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磊 周志豪 彭順 蔡爽爽 陳繼文 蘆昭汐子
(1 江漢大學教育學院,武漢 430056)(2 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長沙 410081)
炫耀性消費是指在某種特定場景中通過公開消費財物的方式向周圍人傳遞社會信息,提升自我形象的特殊消費行為(O’Cass & McEwen, 2004)。作為一種消極的消費方式和盲目的行為傾向,炫耀性消費是虛榮心和攀比心理在消費領域中的具體體現(xiàn),很容易使個體建立起虛幻的自尊和錯誤的自我價值,從而對其身心健康產生消極影響(楊淑萍, 2014)。由于大學生發(fā)展(處于走向成熟的過渡階段)和生活(開始獨立生活和管理生活費用)的特殊性,炫耀性消費在大學生群體中尤為常見,對他們的生活適應產生了諸多消極影響(Barrera & Ponce, 2021; Zhu et al., 2021),已經成為了近年來諸如“大學生網貸、裸貸”等廣受關注的消極社會問題的關鍵預測因素之一(潘超, 高冬東, 2021)。因此,關注大學生的炫耀性消費問題具有重要意義,其影響因素也已經引起了研究者們的廣泛關注(張穎, 孫立敏, 2020)。但當前的研究多從個體的人際比較、人際忽視、主觀社會階層、地位焦慮、虛榮特性等方面展開探討(陳旭, 2009; 胡小勇等, 2014; 潘超, 高冬東, 2021; 王春曉, 朱虹, 2016; Frank, 1985; Lee & Shrum, 2012),而對個體發(fā)展適應具有重要影響的家庭因素的作用沒有足夠重視。
研究指出,作為家庭環(huán)境的重要要素,家庭教育對青少年的情感發(fā)展以及社會適應行為等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Liang & Chew, 2021)。就個體消費行為而言,家庭教育的作用同樣不可忽視。家庭理財教育方式是指父母在對子女進行如何正確獲取、利用和規(guī)劃物質資源的教育中,所使用的教育方式(安石英, 2006)。一方面,父母能夠通過家庭理財教育對子女的消費行為進行直接的塑造,如訓練子女合理支配零花錢、評估品牌實際價值等;另一方面,父母的家庭理財理念等還能給子女提供模仿學習的榜樣。前人研究表明,家庭理財教育方式可以分為教育引導型、溺愛放縱型、干預控制型與焦慮牢騷型四種(石慶新, 2008)。不難看出,這四種類型有積極的,也有消極的。有研究從積極—消極的維度考察了家庭理財教育和消費行為間的關系,發(fā)現(xiàn)積極的家庭理財教育能夠促進積極消費行為并抑制消極消費行為(如炫耀性消費)(黃程, 2016)?;诖耍狙芯繑M從家庭教育視角探討家庭理財教育對炫耀性消費的影響及其內在作用機制,并提出假設1:家庭理財教育對大學生炫耀性消費具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
雖然家庭理財教育與炫耀性消費的關系已被一些研究證實,但家庭理財教育影響炫耀性消費的路徑和內在機制尚不完全清楚。有研究指出,物質主義與炫耀性消費存在因果關系(王春曉, 朱虹, 2016)。它是一種強調擁有物資及財富重要性的個體價值傾向,包括以獲取財物為中心、通過獲取財物追求幸福以及以財物定義成功這三個維度(Richins & Scott, 1992)。根據(jù)消費補償理論,個體會將消費行為作為填補內心缺失的代替性方式與工具(Liao & Wang, 2009)。高物質主義者更傾向于通過炫耀性消費來增強群體融入感以獲得歸屬感,從而更容易表現(xiàn)出諸如炫耀性消費等不良消費行為。實證研究結果支持了這個觀點,發(fā)現(xiàn):高物質主義者更加注重通過購買著名品牌物品來取得社會身份與群體地位(Liao & Wang, 2009);且高物質主義者更傾向于通過物質財富向周圍人展現(xiàn)其成就和地位(Lysonski et al., 2017)。與此同時,家庭理財教育的方式與質量又會影響個體價值觀念的形成。低質量的家庭理財教育會誘發(fā)個體的物質主義價值觀(李原, 李朝霞, 2012)。此外,已有實證研究表明,物質主義在家庭理財教育方式和大學生消費行為影響中的中介作用顯著(張俊, 鄒泓, 2012)。因此提出假設2:物質主義價值觀在家庭理財教育與炫耀性消費之間起中介作用。
另一方面,也有研究指出:物質主義并不是影響人們消費行為的唯一因素,物質主義者是否會格外重視財富進而產生相關的負面行為,還取決于一些其他的人格特質(Nepomuceno & Laroche, 2017)。也就是說,良好的家庭理財教育通過降低物質主義傾向而降低大學生炫耀性消費風險的積極作用可能因為受到某些人格特質的調節(jié)而得到增益或限制。自我控制即是這樣的特質之一, 它是指在面對暫時更有吸引力的選擇時, 個體的思想、 感情和行動與持久的目標保持一致(Duckworth et al., 2019)。 它與消費行為密切相關:自我控制力強的消費者更有可能抵制不良消費(Belei et al., 2012; Haws et al., 2012),做出更多理性消費行為(黃程, 2016)。高自我控制能力的個體會使用某些方式和心理操作控制自身的行為和情緒,以有效抵御外在引誘和渴望并抑制不良行為傾向(Joyce & Fullan, 1984)。研究發(fā)現(xiàn),對于低物質主義者而言,增強自我控制能力就能幫助他們顯著抵制不良消費的意愿(Nepomuceno & Laroche, 2017)。這意味著自我控制能夠“放大”良好的家庭教育通過產生較低的物質主義傾向而減少大學生進行炫耀性消費的重要作用。 然而, 也有研究指出,自我控制類似于一種能量(Baumeister et al., 1998),一旦能量不足,個體就很難克制沖動的購買行為(Vohs & Faber, 2007)。這種能量是否足夠,其實是一個相對的概念。一方面取決于自我控制能力的高低,另一方面也取決于需要克制的沖動的強弱。對高物質主義者而言,財富是無法抗拒的誘惑(Dittmar & Bond, 2010),哪怕只是消費得不夠快都會讓他們感到貧窮(Hoch & Loewenstein, 1991)。這種情況下,自我控制的作用可能會由于需要克制的沖動太過強大而受到削弱。有類似研究從側面支持了上述觀點,發(fā)現(xiàn):無論物質主義高低,自我控制對于促進節(jié)儉消費都具有促進作用,但其在高物質主義群體中的促進作用要顯著低于在低物質主義群體中的作用(Nepomuceno & Laroche, 2017)。基于此,進一步提出假設3:自我控制能夠調節(jié)物質主義和炫耀性消費的關系。結合前文中關于中介作用的假設可見,家庭理財教育的重要性不可忽視,哪怕具有較高水平的自我控制,不良的家庭理財教育通過高物質主義而帶來的大學生炫耀性消費沖動可能也很難被克制。
綜上,本研究主要探討家庭理財教育對炫耀性消費的影響,在此基礎上考察物質主義的中介作用以及自我控制的調節(jié)作用,并假設物質主義在家庭理財教育和大學生炫耀性消費之間起中介作用,且該作用受到自我控制的調節(jié),試圖揭示家庭理財教育影響炫耀性消費的過程及其發(fā)揮作用的條件,以期為大學生炫耀性消費的干預提供理論指導。各變量關系的假設模型如圖1所示。
圖1 理論模型
采用方便取樣法選取某市五所高校800名在校大學生為對象進行問卷調查?;厥照砗蟮玫接行柧?50份(有效率為95%),被試的年齡在17至25歲之間(19.54 ± 1.62),其中男性被試189人(25.2%),女性被試561人(74.8%)。
2.2.1 家庭理財教育方式問卷
由石慶新(2008)編制,共20個題項,包括教育引導型、干預控制型、溺愛放縱型和焦慮牢騷型四個維度,采用五點計分(1“完全不符合”~5“完全符合”)。參照黃程(2016)在其研究中的計分方式,對干預控制型、溺愛放縱型和焦慮牢騷型的題目得分進行反向計分后求和,再加上教育引導型題目得分計算總得分,得分越高表明個體在生活中接受到的家庭理財教育的質量越高、越積極。在本研究中,該問卷的Cronbach’sα系數(shù)為0.85。
2.2.2 炫耀性消費傾向量表
由陳旭(2009)編制,共13個題項,包含社會認同、從眾心態(tài)、身份象征和形象需要四個維度。使用五點計分,1~5分別表示“完全不同意~完全同意”。所有項目得分相加即為炫耀性消費傾向總分,得分越高表明個體的炫耀性消費傾向越高。在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shù)為0.80。
2.2.3 物質主義價值觀量表
由李靜和郭永玉(2009)修訂,共13個題項,包含以財物定義成功、以獲取財物為中心和通過獲取財物追求幸福三個維度。本量表采用Likert五點計分,1~5分別表示“很不同意~非常同意”。各項得分相加即為物質主義價值觀總分,分數(shù)越高,表示其物質主義水平越高。在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shù)為0.79。
2.2.4 大學生自我控制能力量表
由譚樹華和郭永玉(2008)修訂,共19個題項,包含沖動控制、健康習慣、抵御誘惑、專注工作和節(jié)制娛樂五個維度。使用五點計分,1~5分別表示“完全不符~非常符合”,分數(shù)越高,表明個體自我控制能力越好。在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α系數(shù)為0.86。
將數(shù)據(jù)錄入SPSS 26.0對人口統(tǒng)計學變量進行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考察各變量間的相關關系,用PROCESS V3.0插件分析物質主義的中介作用和自我控制對物質主義與炫耀性消費間關系的調節(jié)作用。
為控制并檢驗潛在的共同方法偏差,先在施測上通過部分題目反向計分、設置陷阱題等方式進行一定控制;再對收集的數(shù)據(jù)采用Harman單因素檢驗法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結果發(fā)現(xiàn)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15個,且第一個因子解釋了15.36%的變異量,遠小于40%的臨界值,表明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所涉及變量的均值、標準差和相關結果如表1所示。為避免性別(采用虛擬變量:0=男;1=女)和年齡的影響,將這些變量作為控制變量處理。家庭理財教育與炫耀性消費以及物質主義呈顯著負相關,與自我控制能力呈顯著正相關;炫耀性消費與物質主義呈顯著正相關,與自我控制能力呈顯著負相關;物質主義和自我控制能力呈顯著負相關。
表1 各變量的平均數(shù)、標準差和相關系數(shù)
采用SPSS宏程序PROCESS模型檢驗物質主義在家庭理財教育與炫耀性消費間的中介效應,標準化解如表2所示:在控制性別和年齡的條件下,家庭理財教育顯著負向預測炫耀性消費(β=-0.20,p<0.001),家庭理財教育對物質主義的負向預測作用顯著(β=-0.22,p<0.001);當家庭理財教育與物質主義同時預測炫耀性消費時,物質主義對炫耀性消費的正向預測作用顯著(β=0.40,p<0.001),家庭理財教育對炫耀性消費的負向預測作用也仍然顯著(β=-0.11,p<0.01)。偏差校正的百分位Bootstrap方法檢驗表明,物質主義在家庭理財教育與炫耀性消費間的中介效應顯著,效應值為-0.09,Boot SE=0.02,95%置信區(qū)間為[-0.12,-0.06〗,中介效應占比為44.28%。
采用宏程序PROCESS的Model14(5000次bootstrap取樣),在控制性別、年齡的條件下,分析自我控制的調節(jié)作用,結果如表3所示。以物質主義為結果變量的回歸分析顯示,家庭理財教育顯著負向預測物質主義(β=-0.22,p<0 .001)。以炫耀性消費為結果變量的回歸分析顯示,家庭理財教育和自我控制顯著負向預測炫耀性消費(β=-0.08,p<0.05;β=-0.11,p<0.01),物質主義顯著正向預測炫耀性消費(β=0.36,p<0.001);自我控制和物質主義的交互項也顯著正向預測炫耀性消費(β=0.07,p<0.05)。
表2 物質主義的中介效應檢驗
表3 自我控制的調節(jié)作用檢驗
為更清楚地揭示物質主義與自我控制能力交互效應對炫耀性消費影響的實質,將自我控制能力按照正負一個標準差分為高、低組,控制性別和年齡后,進行簡單斜率分析,探討在不同自我控制能力水平上物質主義對炫耀性消費的影響。圖2的結果表明,自我控制能力調節(jié)物質主義對炫耀性消費的預測作用。在自我控制能力水平高的學生中,物質主義對炫耀性消費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β=0.53, SE=0.09,Bootstrap 95% CI=[0.35, 0.70〗);在自我控制能力水平低的大學生中,物質主義對炫耀性消費雖然同樣具有顯著的正向預測作用,但作用較小(β=0.20, SE=0.10,Bootstrap 95% CI=[0.01, 0.39〗)。
圖2 自我控制對物質主義與炫耀性消費關系的調節(jié)
結合大學生的實際生活,本研究建構了一個有調節(jié)的中介模型,從家庭教育的視角深入揭示了大學生炫耀性消費的影響因素及其機制,具有一定的理論和現(xiàn)實意義。結果發(fā)現(xiàn):家庭理財教育對大學生的炫耀性消費具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且物質主義在這一關系中的中介作用顯著;同時,自我控制對物質主義中介作用后半路徑的調節(jié)作用顯著,具體而言,即較之低自我控制大學生群體而言,物質主義對炫耀性消費的預測作用在高自我控制水平大學生群體中更強。
家庭理財教育對大學生的炫耀性消費具有顯著的負向預測作用,這與以往研究保持一致(石慶新, 2008),即家庭理財教育質量越低,個體出現(xiàn)炫耀性消費等非理性消費行為的風險就越高。這是因為,在低質量的家庭理財教育環(huán)境中,消費習慣不佳的父母會增強子女的不良消費理念,而不良的消費理念又會進一步誘發(fā)學生的問題行為,如炫耀性消費。在實際的家庭理財教育中,家長有多種形式直接培養(yǎng)子女的理財技能,如定期支付子女零用錢,讓其合理支配,通過切身實踐來增長理財知識(張俊, 鄒泓, 2012);通過講解商品價值構成來引導子女理性關注商品價格和品牌認定(金雪蓮, 史新新, 2013)。有研究顯示,若家長選擇月初或學期初定時定量地給與子女生活費用,就能幫助其進行90%以上的求實性消費(程磊等, 2011)。此外,這也切合了社會學習理論的基本觀點——個體只是觀察環(huán)境中周圍人的行動方式以及后果就可以學會特定的復雜行為。父母的消費方式、理財理念等本身在一定程度上對子女的消費行為起了榜樣作用(吳利明, 2005)。在相關研究發(fā)現(xiàn)的基礎上,本研究擴展了對家庭教育的研究視角,對家庭理財教育與炫耀性消費關系的探討,有助于深入理解家庭教育的內涵及其對個體發(fā)展適應的影響。
對物質主義的中介作用分析發(fā)現(xiàn),不良的家庭理財教育能夠催生個體的物質主義傾向,進而提高大學生進行炫耀性消費的風險,即物質主義在家庭理財教育與炫耀性消費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在低質量的家庭理財教育中,家長可能會過度干涉子女的消費行為,使其花費金錢的自主性受到限制,這種受限感將內化為個體主觀上的經濟不安全感,進而致使個體重視物質成功并形成物質主義傾向(李原, 李朝霞, 2012)。相關實證結果也發(fā)現(xiàn),傳統(tǒng)家庭價值觀和物質主義價值觀存在顯著的關聯(lián)(Tanaka & Lowry, 2011);家庭中父母的情感支持會增強孩子的自尊心,從而降低他們轉向物質主義的可能(Chaplin & John, 2010)。同時,根據(jù)自我決定理論,個體身心的健康發(fā)展離不開基本心理需要的實現(xiàn),當個體的基本心理需要無法獲得滿足時,個體就會尋求其他途徑補償(Deci & Ryan, 2000)。因此,因不良的家庭理財教育而產生的高物質主義個體常常會因為重視財物而導致人際關系適應不良,進而更傾向于將消費行為作為填補渴求的代替性工具,而非追逐商品的實用價值,從而進行炫耀性消費(鄭曉瑩, 彭泗清, 2014)。因此,家庭理財教育會通過影響個體的物質主義對其消費行為產生影響。
自我控制能力可以顯著調節(jié)物質主義與炫耀性消費之間的關系。物質主義對炫耀性消費的正向預測作用在高自我控制群體中更強。隨著自我控制水平的提高,良好的家庭理財教育由于其較低的物質主義傾向從而降低大學生炫耀性消費的重要作用也會提高;而不良的家庭教育因產生較高的物質主義從而增加大學生炫耀性消費風險的負面作用,可能難以通過提高自我控制水平得到有效削弱。
這個結果看似有悖常理。自我控制能力水平高的個體對自身行為的調整和改善的能力強,對不良欲望的抵制更好(Wenzel et al., 2021)。因此,自我控制能力強的大學生將更容易抵制盲目消費的渴望,并傾向于對炫耀消費進行消極解釋。還有一些實證研究同樣從側面支持了這一點,發(fā)現(xiàn):提高自我控制能力可以緩解沖動購買的想法(Moayery et al., 2019);自我控制能力可以從認知層面改善個體不健康飲酒行為(Song et al., 2019);自我控制能力強的個體,網癮程度明顯小于自我控制能力弱的個體(Ma et al., 2020),等。如果簡單按照這樣的邏輯來看,高自我控制者的物質主義對其炫耀性消費的預測作用應該更小才對。然而,正如本文前言所述,自我控制類似一種能量(Baumeister et al., 1998),一旦能量不足,個體就很難克制沖動的購買行為(Vohs & Faber, 2007)。這意味著,高自我控制能否有效幫助個體抵御物質主義導致的消極影響,實際上要看其相對大小是否足夠,它一方面取決于能量本身的大小,即自我控制水平高低;另一方面還取決于該消極影響的大小,即物質主義的高低。具體而言,家長采用的家庭理財教育方式越積極,其大學生子女也就越有可能合理規(guī)劃財物,產生較低的物質主義價值觀水平,從而對炫耀性消費的渴望也就相對較低。此時,如果他們具有較高的自我控制水平,實際控制能量的相對大小將進一步提高,良好的家庭理財教育對于炫耀性消費的抵制作用也將得到增益,即表現(xiàn)出炫耀性消費隨物質主義的降低而快速降低。前人研究從反面證明了本研究的上述觀點, 發(fā)現(xiàn): 雖然無論個體在物質主義三個維度的得分如何,自我控制能力強的個體在節(jié)儉消費上的得分都會高于自我控制能力弱的個體, 但對于物質主義更強的個體而言,自我控制能力的增強帶來的積極作用顯著下降(Nepomuceno & Laroche, 2017)。此外還有研究發(fā)現(xiàn):自我控制能力強的個體更容易抗拒即時消費的意圖,專注于未來消費(Bearden et al., 2006)。這同樣支持了本研究的發(fā)現(xiàn),提示我們,不良的家庭理財教育帶來的高物質主義大學生可能并不會因自我控制能力的高低而對炫耀財富的態(tài)度有較大的差異,只是在及時炫耀和將來炫耀這種炫耀的時間性質上有所區(qū)別。
綜上所述,本研究構建了一個有調節(jié)的中介模型,探討了影響大學生炫耀性消費的內在機制,在理論上,這不僅有助于加深我們對炫耀性消費的影響因素作用機制的了解,也有助我們全面看待家庭教育對個體發(fā)展影響的重要地位;在實踐中,也為預防和干預大學生炫耀性消費提供了借鑒和參考,如應格外重視家庭教育特別是家庭理財教育,降低個體的物質主義傾向,并提升其自我控制能力。
本研究還存在一些不足之處有待改進。一方面,作為橫斷調查研究,各個變量之間的因果關系可能并不完全可靠,未來可以加入追蹤設計和實驗研究進一步驗證。另一方面,關注了家庭理財教育對炫耀性消費的影響機制,但并未對家庭經濟地位進行控制,該變量可能對大學生炫耀性消費行為產生一定影響,今后可以對該變量進行操控,進一步探討與分析炫耀性消費的影響機制。
在控制性別與年齡后,高質量家庭理財教育能顯著負向預測大學生的炫耀性消費行為;物質主義在家庭理財教育與大學生炫耀性消費的關系之間起到部分中介作用;自我控制能力調節(jié)了物質主義在家庭理財教育與大學生炫耀性消費關系中的中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