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裝的江南,在一本古籍里醒來,在五月的雨水里醒來。
深邃的美,美學(xué)垂落的頁碼,愛情走出雨巷,與懷抱吉他的少年相遇,慌亂的雨給春天押上韻腳。
江南的戀人像靜靜的水草,有薄荷的體香,有恍如隔世的朦朧美。
線裝的江南,一頁頁散落。越過了小橋流水的春雨,撒歡的美人魚和情欲飽漲的少婦。
線裝的江南裝著我們的哀怨,濕漉漉的青春,孤寂,迷亂,仿佛一個華美的辭令,咖啡館的段落。
唯一的你,唯一的我,望著奔走的人群,聽一聽窗外的風(fēng)聲,仿佛是江南在召喚。
線裝的江南,似一個醒著的文人夢,一個時代永久的燈盞,閃著明亮的眼神。
在春天的風(fēng)里,讓我們無法躲閃的美艷,吹來馥郁的花香,江南之美,線裝的美,這無窮無盡的詩一樣美的國度??!
青瓦承接著天上的星月,心靈在春雨中吹拂,月光覆蓋江南春草,杏花的香,渲染星辰的意境。
—我聽見了江南清晰的心跳。
江南少女
一艘嫁船駛進水鄉(xiāng),載著江南的新娘。
雨聲點亮了燈盞,燭影里的江南,透明,潔凈,古老的玉器在春風(fēng)里有憂郁的節(jié)奏。
一半的靈魂,被和風(fēng)相融。
一半的靈魂,被江南俘虜。
推開朱漆大門,浸漫的字跡,置換成夢游般的鑼鼓嗓音。被古箏濺落的露珠,落進時光中的江南。
畫工耗盡魔力,畫工耗盡愛情的生死。
橋上的江南和花轎里的江南,兩者合二為一,把雨水打磨成銀線江南。江南,仿佛一個暈眩的時辰。
“她絲質(zhì)的處女手腕”在戲臺上,撩動珠簾。
這揪心的美啊,正如你所言:“江南少女
讓孤獨叢生?!?/p>
憶江南
船上的燈亮了,傷口還在奔跑。
一枚南宋的落葉飄進黃昏,清白的風(fēng)吹開黎明,洗盡我們彼此孤單的靈魂。
我日思夜想的江南,刻骨銘心的江南。
江南是一場夢,夢是畫軸里的青絲。
天與地之間,隔著苦海。江南的煙雨,二十四橋優(yōu)雅地醒著,隱隱的是古典的心曲。
我們用一個世紀的愛渡船,向著蔚藍的天空。
江南,依稀夢里的水鄉(xiāng),正如一行從瘦西湖里拍翅起飛的白鷺,沾濕了透明的羽翼。哦,龍舟競發(fā),春聯(lián)張開臂膀的江南,云朵上的江南。
詞牌里的槳聲燈影,兩宋的時光。江南,我心頭的燈盞,閃著感恩的淚滴,多么幽深,多么溫婉。
啊,魂牽夢縈朝思暮想的江南。
啊,夜雨秦淮船歌啼亮的江南。
一場雨里的江南
走進一場雨里的江南,一個人,仿佛穿了月光的長衫。
仿佛被水墨點染了鄉(xiāng)愁,走進一座水鄉(xiāng),親吻一只優(yōu)雅的白鷺。瓊花的情歌,裊裊的炊煙,飄散在一場祈禱中。
那個滿懷心事的少年已經(jīng)出走。體內(nèi)的河流,承載寂寞的灰燼,薄薄的月光,謙卑的內(nèi)心,隨一陣風(fēng)絕塵而去。
一場雨里的江南,最終下到一個女子的心里。
青瓦上濺飛的雨水,閃著耀眼的光芒,她撐著傘,懷揣蓮花的心。
五月,槐花開了,我數(shù)著心跳,數(shù)著無邊的寂靜和一點點說不清的心疼。
茉莉花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響徹在姑蘇的云霄里,游曳在江南的水波中。竹筏的夢境,撐出一片吳儂軟語的江南。
暮靄中的浣紗女,似初升的新月,將過往的云朵輕輕挽留。
在《詩經(jīng)》里,在故鄉(xiāng)的年譜里,白露為霜的歌謠演繹出深深淺淺的悲歡,愛情的雷霆追逐著雨水,春風(fēng)吹醒了星辰,也吹開了那個茉莉花一樣的女子。
微醺的風(fēng),吹醒了江南,吹醒了蘇州園林中深居簡出的仙子。以甜美的歌聲洗亮了心靈,這骨子里的美人,喂養(yǎng)了秋水的眸子和愛的星辰。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又香又白人人夸”,這被歌聲纏繞的江南,這被女神撫摸過的江南。
啊,我策馬春風(fēng)的江南,一個茉莉花一樣的女子,騎著白馬,闖進了我的心里。
馬亭華,筆名黑馬,1977年生,江蘇沛縣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簽約作家、陽光雜志社簽約作家,中煤地質(zhì)報副刊主編。著有詩集《蘇北記》等6部,散文詩集《鄉(xiāng)土辭典》等2部,隨筆集1部。曾獲全國煤礦文學(xué)烏金獎、中華寶石文學(xué)獎、萬松浦文學(xué)獎等?,F(xiàn)居北京。