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華悅
劉墉在《螢窗小語》里提到,“畫可以觀,可以游,可以居”。這便是畫的三個檔次:觀、游和居。
可以觀,是初等。畫在眼前,人在畫前,能駐足欣賞,可見畫的視覺效果還可以,起碼能讓人停下腳步??梢杂?,又上了一個檔次。人看著畫,情不自禁地置身其中,于畫中遨游,足見畫之傳神。到了這個檔次,畫吸引的不僅是人的眼睛,還是人的精神。再往上一個檔次,便是可以居,人入畫中,與畫相融,畫中有人,人心有畫,從此融入畫中,仿佛居于其中。到了這個檔次,人與畫也就難分彼此了。
畫是如此,讀書也是如此。
一本書,若能讓人靜下心來品讀,就已經(jīng)是“可以觀”了。但讀了之后,書是書,人是人,彼此之間并無太多交流。讀畢掩卷,覺得眼前的書還可以,但并無太深入的感觸。這本書,就是可以觀,但也僅止于可以觀。
再往上,“可以游”的書,便是一本好書了。人讀著書,情不自禁地將自己投射其中,在字里行間游覽書的風景,品書中酸甜苦辣。這樣的書,吸引的不僅是眼睛,還有精神。愿入書中,領略書中風情,這樣的書就“可以游”了。
一本“可以居”的書,于讀書人而言,自然是極品。比起“可以游”,“可以居”更為深入了,不再滿足于短暫的“游”,而愿意長期“居”于其中。游,是單向的,以己心來領略文字的風景。居,卻是雙向的,人與文字相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難分彼此。
在讀書生涯中,總有那么一兩本書對自己影響至深?;蚴亲屪约夯腥淮笪?,如醍醐灌頂般解開思維中的謎團,或是讓自己走出頹廢,重拾信心,堅定前行的信念,又或是扭轉(zhuǎn)了思維方向,從此走上了另一條路。讀書人的一生,心上始終烙著書的印記。人心長居書中,書中有人,人中有書。這樣的書,于人而言,便是“可以居”了。
觀游居,說的是書畫,也可以理解為人。
一個人與另一個人之間,若僅僅是“可以觀”,那便是泛泛之交。這樣的關系,能打發(fā)時間,有時也能帶來點趣味,但也僅此而已,雙方之間,涇渭分明。關系到了“可以游”,自然是上了一個檔次。一個人愿意游覽另一個人的精神世界,雙方的生活自然是有交集的。但這樣的“游”,大多是單向的,愿意進入對方的世界,但不見得能得到對方的回應。
關系到了“可以居”的程度,時間與包容都是不可或缺的。老友、老伴,還有父母兒女,這樣的關系在漫漫時光中,不斷以包容和付出融合彼此。最后,雙方的身上都帶著彼此的印記。一個人的某些品質(zhì)和特征,住在另一個人的精神世界里,也就是“可以居”了。
可以觀,可以游,可以居,境界不同,風景自然也迥異。該如何選擇,這是在讀書與為人處世中,人都難以逃避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