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傳萍
為促進我國教育科學事業(yè)繁榮發(fā)展,經由中共中央國務院批準,教育部對教育科研戰(zhàn)線取得的重大原創(chuàng)性、時代性研究成果開展優(yōu)秀成果評獎活動。該獎項從1989 年開始,至今共成功舉辦了6 屆,分別是1989 年第一屆,1999 年第二屆,從2006 年第三屆開始,每五年組織一屆,2011 年第四屆,2016 年第五屆,2021 年第六屆。作為全國教育科學研究成果最高級別的政府科研獎項,教育界對此高度關注。本文基于第四屆至第六屆連續(xù)三屆全國教育科學研究優(yōu)秀成果獎(下文簡稱科研成果獎)數據,對《全國教育科學研究優(yōu)秀成果獎獲獎名單》中的有關變量,通過SPSS 和ROST-CM 軟件進行描述性分析,探究科研成果評獎的現狀及其特點,從而為教育科學研究的發(fā)展及其評價提出完善建議。
(一)獲獎成果總體情況
第四屆至第六屆全國教育科學優(yōu)秀成果評選共評出獲獎成果931項,其中,第四屆獲獎總數289項,第五屆獲獎總數298 項,第六屆獲獎總數344項。從獲獎等次來看,一等獎共67 項,二等獎共295 項,三等獎共569 項。從獲獎等次占比來看,一、二、三等獎大致占比為7.2%、31.7%、61.1%(表1)。
表1 獲獎成果等次分布情況 (單位:項,%)
每屆《全國教育科學研究優(yōu)秀成果評選獎勵實施辦法》(后簡稱《評選獎勵實施辦法》)都會預設獎項數量。第四屆至第六屆全國教育科學優(yōu)秀成果的實際獲獎數量與評選獎勵辦法預設數量不一致,每一屆實際獲獎數都少于預設數,三屆總共少29項。減少數量最多的是第六屆,少了16項,其中一等獎比預計少15 項,二等獎持平,三等獎少1 項。值得一提的是,第五屆將一等獎和二等獎的多余名額挪給了三等獎,使得三等獎的實際獲獎數比預設多了10名,但當年獲獎總額依然比預設少2名。(表2)這說明科研成果獎評選始終堅持質量至上標準,寧缺毋濫,同時也說明成果尚未達到一等獎的標準,高質量科研成果緊缺。
表2 獲獎成果實際數量與計劃比較分析 (單位:項)
(二)獲獎成果區(qū)域分布
在第四屆至第六屆全國教科研優(yōu)秀成果獎中,除黑龍江外,其他30個省市自治區(qū)都獲過獎,獲獎地區(qū)覆蓋面廣。從獲獎頻率看,北京、上海、江蘇、浙江、湖北、廣東、福建、吉林、重慶、山東連續(xù)3屆獲獎;遼寧、湖南、四川、天津、河南、陜西、廣西、甘肅、河北、安徽、貴州、江西、山西、新疆連續(xù)兩屆獲獎。從獲獎總量看,北京獲獎數量最多,共293項,大約占比31%;位居第二的上海,獲獎數量為115 項,占比12.35%。前兩位獲獎總數占全國獲獎總數逾43%,成為教科研實力發(fā)展的翹楚。
統(tǒng)計結果不僅反映了2011 年以來我國教育科學研究的現狀和實力水平,而且反映出我國各地區(qū)教育科學研究水平發(fā)展不均衡。從獲獎等次看,三屆一等獎總共67 項,僅有10 個地區(qū)榮獲過一等獎。其中,北京市榮獲一等獎頻率最高,共獲得31項,約占了一等獎總量的一半,其次是上海、江蘇、浙江和湖北。吉林和重慶榮獲3項,福建榮獲2項,廣東和山東各獲得1項。從數據可以看出,獲獎總數和獲一等獎數兩者呈現正相關關系,獲獎總數越多,獲一等獎數量的可能性就越高,這說明獲獎總數越多的地區(qū),科研競爭力越強。(表3)
表3 獲獎成果地區(qū)分布情況 (單位:項,%)
按地域劃分,東部地區(qū)三屆獲獎749項,約占獲獎總數比例80%;中部地區(qū)共獲獎109項,大約占比12%;西部地區(qū)獲獎數量最少,僅為73項,占獲獎總數比例不足8%。(表4)
表4 獲獎成果區(qū)域分布情況分析表 (單位:項,%)
(三)獲獎成果單位分布
在這三屆科研成果獎評選活動中,共有931家單位獲獎,其中第四屆有289家單位,第五屆有298家,第六屆有344家。從獲獎單位類型來看,來自高校的研究者獲獎最多,共756項,占獲獎總數的81.20%,且獲獎比例呈逐屆上升趨勢。獲獎比例較高的是教科院所,總體獲獎比例為7.09%,盡管獲獎比例呈下降趨勢,但依然高于中小學獲獎比例。(表5)
表5 第四屆至第六屆各類型單位獲獎情況 (項,%)
為了便于比較獲獎單位的科研實力,本研究將一、二、三等獎分別賦予權重3 分、2 分和1 分,對獲獎數進行加權匯總。[1](p27)獲獎總數超過10 項的單位是北京師范大學、華東師范大學、華中師范大學等19 個單位,占獲獎單位總數的6.76%,占獲獎總數49.4%,幾乎囊括了一半獎項。這19個單位的分數經過加權后總分為715 分,占加權總分(1360)52.57%。這些單位的獲獎總數經過加權后,位次比原始分數提前,說明這些單位獲獎的含金量比較高,榮獲一、二等獎的比例也比較高。(表6)
表6 獲獎10項以上單位分布情況 (單位:項,%)
從數據可知,獲獎成果單位多為師范類高校和“雙一流”高校。一等獎獲獎數量位居前三的單位分別是北京師范大學、華東師范大學和華中師范大學,這三所學校均為教育部直屬師范院校,學校師范辦學實力位居全國前列。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和上海市教育科學研究院作為教科院系統(tǒng)的領頭羊,在獲獎方面也表現不俗。值得一提的是,福建師范大學和廣州大學作為地方高校,在地方的傾力支持下,科研實力發(fā)展也比較快。
(四)獲獎成果類型分布
《評選獎勵實施辦法》明確參評作品主要是已經公開出版和發(fā)表的成果,包括著作、論文、工具書、教材等,還有不宜公開出版和發(fā)表,但已被決策、管理部門采用的咨詢報告等。三屆獲獎成果總數為931項,其中著作507項,論文337項,決策咨詢報告87項,分別占比54.46%、36.20%、9.34%。(表7)
表7 獲獎成果類型分布 (單位:項)
從圖1 可以看出,著作和咨詢報告的獲獎比例呈下降趨勢,著作從第四屆的62.63%下降到第六屆的48.84%,咨詢報告從第四屆的11.10%下降到第六屆的7.27%。論文的獲獎比例則上升勢頭明顯,從第四屆的26.30%上升到第六屆的43.90%。這說明科研成果獎的評選越來越重視公開發(fā)表的論文。
圖1 第四屆至第六屆獲獎成果類型分布趨勢
英文類科研成果獲獎數逐屆增加:第四屆英文類獲獎僅有1項,第五屆14項,第六屆16項。華南師范大學曲琛教授的論文《An Integrative Interdisciplinary Perspective on Social Dominance Hierarchies》(多角度評述社會等級結構)榮獲第六屆一等獎。該文2017 年發(fā)表在Tics(Trend in Cognitive Sciences),該期刊被SCI 和SSCI 共同收錄,當年影響因子為23.56。這篇論文是回應國家著力提升國際影響力、推動中國教育成功經驗傳播的典型代表。
獲獎著作和論文一般出版或發(fā)表在比較權威的出版社和期刊。以教科院所單位為例,全國教科院所在三屆科研成果獎中共獲獎66 項,論文獲獎14 項。這14 篇論文分別發(fā)表在《教育研究》《高等教育研究》《教育研究與實驗》等核心期刊。(表8)核心期刊作為比較權威的第三方評價,越來越受到全國教育科學優(yōu)秀成果評獎的認可。
表8 全國教科院所在第四屆至第六屆教科研成果獎獲獎論文情況
(五)獲獎成果主題分布
ROST 文本內容挖掘軟件適用于人文社科類研究的內容分析,可將文本內容轉化為量化數據,從而對文本內容進行定量分析。[2](p37)本研究基于ROST 文本內容挖掘軟件的ROST-CM 板塊功能對第四屆至第六屆教科研成果獎進行語義網絡分析,構成可視化圖形。被線條鏈接的次數越多,表明研究成果聚集性越高,核心詞與核心詞鏈接越近,彼此的聯(lián)系就越緊密。成果名稱的分詞呈現“核心—次核心—外圍”結構特征。“教育”處于最核心的位置,其他主題都以此展開?!案母铩薄白兏铩薄皟r值”“課程”“學?!薄罢摺薄暗赖隆钡忍幱诖魏诵奈恢?,圍繞我國教育改革發(fā)展的實踐而展開?!袄碚摗薄拔覈薄敖虒W”“哲學”“信息化”等處于外圍,是對核心與次核心的補充。在外圍區(qū)域,語義網絡又聚焦于“大學”“發(fā)展”“實踐”。“治理”“一流”“特色”“學術”等圍繞“大學”這個核心主題展開,“均衡”“區(qū)域”“教師”“我國”等圍繞“發(fā)展”展開,“理論”“政策”“中國”“當代”“現代”等圍繞“實踐”展開。這些核心詞反映了過去15 年的研究熱點。(圖2)
圖2 第四屆至第六屆教科研成果主題的社會網絡
獲獎者多擁有成體系的研究主題。如第六屆科研成果獎的一等獎《陶行知大傳:一位文化巨人的四個世界》的作者周洪宇一直深耕陶行知教育,他先后參與編輯、主編或撰寫出版《陶行知全集》《陶行知教育論著選》《陶行知生活教育學說》等20余種論著,他致力于弘揚陶行知思想精神,幫助教師學陶、師陶、研陶,做“四有”好老師;[3](p12)他還致力于弘揚陶行知教育公平思想,并向人大提出《關于實行農村九年義務教育完全免費制的建議》《義務教育階段教科書免費和中等職業(yè)教育免費建議》等議案。
(一)從總體來看,獲獎總量穩(wěn)中有升,高質量成果稀缺。獲獎數量逐屆增加,除了第五屆二等獎數量少于上屆之外,其他等次獲獎數量都比上屆有所增長。但獲獎總數低于計劃獲獎數,尤其是一等獎名額每屆都有剩余。這雖然保證了獲獎成果的質量,但也說明申報成果質量沒有達到獲獎要求。
(二)從獲獎成果的區(qū)域來看,獲獎地區(qū)覆蓋面廣,地區(qū)科研實力發(fā)展不均衡。獲獎總量及榮獲一等獎的次數,在一定程度說明了地區(qū)的科研實力。除黑龍江尚未獲獎,其他省市自治區(qū)都獲過獎。北京獲獎總量最多,其次是上海、江蘇、浙江、湖北。同時,北京、上海、江蘇、浙江和湖北榮獲一等獎的次數也較多。西部地區(qū)尚未榮獲過一等獎,獲得二、三等獎的比例也低,海南、西藏、青海和寧夏獲獎總量處于末尾。各地區(qū)科研實力發(fā)展不均衡。
(三)從獲獎成果單位來看,單位間科研實力發(fā)展不均衡。獲獎者多來自高校,其次是教科院所,中小學校最少。高校又主要集中在北京師范大學、華東師范大學和華中師范大學三所師范類高校和雙一流高校。一等獎也多集中在高校和科研院所,中小學??蒲袑嵙^弱。
(四)從獲獎成果類型來看,論文獲獎比例逐年提升,著作和咨詢報告獲獎比例呈下降趨勢,獲獎論文和著作主要集中在教育領域出版社和核心期刊,英文類科研成果獲獎數逐屆增加,在國外期刊發(fā)表的成果影響力比較大。
(五)從獲獎成果主題看,獲獎主題圍繞“改革”“變革”“價值”“課程”“學?!薄罢摺薄暗?德”等我國教育改革發(fā)展的實踐展開,并且廣泛覆蓋于“教學”“哲學”“信息化”等領域?!爸卫怼薄耙涣鳌薄疤厣薄皩W術”等次要主題圍繞“大學”這個核心主題展開。中小學科研成果的主題尚未形成核心領域。
本研究的分析對象是三屆全國教育科學研究優(yōu)秀成果獎,這能夠代表2004—2020年間我國教育領域最優(yōu)秀的教育科研成果。在此過程中,教育科研優(yōu)秀成果獎逐漸成為評價科研單位和教師的重要指標?;诮逃蒲谐晒劦姆植己妥兓厔?,本研究提出以下改進建議。
(一)培育高質量的科研成果。在第六屆全國教育科學研究優(yōu)秀成果頒獎會上,教育部部長懷進鵬指出,教育科研人員要胸懷“國之大者”,進一步聚焦國家重大戰(zhàn)略需求,研究真問題,真研究問題,發(fā)現規(guī)律,促進教育高質量發(fā)展。[4]科研人員要立足新時代我國教育改革發(fā)展面臨的復雜世情、國情和教情,圍繞教育重大問題、熱點問題、難點問題開展跨領域、跨學科、跨系統(tǒng)的合作研究,充分發(fā)揮教育科研的規(guī)劃引領作用,以高質量的科研支撐教育高質量發(fā)展。
(二)積極推進教育科研成果獎評價標準的多元化。優(yōu)秀成果獎應以研究成果質量作為依據,同時還應摒棄簡單以出版社和刊物的不同判斷研究成果的質量,[5](p77-78)避免簡單以出版社和期刊的檔次來評價科研成果,而是堅持科研成果本身的質量標準。教育科研成果的評比要考慮不同單位、不同類型、不同地區(qū)的申報人發(fā)表論文和出版著作的難度與特色的差異。教育科研成果獎的評比要最大程度發(fā)揮指揮棒作用,引導高校、教科院所、中小學的科研成果在繁榮教育理論、服務國家決策、指導教育實踐、引領社會輿論、促進國際交流上各有側重。
(三)積極引導中小幼學校教師參與課題研究?!督逃筷P于加強新時代教育科學研究工作的意見》指出,鼓勵支持中小學教師增強科研意識,積極參與教育教學研究活動。教育部及地方教科規(guī)劃課題立項可以向中小幼學校傾斜,中小幼學校要堅持問題導向,突出教育科研的實踐性,加強對課程、教學、作業(yè)和考試評價等育人關鍵環(huán)節(jié)的研究,以重大教育戰(zhàn)略問題和教育教學實踐問題為主攻方向,支撐引領教育教學改革發(fā)展。
(四)重視教育政策研究,提高決策咨詢服務能力。圍繞老百姓比較關心的教育問題,如當前的雙減、校外培訓單位治理、高中階段普職分流等政策在執(zhí)行中遇到的難題和挑戰(zhàn),教育政策研究應給予回應。另外,要多運用實證研究方法,基于問卷調查、大數據平臺等新技術,重點圍繞教育政策研究的學術前沿、圍繞國家重大政策的實施效果開展研究,通過公開發(fā)表研究成果或向政府遞交研究報告來影響和服務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