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晶心
“五·二〇”學生運動紀念廣場位于南京市長江路中段,顧名思義,是為紀念“五·二〇”學生運動而建。
2007年,南京玄武區(qū)人民政府為紀念這一重大事件,在現(xiàn)址建成“五·二〇”學生運動紀念廣場。廣場入口處是一尊拱圓形雕塑,上書“五·二〇學生運動紀念廣場”。雕塑的作者、著名雕塑藝術家吳為山表示,設計的靈感來自5、2、0這3個數(shù)字的弧形,寓意這是一座穿越之門和審視歷史之門,雕塑上遍體的“傷痕”則展現(xiàn)了斗爭的悲壯。廣場內有以舉起“反饑餓、反內戰(zhàn)、反迫害”大旗的游行學生為原型設計的36尊青銅雕塑,成為廣場醒目的標志。
瞻仰雕塑,回顧歷史,我們看到一個個覺醒的青年充滿個性、充滿活力,為嶄新的中國,為美好的未來,進行著艱苦卓絕的戰(zhàn)斗。
從無知青年到進步學生
陳鐘英當時是南京中央大學學生,1943年時,他在重慶考取中央大學工學院。1945年以前,他自認是個具有愛國心但又幼稚無知的青年,知道國民黨政府不好,對祖國未來卻只感到前途茫茫,看不清方向。
抗戰(zhàn)勝利后,內戰(zhàn)危機四伏,爭取民主和制止內戰(zhàn)成了學生們議論的主題。陳鐘英的中學同學陳洪元在重慶大學化學系就讀,他組織中央大學和重慶大學的一些進步同學辦了一份油印小報《雍和宮》,取打鬼之意。陳鐘英寫了一篇文章在上面發(fā)表了。
1946年5月,中央大學重回南京,陳鐘英在宿舍碰見了趙壽先。趙壽先說:“在重慶時通過《雍和宮》就了解你了。為團結進步同學,校內有一個地下組織你愿不愿參加?”陳鐘英說愿意。趙壽先很高興,他告訴陳鐘英,這是中央大學工學院進步同學組成的 “工社”。 “工社”之名既表示這是學工的同學的組織,也寓意著它是中國工人運動的一株幼苗,同時又與巴黎公社的“公社”二字諧音。
由于學校特別是工學院的進步同學沒有嚴密的組織,以致在三青團(三民主義青年團,國民黨當局建立的青年組織)進攻時,不能有效對抗,因此他們必須要組織起來,學習進步書報,關心時局發(fā)展,積極擴大進步力量,開展愛國民主運動,反對國民黨反動統(tǒng)治,為建立一個新民主主義的中國而共同斗爭。
趙壽先還告訴陳鐘英,目前社員僅10余人,必須是一貫表現(xiàn)進步并為他們所深知的同學才能參加,以保證秘密結社的可靠性,因為如果被敵人發(fā)現(xiàn),就有坐牢甚至殺頭的危險。陳鐘英說:“你這一講,我就更愿意了?!壁w壽先激動地握起拳頭說:“好,Unity is Strength(團結就是力量)!”
地下組織發(fā)展比較慎重,當時在校社員不多,他們每周到玄武湖租一只小船,劃到湖心去學習、討論。趙壽先常和陳鐘英談時事,使陳鐘英的政治認識提高得很快。
1946年11月,大多數(shù)同學返校后,搬入文昌橋新宿舍。這時,趙壽先告訴陳鐘英,“工社”已通過接受他為社員。為了開會方便,他們組織8個“工社”社員同住一個宿舍,同時“工社”也向各系發(fā)展新社員。
1946年底,北京發(fā)生了美軍強奸北大女生事件,“工社”成員組織當時留校的學生分別于1947年1月2日和3日舉行了抗議美軍暴行的示威游行。金陵大學等四校同學也參加了,大長了進步同學的志氣,大滅了反動分子的威風,為南京學生運動打開了新局面。
1947年5月初,在第三屆學生自治會的普選中,“工社”成員擊敗了三青團骨干,大獲全勝。后來正是這屆學生自治會承擔了公開領導中央大學“五·二〇”運動的重任。
“五·二〇”慘案發(fā)生后,許多中間立場的同學都認清了國民黨的真面目,轉向進步。他們參加校內舉行的反饑餓、反內戰(zhàn)、反暴行集會,表明斗爭的決心,顯示了力量。
畢業(yè)后,“工社”留校社員大都參加了新民主主義青年社,許多人入了黨,不少人解放后成了各條建設戰(zhàn)線上的骨干。
解放后,陳鐘英才知道趙壽先在上海從事地下工作時被軍統(tǒng)機關逮捕,已于1948年11月24日英勇就義,犧牲時年僅25歲。就義前,趙壽先告訴同室的難友周德誠說:“革命的道路不是平坦的,總會遇到坎坷,轉告同志們不要灰心,繼續(xù)前進?!?/p>
從“安靜”中醒來
鮑蕙蓀當時為南京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學生自洽會主席。1947年5月,中央大學學生為爭取副食費而斗爭,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學生還生活于“安靜”中。
金陵女子文理學院不少學生家庭較富裕,大部分人雖稱不上富裕也離挨餓尚遠,少數(shù)經濟上有一定困難的學生也能找到兼職工作,如做家庭英語教師等。學校任用了比較負責的人辦伙食,學生每天中午能吃上四菜一湯。量雖不多,斯斯文文的女同學也就能就著菜把兩碗飯吃到底了。
中央大學學生從派代表去教育部交涉,到組織游行,得到了南京和外地許多大學的聲援。鮑蕙蓀努力把這些信息傳進金陵女子文理學院,但很少人同意參加游行。因此,“五·二〇”運動前夕,京滬蘇杭16所??埔陨蠈W校代表聯(lián)席會議,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沒有代表參加。
5月20日快中午時,京滬蘇杭四區(qū)16所??埔陨蠈W校挽救教育危機聯(lián)合大游行正在轟轟烈烈進行中,鮑蕙蓀和同學鄧鴻舉將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全校同學集中在大禮堂。鄧鴻舉向大家簡要敘述了珠江路上軍警特務大打出手的蠻橫行徑,學生們的正義感一下子被激發(fā)了,有人喊著:“我們也去!”幾個進步同學稍加研究,就決定以較易被大多數(shù)人接受的方式開個頭:一、歡迎自愿參加慰問“五·二〇”游行中受傷的同學;二、發(fā)表宣言(晚上擬稿后由系代表會通過);三、22日罷課一天。幾乎全體同學都舉起了手,順利地通過了!
那天,雖然去慰問游行受傷同學的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學生人數(shù)不多,但對一向處于“安靜”中的金陵女子文理學院來說,意味著起了質的變化,“五·二〇”運動喚醒了大家。
回校后,鮑蕙蓀和同學們連夜討論并公布了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為聲援“五·二〇”事件的宣言,宣言說:“我們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同學,一向是生活在平靜之中。可是,今天,我們看見了這血淋淋的事實,聽見了受傷同學的呻吟,我們忍不住要哭泣,我們更忍不住要憤怒!”
從這一天起,金女大的學生參加了京滬蘇杭16校挽救教育危機聯(lián)合會,“五·二〇”斗爭在校內也逐步公開化了。
1948年這一屆自洽會主席競選時,一名獲得優(yōu)勢的學生是三青團員,想到如果她當選了,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學生與外校的聯(lián)系就難了,參加學聯(lián)也成為不可能的事。鮑蕙蓀接受了校內外進步同學的委托,參加了競選,獲得了連任。
重新掌握自洽會領導權后,鮑蕙蓀利用一切機會團結同學,逐步提高同學們的政治覺悟。她們加入了反饑餓、反內戰(zhàn)、反迫害集會的行列,參加了1948年紅五月的“五四”紀念周和“五·二〇”周年紀念活動。過去“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學生們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