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皓文
石階長長,步調(diào)輕搖晃。沿著幾級臺階,我又到了他的家中。他,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中醫(yī)。
我推開磚紅色的大門,大喊:“爺爺,我來拿我媽的中藥!”聲音清亮,驚走了梁間棲燕。他對我的無禮并無很大反應(yīng),只是輕揚爬滿皺紋的手,示意我先坐。我這才注意,他在給人把脈。
他眼中清明,靜靜感受脈象,隨后起身,輕聲道:“先開一味枸杞,味甘性平,清熱解毒?!彼帜勉~秤,輕撥秤砣,微乎其微的距離像攬著輕云。他的白大褂泛著黃,衣角有些舊。細致小心地包好藥,他將病人送至大門口,又叮囑了幾句,便駐足送病人,直至很遠很遠……
周末,我乘公交車外出。
一站到了,車門前一位背著黑布包的老人攀著扶手,欲待上車。他動作遲緩,艱難地抬腳,幾次嘗試也邁不上車來。車中的人明顯有些急躁了,細碎的聲音雜亂響起。一名年輕女孩走到車門旁:“我來扶您吧!”扶上了車,又扶到一個座位旁,“爺爺您坐?!彼剖锹劜坏嚼先松砩系漠愇?,專心照顧老人。
老人坐定,操一口濃重的鄉(xiāng)音說著什么,她低頭努力辨聽,終是聽清老人說感謝。她笑得燦爛,嘴角劃出一道甜美的弧線,說道:“爺爺,沒事兒,應(yīng)該的!”
從小學(xué)書法,十載春秋,第一位教我書法的老先生仍是我最敬重的人。
老先生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不學(xué)禮,無以立?!蔽乙恢虢猓皇切睦镉浿輲煹牟襟E。拜師,便是沏一壺茶,先生飲完,便是禮成。
老先生從未手把手教我寫字,只是稍有點撥,讓我自己去悟。他不常寫楷書,教我寫楷書時,是一幅端正的“禮”字。我火候未到,很多字總是寫不好,“禮”字卻練得筆法遒勁。
如今,我堅持每月還鄉(xiāng)看看老先生。我從未忘記“禮”,叩門時的三聲,進門時的問好,為他沏茶,陪他寫字……
“禮者,敬人也”,人世更迭,禮義綿長,禮在一代一代人之間傳承、弘揚。
(編輯 鄭儒鳳 zrf911@sina.com,西米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