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一良(北京林業(yè)大學)
2019年9月,在進入學校不久后,我加入了北京林業(yè)大學博物館的昆蟲博物團隊,從此開啟了一段奇妙的大學旅程。
在這里,我認識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參加了各類有意義的實踐活動,開始思考人生未來的發(fā)展道路。
榆林市位于陜西省最北部,北部為風沙草灘區(qū),南部為黃土丘陵溝壑區(qū),風景優(yōu)美。2020年夏天,昆蟲博物團隊承接了榆陽區(qū)的昆蟲多樣性調查工作,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昆蟲調查。
昆蟲該怎么調查呢?是拿著捕蟲網到處追逐,還是找一個風水寶地守株待兔?答案是——二者都有。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手段是燈誘,因為不少昆蟲都對光有一種莫名的喜愛,所謂的飛蛾撲火就是對昆蟲趨光性的原始描述。隨著老師的指引,不一會兒,一頂亮著燈、連著電線的帳篷就在榆林的沙漠之中拔地而起了,可不承想,“榆林雨夜雷劈記”也隨之拉開了帷幕。
燈誘從太陽落山前開始,一直到太陽重新出山結束。也就是說,一整晚都是我們的工作時間。我的工作就是重復地拍蟲、抓蟲。一開始,我還饒有趣味地請教老師各種問題,但由于昆蟲越來越多,我也越來越困,于是便漸漸失去了求知的欲望,變成了一臺沒有情感的捉蟲機器。
長夜漫漫,我們工作一會兒,歇息一會兒。由于休息的房屋有點遠,我索性直接靠在了一根電線桿子上,抬頭望向無垠星空。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那晚的星星很亮,那是和城市完全不一樣的天空,每一顆星星都清晰可見,我數著數著就睡著了。
睡著睡著,突然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打我,而且越來越用力。睜眼一看,就發(fā)現豆大的雨滴從天上滾落下來,耳邊的雨聲也越來越密集。于是我趕忙起身,抓了一個塑料袋蓋在插線板上,然后就匆忙跑回歇息的屋子里去了。前腳剛一進門,天上就開始敲鑼打鼓起來,我的睡意瞬間全無,心中開始升起了對大自然的敬畏。
午夜三更,千里曠野之中,與昆蟲為伴,頭頂無盡星河,背靠水泥電桿。上有雷公電母之奏章,下有人間博士之訓導。此等回憶,若非親身經歷,難以體會其中奧妙。
昆蟲,是很多人害怕的一類生物。我也并非天生大膽,兒時的幾次被蜜蜂和胡蜂襲擊的經歷,導致我對蜂類總有一種莫名的畏懼。
想克服心中的恐懼并不容易,但也談不上困難??傆腥苏f我們對昆蟲的恐懼是刻進DNA的,有些人天生就恐懼昆蟲。實際上這種說法是沒有科學依據的,對昆蟲的恐懼更多是后天的刻板印象導致的,這就跟以往中世紀的歐洲人會害怕貓一樣。同樣的長相,在不同的時代,人們的看法也是不同的。
比如蚊子,日常生活中或許會有人見到蟑螂就嚇得大叫,但卻很少有人一看到蚊子就驚慌失措。要說恐怖,蚊子可比蟑螂恐怖多了,畢竟蚊子是真的能傷害到我們。只因為蚊子太常見了,所以大家已經習慣,我們對蚊子的印象更多的是厭惡,而不是恐懼。
我在一開始從事昆蟲調查工作時,對蜂還是比較畏懼的。但當我和它們打交道的次數越來越多,所掌握的知識也越來越多的時候,我心中的畏懼也就慢慢散去了,甚至我還留下了一張用手捉住雄性中華蜜蜂的照片。要知道,平時,我們看到的小蜜蜂一般都是雌性的,工蜂和蜂王有螫針,但雄蜂是沒有螫針的,所以我自然敢徒手去捉了。
恐懼源于未知,這句話非常適合用來形容人們對昆蟲的感受。但是很多人并不愿意嘗試去了解昆蟲,往往更愿意用拖鞋來處理它們。不過近年來情況似乎也有一些改善,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嘗試了解昆蟲。昆蟲是極富魅力的一個生物類群,當我們卸下有色眼鏡之后,往往會被昆蟲的魅力所折服。
北京地區(qū)有很多從事自然教育的機構,昆蟲是其中一個非常熱門的領域,在我讀書時,便有校外機構聯系我。于是在昆蟲博物團隊的指導下,開始了我的大學生創(chuàng)業(yè)歷程,希望能為科普闖出一條新路。
為了讓大家感到更親切,更方便記住我的名稱,我便給自己取了一個自然名——小蜜蜂。
我們建立了北京地區(qū)的昆蟲群,為大家答疑解惑。其中回答最多的問題就是昆蟲的名字,其次就是家庭中所見到的各種昆蟲是否咬人,萬一有害又該怎樣清除。例如,經常有人問起的皮蠹科昆蟲,某些種類的皮蠹是家中常見的昆蟲,它們會吃家中的地毯、谷類、羊毛衣物等,但其實它對人類并沒有什么直接危害。還有被誤認為會吸食人血的蛛甲,其實它只吃家里的谷類、肉干等食物,是不會吸食人血的。
很多時候,大家都對家里的昆蟲充滿了恐懼,其實大多數昆蟲都是可以和人類和平相處的。由于大家對自己所見到的昆蟲并不是很了解,所以為了抵御內心的恐懼,保護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往往使用暴力手段來解決自己所見到的蟲子,然而很多時候,一味地使用武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例如北京地區(qū)常見的德國小蠊,如果不改善家周圍的環(huán)境,就算天天打蟑螂也還是打不完的。當我們了解了家中昆蟲的生活習性,就會慢慢消散我們對它的恐懼,也會更好地幫助我們和它們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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