憑欄駐足時產生與風相約、與月對酌的聯(lián)想，構成自然與人生無限廣闊的意境。拙政園西區(qū)的水軒被設計成扇形，其中桌、凳、窗、門無一不是扇子模樣。然而它并非只是求得形式上的別致，軒內扇形窗洞上方懸掛“與誰同坐軒”匾額，反映出一種孤芳自賞、希求超脫的人生理想。題額故意將答案藏匿起來，采用反問的形式調動觀賞者的意象思維，引發(fā)他們在身體與想象之間建立連接，讓人們自己感悟與明月清風為伍的境界。

四、結語

中國傳統(tǒng)思維方式作為中國古人智慧的結晶，具有多方面的特征，這些特征都會不同程度地滲透于中國古典園林的藝術創(chuàng)作中。本文主要截取整體性、辯證性和意象性三種與古典園林創(chuàng)作聯(lián)系最為密切的特征加以分析。其中，整體性思維是中國傳統(tǒng)思維方式的基礎，也是中國古典園林創(chuàng)作中的最基本思維方式，它奠定了中國古典園林“天人合一”的創(chuàng)作原則，并且成為各種造園要素之間相互結合與協(xié)調的邏輯基礎。辯證性思維通過“陰陽相生”的理念巧妙地處理了中國古典園林在布局、構景等方面存在的各種矛盾關系，使中國古典園林既富有變化之奇，又具有統(tǒng)一和諧之美。意象性思維則將造園者的人生感悟、理想追求融入園林景象的創(chuàng)作中，使物質景觀具有了精神內容，從而將中國古典園林推向更高的審美境界。

當然，各種思維特征并不是孤立片面地影響中國古典園林的創(chuàng)作，而是相互交織融合于造園者的創(chuàng)作意圖中，借由造園家自身的藝術修養(yǎng)在園林的各個方面體現(xiàn)出來，形成中國園林特有的“雖由人作，宛自天開”的藝術境界。對當代景觀設計而言，研究古典園林創(chuàng)作的思維特點，有助于人們更好地掌握古典園林設計的文化基因，增強當代景觀設計作品的人文體驗，創(chuàng)作出更具生命力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